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職業教育教師持續專業發展路徑探析

趙康 田曉

摘? ?要：澳大利亞建立了基于職業技能標準的國家培訓體系，推出符合教師個體需求的培訓計劃。維多利亞職業教育與培訓發展中心以職教教師能力框架為培訓導向，為教師提供個性化、彈性化的專業發展服務，并且構建了多層次、多方位的職教教師專業發展體系。借鑒其經驗，可在健全職業教育教師專業技能標準，搭建豐富的專業發展平臺，以及進一步完善職教教師專業發展體系等方面推進我國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職教教師；持續專業發展；職業教育；澳大利亞；教師培訓

中圖分類號：G511?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3.02.12

建設高素質職業教育教師隊伍是職業教育改革和發展的關鍵。從《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 年）》提出以“雙師型”教師為重點，加強建設職業院校教師隊伍[1]，到《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對職業教育教師成長與專業發展提出更高要求[2]，再到《教育部、財政部關于實施職業院校教師素質提高計劃（2021—2025年）的通知》提出造就一支師德高尚、技藝精湛、專兼結合、充滿活力的高素質“雙師型”教師隊伍[3]。這一系列舉措彰顯了我國對職業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重視，也反映了近年來我國職業教育教師政策目標日趨明晰，政策內容上也日益豐富化、多樣化。[4]但我國職業院校師資仍存在專業化水平偏低、管理體制機制不靈活等問題。國家統一與分層分類培訓相結合的標準體系的缺乏，國內長期以來對職業教育存在的偏見，以及參與教師專業發展平臺和相關資源的不足，對教師專業發展形成了多重阻礙，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職業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實效，難以滿足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要求[5]。

長期以來，澳大利亞的職業教育與培訓備受國際的關注與肯定，究其原因，澳大利亞聯邦政府重視職業教育教師的專業化發展以及職業教育師資隊伍的建設對此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澳大利亞采取了多重舉措，包括制定職業教育教師從業標準，對職業教育培訓機構進行規范和開發職業教育教師培訓包等，為職業教育教師質量提升提供堅實的保障。維多利亞職業教育與培訓發展中心（VET Development Centre，VDC）于2005年由維多利亞州政府成立，至今已有18年培訓職業教育教師的歷史。該中心以維多利亞為核心，也向澳大利亞所有職業教育從業人員和機構提供服務，為職業教育教師提供系統多樣化的培訓、管理和戰略支持服務。鑒于此，對澳大利亞針對職業教育教師持續專業發展所采取的措施進行探討，并以維多利亞職業教育和培訓發展中心為例，對其開展職業教育教師持續專業發展的路徑進行研究，或可為我國當前職業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發展提供值得借鑒的思路。

一、澳大利亞職業教育教師專業發展情況

（一）建立基于職業技能標準的國家培訓體系

1. 研制與完善國家質量培訓框架與標準

2011年，澳大利亞生產力委員會（Australian Productivity Commission）審查報告提出為職業教育從業者創建更系統的持續專業發展方法——專業標準和能力框架，國家勞動力發展計劃，以及旨在提高職業技術人員專業水平和地位的措施。澳大利亞質量培訓框架提出職業教育教師必須具備相關的職業能力，并參與該能力的持續發展，以適應行業變化。2015年，注冊職業教育與培訓的相關機構標準進一步規定，職業教育從業者必須具備滿足當前行業發展需求的知識和技能。[6]

2. 推出培訓與評估四級證書

培訓與評估四級證書（Certificate IV? in Training and Assessment）是澳大利亞職業教育部門教學的標準，并且于2011年被認可為職業教育教學的入門級資格證書。[7]四級證書的引入是確保教師了解其角色并具備必要設計能力的一項基本戰略。一方面，該證書可以為教師在所選行業環境中所需的技能和知識要求做好準備[8]；另一方面，證書規定的教師能力框架和標準可以作為有效的測量工具，測評教師績效和管理實踐，從而更加科學地建設職業教育教師隊伍[9]。

3. 政府與培訓機構協調參與

澳大利亞的職業教育和培訓是圍繞國家培訓體系構建的，該體系基于職業教育相關培訓包所達到的職業技能標準。[10]職業院校的教師可以選擇在國家的統籌下接受培訓，也可以選擇在澳大利亞眾多的認證培訓機構注冊成為會員，機構會根據會員的需求進行培訓，主要為教師職后的專業發展提供服務[11]。政府也會為這些注冊培訓機構提供資金，資助教師培訓項目，支持從事職業教育的教師參與專業持續發展，以提高職業教育教師知識、技能和實踐能力。

（二）推出關注教師個體需求的培訓計劃

從事職業教育的教師不是一個同質的群體，他們有各自的特點。在群體上，有些職業教育教師由州政府單獨聘用，有些由相關行業聘用，還有一些受雇于私人培訓機構。在結構上，有專職教師，也有兼職教師。他們來自不同的行業和領域，有不同的責任和任務，注定了他們的專業發展需求定位是不同的目的、內容和方式。因此，采取“一刀切”的教師持續專業發展方法是行不通的。澳大利亞在制定職業教育教師培訓計劃時，不僅考慮學生和學校的需求，還將教師的個體需求納入考量。教師可以根據自己的專業、興趣、實際需求等自主選擇培訓內容和方式，以調動教師主動參與專業發展的積極性。[12]

二、VDC運行模式

（一）VDC的功能與理念：始于標準，終于卓越愿景

澳大利亞把《職業教育與培訓從業者能力框架》（VET Practitioner Capability Framework）作為職業教育培訓機構應遵守的底線，為職業教育培訓勞動力的質量提供了保障。職業教育與培訓機構需要在保持行業流通、為從業者提供獲得專業發展的機會等方面有所作為。VDC開設的課程與澳大利亞頒布的職業教育從業者能力框架中所規定的教學、評估等相關能力保持一致。這保證了職業教育教師在中心獲得的培訓和服務與國家所規定的標準相契合。

VDC的愿景是成為職業教育工作者持續專業學習的卓越中心。根據VDC框架，該中心的長期目標是促進維多利亞職業教育和培訓部門人員的發展和提高他們的專業地位。VDC主要具有以下功能：為職業教育界所有教學人員提供持續發展機會，并為持續專業學習提供認證；促進行業發展，領導設計和開發持續教師教育的創新方法；支持職業教育領導者及其管理能力的發展；發現、鼓勵和促進澳大利亞和海外職業教學研究的發展；促進信息交流和協作，支持部門內部以及部門在州、國家和國際層面與相關專業團體、行業和更廣泛的社區之間發展戰略伙伴關系。VDC通過調查反饋、項目參與率和對咨詢服務的需求來調控自身的影響。與此同時，深入了解職業教育與培訓供應商的具體需要，通過不斷尋找最佳的實踐方法，與培訓供應商和機構進行戰略合作，建立知識庫，在職業教育與培訓各部門共享，從而推動職業教育教師的終身學習和教學質量的提高。[13]

（二）VDC培訓體系：多層次、多維度

參與培訓和學習的人員不僅可以在VDC拓展專業知識，保持知識更新，獲得教學技能和水平的提高，還可以發展自己的領導力與管理技能。多維度的培訓促進了從業者在職業教育和培訓領域中不同能力的提升和發展。

1. 專業學習計劃

VDC專業學習計劃通常使用專業學習類別來加以區分，主要包括以下三種學習類別。一是介紹性專業學習計劃。這些課程針對的是具有廣泛的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的培訓和評估者，他們獨立學習并在必要時向中心尋求幫助。二是中級專業學習計劃。這些課程針對的是具有專業理論知識和具有職業教育培訓實踐經驗的從業者，課程為他們提供廣泛的教學和評估方法，并為其提供指導和支持。三是高級專業學習計劃。這些課程的目標是使實踐者有深入的知識和技能，以形成一個團隊的培訓和評估實踐。此類學習計劃能夠激勵從業人員領導行業的變革過程，并提供專家建議和支持。VDC專業學習計劃的重點是評估基礎知識、行業參與、領導力和管理、職業教育教學質量、合規性以及教學和學習策略。專業學習會議包括職業教育和培訓交流會、深度網絡研討會和面對面研討會，以及領導力培養等一系列論壇。比如2021年的VDC思想領導力系列會議論壇，展示了最新的學術研究，每次研討會都有國際專家技能學院獎學金獲得者參加，為職業教育專業人士提供了與行業顧問、教育專家和學術研究人員就職業教育領域前沿話題進行交流的機會。[14]

2. 定制學習方案

除了VDC專業學習計劃之外，VDC還組織設計了滿足個人勞動力發展需求的專業發展活動。在VDC注冊的會員可以在提供的學習計劃列表中選擇自己需要的培訓課程，通過自費的方式支付一定的學費，獲得學習資格。以中心提供的2022年5月10日的專業活動為例，該項目名為“在線和混合學習的質量保證”，屬于高級專業學習計劃。精通數字技術的學生正在為他們的在線學習體驗設定更高的標準，因此也對教師提出更高的要求。由于疫情原因，保障線上線下混合學習成為了對職業教育培訓機構不可或缺的硬性要求。教與學向數字平臺的轉變，以及由此產生的教與學的多樣形式和問題，給教師們帶來挑戰。“在線和混合學習的質量保證”項目重點在于探討如何設計和開發在線學習，以確保學生參與學習并能夠成功完成他們的學業計劃。涵蓋的主題包括：設計有效學習管理系統；設計引人入勝的內容，激發和促進學生學習；應用合理的教學設計和思維構建課程；在教師的系統中建立學生支持，使用適當的技術來提高參與度等[15]。職業教育教師參與此類專業學習活動，不僅可以保持自身行業參與，還能夠提高自身教學技能和水平。

3. 維多利亞州政府資助項目

維多利亞技能管理局為VDC提供資金，資助教師培訓項目，支持從事職業教育的教師參與專業持續發展，以提高職業教育教師知識、技能和實踐能力。以2021年維多利亞州政府資助的教師行業實習計劃為例，該計劃貫穿2021年和2022年，其首要目標是提高維多利亞州立中學職業教育教師的能力。活動范圍如下。其一是行業實習。職業培訓教師有機會參加為期10天的行業實習和其他活動，以獲得特定的行業接觸。其二是行業主題論壇。職業教育教師可以與具有當前和未來趨勢判斷、新技術和專業知識的演講者進行對話，幫助職業教育教師全面促進特定行業領域的知識流通。其三是行業參與會議。職業教育教師將被邀請參加為期兩天的會議。會議為討論職業教育教學趨勢、疫情影響和更廣泛的部門改革等關鍵領域。[16]

（三）VDC培訓方式：個性化、彈性化

自2018年以來，VDC已與澳大利亞教育研究委員會簽約，由其獨立評估中心開展的項目。VDC格外關注教學實踐以及培訓與評估四級證書的內容和監管，對于職業教育教師拒絕采用“一刀切”的方法，具有適應性強、反應靈敏等特征。這能夠促使他們更好地將培訓置于不斷發展變化的行業背景中，以此來滿足行業的需求。VDC主要通過以下方式，為職業教育與培訓部門提供按服務收費的專業學習和由政府資助的專業學習項目。首先，VDC為業界所有教學及專業人員提供持續發展的機會，并鼓勵他們參與繼續專業學習；其次，VDC負責促進職業教育部門高質量教師培訓的發展和認可，并領導設計和開發教師持續專業發展的創新方法，支持本行業教育領導和管理能力的發展；再次，推廣使用專業標準，以促進發展。此外，自VDC成立以來，持續不斷地為職業教育從業者提供定制的個人學習方案與課程；同時其每個月都會提供多樣化的付費學習產品，職業教育教師可以通過在中心注冊，根據自己的需求來選擇適合自己的專業學習服務和指導。

受疫情影響，從2020年3月開始，VDC開發了一系列在線學習課程，與此同時，還以直播和網絡研討會的形式舉辦會議，將傳統以線下為主的培訓轉為線上線下混合交互式的學習模式，以適應職業教育教師遠程工作和在線培訓的環境，確保VDC專業學習服務的順利開展。根據VDC2021年度報告，2021年共舉辦了397項專業發展活動，注冊VDC項目、活動和服務的人員仍在持續增長，高達15，400人次（2020年度為14，366人次），經中心調查，即使在在線學習和混合學習的持續限制下，VDC在2021年提供的專業發展活動的滿意度也超過了93%。[17]疫情下VDC仍然能夠保持這種持續的高水平的參與，充分反映了VDC具備在線專業培訓的能力和豐富的經驗。

三、啟示與借鑒

澳大利亞職業教育教師專業發展特點和維多利亞VDC的運行模式，可以為我國開展職業教育教師的持續專業發展活動提供借鑒。

（一）健全職業教育教師專業技能標準

職業教育教師培訓的標準是確定培訓目標，評估培訓實效的依據，沒有標準，質量保障就無從談起。在澳大利亞，所有提供持續專業發展服務的機構都需要遵守澳大利亞從業者能力框架以及注冊培訓組織標準，接受來自培訓機構和政府系統的監督，為職業教育教師的持續專業發展提供有力的保障。在我國，仍然缺乏職業教育教師職后持續專業發展和培訓的標準體系，與職業院校教師應具備的素質和能力相對應的專業知識、技能以及教學培訓標準等尚待頒布[18]。一方面，可以考慮實施國家統一的職業教育教師能力框架和專業標準；另一方面，考慮到職業教育教師持續參與各自行業的方式各不相同，需要在行業層面思考每個行業獨特的培訓方式和內容，允許地方和機構在此標準之上做適當調整以契合行業需要與職業教育教師的個性化需求。

（二）建設豐富的專業發展平臺和實現資源共享

在澳大利亞國家培訓系統下，截至2022年2月，澳大利亞已經有超過4000所注冊培訓組織，負責職業教育學生的教學培訓與職業教育教師的持續專業發展工作。[19]建設豐富的專業發展平臺和資源以創設高效率交互環境，尤其對于從其他專業領域轉為職業教育教師的群體來說，豐富的平臺交流有助于他們從先前工作的過渡，并影響他們作為教師的職業認同程度。在空間與時效上，與傳統教師培訓相比，以人工智能為技術支撐的互聯網平臺顯示出了巨大優勢，為職業教育教師專業發展提供了豐富的資源以及保持行業流通的有效環境。因此，一方面，為進一步促進職業教育教師持續專業發展，需要充分借助信息化平臺促進職業教育領域互聯互通，實現資源共享。另一方面，也須不斷提高職業教育教師使用信息平臺的能力，培養職業教育教師運用信息技術處理數據和評估學生學習的素養。

（三）進一步完善職業教育教師專業發展體系

教師的成長是一個持續的過程，而不是一蹴而就的。這個過程涉及職業和教育的準備，教師對職業教育的認識，以及持續的實踐和技能更新。VDC的教師不僅可以拓展專業知識，保持知識更新，提高教學技能，還可以發展自己的領導力與管理技能，擁有廣泛與多層次的持續專業發展機會。若想切實提升職業教育師資質量，就要努力完善職業教育教師專業發展體系。從提高職業教育教師的入職標準與門檻，推動職業教育教師職前教育質量的提升，到職后教師學科知識、教學知識和相關理論的學習，再到將理論運用于實踐的能力和教學技能水平的提升，都對職業教育教師的成長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此外，持續的專業發展機會不能僅限于拓展與更新基礎專業知識，獲得教學技能和水平的提高，還要關注到教師個體的興趣和需求，發展其領導力與管理技能等素養。如此將多方位的培訓共聯為一個持續的成長體系，促進教師在職業教育領域不同層面能力的提升，以保障職業教育教師的終身學習與成長。

注釋：

①《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將“雙師型”教師界定為同時具備理論教學和實踐教學能力的教師。目前業界學者對于“雙師型”教師的概念，有兩種解讀：一種是“雙職稱型”，指教師在獲得教師系列職稱外，還需要取得專業的其他職稱；另一種是“雙素質型”，指教師既要具備理論教學的素質，也要具備實踐教學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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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Australia has established a national training system based on professional skills standards and introduced training programs that meet the needs of individual teachers. Guided by the VET Practitioner Capability Framework， the Victoria VET Development Center provides personalized and flexible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services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s and builds a multi-platform and multi-directional training system for teache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experienc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 training in Australia，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China， it is necessary to establish the competency framework and professional standards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s， build a variety of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platforms and further improve the system of teache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Keywords：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s; Continuing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Vocational education; Australia; Teacher training

編輯 王亭亭? ?校對 朱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