聚焦內隱矛盾，深度揭秘篇性

汲安慶

摘 要 《念奴嬌·赤壁懷古》是中學語文教材中的名篇。本文通過設計預習檢查問題，引領學生揭秘矛盾、感悟情感，聯想觀照等教學活動，以達到相應教學目標。

關鍵詞 《念奴嬌·赤壁懷古》;教學設計;內隱矛盾;深度揭秘

一、教學目標

1.抓住“淘”“笑”“酹”等關鍵詞及寫景、寫人句，感悟詞作中復雜而流動的情感，整體上把握情脈;

2.通過問題探究、矛盾激疑等方法，揭秘詞人豐富、靈動而獨特的“極化情感”表現藝術;

3.在聯想和思辨中，領略詞作獨感與共感統一中的象征性，還有雙風同體、雙性同體、雙色同體的獨特風格。

二、課前準備

1.借助課下注釋或工具書，讀懂詞句的意思，并嘗試背誦全詞。

2.思考：這首詞作表達了詞人怎樣的情感？你是怎么體會到的？

三、教學流程

1.檢查預習情況，整體上把握詞作情脈

（1）檢查背誦，引領學生像蘇軾一樣積淀學養

檢查預習一：課前請同學們充分預習課文，最好能熟背課文，有多少同學能背誦的？

展示：隨機請兩位同學背誦。

點睛：自覺背誦、熟練背誦是一種非常優秀的學習品質，蘇軾對之格外重視。一本將近七十五萬字的《漢書》，他就曾抄寫過三遍。第一次抄寫，以3個字概括每個段落的內容;第二次抄寫，以2個字概括每個段落的內容;第三次抄寫，以1個字概括每個段落的內容。有人從《漢書》中隨意舉出一個字，蘇軾便可由此字開始，一路流利背誦下去。這種硬功夫，使他積淀了極其淵深的學養，為后來文學上的偉大創造作了充分的鋪墊。我們要向蘇軾學習，平時有意識背誦一些優秀古詩詞來積淀自己的學養。

（2）交流分享，感悟詞作中復雜而流動的情感，整體上把握情脈

檢查預習二：通過自學，同學們讀出了詞作中的什么情感？

分享：學生自由發言，說說自己的閱讀體驗和發現。學生如果思維卡殼，或思考不完整，教者可基于文本情脈“風流不在，人生如夢的慨嘆→建功立業的渴望→壯志難酬的憂憤與自嘲→看透生活真相后順命自適的釋然、曠達”，抓住相關詞句激疑、體悟。

點撥1：詞作首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中，“淘”是什么意思？“淘盡”體現了怎樣的情感？

明確：“淘”，淘洗之意，講千古風流人物會像雜質一樣被江水淘洗得一干二凈，這體現了作者對英雄無常，江水永恒，命運無情的慨嘆。

點撥2：詞作中寫周郎赤壁的句子有哪些？從中你讀出了什么？寫周瑜的句子有哪些？你讀出了什么？寫周瑜愛情得意、戰場得意、人生得意，僅僅是贊美他是“風流人物”嗎？

明確：寫“亂石穿空”的景象，表面上是體現“江山如畫”，本質上是謳歌英雄豪杰的力量、氣勢，為下文周瑜的閃亮出場造勢;寫周瑜的愛情得意、戰場得意、人生得意，實質上是表達自己建功立業的渴望。

問題3：寫完風流瀟灑的周瑜，作者是怎么自我抒情的？你怎么看詞人的“多情”？

明確：華發，花白頭發之意。笑自己多情，笑自己早生華發，其實是對昔日過于執念于功業、名聲，至今仍老大無成的自嘲，也是“神游”中與周瑜“生命融合”，回到現實后的一種自我反省，當然其中也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慨、憂憤和失落。

問題4：自我反省后，詞人感到“人生如夢”，并用酒祭奠江月，從中你又讀出了怎樣的情感？

點撥：引導學生抓詞作中的關鍵字句，聯系以前學過的蘇軾詩詞，還有蘇軾被貶黃州的背景資料來體悟。

明確：雖有感傷、無奈，但更多自審，有對苦難命運的超越，還有悟透命運的釋然、曠達。這從“一尊”（沒用“杯”字，也沒用“數尊”）、“還”（通“環”，環繞之意）、“酹”（以酒灑地憑吊）等措辭中可以見出。以酒祭奠江月，既表現了對永恒江月的尊崇，也表達了對名韁利鎖、世事紛爭的告別。盡管依舊蘊含了揮之不去的感傷和無奈，但更主要地體現了詞人看透生活真相，順命自適的釋然、曠達?？山Y合作者在《赤壁賦》和《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的感悟來深化理解。

PPT呈示：

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蘇軾《赤壁賦》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蘇軾《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

當然，這種佛理式的豁達感悟，也與蘇軾在黃州定惠寺與僧人交往、習染有關。

（3）小結：通過品讀，我們對本首詞梳理出了這樣一條情脈，PPT呈示：

風流不在，人生如夢的慨嘆→建功立業的渴望→壯志難酬的憂憤與自嘲→看透生活真相后順命自適的釋然、曠達……

（4）順勢誦讀，讀出這些豐富、流動而變化的情感。

齊讀，注意點評和指導——情感的不同基調要讀出來。

2.矛盾激疑，揭秘詞人豐富、獨特的“極化情感”表現藝術

（1）默讀這首詞，思考：這些情感是如何被詞人個性化地表現出來的？

（2）分享交流

（3）教師參與對話，并激疑

激疑一：詞中埋藏著鮮為人知的五大矛盾，你怎么看？

PPT呈現：

①周郎赤壁，實為赤壁磯，就是一個小土丘而已，蘇軾為什么將之寫得那樣氣魄雄偉？

②小喬并非初嫁——瑜納小喬，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赤壁之戰，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相隔近10年。

③兩人并非兩情相悅地結合——據《三國志》載：周瑜從孫策攻皖，得喬公二女，皆國色也。策自納大喬，瑜納小喬。

④檣櫓并未灰飛煙滅——曹操兵敗之后，留大將曹仁鎮守。周瑜與程普進軍南郡，和曹仁隔江相持。兩軍尚未交鋒，周瑜先派甘寧前去占據夷陵。曹仁分出五六千兵馬包圍了甘寧，甘寧向周瑜告急。周瑜采用了呂蒙的計謀，留下凌統守衛后方，親帶呂蒙去救甘寧，解除了甘寧之圍。周瑜率兵屯駐北岸，約定日期大戰曹仁。周瑜親自騎馬督戰，被飛箭射中右脅，傷勢嚴重，退兵回營。

⑤周瑜并非詞作中呈現的那樣，情場得意、戰場得意、人生得意。真實的記載是：周瑜生于公元175年，病逝于210年，赤壁之戰（208年）后兩年病逝，只活了35歲。

明確：用周瑜的情場得意、戰場得意、人生得意，既表達自己建功立業的渴望，更反襯了自己內心的巨大失落，壯志難酬的憂憤。周瑜愛情得意，自己的愛妻王弗已病逝多年、72歲的老奶娘因在黃州水土不服病逝。周瑜年紀輕輕（赤壁之戰發生在公元208年7月，時年33歲），就位高權重，戰功赫赫;自己45歲，華發已生，還被貶黃州，無實權，俸祿低，舉家生計難以維持。這怎么能不憂憤、不痛心呢？

板書：尖銳反襯

讀出這種渴望、失落、憂憤交織的情感。

激疑二：你認為蘇軾僅是在抒情嗎？譬如首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和尾句的“人生如夢”，只是在抒情嗎？其間的理，你認同嗎？

明確：不僅在抒情，而且在說理，分別表達了風流不在，人生如夢的哲理。這種觀點，值得商榷：大江可以淘盡風流人物的肉體生命，卻無法淘盡他們的精神生命，因為風流人物的精神生命會在后世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血液里流淌。

榮辱交替，世事無常，的確讓人有人生如夢之感。但是，如果堅定理想，不放棄，不沉淪，繼續堅韌地奮斗，一樣可以在艱難的厄運中，活出自己的精彩。蘇軾就是這樣的卓越之士！對他來說，人生如夢，亦如詩如歌。所以，他才會說出驚艷世界，驚艷歷史的一句話——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激疑三：這種偏激之理為什么也那么打動人心呢？

明確：偏激之理恰好抒發了極化之情——建功立業的渴望、壯志難酬的憂憤，看透生活真相后順命自適的釋然、曠達……寫周瑜的詞句，表面在抒情，其實也是在表達風流不在，人生如夢的哲理，這便形成了《赤壁懷古》情理相融的抒情特色，也集中體現了蘇軾好議論，以詩為詞的特色。

板書：情理交融

有感情朗讀，體味其中的哲理。

激疑四：除了尖銳反襯、情理交融，《赤壁懷古》抒情上還有什么獨特的地方？

點撥1：請大家關注一下詞句的韻腳，用你家鄉的方言來讀一讀，看看會有一種什么感覺？

明確：短而急促，更能抒發一種沉痛的情感。

點撥2：比較欣賞《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罚ㄓ心醒輪T的版本）和《念奴嬌·赤壁懷古》（徐濤誦讀版本）的誦讀視頻，感受押揚聲韻和押入聲韻，在抒情上有何不同之處？

明確：押揚聲韻，所抒發的情感纏綿悱惻;押入聲韻，情感尖銳、剛烈。

板書：押仄聲韻

有感情地朗讀，讀出仄聲的急促感。

3.聯想觀照，領略詞作獨感與共感統一中的象征性

啟思：你們認為《念奴嬌·赤壁懷古》抒發的僅僅是一己之情嗎？

點撥：這種建功立業的渴望，壯志難酬的失落或憂憤之情，你們在其他作品中感受過嗎？

明確：建功立業的渴望，壯志難酬的失落或憂憤之情，在很多作者的作品中出現過。比如，“苦搖求食尾，常曝報恩腮?！保ǘ鸥Α肚锶涨G南述懷三十韻》“自憐無舊業，不敢恥微官?！保ㄡ瘏ⅰ冻跏诠兕}高冠草堂》）“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蓱z白發生。”（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這說明：蘇軾表面上抒發的是一己之感，一己之情，其實也抒發了無數懷才不遇者的憂憤、感傷、失落之情。

小結：優秀的詩歌，抒發自我情感的時候，也是在抒寫一個時代，抒寫一類人的情懷，抒發的情是個與類的統一，獨感與共感的統一。

板書：獨感×共感

有感情誦讀最后一句“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體味這種抒情的象征性。

四、問題思辨，領略詞作雙風同體、雙性同體、雙色同體的獨特風格

1.激疑辯駁：這首詞在中國文學史上，一直被視為豪放詞的代表，你們認同嗎？如果認同，有人說這首詞有一條“灰色的尾巴”，又該怎們看？

明確：豪放是為了更強烈地抒發內心壯志難酬的憂憤，實際上也有不絕如縷的感傷、無奈，更有悟透生活后的釋然、曠達，豪放與婉約的風格是雜糅在一起的，我們可以稱之為“雙風同體”。

板書：雙風同體

2.分層朗讀：男生讀偏于豪放的“大江東去……檣櫓灰飛煙滅”，女生讀“故國神游……一尊還酹江月”。

3.總結拓展：英國小說家伍爾夫說過：“我們每個人的頭腦里都有兩種支配力量，一種是男性的力量，一種是女性的力量……雙性頭腦是能引起共鳴的、剔透的……具有天然的創造力，活力與完整性?！比绻秒p性同體的理論來觀照《赤壁懷古》，何嘗不是具備這種特色？豪放體現了男性力量的一面，感傷、無奈體現了女性力量的一面。因此，《赤壁懷古》不僅具有雙風同體的特色，也具有雙性同體的特色（板書：雙性同體）。

如果將建功立業的渴望，視為詞作中情感的光明色，將人生如夢的感傷視為情感的灰暗色，這篇詞作還具有了“雙色同體”的奇觀（板書：雙色同體）。這些獨特的抒情特色，或許是《赤壁懷古》光耀千古，引發無數人共鳴的主要原因吧！

五、作業

比較閱讀《念奴嬌·赤壁懷古》和《赤壁賦》，看看兩篇作品的抒情藝術有何異同？

六、 板書

[作者通聯：南京信息工程大學教師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