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家精神如何引領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建設（筆談）

摘 要：教育家精神作為教育事業的靈魂，對教師隊伍建設和專業素養提升具有顯著引領作用。在鄉村教師隊伍建設中，教育家精神為教師隊伍的高質量發展指明方向，需以“鄉村”為底色完善頂層設計。深入探討教育家精神的內在意蘊，并在實踐層面探尋其涵養路徑，對于構建新時代高水平教師隊伍具有重要意義。而構建新時代高水平教師隊伍需從個人、學校、社會三個層面協同推進。其中，提升教師專業素養，特別是強化學科能力、學科素養及教書育人能力，是教育家精神落實的關鍵。然而，實現教育家精神依然面臨挑戰，社會需關注教師職業倦怠問題，通過端正對教師職業的認知，營造尊師重教的良好氛圍。此外，在教育內卷背景下，教育家精神與應試主義評價體系并非不可調和，通過創新教學方法等策略，可實現二者的和諧共生。

關鍵詞：教育家精神；鄉村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尊師重教；職業倦怠；教育內卷

中圖分類號：G645.1

DOI： 10.19504/j.cnki.issn1671-5365.2025.01.01

新時代中國教育家精神的意蘊及其涵養

袁媛

（北京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北京 100875）

2023年9月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致信全國優秀教師代表的信中強調“大力弘揚教育家精神”[1]，并概括了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的內涵。2024年8月發布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弘揚教育家精神加強新時代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建設的意見》（簡稱《意見》），為依據教育家精神建設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提供了科學指南及著力方向[2]。在建設教育強國的新征程下，深入探討教育家精神的內在意蘊，并在實踐層面探尋將教育家精神轉化為行動力量的涵養路徑，對于培養造就新時代高水平教師隊伍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實踐意義。

一、教育家精神的內在意蘊

教育家精神是對理想教育者的群像刻畫，凝聚了中華民族千百年來優秀教育文化的精髓與理想，彰顯出推動人類教育發展的時代精神與實踐力量。古往今來，中華民族涌現出了一批又一批講學論道、尊師重教、學思結合、知行合一的名師大儒，從古代的孔子、孟子、老子、韓愈、胡瑗、朱熹，到近現代學貫中西、學養深厚的蔡元培、張伯苓、梅貽奇、晏陽初、梁漱溟，再到新中國成立后人們更為熟知的“人民教育家”于漪、衛興華、高銘暄、顧明遠、潘懋元、龔全珍。他們在主動建構與銳意追求理想教育世界的行動中積淀與生發的、具體的、個性的教育觀念、教育方法、教育經驗、教育情懷、教育境界等，盡管體現出不同的時代特征與多樣的精神內涵，但共同構成中國本土卓越教育家特有的、共性的精神品質。在這個意義上，教育家精神刻畫的是一種群像特質，但這種特質并非專指教育家，否則教育家精神便成為遠離教師日常教育生活的烏托邦，失去了其本應有的實踐指導與理性規范的功能。

教育家精神是指導教育實踐的過程中形成與體現的、具有鮮活生命特質的實踐智慧。教育家也經歷了從新手教師到專家型教師，再成長為教育家，經過了由量變到質變的轉化過程。這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教師在審查自身教育行動與教育研究過程中獲得的認識，再滲透于教育理念與教育過程的螺旋上升的漸進發展歷程。教育家精神體現出一種過程取向，教育家精神寓于教育實踐過程中，并通過教育實踐體現出來。因此，在許多普通的、優秀的、卓越的教師那里，我們都能看到教育家精神，她們對待教育的仁愛之心、高尚情操以及發自內心對教育事業的追求與奉獻，讓形而上的精神存在變得鮮活而有力量。

二、教育家精神的實踐涵養

教育家精神為構建高水平專業化教師隊伍提供了價值引領，每一位教師都應當在日常的教學實踐中深入體悟、涵養并踐行教育家精神，并將其轉化為改進教育實踐的行動力量，這不僅需要教師個人提高師德修養，還需要在制度、社會等方面提供保障，構筑適宜教師專業成長與發展的環境，促進更多具備教育家精神的卓越教師自然涌現。

教師既是教育家精神的構成主體，又是其詮釋者、踐行者、弘揚者，深深滲透于課堂教學、集體教研、教育交往等教育生活的各個環節。正如弗洛姆所言“教育意味著使青年人能了解到人類最優秀的遺產。但是，大部分遺產是用語言表達的，只有當這些語言在一個教師和社會的實踐及其結果中成為現實的時候，這一遺產才是有效的。思想只有活生生地物質化的時候才能影響人，永遠僅停留在字里行間的思想只能改變語言本身”[3]186-187。因此，教師不應只是在課堂教學中扮演“教書匠”的角色，把教育作為謀生的手段或例行公事的專業活動，而應當肩負更高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為教育這份志業熔鑄人性關懷與情感溫度，使育人實踐成為一種活生生的、有力量的文化傳承。教師這一使命不僅關乎個體的成長，更關乎整個社會的未來，教師應當高度認同自身從事的崇高事業，秉持言傳身教的原則，在日常教學中影響和激勵學生不斷追求卓越。

教育家精神的涵養及培育是一項復雜且需要長期浸潤的過程，不僅依賴于教師專業知識及技能的積累，也包括教師社會與情感能力、道德品質等隱性的、默會的特質。這就要求教師樹立并踐行終身學習的理念，以開放、包容的心態隨時代的發展不斷充實與完善自身的知識結構與儲備，充分發揮主動性與自覺性，建立教育家式的成長型思維，從內心深處將教育家精神轉化為一種自我修養的終身追求，使其成為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從而真正將教育家精神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成為教師自身的“養己之學”。然而，在當前教師評價管理制度下，仍存在短視行為與功利化傾向，更多地關注教師外在的教學成果或短期績效等量化的指標，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教師發展的內在驅動力及其主體性的發揮，具有濃厚的工具理性色彩。為此，需優化教師評價體系，建立健全教師激勵機制，同時給予教師成長與發展充足的支持和資源，以制度的改革與創新激勵教師教育家精神的涵養。一方面，以教育家精神的六個方面作為評價的思想指引與價值導向，采取量化與質化相結合的評價方法，更關注教師的育人實效及其教育教學的本職工作表現，破除形式主義桎梏；另一方面，在關注教師專業發展與成長的同時，為教師提供職業發展的機會與物質支持，提高教師的職業與社會地位，確保廣大教師能夠獲得職業幸福感與成就感，為教育家精神的涵養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

結語

教育家精神是歷代扎根中國大地教育耕耘者，將堅定的理想信念、扎實的專業素養與深厚的人文關懷高度凝練而成的理想追求。當前，正值建設教育強國與實現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關鍵時期，比以往任何時代更需要以深刻的思想作為航標，以豐富的文化內涵滋潤學術土壤，以堅韌的精神力量激勵和引領教育工作者，共同塑造新時代的人民教育家。在這一歷史交匯點，教育家精神的涵養與培育不僅是理論層面需要探討及澄明的課題，更是實踐中的行動方向；不僅關乎客觀事實的認知或技能的掌握，更是價值觀念的具體體現，即教育工作者對學生和社會的責任感、對真善美的執著追求以及對教育理想的堅定信念。廣大教師及教育研究者不能以純粹的精神引領或理想化的教育設想來填補教育事實的空白，而應深入教育實踐，系統思考并理性認知“何為良好的教育”“育什么樣的人”等本質問題，努力將所建構與期待的教育理想實在化、具體化。從理想的價值引領到落地的行為取向，從教育目標的設定到教育實踐的手段，以實際行動在真實教育情境中踐行教育家精神，做到理念與實踐的統一，踐行一種內蘊教育家精神意義的教育生活。

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

蹇世瓊

（西南大學 教師教育學院，重慶 400799）

加強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提高鄉村教育質量是我國縮小城鄉教育差異，促進教育公平的根本路徑。《意見》明確指出，“要堅持教育家精神鑄魂強師、培育涵養、弘揚踐行和引領激勵”。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是構建中國特色教師教育體系的基礎工程，更是教育強國建設不可或缺的民生工程。鄉村教師是鄉村教育振興的關鍵性人力資源。鄉村教師隊伍的高質量建設需以教育家精神構建系統性的價值譜系，引領廣大鄉村教師積極行動、能動發展，這既是城鄉社會一體化發展對鄉村教育事業的期待，也是鄉村社會全面振興對鄉村教師理想形象的需要。

一、以鄉村底色“鑄魂強師”

教育家精神為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注入了靈魂，明確了建設方向與發展指南。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中的“教育家精神”有其特定的鄉村社會場域性和深厚的傳統文化價值性。鄉村教育具有傳承鄉村優秀文化、提升鄉村社會魅力的歷史使命，新時代背景下的鄉村教師具有在“中國之精神”的“倫理”和“人生向上”兩大“長處”中提升中國文化自信的當代責任。21世紀以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鄉村教師隊伍建設，鄉村教師教育的職前培養、入職培訓和在職發展一體化已具雛形，層次清晰、特色鮮明、體系完備的鄉村教師教育政策體系業已達成，其中既有基于數量補充的“特崗計劃”“銀齡計劃”，也有致力于質量改善的“優師計劃”“定向師范（地方）計劃”等。在國家意志層面的政策導向影響下，截至2020年，我國鄉村教育系統中的義務教育階段專任教師已突破1 000萬人大關（數據源自：《中國農村教育發展報告2020—2022》）。教育家精神引領下，這支龐大隊伍的高質量建設需以鄉村為底色完善頂層設計。一是從“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初心使命出發武裝鄉村教師頭腦和思想，強化鄉村教師作為國家精神代言人的社會形象，引導他們在精神層面“人生向上”。二是在鄉村教師全生命周期的職業生涯中增加鄉土情懷、鄉村認同等理念與反思，增強他們與鄉村社會之間的情感紐帶。三是在鄉村教師職業認同中增進新鄉賢等社會身份的養成和塑造，促使他們積極參與現代鄉風、民風、家風文明建設，賦能鄉村社會振興。

二、以名師領航“培育涵養”

教育家精神是面向所有鄉村教師的“大先生”精神，需要“鄉村名師”引領，更需要每位鄉村教師踐行。經過近20年的政策傾斜性建設，我國鄉村教育系統中已涌現出大量優秀且典型的新生代鄉村教師，他們熱愛鄉村教育事業，善于發現鄉村學校學生閃光點，敢于在其他鄉村教師“躺平”與“撞鐘”的環境中追求卓越。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需以優秀新生代鄉村教師群體為生長動能，依托鄉村名師相關項目重點支持優秀鄉村教師發展，逐步改善當前鄉村教師隊伍的沉悶、混退生態氛圍。一是定期篩選優秀新生代鄉村教師，積極挖掘他們的先進性、典型性事例，借助現代信息技術和大數據傳播功能廣為宣傳，講好中國鄉村好教師故事，引導廣大鄉村教師在鄉村教育系統中揚正氣、樹新風。二是搭建縣域鄉村名師專家庫、鄉村名師工作室等平臺，實施鄉村教師名師工程計劃，打造鄉村教師隊伍中的領航名師隊伍，講好中國鄉村好老師故事，對鄉村教師發揮在地化的引領示范和輻射傳承作用。三是積極孵化鄉村學校的特色性新生代名師專業發展項目，以課題申報、經費支持等方式鼓勵“鄉村名師”組建團隊發揮傳幫帶作用，引導廣大鄉村教師根據鄉村學校學生人口結構特征（留守兒童比例大、家庭教育孱弱等）研究基礎知識與基本技能的“雙基”課堂教學、探索“校家社協同”機制下的鄉村教育方法和家庭教育指導模式等。

三、以制度保障“弘揚踐行”

廣大鄉村教師深耕鄉村教育一線，服務于城鄉社會融合發展中的弱勢群體，他們在鄉村教育中踐行使命擔當、塑造高貴靈魂、追求生命境界、擴寬精神視野就是教育家精神的具象化表現。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有其獨特的文化適應性和歷史價值性，需以體制機制健全為根本保障。一是厚植教育家精神的鄉村教育實踐土壤，在教師隊伍建設的師德師風監管制度、教育教學資源配置制度中融入鄉村教育家精神的價值意蘊和歷史積淀。二是建構基于鄉村教育家精神的鄉村教師成長機制和理想信念養成機制，在教師專業標準建設中融入“鄉村教育家精神”素養，如專業理念中融入鄉土情懷、專業知識中融入鄉村文化、專業能力中融入鄉村資源開發與運用等，引領鄉村教師關切鄉村學校學生并創新鄉村課堂教學、體悟鄉村教育特性。

四、以尊師重教“引領激勵”

教育家精神的傳承與養成需鄉村基層社會參與，鄉村學校組織支持和鄉村教師個人能動性發揮。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需要鄉村社會不同層面、不同主體積極重視鄉村教育，相信知識的力量，求真務實開展鄉村教育改革，系統性創設尊師重教的鄉村教育生態，助力并激勵鄉村教師在日常教育場域中踐行教育家精神。一是鄉村社會基層組織可借助各類鄉風文明宣傳活動重點宣傳“鄉村名師”的典型事例及他們的當代教育家精神，鄉村教育系統要將教育家精神在校園文化建設、校本課程創設、學科知識系統等過程中滲透，營造浸潤教育家精神的全社會場域、全系統情境，引導鄉村教師自覺踐行教育家精神。二是鄉村教師要主動將教育家精神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既讓教育家精神持續堅定在自身職業認同的內在信念中，更讓教育家精神篤定充溢于教育教學實踐活動、師生關系交往、專業共同體建構中。三是每位鄉村教師要以教育家精神激發自身發展動能。要在終身學習、嚴謹教學、求真務實中開啟學生智慧，促進與學生的整全性生命發展；更要在“城鄉兩棲（居住城市、工作鄉村）”的常態性生活軌跡中實現教育智慧與教學藝術的統一、追求卓越與開拓創新的統一以及鄉村教育情懷與家國教育格局的統一。

結語

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具有重要意義和現實價值，激勵了廣大鄉村教師自主發展，鍛造鄉村教師隊伍自我塑造，是我國鄉村教師隊伍高質量建設的理想之門和信念之鑰。

新時代教育家精神引領下的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建設路徑

郎艷

（清華大學附屬中學上地學校，北京 100084）

《意見》提出，要經過3至5年努力，教育家精神才能得到大力弘揚，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建設取得積極成效，教師立德修身、敬業立學、教書育人呈現新風貌，尊師重教社會氛圍更加濃厚。

一、持續精進教師的個人專業發展

一線教師應發揮自身專業特色和優勢，做“四有”好老師，做時代大先生。要想成為將“經師”與“人師”相統一的“大先生”，需要堅定心有大我，至誠報國的理想信念，熱愛教育事業，熱愛學生，不忘初心堅守三尺講臺。

2019年3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主持召開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座談會，會上總書記發表重要講話指出，思政課教師需具備“六要”素質：政治要強、情懷要深、思維要新、視野要廣、自律要嚴、人格要正。思政課教師要做到業務精良，能夠用真理的力量感召學生，以知識的魅力贏得學生，自覺做為學為人的表率，做讓學生喜愛的人。在教學中，要有結合教材進行的知識結構歸納梳理，也要有結合試題進行的對解決學科問題思考路徑的培養，還應該有通過分析新聞素材與學科知識關聯實現對學生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引領。學生通過思政課的學習，既能在考試中取得滿意的成績，也具備正確的政治思想、道德規范和法治觀念，學會解決復雜情境下的現實問題。

每個學科都有獨樹一幟的學科特色，教師在專業上有所特長會贏得學生的熱愛，也會成為學生學習的動力。教師一筆漂亮的粉筆字會成為學生競相模仿的字體，數學老師徒手畫圓引得班里同學紛紛效仿練習，地理老師手繪中國地圖之精準引發全年級學生的驚嘆，語文老師聲情并茂的朗誦令人著迷，體育老師三步瀟灑扣籃讓人向往，更不用說音樂和美術老師，用藝術才華征服全校師生。這些都充分體現出教師勤學篤行、求是創新的躬耕態度，把個人對教育的精益求精作為職業要求和精神追求，善于學習，終身學習，成為學生成長的源頭活水。

二、強化教師職業成長的責任意識

教師教育不僅涵蓋職前培養，更延伸至入職和職后培訓，形成了一個完整、動態的教師發展體系。在職后教育部分，學校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或是安排優秀教師示范引領，以言傳身教促進教師隊伍專業化發展；或是邀請專家講座，以思想引領、技能提升等為主題，促進踐行教育家精神有益實踐的生成，都是學校為促進教師隊伍專業化發展所作出的必要工作。畢竟教師作為學校教育生態的核心構成，其專業成長并不是孤立的過程，而是與學校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緊密相連。古德萊德曾說，“沒有更好的教師就不會有更好的學校，但沒有教師可以在其中學習、實踐和發展自身的更好的學校，也就不會有更好的教師”[4]。重視教師隊伍建設，就是重視學校發展。教師隊伍專業化能力強，學校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水到渠成——學校重視教師隊伍的專業化發展，既是一份責任，更是為未來高質量的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因此，要想讓教育家精神照亮教師們的精神世界，讓教育家精神成為教師的自覺追求，學校應著力為教師們提供平臺和支持，助力教師在專業發展上有所建樹，從而建設一支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推動學校向前發展。

構建高質量教師隊伍需要遵循名師引領與自我提升并重、競賽激勵與團隊協作相融合的原則，旨在實現教師在教學成就感與個人生活幸福感上的雙重飛躍。學校應定期邀請教育領域的杰出專家開展講座、示范教學及聽評課活動，通過專家型教師的引領和示范，強化學科建設，為教師的專業成長提供堅實的理論支撐和實踐指導[5]。同時，學校應鼓勵教師積極參與專業培訓，自我驅動業務能力的提升，形成內外結合、持續發展的學習生態。此外，教師專業能力的提升是一個長期且系統的過程，需要特定情境的歷練與反復實踐[6]，因此構建競賽機制是促進教師間交流與成長的有效途徑。學校通過組織教學基本功比賽等活動，不僅能夠激發教師的競爭意識，還能在備賽過程中促進備課組與教研組內部的深度合作，實現知識、經驗與創意的共享，推動教師在互動中共同進步，進一步拓寬教師的視野和思維方式。在專業領域內追求卓越的同時，學校還需關注教師生活幸福感的提升，為教師提供放松身心、展現自我風采的平臺，從而增強其職業歸屬感和生活滿足感。這一系列舉措不僅有助于促進教師隊伍的整體素質的提升，更可以為學校的持續發展和教育質量的不斷提高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三、構建社會尊師重教的良好風尚

當今的中國正在進行強國建設，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發展新質生產力。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對深化教育綜合改革做出系統部署。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離不開全社會的共同努力，在全社會形成教育合力，有助于弘揚教育家精神，也有助于社會進步。

當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學生成長的外部環境發生重大變化，國家和社會需要更多讓黨放心、愛國奉獻、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培養任務責無旁貸地落在學校肩上，社會要為學校順利開展教育活動提供環境支撐，在社會形成尊師重教的氛圍，增強人民群眾教育獲得感。對學校而言，尊師重教可以從倡導家長與學校良性溝通開始。家長和學校選擇相互信任，形成教育合力對學生進行教育，有助于學生健康成長，也有助于社會形成良好的教育氛圍。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廣大教師要嚴愛相濟、潤己澤人，以人格魅力呵護學生心靈，以學術造詣開啟學生智慧，把自己的溫暖和情感傾注到每一個學生身上，讓每一個學生都健康成長，讓每一個孩子都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孩子們成長的環境千差萬別，教師能因材施教，通過與家長的深度交流得到家長的支持和認可，家長逐漸形成了對老師和學校的尊重。一所學校小則有幾百名學生，大則有幾千名學生，每個孩子背后都是一個家庭，每個家庭組成了社會。孩子健康成長促進家庭穩定，全民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全面提升促進社會進步。

創新融合與社會互動成為提升教育質量、豐富學生體驗的關鍵路徑。如學校開展這樣的活動，以“大美中國”文化漫游暨雙語跳蚤市場的活動為例，在跳蚤市場中，學生們以省份為主題巧妙布置，用雙語交流展示各地特色；他們自編自導自演的節目，既有古樸典雅的民樂演奏，也有熱情奔放的歌曲舞蹈，充分展示出學生的創造力。學生在學中用，用中學，通過跨學科學習領略祖國山河、風土人情的無限魅力。除此之外，家長不僅為班級攤位的創意設計與展示增添了無限智慧與活力，也通過深度參與活動進一步強化了家校共育的紐帶。活動現場，學生們自信從容的表現贏得了廣泛贊譽。此次活動也成為窗口，促進了學校與周邊社區的深度交流，為社區居民提供了近距離感受學校文化與教育成果的途徑，實現了教育資源的共享與社會正能量的傳遞。這是教育理念與社會環境深度融合的成功實踐。

教育興則國家興，教育強則國家強。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教育，建立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教師隊伍建設尤為重要。大力弘揚教育家精神，打造新時代高素質專業教師隊伍離不開教師個人追求、學校提供助力、社會形成氛圍。建設一支師德高尚、業務精湛、結構合理、充滿活力的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也必將會促進學校在前進的路上走得更快走得更遠。

提升教師專業素養 落實教育家精神

張艷軍

（北京師范大學實驗小學，北京 100875）

2024年8月6日，發布的《意見》提出，要“大力弘揚教育家精神，加強新時代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建設”，這強調了教育家精神在教師隊伍建設和專業素養提升中的引領作用，為我國教師隊伍的發展指明了方向。

關于教育家，廣義的理解是在教育事業上作出了突出貢獻的人；但更多的時候，我們把在教育理論上卓有建樹的人稱為“教育學家”，而在教育實踐中成效突出的，稱為“教育家”[7]。因此，作為一名一線教師，如何落實教育家精神，就成為亟需思考和改進的問題。《意見》提出，要“提升教師學科能力和學科素養”“提升教師教書育人能力”，這便是落實教育家精神、讓自身向“教育家”的方向發展的兩條重要途徑。

一、提升學科能力和學科素養

學科能力、學科素養似乎是在師范教育期間的專業課程當中進行培養的，但事實上，一線教師也必須持續不斷地進行專業學習。一線教師經常自嘲：“小學數學老師只會做小學數學題”“初中數學老師一定不會做高中數學題”，其實就是因為在一線工作期間，老師們忙于教學工作，忽略了對自身學科能力和學科素養的提升，甚至誤以為“畢竟自己都大學畢業了，教小學和初中一定足夠了”。但事實上，隨著時代的發展，學科知識更新換代迅速。即便是教科書的內容，也時常有所改變。若教師不隨時提升自己的學科能力和學科素養，則難以應對教學內容的變革。

比如說，20世紀90年代的小學數學，“珠算”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內容。但隨著電子計算機的普及運用，算盤很快被社會各行各界棄用，畢竟，一個算盤打得再快的人，也快不過電腦。“三角形內角和的證明”，一度是所有學生都必須掌握的基礎內容；后來在第八次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時候，被替換為“用剪刀剪下三個角，拼接起來再用量角器量”；再到后來又改為既要直觀體會，也要學習證明。數學建模也不是一直就有的內容，而是近些年逐漸被重視起來……所以一個老師須在專業知識、專業素養上保持與時俱進，否則必將落后于課堂教學的需求。

那么，一線教師如何提升自己的學科能力和學科素養呢？在師范教育期間，這是通過大學教師的教授來提升的；而在成為一線教師之后，就必須通過自學來實現。專業閱讀是一線教師自學的重要途徑，通過研讀本專業的經典著作和前沿研究，教師不斷地更新知識結構，提升專業素養。其實很多教師都“聽說過”本專業的很多著作，但能耐心堅持讀下去的卻非常少。例如，很多數學老師都聽說過美國數學教育家喬治·波利亞的《數學的發現》一書，但很少有人通讀其內容，以至于我們對波利亞說的“數學教學首要任務是加強解題訓練”[8]2這一觀點一無所知，甚至會覺得讓學生做題必然就是“應試教育”，是落后的做法。很顯然，不做題或者少做題，是無法培養出數學成績優秀的學生的。如果我們讀到并理解了波利亞的這一觀點，那就應該意識到，如何讓學生樂意做題、快樂地做題，才是我們應該思考的方向。

二、提升教書育人能力

然而，如果只是提升了自身的專業能力和專業素養，是無法真正成為一名優秀的一線教師的，更遑論教育家。因此，一線教師還必須提升自己的教書育人能力。教書育人能力不僅僅依賴于教學經驗的積累，更需要教師們研讀新課標，了解新思想，并結合實際經驗隨時思考、改進，爭取在教學工作中做到有效落實。

例如，隨著2022年新課程方案和各學科新課程標準的頒布，“學科實踐”“跨學科主題學習”“大概念”等成為熱門詞匯，也成為廣大一線教師競相探索的領域。一時間，中小學教學當中的相關探索、嘗試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然而，“學科實踐”是不是就是“學以致用”？“跨學科主題學習”和傳統的綜合課程、綜合主題實踐活動有什么區別？“大概念”究竟是什么概念，又大在哪里？諸如此類問題，時常困擾一線教師。此時，若不對這些新理念、新思想進行系統的學習，則“學科”便難以“實踐”“跨學科主題學習”則淪為若干學科的簡單拼盤或機械疊加，“大概念”也無法引領“大單元”的教學。這自然會制約一線教師教書育人能力的提升。

當一線教師面對新思想、新理念，感到茫然無所適從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不是抱怨“理論界怎么又提出了這么多名詞概念”，而是要查閱相關文獻，同時結合新課標和教學案例，進行理解和分析。比如，讀了郭華教授的《跨學科主題學習的意義與特征》一文，我們就能知道“‘跨學科’常有，‘跨學科主題’卻不常有。跨學科主題學習，重點在于既是‘跨學科’的，又是‘主題學習’，細論起來，‘主題學習’更為根本。‘主題’通常是一個相對復雜的綜合問題，要綜合運用多學科的知識、方法、思路去應對，并在綜合解決問題的過程中，獲得對事物、對世界的相對整全的認識，形成綜合解決問題的意識和能力”[9]。因此一線中的正確做法，不是糾結于“怎么跨”，而是去設計一個恰當的“主題”——這恰恰是很多一線教師“搞反了”的地方。又比如，讀了周序教授的《“大”時代的課堂教學應“大處著眼，小處著手”》一文，我們意識到，其實“大概念”并不是一種“概念”，而是“專家理解世界或創造知識的思維方式”，是為了強調“一種更加宏觀的教學，不應糾纏于細節的、瑣碎的知識點的掌握，而是要能夠從整體上捋出知識的線索，從宏觀上提煉出單元的主題”[10]——而我們往往把一些基礎性的、關鍵的“概念”當成了“大概念”。當我們對新課標所倡導的新理念、新做法還存在根本性的理解錯誤的時候，“提升教書育人能力”自然淪為空談。

結語

葉瀾教授曾勉勵一線教師要“做‘師’不做‘匠’”[11]。師者，未必是教育家，而匠人，則必定不會是教育家。其區別在于一個“教書匠”，只是按部就班地進行操作，循規蹈矩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沒有思考，沒有創新，也就沒有辦法提升自己的學科能力、學科素養以及教書育人的能力。前文所述專業閱讀、教育理念的分析理解，都需要一線教師在教學工作之外進行理性的思考和學習。有了思考，就有了創新，有了創新，教學才會有進步。而“勤學篤行、求是創新”正是202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致信全國優秀教師代表中倡導的教育家精神的重要內容。如果廣大一線教師能夠努力“勤學篤行、求是創新”，則我們距離成為一線教育家就更近了一步。

從職業倦怠到全情投入：教育家精神的培養亟須對教師形象進行認知糾偏

辛依哲

（北京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北京 100875）

2024年8月6日，發布的《意見》為我國未來教育事業發展指明方向。《意見》指出“到2035年，教育家精神成為廣大教師的自覺追求，實現教師隊伍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2]。身處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時期，教師作為筑夢人，教育家精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不僅是教育事業的靈魂，更是教師心中不滅的火焰，燃燒著對教育的熱愛。

然而，教師職業倦怠如同一股暗流，悄然侵蝕著這份激情，使得教育失去了往日的生機。有研究發現，近30%的被調查教師存在嚴重的工作倦怠，近70%存在一定的工作倦怠[12]9，這覆蓋了教師職業的絕大部分群體，表明職業倦怠絕非個別現象。那么，教師職業倦怠表現如何？成因為何？在這種教師職業倦怠普遍而又嚴重的情況下，我們該如何培養教育家精神？

一、倦怠成絆：阻教育家精神涵養之路

在日常教學中，教師們不僅要面對繁重的教學任務，還要應對學生多樣化的學習需求、家長的高期望以及教育改革帶來的種種挑戰，這些壓力如同巨石般壓在教師的心頭，讓他們感到力不從心、疲憊不堪。傳統文化也對教師的定位產生了影響，在大眾眼里，教師應是一份崇高的職業，從“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到“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都被解讀為教師應具備極高的道德修養，無私奉獻，全身心投入教育事業當中。有教師表示，“不少人有意無意把教師看成無所不能的‘超人’”，“不分青紅皂白把所有問題都推向老師”，在這種師生關系和家校關系的壓迫下，“其實教師也是弱勢群體”。

當教師陷入職業倦怠的漩渦時，他們作為教育實踐者的主觀能動性會被大大削弱，阻礙其對教育規律的深入理解與把握。由于教師所從事的工作是一種高強度腦力勞動，且勞動對象極具復雜性和特殊性，容易導致教師產生持續的心理壓力與緊迫感[13]，這使得教師更易出現情緒衰竭。職業倦怠的教師往往對教育理念的堅守產生動搖，不再像初入職場時那樣充滿熱情與信念，逐漸對教育的本質和價值產生懷疑。還有些教師對自身的職業角色與價值產生模糊的認識甚至是自我否定，這大大削弱了他們的職業認同感。不難想見，這些丟失信仰、缺乏職業認同感的教師，是很難真正踐行教育家精神的。

職業倦怠不僅阻礙了教師形成正確的職業認知，還在實踐層面削弱了其作為教育實踐者的效能。陷入職業倦怠的教師可能會忽視學生的需求，甚至對學生產生誤解，影響師生關系的同時還背離了教育的本質，即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與成長。教師本應對學生的個體差異有精準地把握并實施個性化的教學，然而處于職業倦怠的教師可能會變得冷漠機械，無法真正走進學生的內心世界，更無法根據學生的實際情況及時調整教學策略。職業倦怠的教師往往缺乏參與教育研究的動力，也就無法如教育家精神所要求的那般不斷學習和掌握新的教育理念和教學方法，以適應時代和社會發展變化的要求。

教師職業倦怠對教師的認識與實踐都產生了消極影響，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教育家精神的實現。

二、剖析成因：解教育家精神培育之絆

教師職業倦怠的根源復雜多樣，只有深刻剖析其成因，才能對癥下藥。

隨著教育管理的精細化和復雜化，教師承擔了大量與教學無直接關聯的工作，甚至一些本應由主管部門完成的行政工作也下放給教師，擠占正常教學時間[14]。其次，不少教師的日工作時間遠遠大于8小時，可薪資待遇卻不見得與承擔的壓力相匹配，這讓教師們感到自己的勞動價值沒有得到應有的認可與回報，使得他們在工作中難以保持積極的心態和熱情。除此之外，教育懲戒權的失位與界定不明讓一些教師做事束手束腳，社會輿論的壓力也使得部分教師在行使懲戒權時存在顧慮，有教師抱怨“現在的學生不敢說不敢管”“安全第一，學習第二”[15]。教育懲戒權的缺失還削弱了教師的教育管理權威，使得社會進一步輕視教師。

無論是非教學事務繁多，還是經濟待遇低下，抑或教育懲戒權失位，其背后都是社會對教師職業的認知偏差。目前社會上普遍存在一種對教師職業的刻板印象，即認為教師的工作內容單一，忽視其艱巨性和復雜性，錯誤地將教師視為知識的搬運工，想當然地認為教師很輕松，只需要上幾節課就可以，無需付出太多的精力和時間。更有甚者認為現如今信息獲取渠道日益多元化，公眾可以通過網絡迅速了解所需知識，教師職業已是可有可無。然而，與此同時，公眾又對教師寄予過高的期望，認為他們都應是全能型選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將教師職業神圣化，傾向于將各種問題與責任過度歸咎于教師。在這種教師萬能論的蒙蔽下，甚至有人認為教師理應能夠解決與教育相關的所有問題，無論是學生的學習成績、行為習慣，還是學校的管理運作、活動策劃。此外，許多人認為教師只是傳授知識的工具，不應該過多干涉學生的行為，輕視教師在維護教學秩序和促進學生全面發展方面的重要作用，錯誤地認為教師沒有權利懲戒學生，或者認為懲戒學生會對學生的身心健康造成傷害。簡而言之，社會一方面要求教師應如圣人般無私奉獻，另一方面卻又對其專業能力和教育決策持懷疑態度，這種認知偏差直接導致了教師職業的尷尬現狀。

隨著認知偏差的加深，尊師重教的傳統觀念面臨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教師的權威受到了來自學生、家長乃至整個社會的質疑。這不僅表現為教師在知識傳授方面話語權的減弱，更體現為在學生行為管理和道德引導上所面臨的困難日益增多。當教師的話語總是遭遇學生的強烈排斥，其教育行為的有效性自然大打折扣，這不僅影響了教學效果，也極大地挫傷了教師的職業成就感。在這種形勢下，不論信仰多么崇高的教師都難免會產生失落、挫敗的情緒。那么，當教師群體出現普遍嚴重而又難以消除的倦怠情緒時，教育家精神又該在何處扎根？要實現教育家精神又將變得何等艱難。

三、認知糾偏：揚教育家精神之光

實現教育家精神，不僅是對教師個體的高標準要求，更是對整個社會良好教育生態的深刻呼喚。若想使其真正落地，不能僅停留于對教師個體空喊口號，而需從更廣闊的視角出發，端正社會大眾對教師職業的認知，弘揚尊師重教之風。

端正公眾對教師職業的認知，首要任務便是重塑教師形象，通過媒體宣傳、教育論壇、公益廣告等多種渠道，廣泛宣傳教師群體的貢獻，展現其角色的多元性，將大眾認知從“教師就是教書匠，是知識的搬運工”的泥淖中拉出來。公眾不應僅從一些諸如園丁、蠟燭的經典比喻出發，據此認為教師勞動就是像蠟燭一般“不值錢的”[16]。事實上，這些比喻只是在凸顯教師辛勤育人的精神特質，以便公眾更深刻地感受和理解，而非形容教師的職業價值。若將此類象征性比喻直接等同于對教師職業的價值判斷，無疑是對教師形象的扭曲和對教師工作內容的窄化。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應科學認識教師形象，重視其在學生人格塑造、情感培養和價值觀引導等多方面的作用，深入理解教師職業的核心價值與不可替代性。

列寧曾說過，提高人民教師的地位，“最最重要的是提高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17]678，教師的經濟待遇問題不僅僅包括財力問題，還包括認知問題。我們應明確，要強化他尊他重，核心是打通應然地位與實然待遇之間的通道，將在應然層面所享有的期待與在實然層面所享有的支持最大限度地一致起來、契合起來[18]，堅定落實教師的合法權益與待遇，這是扭轉社會輕視教師勞動的關鍵一步，也是必經之路。政府應加大對教育事業的投入力度，提高教師的薪資水平，通過制定更加科學合理的薪酬制度和薪資結構，確保教師的勞動價值得到應有的認可和回報。

與此同時，社會應端正對教育懲戒的態度，不能一邊寄希望于通過懲戒教育學生提升學業質量，一邊又因擔心懲戒帶來不良后果而將其視為“洪水猛獸”，用條條框框限制教師行使懲戒權。法律應為教師劃定“紅線”[19]，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等《中小學教育懲戒規則》的上位法律法規中對教育懲戒權作出規定[20]，明確可為與不可為的界限，彌合分歧，消除模糊地帶，找到“安全區”，讓教師實施懲戒走出裁量自決的困局[21]。此外，學校與教育行政部門應當堅決維護教師合法權利，在教師依法行使合理的教育懲戒權卻遭受社會不公正指責時，堅定地站在維護規則與教育正義的立場，為教師消除后顧之憂。

實現教育家精神不應只是要求教師自尊自重修煉內功，還應該從端正社會認知著手，提高教師地位，強化他尊他重，弘揚尊師重教之風。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就有尊師重教、崇智尚學的優良傳統。”[22]今天，我們應延續中華優秀傳統美德，防止賤師、輕師、辱師的現象發生，想教師之所想，解教師之所難。只有糾正社會對教師形象的認知偏差，切實提高教師的社會地位，讓教師成為最受尊敬、最令人向往的職業之一，我們才有可能消除教師職業倦怠，重燃教育熱情，激發內生動力，進而實現教育家精神，讓教育家精神真正落地生根。

教育內卷背景下教育家精神落地的困境與路徑

黃雨薇

（北京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北京 100875）

2023年9月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致全國優秀教師代表的一封信》中明確提出了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涵蓋理想信念、道德情操、育人智慧、躬耕態度、仁愛之心、弘道追求六大方面。自此以后，教育家精神的相關宣講與學習活動如火如荼地展開，其代表人物和典型事跡也受到了廣泛的弘揚，教育家精神儼然已經成為教師成長道路上的指引燈塔。然而，當前，教育內卷現象愈發顯著，這無疑給教育家精神的弘揚與實踐帶來了嚴峻的挑戰。要使教育家精神真正落地生根，就必須將其與當前的教育大環境緊密結合，深入剖析二者之間的內在聯系，唯有如此，方能推動教育家精神的實踐落實，促進教育家的茁壯成長。

一、教育內卷環境對教育家精神的沖擊

“內卷”一詞最初出現在經濟學、社會學和文化學等學術領域，“指某種意識、制度或者現象保持原有方式無休止的內旋，并且一直沒有實質的發展和進步”[23]，在教育領域，內卷化具體表現為“教育強度過大、教育競爭激烈、教育過度”[24]的不平衡狀態，家庭、學校甚至整個社會對高考成績的過分追求已經逐漸滲透至小學乃至幼兒園階段。這種過度的競爭往往導致整體教育效益并未顯著提高，反而加劇了教育焦慮，使得教育過程變得疲憊且效率低下。而教師作為教育系統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教育理念、教育方法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與此相對，教育家精神，是教育工作者在立德樹人偉大使命指引下，所秉持的能夠彰顯教師職業神圣性與崇高性的價值追求與精神風貌[25]，在構建健康教育生態、推動教育質量提升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然而，受高考指揮棒影響，應試主義評價體系往往聚焦于可量化的成績指標，教師所面臨的不僅僅是個人發展與學生成績的壓力，更是整個社會對教育結果單一化評價的桎梏。因此，在實際的學校教育中，教師往往將成績作為第一培養目標，填鴨式、灌輸式教育成為教學中提分的常規途徑，甚至部分地區出現了“高考工廠”，教育的本質被完全忽視。在這種評價體系下，教育家精神往往難以實現內卷環境對分數的極致追求，教師個人的職業發展與社會評價也會因此受到消極影響。有老師曾言，“與其讓學生們在課上討論十種解法，不如通過重復性的訓練，掌握好其中兩種解法”，“研究核心素養遠不如研究命題更有性價比”[26]，頗為無奈。沒有實踐的土壤，這一“倡導的理論”往往被懸置為空中樓閣，教育家精神的培育顯得尤為艱難。

二、教育內卷環境與教育家精神并非不可調和

教育家精神在教育實踐中難以落地的困境，是整個教育體系結構性矛盾的體現。似乎高考的指揮棒作用一日不除，教師就永遠難以進行“啟智潤心、因材施教”的教學，追求“胸懷天下、以文化人”的境界。但事實上，教育內卷環境與教育家精神之間，并非截然對立的矛盾體，而是可以在特定框架下實現和諧共生的兩個面向。

教育內卷產生于階層流動上升通道的狹窄和社會誠信危機[27]。在這種背景下，高考相對較高的客觀性和公平性使高考成績成為衡量個人能力和未來機會的重要標準，普通家庭對改變階級、改變命運的渴望不約而同地都投射在了對學習成績的追逐上，以提高成績為目標導向的應試教育應運而生。

然而，追求高分與教育家精神本質上并不沖突。教育家精神并不否定學生學業成就的重要性，相反，分數作為學生學習成果的一種客觀載體，學生成績的提高是每一位教育工作者喜聞樂見的結果，更是教師的自我效能感和職業幸福感的重要來源[28-29]。教育家精神真正反對的是將考試分數視為教育的終極目標，而忽略了培養全面發展的人這一本質追求。教育家精神主張教育應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包括知識技能的掌握、思維能力的培養、情感態度價值觀的塑造等多個維度。這一理念并不排斥學生在學業上取得優異成績，而是強調應通過更加科學、合理且人性化的教育方式來實現這一目標，追求更高質量教育成果。

在教育內卷環境下，教師似乎受困于現實的教育需求，被迫與理想追求背離。那么，在應試教育與教育家精神之間找到平衡點，則成為教師堅守教育初心、明確教育使命的出路。因此，這并不意味著教師要完全放棄應試教育的元素，而是要在保證學生基本學業成就的基礎上，注重培養學生的綜合素質和能力。教師通過創新教學方法、豐富教學內容、關注學生個體差異等方式，成為學習的引導者和促進者，設計知識傳授和素養培育并重的教育教學，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創造力，讓他們在追求分數的同時，同時達到社會對成績的要求。因此，教育內卷環境與教育家精神的落實并非不可調和，而教師應該采取“道德的、合宜的、有效的教育行動”[30]，摸索出一種既能在實踐中運用，又能回應價值體系呼喚的教育教學模式，盡可能地縮小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

三、促進教育家精神落地的實踐路徑

根據阿吉里斯的“雙環學習”理論，想要解決理論和實踐的不一致，需要深入探究并調整個體潛在的基本假設。[31]因此，要促進教育家精神落地，需要消解教師對“教育家精神”的固化與淺層理解。在教育內卷環境下，不少教師傾向于將教育家精神視為一種難以付諸實踐的理想化概念，這種誤解限制了教師將理論轉化為實際操作的能力。只有當教師不再將教育家精神與教育內卷環境視為對立的兩端，而是尋找其中的共通之處時，教師才邁出了克服理論與實踐脫節障礙的第一步，教育家精神也就有了落地生根的可能。因此，教師應把視線放在應試教育“如何應”的問題上，在應試教育中融入教育信念，思考如何展開高效且符合學生身心發展的教學，如何在知識傳授的同時完成素養教育，如何在知識教學中凸顯“人”的地位。

那么，教師應當如何實踐呢？

通常情況下，知識教育在學校教學中占據核心地位，而價值教育則往往在教育的邊緣徘徊，未能得到充分的重視。為了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教師應當在傳授知識的同時，巧妙地滲透價值教育[32]。張桂梅校長創辦的女子高中雖然采取了嚴格的作息制度，但卻是以應試為手段給大山里的女孩們提供一個改寫命運的機會。張校長不僅注重學生的知識傳授和應試能力培養，更把黨章和紅歌歌詞帶進學校，給學生定下了“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的自強校訓，即使在教育內卷的環境中，也堅持傳遞人文關懷。

同時，教師需超越題海戰術，構建以思維培養為核心的教學活動。題海戰術雖能短期內提高題型熟練度，但易使學生學習停留在表面，缺乏深度理解和靈活應用的能力。相比之下，以培養思維能力為目標的教學活動則能夠讓學生從根源上掌握知識，形成系統化的思考方式。例如，在數學教學中，適量的解題訓練是必要的，但教師在課上需要教授的不是單純的解題步驟，而是解題思路，引導學生如何從已知中發現未知[33]。通過啟迪思維，不僅提高學生的數學成績，更促進數學核心素養的發展，使知識能夠舉一反三地應用于其他學科和生活中。

在教育內卷環境下，想要培育教育家精神，教師需深化對教育家精神的認知和理解，以免在實踐中產生錯誤判斷[34]，進而采取更加符合教育家精神要求的教學策略和手段。教師既要積極探索有效的應試策略，又要時刻保持正確的教育理念，明確教育的真正目的和價值所在，以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為核心，構建促進學生發展的教學活動，做到經師與人師的結合、育分與育人的統一。當教師群體對教育家精神的理解逐漸融入日常教學實踐，社會環境給予充分的理解和支持，教育家精神將不再處于教師教育觀念體系的邊緣，而是逐漸成為穩定的核心觀念[35]。唯有如此，教育家精神才能在教育實踐中生根發芽，綻放出應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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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露】

How Does Spirit of Educators Guide the Construction of a High-Quality and How Does Spirit of Educators Guide the Construction of a High-Quality and Professional Teaching Force （ Written Discussionn）

YUAN Yuan1， JIE Shiqiong2， LANG Yan3， ZHANG Yanjun4， XIN Yizhe1， HUANG Yuwei1

（1. Faculty of Educatio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China； 2. School of Teacher Education， Southwest Uni？ versity， Chongqing 400799， China； 3. Tsinghua University High School-Shangdi， Beijing 100084， China； 4. Experimental Primary School of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Abstract： The spirit of educators， as the soul of the educational cause，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guid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teaching force and enhancing their professional qualities.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rural teaching force， the spirit of educators points the way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emphasizing the improve‐ment of top-level design with a “rural” focus.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deeply explore the inner meaning of the spirit of educators and seek its cultivation paths at the practical level for building a high-level teaching force in the new era. Constructing a high-level teaching force in the new era requires coordinated efforts from the individual， school， and societal levels. Among them， enhancing teachers’ professional qualities， especially strengthening their disciplinary abilities， disciplinary accomplishments， and teaching abilities， is crucial to implementing the spirit of educators. However， challenges remain in realizing the spirit of educators， and soci‐ety needs to address teachers’ burnout by correcting perceptions of the teaching profession and creating a re‐spectful atmosphere for teachers. Additionally， it must be clarified tha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educational involution， the spirit of educators and the exam-oriented evaluation system are not irreconcilable. Through strategies such as innovative teaching methods， the harmonious coexistence of the two can be achieved.

Keywords： spirit of educators； rural education； construction of the teaching force； respect for teachers and edu‐cation； burnout； educational involu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