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賦能區域高質量發展效應研究

收稿日期：2024-01-09

基金項目：2023年度蚌埠市社科規劃重點項目“推深做實甬蚌合作，推動蚌埠經濟發展研究”（BB23A001）；安徽財經大學研究生科研基金（ACYC2021362）

作者簡介：張會恒（1962—），男，安徽阜陽人，博士，安徽財經大學安徽經濟社會發展研究院教授，研究方向：產業成長與政府規制。

摘"要：數字經濟已逐漸成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文章基于安徽省16個地級市2011—2021年面板數據，在結合新發展理念的基礎上，實證研究了數字經濟對區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應，研究發現：（1）總體呈現出皖北低發展水平、高數字經濟水平，皖南高發展水平、低數字經濟水平，合肥協調發展的特點；（2）數字經濟的發展顯著促進了區域的高質量發展，意味著數字經濟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之一；（3）在分區域研究中，數字經濟的發展仍然可以顯著促進區域的高質量發展，但顯著性有所降低并且作用效果在不同區域存在差異。最后從數字經濟的發展和區域差異化發展兩個角度提出了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新發展理念

DOI：10.13783/j.cnki.cn41-1275/g4.2024.02.004

中圖分類號：F123.1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3715（2024）02-0020-08

2020年初，新冠疫情突然暴發，這對全球經濟造成了嚴重的沖擊，我國經濟的增長速度和增長質量都受到了國內外多方面的嚴峻挑戰，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正逐漸形成。為此，十九屆五中全會指出，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與此同時，伴隨著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的快速迭代升級，我國的數字經濟在疫情防控期間逆勢發展。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報告》顯示，2020年和2021年我國的數字經濟規模分別達到39.2萬億元、45.5萬億元，占當年GDP比重的38.6%、39.8%。截至2022年底，我國的數字經濟規模位居世界第二，數字經濟正逐漸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新動能，數字經濟的高速發展時代也就此拉開。

2020年4月，商務部提出了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數據五個要素領域的改革方向，這也是數據作為一種新型生產要素首次在官方文件中正式出現。數據憑借其多元、廣泛、便捷等特點，對數字經濟發展乃至社會經濟發展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邁向高質量發展，開創新時代”是經濟發展的主旋律，如何將數字經濟發展的優勢同高質量發展相融合，提高經濟發展的質量，這對于落實“十四五”規劃和實現我國的遠景目標具有深遠的意義。

一、文獻綜述

數字經濟作為信息時代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引起了學界的廣泛關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模式的關鍵時期。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動力，對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所發揮的作用也日益凸顯，逐漸成為學界的研究熱點。

關于數字經濟的相關研究，一方面，學者們從其概念和含義入手；另一方面，聚焦于數字經濟的衡量和測算。學者Tapscott（1996）在《數字經濟：網絡智能時代的希望和危險》［1］一書中首次提出“數字經濟”的概念，闡述數字經濟是基于信息通信技術的一種具有革命性意義的網絡智能新經濟。2016年9月，在G20杭州峰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數字經濟是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謝康和肖靜華（2022）［2］基于生產要素、生產方式和經濟結構三個方面，認為數字經濟是將數據作為關鍵生產要素推動既有生產要素重新配置，引發生產方式和經濟結構根本性變革的一系列經濟活動或經濟形態。總之，學界目前對數字經濟的主流認識是將其視為一種經濟活動或經濟形態。對于數字經濟指標的衡量和測算，學界已有較多研究，但主要集中于省級層面的測算。劉軍等（2020）［3］從信息化發展、互聯網發展和數字交易發展三個維度對數字經濟進行衡量，后續學者（劉芹等，2023）［4］在對數字經濟指標進行測算時多以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和劉軍等人構建的評價體系為基礎。魏麗莉等（2022）［5］和王軍等（2023）［6］從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和數字化治理等角度對數字經濟指標進行衡量和計算，王海杰等（2023）［7］和尚娟等（2023）［8］從數字基礎設施、數字化產業和數字化應用的角度來測算數字經濟指標，雖然學者們之間的測算角度不同，但在選取的具體指標上差別不大，都能較好地體現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自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實現高質量發展之后，學者們圍繞該主題展開研究。在我國進入發展新常態之時，面對經濟增速下滑所帶來的挑戰，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勢在必行。在高質量發展提出之前，國內研究主要集中在經濟增長數量和經濟增長質量的關系上，鈔小靜等（2009）［9］就從經濟增長和經濟發展的角度出發，認為經濟增長質量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內容之一，同時收入不平等、資源利用效率和生態環境代價等問題也會妨礙經濟增長的質量。魏敏和李書昊（2018）［10］將經濟增長視為是數量和質量的有機統一，側重考察經濟增長的優劣程度，并且從多個維度構建經濟增長的評價體系。陳肖等（2023）［11］認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本質是一種創新驅動型經濟，生產要素產出效率的提高是其核心特征之一。

在對高質量發展指標的衡量和測算中，鈔小靜和任保平（2011）［12］從經濟增長的結構、經濟增長的穩定性、經濟增長的福利變化與成果分配和資源利用四個維度，構建經濟增長質量的評級體系，側重分析不同省份之間經濟增長質量的差異。詹新宇和崔培培（2016）［13］基于“五大新發展”理念，利用主成分分析的方法對中國的省際經濟增長質量進行測度和評價。馬茹等（2019）［14］從高質量供給和需求的維度對高質量發展體系進行評價。師博等（2019）［15］則從發展基本面、發展社會成果和發展生態成果三個方面衡量，基于對2004—2015年全國地級市的分析，認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推動力仍然是經濟增長。李夢欣和任欣怡（2020）［16］在鈔小靜和任保平的評價體系的理論框架下，在評價體系中額外增加了國民經濟素質的子指標，對2018年中國各省的經濟增長質量進行測度和評價。

考察數字經濟對經濟增長質量和高質量發展的關系也有較多研究，宇超逸等（2020）［17］在構建指標體系的基礎上，利用2SLS等方法實證了數字金融能夠彌補金融服務的缺失，提高經濟增長質量且在欠發達地區的作用效果更為顯著。鈔小靜（2022）［18］將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進行深度融合，從而為經濟發展提供新動能。也有將數字經濟和具體產業相結合，例如周正等（2023）［19］研究發現，將數字經濟和我國制造業相融合，可以有效推動制造業的發展。王海杰等（2023）［7］和王軍等（2023）［6］都在我國省際面板數據的基礎上，探究數字經濟對區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效果，結果一致認為數字經濟能夠顯著促進區域的高質量發展并且存在一定的正向溢出效應，同時也具有區域的差異性。任保平等（2022）［20］從理論邏輯、路徑選擇和政策取向衡量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作用影響。

高質量發展和綠色發展密不可分，關于數字經濟對綠色經濟發展的研究也較為豐富。魏麗莉等（2022）［5］利用熵值法和效率分析對全國285個地級市進行數字經濟和綠色發展水平的測度并進行影響分析，認為數字經濟對城市的綠色發展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尚娟等（2023）［8］在對我國30個省份進行雙向固定效應分析時，也證實了數字經濟能夠促進經濟的綠色發展并且檢驗結果也是穩健的。高星和李麥收（2023）［21］從作用機制、現實制約和路徑選擇的角度分析數字經濟對綠色發展賦能作用的影響。史丹和孫光林（2023）［22］利用省際數據研究得出，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融合可以通過提高研發投入規模和市場交易規模來促進綠色創新。

通過對前文的梳理和對學者們研究結論的比對，數字經濟和高質量發展的基本概念和相關理論已經較為完善，在實際的應用中，也有將數字經濟的發展和其他領域（制造業、實體經濟等）相融合，并且學界普遍認同數字經濟能夠促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的觀點。但在多數研究中，都是以我國省際面板數據為基礎，構建數字經濟和高質量發展的指標評價體系。同時，為應對后疫情時代的新需求，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和方向也有了新的變化。新發展理念的提出雖然較早，但學界基于五大新發展理念的角度分析高質量發展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在詹新宇和崔培培（2016）［13］構建指標體系結構的基礎上，以安徽省16個地級市為研究對象，將五大新發展理念和經濟增長相結合構建新的高質量發展指標，探究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效果。鑒于長江和淮河將安徽省二分為三以及其他的文化氛圍、制度和地理環境等因素，本文還將分別探討數字經濟對皖北和皖南高質量發展的效應研究，并對實證結果進行分析。

二、理論分析

長三角區域是我國經濟發展最好、創新水平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自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上升為國家戰略之后，安徽省作為該區域內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較弱的一方，更要以實現高質量發展這個有效路徑迎頭趕上。而數字經濟作為能夠促進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在實現高質量發展的路上，支持數字經濟的大力發展也將成為未來安徽省經濟社會發展的趨勢之一。

數字經濟提高了全要素生產率，促進經濟長期穩定增長。全要素生產率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基礎，要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是有效途徑之一。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滲透，得到數字技術支持的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領域也獲得了對應的發展和補充，這些以信息技術為基礎構建和獲取的數據作為一種新的生產要素，憑借其海量的資源庫、幾乎為零的邊際使用成本以及方便快捷高效的特點開始逐漸替代資本、勞動等傳統的生產要素。在替代傳統的生產要素的過程中，數字經濟也將數據同資本、勞動等生產要素相結合，提高傳統生產要素的產出效率，優化資源配置，促進經濟的長期穩定增長。

數字經濟提高創新水平，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要以科技創新為核心，實現從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的轉變。數字技術的廣泛運用不僅使得企業內部資源得到高效整合和利用，也將企業同高校和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進行匹配和融合發展，各生產要素也得以在不同部門更加自由流動，提高生產效率。在數字經濟的作用下，企業所獲取的市場信息更加完全、充分和高效，企業的創新活動成本也因此得以降低，更加激發了企業的創新熱情，提高了企業的創新能力。另一方面，數字技術使得信息更加透明化、公開化，社會公眾對企業的生產運營更加了解，也更愿意提高對企業的投資，從而促進企業創新活動的多元化，更多的研發成果落地生根，推動經濟社會的發展。

數字經濟協調發展結構，促進產業結構和城鄉收入結構向著更為合理化的方向進行轉變。數字經濟在交易成本低、傳播速度快和處理信息高效等特點的基礎上，主要通過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一方面，數字經濟催生出一批新產業，促進產業結構的不斷調整，實現數字產業化；另一方面，通過大數據、云平臺和信息技術等將數字經濟智能化、便捷化的優勢同其他傳統產業相結合，提高企業資源的配置效率和組織的管理效率，實現產業數字化。在企業生產效率提高和生產成本降低的同時，城鄉收入的差距也在逐漸減小。過去由于鄉村交通閉塞，信息流通速度緩慢，數字經濟的發展與應用給鄉村帶來更高效、透明的信息，減少城鄉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導致的差異化發展，當城鎮居民收入較高時，由于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鄉村居民開始向城鎮轉移，最終使得城鄉之間的收入水平逐漸趨同，有利于降低城鄉收入差距，優化城鄉收入結構。

數字經濟提高綠色生態效率，降低污染物排放。數據作為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推動力，在助力提高綠色生態效率、降低企業污染物排放發揮著巨大的作用。首先，數據在企業的生產過程中，降低了對傳統生產要素的依賴性，減少了能源的過度消耗。同時，數據由于具有多元、高效、透明等特點，能夠提高生產要素和資源間的匹配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和搜尋成本，即數據本身就含有綠色的屬性。其次，數據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逐漸模糊了傳統產業的邊界，原本不同的產業之間因為海量的數據而產生新的聯系，數據信息得以進行交融和碰撞，降低了不同產業間的合作成本和交易成本，有利于引導資金投入綠色生產領域，并且隨著產業數字化進程進一步加快，也容易催生出新興的綠色產業，從而提高綠色生態效率。

數字經濟提高對外開放水平，有利于融入世界經濟。數字經濟的一大特征就是通過數據將海量資源進行整合，以互聯網、云平臺、云計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為基礎，促進經濟社會的發展。在后疫情時代的當下，面對我國外貿行業發展困難以及逆全球化勢力逐漸抬頭等嚴峻挑戰，必須進一步提高對外開放的水平，加快全球一體化進程的步伐，這是大勢所趨。數字經濟參與生產過程不僅能促進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也能通過數據所帶來的信息將企業的發展視角朝向全球，以國際標準提高企業的生產能力和競爭能力。同時，數字經濟的發展對跨境電商平臺提供眾多優勢和便捷，促進國際貿易的自由化，有利于我國融入世界經濟的發展，順應全球化的發展潮流。

數字經濟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促進社會和諧穩定。隨著互聯網新興技術的快速發展，信息技術早已融入社會生活中，數字經濟憑借數據優勢逐漸滲透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提高了居民的生活水平和滿意度。數字經濟的發展伴生出數字城市、數字管理等新興概念，不僅從生產領域優化資源配置結構，而且也能從生活領域提高城市的管理水平和居民的生活水平。數字化進程已與城市民生發展的多個領域相結合，不局限于就業、教育和醫療等公共服務行業，政府利用數字化管理也能夠更好地監測和調節影響經濟社會發展的眾多因素，從而促進社會更加和諧穩定。

三、模型構建

（一）變量設定

被解釋變量（高質量發展）。本文以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基于五大新發展理念的角度，在參考詹新宇和崔培培（2016）［13］構建的指標體系的基礎上構建了如表1的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指標體系，分別從經濟增長、創新驅動、協調發展、綠色可持續、對外開放和共享穩定六個方面對高質量發展進行綜合衡量。以熵值法作為指標合成的研究方法計算得到最終的高質量發展綜合指數，用QUALITY表示。

解釋變量（數字經濟）。本文以數字經濟綜合水平指數作為解釋變量，在借鑒劉軍等（2020）［3］、魏麗莉等（2022）［5］構建的數字經濟綜合指數評價體系的基礎上結合數據的可獲得性，構建了如表2的數字經濟綜合水平指標評價體系，分別從數字化基礎、數字化發展、數字化服務和數字化金融四個維度對數字經濟發展進行度量。利用主成分分析從降維的角度衡量數字經濟發展指數，用DIGITAL表示。

控制變量。政府調控水平，用財政支出比地區生產總值來表征，用GOV表示；人力資本，用普通高校在校人數比總人口來表征，用HUMAN表示；創新能力，用科技支出比財政支出來表征，用INNOVATION表示；引入城鎮化率，用城鎮人口比總人口來表征，用URBAN表示。

（二）模型設定

基于前文的理論分析，考慮地區的高質量發展存在一定的時滯性，在模型中將高質量發展的一階滯后項和二階滯后項引入作為自變量，此時模型存在內生性問題，因此本文采用廣義矩估計（GMM）來消除內生性，構建如下計量模型，實證檢驗數字經濟對區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應。

上式中，QUALITY為高質量發展水平，DIGITAL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CONTROL為其他的控制變量，包括政府調控水平、地區的人力資本、創新能力以及城鎮化率；下標i和t分別是個體和年份，βi為模型的待估計參數，εit為隨機擾動項，α0為常數項。

（三）數據說明

本文實證的研究數據是安徽省2011—2021年16個城市面板數據，共計176個觀測值。考慮巢湖市在2011年進行了行政區劃的調整，本文對巢湖市不進行特殊處理。數據來源于《安徽省統計年鑒》和《中國城市統計年鑒》，缺失的數據通過查閱市級統計年鑒和線性插補法進行補齊。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3。

考慮對指標的客觀賦權，選用熵值法和主成分分析法對前文所構建的高質量發展和數字經濟發展的體系指標進行合成，得到如圖1的年平均綜合水平指數。

由圖1可以看出，省會合肥的數字經濟水平和高質量發展水平處于協調發展模式，發展水平較高；皖北區域的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偏低，但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呈現出較高的特點，阜陽和宿州的數字經濟發展屬于第一梯隊；而皖南區域的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較高但數字經濟的發展一般，蕪湖、銅陵和馬鞍山的高質量發展水平屬第一梯隊。總體呈現出皖北低發展水平、高數字經濟水平，皖南高發展水平、低數字經濟水平，合肥協調發展的特點。

四、實證分析

（一）全樣本分析

為探究數字經濟對區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應，本文根據前面構建的計量模型為基礎，同時考慮內生性對參數估計造成的偏差，本部分將自變量二階滯后項的一階差分作為工具變量，采用廣義矩估計（GMM）來對模型進行估計，從而達到消除內生性的效果。從表4的實證結果中可以看出，Sargan檢驗的值遠大于顯著性水平，表明要接受原假設，即有效消除了內生性，估計的結果是可信的。同時AR（1）的值小于顯著性水平，說明原有的模型存在一階自相關，這是因為在模型設定時，將因變量的滯后兩期作為自變量引入模型造成的。但在經過差分GMM之后，AR（2）的值大于顯著性水平，說明此時模型內不存在二階自相關，這也證實了在經過差分GMM之后，內生性得到了有效的消除，模型的參數估計是具有穩健性的③。

在表4中，以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DIGITAL）為基礎，依次在模型中引入控制變量。模型（1）、（2）、（3）和（4）是分別引入政府調控水平（GOV）、人力資本（HUMAN）、創新能力（INNOVATION）和城鎮化率（URBAN）的結果。具體到單個模型中，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對區域的高質量發展是具有顯著性的促進作用，因此積極提高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可以有效促進安徽省區域的高質量發展。基于前文的理論分析，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有利于減少企業的搜尋成本和時間成本，憑借數據的可復制性、低成本性等特點替代和融合原有傳統的生產要素，達到提高效率，優化配置的目的。數字經濟的發展也能逐漸模糊產業間的邊界，有利于促進新型產業的興起和發展。數字經濟的發展是以龐大的數據為核心，數據的另一大特點就是透明高效。隨著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和對各行業、各領域的滲透，大數據、云計算、云平臺等新型信息技術使得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得到有效緩解，政府的工作進展、企業的經營情況以及社會的發展狀況都更加透明，有利于降低主體的決策成本和交易成本，提高社會的生產和發展效率。對數據的廣泛運用，也可以減少對傳統生產要素的依賴程度，從而減少資源的浪費和對環境的污染，合理優化生產要素的利用結構。為加速融入全球一體化，數字經濟的運用可以將不同區域協同發展，利用數據的高效便捷等特點加快各種要素和資源的匹配速度，有利于地區之間進行深度合作和交流，進一步提高對外開放的水平。總之，隨著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高質量發展水平也相應得到了有效提高，對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視，將在未來更進一步促進安徽省的高質量發展。

政府調控水平在四個模型中對區域高質量發展都具有顯著性的促進作用，說明地方政府的適時參與社會治理和發展有利于區域的高質量發展，政府對地方的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提高當地的核心競爭力，有利于吸引更多資本和企業投資。另一方面也說明，當前的市場還未到達完全競爭化的程度，市場的自由競爭仍會帶來“偏差”，造成市場失靈現象的出現，政府參與市場管理是為了進一步更好地促進市場的良性競爭和發展。人力資本和創新能力的作用系數雖然有著正向的促進作用，但作用效果并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當前安徽省內只有合肥市在高校教育和科學技術的投資較多，其余地級市的這兩項指標并不出眾，在當地高質量發展的同時，對高校和科技的發展不夠重視，人均教育支出和創新產出都處于中下水平，因此對高質量發展不能發揮顯著的促進作用。在模型（4）中，城鎮化率的提高抑制了區域的高質量發展，已有研究中確有表明，在城鎮化的進程中仍會遺留下較多問題，少數大城市的發展規模急劇擴張，房價高、交通堵、污染重等“城市病”日益凸顯，城鎮發展仍不平衡，這些都阻礙了區域的高質量發展，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并不是影響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因素。

（二）區域異質性分析

安徽省是長三角區域重要的組成部分，被淮河和長江自西向東穿過，分為三塊區域。皖北多為平原、丘陵，而皖南多為山地，考慮到不同的地理環境、風俗文化等因素，同時剔除省會城市的影響，對皖北和皖南④進行區域異質性分析，模型的估計結果如表5。

模型（1）和（2）分別對皖北和皖南進行GMM估計，實證結果表明，Sargan檢驗通過，說明對工具變量過度識別的約束是有效的，估計結果具有可靠性。AR（1）和AR（2）檢驗也證實模型此時不存在二階的自相關性，內生性得到有效的緩解，從另一方面也說明模型估計的結果是可靠的。數字經濟對不同區域的高質量發展都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但作用的效果仍有差別。皖南比皖北的作用效果更加明顯，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發揮著積極的促進作用，提高了區域的高質量發展水平。可能的原因有，一方面，皖南憑借地處長江邊的優勢，對外開放水平更高，與海外聯系更加便捷，有利于數字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和壯大，從而促進了皖南區域的高質量發展；而皖北雖然也有淮河，但地處“黃泛區”，大平原地勢經常受到洪水的侵擾，經濟社會的自然發展環境并不穩定。近些年來政府對淮河周邊進行治理和維護，但在多雨季節仍有被淹沒的可能，不利于皖北地區的高質量的持續發展。另一方面，雖然皖南的總體經濟發展狀況不如皖北，但就人均資源來說，皖南的情況要優于皖北，這就導致皖南的人均教育、創新能力以及對外開放的水平都要強于皖北，皖南的創新能力對高質量發展也是發揮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皖南地區的生態環境保護項目也更優，生態環境的治理與保護也是當今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之一。但在政府的調控水平上，皖北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相對來說，皖北總體的經濟發展狀況更好，政府的財政稅收更多，政府利用更多的資金對公共項目的建設進行引導，從而對皖北區域的高質量發展發揮顯著的積極影響。皖北的人力資本雖然對高質量發展起到促進作用，但作用效果并不顯著，皖北地區仍需提高對科技人才引進的重視程度。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以安徽省16個地級市作為考察對象，從數字經濟發展的視角出發，結合五大新發展理念，在構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數和高質量發展水平指數的基礎上，基于2011—2021年安徽省16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探究了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效果，并且對皖北和皖南地區進行異質性分析，得到了以下主要的結論：

（1）在利用主成分法和熵值法對高質量發展和數字經濟水平進行綜合評價后發現，當前只有合肥的數字經濟和高質量發展處于協調發展的模式，其余地級市兩者發展并不協調，總體呈現出皖北低發展水平、高數字經濟水平和皖南高發展水平、低數字經濟水平的態勢。

（2）全樣本回歸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的發展可以顯著促進區域的高質量發展，這意味著要實現高質量發展，對數字經濟的大力發展和支持是重要手段之一。在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基礎上，數字經濟中的核心要素數據憑借其自身綠色、透明、高效等特點，同其他傳統的生產要素相結合，降低企業交易成本，提高社會生產效率，優化資源利用結構，有利于實現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

（3）分區域異質性回歸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的發展仍然可以顯著促進區域的高質量發展，但顯著性有所降低，同時作用效果在皖北和皖南區域也不盡相同，具體表現在：數字經濟對皖南區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效果更加顯著，皖南區域憑借長江的“串聯”，其對外交流和開放水平都更勝一籌，并且人均資源占有量也更多，隨著數字經濟的賦能，進一步提高了皖南地區的發展質量。而皖北地區地處平原，雖有淮河流經，但易受到洪澇災害的影響，自然環境相對惡劣，經濟的發展質量總體偏低。

（4）控制變量方面，政府調控水平在模型中對區域高質量發展都具有顯著性的促進作用，說明地方政府的適時參與社會治理和發展有利于區域的高質量發展，由于“市場失靈”現象的存在，政府參與市場管理也是為了更好促進市場的良性競爭和發展，有利于區域的高質量發展。人力資本和創新能力對高質量發展也發揮正向作用，但作用效果并不顯著。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出現的“城市病”等問題抑制了對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高，但這并不是影響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因素。

基于前面理論和實證的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1）進一步提高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加大對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支持力度。數字經濟作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之一，發揮著顯著性的促進作用。安徽省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全國仍處于中等水平，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數字化服務仍需提高，優化產業結構，加快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的發展和融合。在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進一步縮小與江浙滬之間的差距，提高長三角區域發展的綜合實力。

（2）根據不同地域發展的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制定差異化的發展模式。皖北地區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較小，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較低，但政府的管理水平較高，可以通過政府對市場的適度管控和參與，進一步提高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皖南地區應當繼續發揮數字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利用長江地域的優勢，提高對創新能力的引導和投資力度，激發企業和社會的創新創業熱情，從而提高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注釋：

①

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總額自2018年起不再對外公布，本文以增速進行估算。

②來源于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編制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具體數據見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官網。

③表4和表5括號中的數字為每個解釋變量系數估計的標準差，***、**、*分別表示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Sargan檢驗的原假設是“工具變量過度識別約束是有效的”，接受原假設即說明估計結果是可信的。

④皖北包括淮北、亳州、宿州、蚌埠、阜陽、淮南六市和滁州明光、鳳陽和定遠以及六安霍邱，為便于研究，本文將六安和滁州劃入皖北；皖南包括馬鞍山、蕪湖、池州、銅陵、安慶、宣城和黃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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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成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