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嬌 代合治



摘? ?要:基于經濟、社會和環境三大維度綜合構建城市群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利用客觀賦值法對2010—2019年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成渝、長江中游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評價。研究發現,五大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穩步提升,年均增長4.99%,具有較大的發展潛力;但區域差異顯著,呈現出明顯的“一高兩中兩低”特征;影響各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的障礙因素不盡相同。
關鍵詞: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評價體系;障礙因素
中圖分類號:F127?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23-0043-05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中國城鎮化水平由1978年的17.92%上升到2021年的64.72%,已進入城市群和都市圈時代,城市群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和國家參與全球競爭與分工的主要載體[1]。2020年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長江中游、成渝五大城市群的GDP總量合計占全國GDP總量的60%。黨的十九大報告[2]明確指出:“以城市群為主體構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城鎮格局;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高質量城市群是中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空間載體,據世界級城市群的發展經驗,高質量發展的城市群可以優化區域發展格局,帶動整個區域高質量發展[3]。學界對“城市群高質量發展”進行了一些有價值的研究。在定性研究方面,楊蘭橋指出,高質量發展的城市群是具有較強影響力、輻射力和運行效率的創新型城市群,是傳承創新包容和諧的文化型城市群,是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開放型城市群[4]。許愛萍以京津冀城市群為例從建設智慧城市群角度探求城市群高質量發展路徑[5]。涂然等以長三角城市群為例從提高城市群均衡性的角度提出推動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的建議[6]。關于定量研究方面,主要涉及城市群一體化[7-8]和城市群可持續發展[9-11]等方面,同時一些學者從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等領域和角度進行了研究[12-14],圍繞新發展理念[15-16],探討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和評價指標體系。在評價方法上,主要有非空間分析方法和空間分析方法。其中非空間分析方法主要包括因子分析法、熵值法、三維生態足跡法;空間分析方法有探索性分析工具分析、空間自相關分析和修正引力模型等。
目前,學界關于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的研究還處于探索發展階段。多與某一城市群或區域特定方面的高質量發展相關,而對多個城市群整體的評價研究還較欠缺。鑒于此,本文以五大優化提升的城市群為研究對象,從經濟、社會、環境三大視角進行探討。
一、研究區域與評價體系構建
(一)研究區域
以“十四五”規劃為宏觀背景,考慮地域單元的完整性、數據可獲得性以及區域對比科學性,選取五大優化提升的城市群,即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成渝、長江中游城市群作為本文研究對象。依據《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即珠江三角洲的9個城市以及香港和澳門2個特別行政區,香港和澳門不包括在本研究中)、《成渝城市群發展規劃》《長江中游城市群發展規劃》等相關規劃文件,各城市群組成見表1。
(二)評價體系的構建
城市群是一定地域范圍內,依托發達的交通、通信等基礎設施,以一個或多個特大城市為核心,由不同類型、功能以及等級規模的城市所形成的空間相對緊湊、經濟聯系緊密的城市集合體[17-18]。高質量發展是一種強有力的可持續發展,追求經濟、生態環境和社會的全面協調發展,其不僅涵蓋經濟領域的內容,還涉及社會民生、生態環境等多層面的內容[19]。因此,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應涉及經濟、社會、生態環境三大領域。經濟發展指標強調可持續的經濟高質量發展,人均GDP等指標反映經濟發展水平,第三產業比重和科技投入強度指標突出經濟結構優化和技術創新,利用外資額和進出口總額指標體現要素流動,表征發展活力;社會發展指標不僅考慮到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社會失業率和其他社會公正與穩定因素,還考慮到城市化、教育和醫療等公共服務水平;環境發展指標綜合考慮了生態環境狀況,選擇水、電能源消耗,污水、垃圾等污染物的無害化處理率,綠色環保的公共交通方式等評價因素。借鑒前人的研究成果[14,20-21],從經濟發展、社會發展和環境發展視角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并運用熵值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表2)。
二、數據來源與評價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五大城市群作為研究對象,時間跨度為2010—2019年,因無法直接獲取以各城市群為單位的各項指標數據,以各地區統計數據為基礎,進行繁瑣細致的統計與計算獲得最終評價數據。原始數據主要來源于歷年各省市統計年鑒、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和《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少量缺失數據利用線性回歸擬合進行補充。
(二)評價方法
一是熵值法。運用客觀賦值法—熵值法確定評價指標權重,首先采用極值處理方法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消除量綱和數量級的影響,然后計算各指標的信息熵,確定各指標的權重,后運用線性加權求和得到評價得分,具體步驟見文獻[22]。二是障礙度模型。障礙度模型的主要思想是計算指標體系中某一因素的障礙度對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的限制程度,具體步驟見文獻[23]。
三、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評價
(一)綜合發展分析
運用城市群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和熵值模型,計算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如下頁表3所示。2010—2019年,五大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穩步提升(見下頁圖1),高質量發展水平由0.3090上升至0.4789,漲幅約55%,年平均增長4.99%。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標準差由0.1040增加到0.1346,變異系數由0.3367減小到0.2840,五大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絕對差異在擴大,但差異的擴大速度有所降低。
由下頁圖2可知,隨著時間的推移,珠三角城市群與長三角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上升幅度較大,其他城市群總體上升幅度不大。京津冀城市群、長三角城市群、珠三角城市群、成渝城市群和長江中游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均值依次為0.4157、0.4574、0.5966、0.2752、0.2990。參考魏敏等[24]的方法,依據各城市群綜合得分均值,將5個城市群劃分為發達型(綜合得分高于均值0.4088)、普通型(綜合得分小于或等于均值0.4088)兩種類型,發達型城市群有珠三角城市群、長三角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普通型城市群包括長江中游城市群和成渝城市群。
從綜合得分上來看,兩種類型城市群的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差異,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第一的珠三角城市群得分比排名第五的成渝城市群高0.1405,前者是后者的1.51倍,普通型城市群高質量發展得分皆低于0.3,發達型城市群得分未超過0.6,整體還是處于較低水平。從增長速度來看,普通型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增速快于發達型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增速最高,其次是成渝城市群;發達型城市群中珠三角城市群增長速度最快,其次是京津冀城市群和長三角城市群。
綜上可知,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由高到低依次是:珠三角城市群、長三角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成渝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尤其是成渝和長江中游城市群,即使是較為發達的城市群也有一定的提升空間。
(二)維度發展分析
城市群經濟發展、社會發展和生態環境發展之間是相輔相成的,共同影響著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基于城市群高質量發展評價的三大維度,對五大城市群高質量發展進行分維度評價(見表3和下頁圖3)。
經濟發展水平對城市群發展質量的提升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能推動要素集聚和擴大城市規模,是城市群發展的重要基礎,同時城市群對經濟發展也具有巨大帶動作用。經濟發展質量綜合評估一直處于重要地位并在穩步增長,增幅為39%,貢獻率為20.5%。經濟發展維度得分最高的是珠三角城市群(2.8464),最低的是長江中游城市群(0.7689),前者是后者的3.7倍,前者在經濟發展維度各方面都處于領先地位,后者則處于落后狀態,表明在經濟發展維度城市群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
社會發展質量的綜合評估位于第二位,由0.4881提高到0.7990,增長了63.7%,增長率超過50%,增長較快,這得益于教育、醫療和就業情況被高度重視。整體可以分為兩大階段:2010—2014年的波動發展階段和2014—2019年的穩定上升階段。在社會發展維度得分最高的是珠三角城市群,最低的是成渝城市群。社會發展維度的含義是城市群內不同城市之間的發展水平較為接近,從比較結果看,各城市群之間差異不大,城市群整體發展較為協調。
環境發展質量的綜合評估雖位于末位,但其增長量最多(87.6%)。這表明城市群的發展越來越重視環境質量,快速的城市化和工業化造成的“城市病”等問題得到一定程度緩解,如環境退化、資源枯竭、住房緊張和人口過度集中造成的交通擁堵等。在環境發展維度得分最高的是珠三角城市群,最低的是成渝城市群。位于東部的城市群環境發展程度較好,這得益于產業轉型升級和環境生態保護等。得分較低的城市群地處中西部,自然環境較為惡劣,生態系統較為脆弱,產業結構以能源、化工、冶金等產業為主導,環境發展任務較為艱巨。環境發展雖受到各城市群的高度重視但仍處于劣勢,以新發展理念為向導,在今后的發展過程中應進一步提高環境發展質量以及資源利用效率,如減少污染排放、大力發展公共交通出行方式等。
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各維度由高到低依次是:經濟發展、社會發展、環境發展。經濟發展方面各城市群之間存在差異,社會發展維度上各城市群較為均衡,環境發展逐漸被各城市群所重視。城市群步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標志是在經濟總量及其規模增長到一定水平后,逐漸實現經濟結構優化、社會公平和環境友好的協同發展,該階段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
圖3? 城市群各維度高質量發展得分
四、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的障礙因素分析
在評價結果的基礎上,對影響五大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的障礙因素進行診斷,并找出障礙度排名前六的障礙因素。
(一)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整體障礙因素
從時序上看排名前三位的障礙因素相對穩定,2010—2016年是城鄉人均公共交通車輛數(C5)、城鎮化水平(B1)、貿易依存度(A5),2016年后貿易依存度(A5)位于第二位,障礙度有所上升,城鎮化水平(B1)下降到第三位,影響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的主要障礙因素未改變,但各因素的障礙程度在逐年下降(見表4)。排名末位的障礙因素在發展過程中發生了變化,在2010年為城鄉收入差距(B4),2011—2016年和2018年為產業結構高級化(A2),2017年為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2019年為教育投入強度(B2)。2019年產業結構高級化(A2)、城鄉收入差距(B4)和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C3)消失,表明城市群產業結構得到優化、城鄉之間的差距進一步縮小、環境污染得到有效治理。
由此可見,城鄉人均公共交通車輛數(C5)、城鎮化水平(B1)和貿易依存度(A5)始終是主要障礙因素。這表明未來城市群高質量發展,在環境發展方面,城市環境的保護是關鍵,需要加強生態建設,增加綠色公共交通基礎設施的建設,使城市更加生態宜居;在社會發展方面,需進一步加快社會民生事業發展、改善基礎設施、提高城市化水平和質量;在經濟發展方面應進一步深化改革,轉變經濟發展模式,聚焦先進制造業和科技創新,調整對外貿易依存度,激發經濟發展的潛力和活力,推動經濟發展從數量和規模增長轉向質量與效益提升。
(二)城市群高質量發展障礙因素比較分析
不同城市群的障礙因素存在差異,將排名前三的作為主要障礙因素(見下頁表5)。
京津冀城市群主要障礙因素為城鄉人均公共交通車輛數(C5)、城鄉收入差距(B4)、貿易依存度(A5);長三角城市群主要障礙因素為城鄉人均公共交通車輛數(C5)、社會失業率(B5)、貿易依存度(A5);珠三角城市群主要障礙因素為社會失業率(B5)、產業結構高級化(A2)、科技投入強度(A3);成渝城市群主要障礙因素為城鄉人均公共交通車輛數(C5)、教育投入強度(B2)、城鎮化水平(B1);長江中游城市群主要障礙因素為城鄉人均公共交通車輛數(C5)、城鎮化水平(B1)、貿易依存度(A5)。
在未來發展中,京津冀城市群需進一步調整經濟結構并完善基礎設施,進而推動社會民生事業發展、縮小城鄉差距和促進社會公平;長三角城市群需進一步保障就業的穩定性,繼續完善市場機制,保持經濟持續穩定增長,在經濟發展上調整經濟結構與對外貿易依存度;而珠三角城市群則需要調整產業結構,保持經濟持續穩定增長,不斷培養科技人才并改善人才引進激勵機制,實現科技創新驅動高質量發展;相較而言,成渝城市群因其城鎮化水平相對較低,需要不斷推動新型城鎮化發展,百年之計教育為本,提高教育投入強度,把教育事業放在優先位置。長江中游城市群在推進城鎮化發展的同時要調整產業結構和對外經濟貿易的依存度,保持經濟持續穩定增長。
五、結束語
城市群是一個復雜、開放的巨系統,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涉及經濟、社會、環境等諸多方面,理應構建復合指標體系進行研究。2010年以來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現出穩步上升態勢,且具有較大的發展潛力,但各城市群間的發展水平差異明顯,呈現出“一高兩中兩低”的區域差異;依據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指數尋找其障礙因素,各城市群表現出不同的發展問題。
研究結果表明,各城市群在今后發展過程中應做到:立足自身聚焦先進制造業和科技創新,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因地制宜地推進城市群高質量發展;加強交流與合作,實現各區域協調發展,提升城市群一體化發展水平;強化基礎交通設施先導作用,提高城際互聯互通效率;堅持以人為核心,加大生態環境保護力度,實現綠色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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