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作用機理與實現進路

一、問題的提出

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是應對百年大變局、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維護經濟與產業安全的必然要求。產業鏈供應鏈作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支柱和紐帶①，對于新發展階段推動新舊動能轉換、促進經濟轉型升級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現代供應鏈通過組織間的資源要素整合與科技賦能，極大地提升了供應鏈的系統運營效率，進而推動經濟運行降本增效，促進產業結構優化調整，強化產業體系抗風險能力，形成具備持續競爭力的產業鏈。在現代供應鏈的發展實踐中，技術進步和要素優化組合不僅助力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更推動了生產力的質態躍升，催生出更加高效優質和更富創新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即新質生產力。

新質生產力是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催化下，生產能力及其要素通過量的積累產生質的變化形成的新型生產力。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①。作為先進生產力的新質態，新質生產力以創新為驅動，意味著生產力基本要素中勞動者、勞動工具和勞動對象的變革與重塑，也代表著對傳統生產力發展范式的能動揚棄②。以科技創新和要素融合為引擎，新質生產力帶來了生產力發展的新要素、新模式和新動能，加速了傳統生產力發展路徑的轉變。這一轉變意味著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實現產業深度轉型升級，將催生更多新技術、新產業和新業態，形成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支撐。通過路徑轉變，新質生產力將釋放技術使能、要素使能和產業使能的合力作用，推動產業鏈供應鏈優化升級，提升產業鏈供應鏈安全與自主能力，形成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全新動力。

（一）新質生產力的內涵要義

根據政治經濟學的理論觀點，生產力是從事生產活動的主體生產物質資料即勞動產出的能力，是勞動者運用勞動資料作用于勞動對象形成的生產能力？，體現為基于具體勞動的使用價值創造。生產力的要素包括實體要素即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三個基本要素，以及技術、信息、管理等非實體要素。生產力要素通過一定的形式和比例關系結合形成生產力的整體功能即生產力系統。生產力的質態可理解為各種要素在物質技術屬性上相互關聯和相互作用構成生產力系統所呈現的性質和狀態。生產力質態的躍遷是生產力系統中的主客體相互作用并與其所處的環境體系聚合演化的結果。

作為當代先進生產力，新質生產力擺脫了傳統生產力所依賴的舊技術體系和增長路徑，是技術革命性突破、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化轉型催化的生產力質態的新階躍，是承載新技術、創造新價值、催生新產業、塑造新動能的新型生產力。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義是以新提質，即以新型勞動者、新型勞動資料和新型勞動對象等要素的更新和優化組合，提升以高科技、高效能和高質量為特征的發展能級。新質生產力形成和發展的現實背景是以數字化浪潮為代表的新科技革命和以可持續發展為目標的經濟社會變革，同時面臨產業生態演化和全球價值鏈深度重構的新趨勢。一系列的變革和挑戰決定了生產力的躍遷必須包含四個新的質態維度，即數字生產力質態、綠色生產力質態、融合生產力質態和韌性生產力質態，四種新質態的聚合形成了新質生產力。

數字生產力是數字化人才在開發和應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智能技術和數據要素，推動產業數字化轉型和智能化變革的過程中釋放的生產力，具有數智化的質態特征，是推動數字經濟創新發展的支柱力量。綠色生產力是綠色創新人才通過對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等環節的優化升級，在加快經濟循環綠色低碳轉型的過程中形成的生產力，具有綠色化的質態特征，是推進經濟可持續循環與產業鏈供應鏈低碳發展的關鍵動能。融合生產力是不同產業和業態的從業者通過科技賦能跨界協同創新，在推動產業融合和價值增值的過程中釋放的生產力，具有融合化的質態特征，是促進產業升級和業態融合、培育壯大新興產業的重要動力。韌性生產力是高科技領域的研發力量通過基礎科學探索和科技創新，在實現關鍵核心技術突破和科技成果轉化的過程中形成的生產力，具有韌性化的質態特征，是提升產業基礎能力、強化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的核心支撐。總體上看，新質生產力的四種新質態并不是相互獨立的，在各種生產要素優化組合的作用下，四種新質態之間相互促進、耦合并進，共同構成新質生產力系統的有機整體。

（二）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價值旨向

產業鏈與供應鏈在概念上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并形成相互融合的關系趨勢。供應鏈著眼于跨組織的物流、信息流和資金流的整合與協調，強調通過多組織間的生產運營協同完成產品或服務從生產到消費的全流程，旨在提升跨組織系統整體的效率和效益。產業鏈則注重跨產業部門的資源和要素的整合與集聚，強調相對獨立的多個生產經營體系之間在一定的產業關聯下通過時空布局和協調實現經濟運行各環節的功能協同，旨在提升全產業體系的競爭力和安全水平。由于兩者都涉及價值的生成和傳遞，因而同時承載著價值鏈的流程體系，是價值創造活動與價值流動的載體。供應鏈通過多主體間的價值活動組合推動生產經營體系之間的價值整合，形成跨組織、跨部門、跨時空的產業鏈網絡體系。隨著產業實踐的演進，產業鏈與供應鏈在價值與流程等層面趨于匯合，進而形成了融合兩者屬性的經濟組織形態即產業鏈供應鏈。

產業鏈供應鏈以價值創造為核心，是基于產業分工網絡體系的價值生態系統。從生態系統的視角把握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價值旨向，需要打破傳統的上下游縱向結構和同質互補的橫向結構，基于網絡結構的動態演化探討專業化分工協作體系下價值創造活動中的科技賦能、組織生態、治理機制與可持續性，解析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在這些維度上的新的價值訴求。概括而言，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價值旨向包含科技維度上的數字智能、組織維度上的生態融合、治理維度上的安全韌性和可持續維度上的綠色低碳。

數字智能是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在科技層面的重要導向。數字化和智能化是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提供的產業基礎①，是引領產業鏈供應鏈數字化轉型與智能化革新的動力之源。產業鏈供應鏈的數智化變革集中體現在數字智能技術對產業網絡體系的導人、滲透與拓展。由數字智能技術打造的產業互聯網和消費互聯網推動生產經營體系平臺化、智能化發展，要素循環和產業集聚呈現聚合效應和倍增效應。在此基礎上，數字智能技術對產業鏈供應鏈的滲透和作用不斷加深，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深度耦合，產業鏈供應鏈的系統運行和價值創造獲得強勁動能。

生態融合是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在組織層面的演進趨勢。數智化變革促進了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化發展，加速跨組織、跨產業甚至跨界的生態融合，形成虛實融合、協同創新的產業生態圈②。產業生態圈是對傳統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重塑，通過生態融合推動無邊界創新和價值共創，進而構筑整個系統的生態平衡。生態主體的跨界交互與融合模糊了產業邊界，產業融合創新不斷深化并增強價值鏈各環節的增值能力，進而實現在價值鏈中的位勢提升。科技與產業融合使得產業鏈供應鏈的競爭優勢持續鞏固，新產業、新業態競相涌現且融合發展，形成產業鏈供應鏈價值增長的新引擎。

安全韌性是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在治理層面的基本目標。面向現代化的產業鏈供應鏈治理是圍繞產業、科技和組織行為的多向治理，提升產業鏈供應鏈安全韌性水平是體現治理成效的關鍵。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要求在產業上形成強大的產業基礎能力和創新驅動力，實現產業基礎高級化和創新戰略制度化；在科技上形成由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支撐的產業自主可控能力和安全可靠性，以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和突破實現科技自立自強；在組織行為上形成應對各種變化和風險的敏捷響應能力和柔性運營能力③，通過主體間信任機制和利益分配機制實現生態系統的協同響應、協同創新和協同共治。

綠色低碳是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在可持續層面的必然要求。產業鏈供應鏈的高質量發展是經濟價值和綠色價值雙向價值目標的統一，要求全面綠色低碳轉型貫穿全產業鏈條、全生命周期的始終，循環推進非綠存量改造、綠色增量培育和綠色質量提升，構建產業鏈供應鏈可持續發展新格局。這意味著全產業體系功能環節的系統性變革，包括產業循環的生產綠色升級、資源配置優化、流通效率提升和消費模式轉變，以及綠色科技創新集群、清潔低碳能源體系和綠色低碳產業生態的形成，從而引領全球價值鏈的綠色轉型和多邊治理，有序實現產業鏈供應鏈的碳達峰碳中和。

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在不同維度上的價值旨向并不是割裂的，而是互為支撐和條件的價值向度。安全韌性是產業鏈供應鏈數智化變革和綠色低碳發展的基礎保障，數智化加速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融合與綠色轉型，生態化發展和可持續運營又進一步強化產業鏈供應鏈的安全韌性水平。總體而言，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呈現出多向度、跨層面、強耦合的價值旨向，且多維旨向在相互支撐和相互促進中實現有機統一。

關于新質生產力對產業體系和產業鏈供應鏈的影響機制，既有研究從賦能的視角作了較多闡釋。賦能作用側重于組織和系統的機能優化與效率提升，以拓展其發展深度、廣度和可持續性。例如，新質生產力賦能產業體系的核心基礎能力、創新能力、控制能力、支撐能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提升①，以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和全要素生產率提高，加快推動高質量發展；通過強化供需關系匹配、供需關系維持和供應質量提升三個方面，促進產業鏈供應鏈的韌性提升②；賦能風險抵抗力、內在復原力和創新轉型力建設，提高制造業產業鏈的韌性水平③。

使能作用的視角則側重于組織和系統的潛能開發和價值創新，使之能夠在發展層級和能級上實現新的躍遷目標或產生更大的影響及效應。例如，產業鏈供應鏈數智化驅動的運營流程再造和模式變革，生態融合催生的需求創造和價值位勢突破，綠色轉型推動的綠色技術擴散和創新輻射，韌性建設帶來的產業基礎高級化和價值新增長極。鑒于其價值向度的多維耦合特征，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價值旨向超越了傳統生產力的價值能級和范疇，因而需要在更為先進的生產力質態即新質生產力的使能作用下系統實現其內含價值。

二、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作用機理

與傳統生產力相比，新質生產力的先進性集中體現在創新和質優，通過發展創新驅動、質量為先的生產力，推動技術進步、要素優化和產業升級，推進生產方式、組織方式和管理方式變革，全面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形成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新動能。新質生產力的四種質態特征即數字質態、綠色質態、融合質態和韌性質態契合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價值旨向，是產業鏈供應鏈實現現代化的使能動力。在技術使能、要素使能和產業使能的合力作用下，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數字智能化、綠色低碳化、生態融合化和安全韌性化，從而系統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現代化水平。

（一）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數字智能化

新質生產力的數字質態即數字生產力以數字化人才為勞動力主體，以數字智能技術設備和數據要素為勞動資料，以數字產業和產業數智化變革為勞動對象，成為使能產業鏈供應鏈數字智能化的核心生產力質態。

從技術使能的角度，數字智能技術的應用能夠強化各種要素的快速連接及其與市場需求的精準對接，壓縮組織間的信息距離和知識交流距離，進而形成高效協同的數字智能創新鏈。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等數字技術強化產業鏈供應鏈的信息共享和要素集聚，加速產業互聯網和消費互聯網對產業鏈供應鏈的嵌入和規模化應用，促進異質主體合作創新和產業集群虛實拓展，推動產業鏈供應鏈運營流程再造和商業模式變革，在提升生產效率的同時創造新的市場需求。人工神經網絡、機器學習、認知計算等智能技術進一步優化資源配置和流程設計，推動產業網絡智能化升級，促進運營流程自動化與生態網絡動態可視化，形成對市場需求的精準預測和快速響應，從而實現更高的價值創造。

從要素使能的角度，生產力要素在數智化變革的推動下產生了顯著變化，數據成為驅動產業創新和價值創造的核心要素。數據要素打破了傳統要素供給的有限性和排他性制約，對勞動力、勞動工具等傳統生產力要素的數智化升級以及新的勞動對象的形成發揮了不可替代的支撐作用，進而有效促進了勞動生產率的提升。數據要素與人力、技術、資本等傳統生產要素的融合促成要素的創新性配置，實現以數據為紐帶的產業鏈供應鏈創新資源高效流動和最優配置。不僅如此，不同領域和不同類型的數據融合加速了產業部門之間的知識滲透，進而形成聚變效應催生新知識、新技術和新工藝，進一步推動產業鏈供應鏈數智化轉型和迭代升級。

從產業使能的角度，數字智能技術和數據要素對傳統產業的全方位滲透與融合加速了產業數字化的進程，形成“技術 + 要素 @ 場景\"的產業鏈供應鏈數智化運營新模式。一方面，產業數字化推動了產業鏈供應鏈的生產方式和組織形態革新，數字應用場景遍布生產、交換、流通和消費全環節，形成柔性精準、智能集成、協同創新的產業網絡體系。另一方面，數字智能技術和數據要素的開發應用推動了數字產業化的趨勢，形成規模龐大、業態豐富、創新集聚的數字產業。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應用服務需求催生了以平臺服務、數據業務、算力支撐為主業的數字產業鏈供應鏈，推動“數據 + 算力 + 算法\"數字產業體系集成化、生態化發展。

（二）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綠色低碳化

新質生產力的綠色質態即綠色生產力以綠色創新人才為勞動力主體，以綠色低碳技術設備和轉型工具為勞動資料，以綠色低碳產業和產業綠色轉型為勞動對象，是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綠色低碳化的核心生產力質態。

從技術使能的角度，技術創新驅動綠色低碳技術和工藝在產業鏈供應鏈中的擴散，并建立與之融合并進的綠色創新鏈，逐步形成綠色科技創新集群并向價值鏈高端延伸，推動以改良、突破和擴散為特征的產業鏈供應鏈綠色低碳升級。改良式升級將現有生產流通體系對標先進綠色技術，以后進技術追趕改造生產工藝技術和流通基礎設施，推進生產流程綠色優化和流通過程低碳升級。突破式升級以加快綠色低碳前沿技術突破為主線，打通技術鏈斷點堵點，強化綠色科技創新成果轉化投產，進而加速綠色基礎產品的市場滲透，提升價值鏈全環節的綠色技術附加值，推動產業鏈供應鏈向綠色價值鏈高位攀升。擴散式升級聚焦國際綠色創新知識溢出，通過吸收外溢技術強化綠色創新集群活力與韌性，形成對產業網絡體系的綠色技術擴散和創新輻射，系統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綠色低碳水平。

從要素使能的角度，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確立使得碳配額成為價值創造不可或缺的關鍵生產要素。在碳配額供給的牽引下，碳交易市場逐步形成，并通過有效的市場機制促進碳排放權資源在產業網絡體系中的優化配置，推動碳配額由低效向高效的有序梯度轉移，全面提高產業鏈供應鏈的碳效率水平。引入適度的碳配額緊約束將誘發生產要素的組合形式和比例關系等參數產生結構性變化，有利于推動產業鏈供應鏈的要素組合優化、供給結構調整和產能合理適配，促進低碳產品開發和高碳產品退出，加速生產、流通和消費全環節的節能降碳，從而系統優化產業鏈供應鏈的碳足跡結構和布局，實現產業鏈供應鏈綠色低碳轉型升級。

從產業使能的角度，綠色低碳科技創新和生產函數的變化調整加速了產業綠色化的步伐，形成以生態優先、節能降碳為導向的產業鏈供應鏈綠色低碳運行體系。產業綠色化貫穿產業鏈供應鏈運行的全環節全過程，通過可再生能源增效利用和環保設備更新升級等清潔投人，推動研發設計、制造流程、物流服務的低碳化運作，實現產品與服務的綠色低碳產出和消費使用，形成涵蓋產業全生命周期的綠色低碳循環產業網絡體系。與此同時，以綠色創新技術為基礎的綠色低碳產業業已具備相對完整的產業生態系統模塊和可觀的規模體量，綠色產業化的發展趨勢持續可期。綠色低碳產業以市場需求為導向，涵蓋清潔改造、零碳替代和綠色升級等業務板塊，通過清潔能源、低碳材料、綠色裝備等綠色基礎產品的高效供給，利用數字賦能構建綠色低碳消費市場體系，推動綠色產業鏈供應鏈發展壯大。

（三）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生態融合化

新質生產力的融合質態即融合生產力以各類融合創新人才為勞動力主體，以產業互聯網和平臺工具為勞動資料，以集成化產品和服務生態系統為勞動對象，是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生態融合化的關鍵生產力質態。

在技術使能下，以數智化平臺為載體的虛實融合的商務環境為跨部門、跨地域的行業主體進行知識交流和業務合作創造了廣闊空間，形成多元主體跨界動態交互的產業網絡，產業鏈供應鏈的組織形態趨向生態化。產業互聯網的無邊界性驅動各類主體的業務觸角跨越既有邊界向外圍空間延伸，在跨界生長、高維拓展的生態網絡中以多元化角色動態參與多鏈條的價值創造和價值傳遞過程，加速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融合演進，構建起跨界融合、價值共創的產業生態圈。產業生態圈通過產業生態化集群的有機組織產生相較于垂直整合系統更大的生成性，為激發異質主體實現互補創新提供了無限可能，推動形成更加集成、更高質量和更富價值的產品和服務生態系統。

在要素使能下，基于開放平臺的資源整合與共享促進了不同行業主體的優勢互補和業務協同，信息和知識成為產業生態圈創新資源集聚和優化配置的關鍵要素。隨著異質主體生態合作伙伴關系的建立，產業網絡呈現由線性向非線性拓展轉變的態勢，信息和知識共享對于建立主體互信和適應市場變化的作用愈加凸顯。跨界的信息交互與集成強化了信息傳遞與整合的及時性、真實性和透明度，形成從起點到終點的全生態信息追溯，進而提升產業生態圈的數據信任與生態平衡。產業生態圈的信息和知識共享不僅增強了跨主體業務集成的控制和優化，突破信息孤島實現生態系統的可視化運營與協調，而且有助于主體間信任網絡和協作關系的快速構建，促進生態系統的高效協同與融合創新。

在產業使能下，跨界開放共享催化的產業融合和業態創新驅動生產和服務模式變革，推動產業鏈供應鏈的價值實現路徑向多維生態化價值創造體系轉變。科技產業與傳統產業的深度融合催生新應用、新場景和新模式，促進面向市場需求挖掘的業態創新，引領價值鏈體系中的競爭優勢和價值位勢突破。制造業與服務業的融合推動生產與服務去邊界化，加速制造業的服務化、生態化轉型，進而促進產品和服務的價值融合，為創造富含更高價值的集成式需求注入動能。高科技產業的碰撞與融合將進一步開辟價值創造的新賽道和新引擎，形成圍繞高新科技產業的創新生態系統，推動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體系先導化、高端化升級。

（四）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安全韌性化

新質生產力的韌性質態即韌性生產力以戰略科技人才為勞動力主體，以科技創新資源和科技服務體系為勞動資料，以原創性、顛覆性技術突破和新興技術產業化為勞動對象，是使能產業鏈供應鏈安全韌性化的關鍵生產力質態。

在技術使能下，前沿技術需求捕獲和高新技術成果應用驅動科技領軍企業等市場主體集聚整合創新資源，引領更多大型企業和平臺主體的科技型轉變，壯大科技型產業與市場群體，組建開放式、多元化、融合型的創新聯合體。創新聯合體集成各類科研機構、高校、實驗研究平臺和科技型企業的技術創新成果，將有效提升創新群體的綜合效能，推動由創造性突破向新質生產力的轉化。創新聯合體聚焦涉及產業鏈供應鏈安全領域的關鍵技術瓶頸，統籌協調上下游創新資源，推動體系化的科技研發聯合攻關。基于全鏈條一體化的協同創新模式，創新聯合體將形成對新技術需求的快速響應，有利于打通技術鏈中的各類斷點堵點，敏捷應對外部環境的變化和挑戰，強化產業鏈供應鏈的技術韌性和業務連續性。

在要素使能下，面向重大戰略需求的研發創新為新質生產力提供原創性科技成果支撐，創新資源和科技服務成為構建產業鏈供應鏈戰略科技支撐的關鍵要素。科技創新資源涵蓋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先進研發儀器設備、測試測量分析工具等硬資源和知識技能、創新生態、科技文化等軟資源，是加快產業共性技術突破、維護產業安全的基礎保障。科技創新資源在產業鏈供應鏈中的優化配置有利于聚焦產業安全布局的體系化基礎研究和研發創新，強化技術源頭自主供給和技術鏈韌性，促進各類創新主體對復雜性、交叉性、融合性前沿科技問題的協同攻關，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戰略基礎能力和科技引領力。新型科技服務體系的構建為各類市場主體提供創新決策、資源整合、風險預測和投資規劃等覆蓋產業全生命周期的科技服務，有利于促進創新鏈和技術鏈的融合增效，增強產業鏈供應鏈的自適應性和應變力。

在產業使能下，高水平的產業基礎體系強化產業鏈供應鏈的順暢穩定運行，推動技術集約、要素協調、流程精益、自主可控的全鏈條動態優化和高階遞進。產業基礎為產業體系建設提供基礎性的要素保障，產業基礎高級化是產業基礎能力、結構和質量的系統升級和再造，不僅有利于形成強連接、低成本、高效能的完整產業鏈條，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控制力和競爭力，而且有助于推動產業組織變革和鏈條裂變重構，促進產業鏈供應鏈集約化、精益化、韌性化發展。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培育未來產業是加快新質生產力形成的主要路徑①。基于產業基礎的優化升級，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不斷突破并加速產業化的進程，將形成以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為主導的產業鏈供應鏈價值新增長極，構筑基于比較優勢和競爭優勢的全球產業支配體系，引領全球價值鏈整體勢能提升和動能強化。

三、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現實挑戰

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方興未艾，科技創新和產業變革呈現集群式涌現和躍進的態勢，引領產業鏈供應鏈的發展模式革新。與此同時，激烈的科技競爭加劇全球科技格局的演變，科技分裂、經貿脫鉤和產業斷鏈呈現愈演愈烈的態勢，發展的可持續性議題亦持續升溫，對產業鏈供應鏈的高質量發展形成強烈沖擊。新形勢下，新質生產力的使能作用面臨科技競爭、市場割裂、脫鉤斷鏈、“雙碳”目標等因素制約，在創新能力、產業生態、自主管控、節能降碳等方面給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帶來多重嚴峻挑戰。

（一）科技競爭凸顯數字創新多重短板

科技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驅動力，然而在地緣政治裹挾下，全球科技創新已出現分裂化的趨勢，各種技術摩擦和技術爭奪加劇，國際科技合作受阻。國內科技盡管在市場規模、政策環境和通信基礎設施等方面具備優勢，但在基礎研究、原始創新和顛覆性創新等方面還存在明顯不足②。在數字競爭背景下，創新合作難度加大且技術開發成本抬升，暴露出國內數字創新領域的多重短板，體現在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兩個方面。雖然部分行業的產業數字化水平已居于全球前列，但從全產業體系來看仍處于中等行列，產業鏈供應鏈核心環節的數字化程度低于發達經濟體，新型基礎設施和配套服務的研發與應用整體上升空間較大。產業鏈供應鏈的數字化轉型仍處于技術應用初步階段，數字智能技術以及數據等關鍵要素對生產運營的使能作用尚未全面激活釋放，全鏈條、全流程、全渠道的場景應用創新水平有待提升。

此外，數字領域的技術創新呈現淺層化、散點化特征，缺乏根本性、系統性的技術突破，導致核心技術和工藝設備受制于海外供應鏈，阻礙了數字產業化的發展及其在全球數字價值鏈中的位勢攀升。盡管數字創新已初具規模，但總體上創新動力和活力仍顯不足，投入強度偏低和產出質量不突出抑制了創新的經濟效益，容易造成數字創新鏈與產業鏈供應鏈的脫節。半導體產業對外依存度高，產能的合理擴張受到嚴重限制，不利于數字產業整體創新能力的提升，甚至會削弱其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溢出效應。

（二）市場割裂導致生態閉合弱化趨向

區域間和行業間存在的市場壁壘以及區域發展不平衡導致要素流動不暢，推高了要素流通成本和貿易成本①。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下，部分地區的產業發展脫離現實和發展規律，片面追求大而全、快而散的產業發展模式，一定程度上帶來市場分工割裂化、市場流通局域化和市場競爭無序化的問題，進而導致產業生態閉合弱化的趨向。基于本地小市場的產業集群全鏈條布局不符合區域現實條件和發展優勢，缺乏必要的區域間功能互補與分工合作，不僅造成重點產業的重復布局和同質競爭，更導致產業鏈群分割化、封閉化發展，不利于市場要素的流通與融合。在重塑經濟新動能的過程中，一些地區的產業布局缺乏生態化視角和長遠全局考量，未能根據本地資源稟賦條件和生產力優勢找準發力點和重點方向，因地制宜確立主導產業和上下游配套產業，而是聚焦短期效益引進來自不同領域關聯度低的產業項目，忽視了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可塑性和產業本地化發展的集聚能力，導致產業布局分散無序和資源配置錯位低效。

一些在產業鏈供應鏈中居于主導地位的市場主體為了快速占領市場高地，投入大量資源構建以己為主的封閉式產業生態圈，試圖為市場提供一站式解決方案②。盡管目標定位符合市場需求，但封閉式的運作模式主觀上忽視了各自產出供給在屬性上的重疊性、共通性和兼容性，客觀上有悖于產業生態開放、融合、共生的演化規律，導致產業生態趨于閉合化并帶來長期規模效應的邊際衰退。產業生態圈的閉合運行會筑起創新資源共享壁壘，無益于創新資源的開放配置和創新主體的開放合作，進而弱化開放創新生態的形成，削弱產業生態圈的創新效率和能力。

（三）脫鉤斷鏈考驗自主發展修復能力

國際經貿摩擦和保護主義升級加速了全球價值鏈的近岸化、區域化和本土化調整，價值鏈收縮形成來自海外的低端分流追趕壓力和高端回流阻斷威脅，導致脫鉤斷鏈的風險加劇，產業鏈供應鏈的自主發展與修復能力面臨重大考驗。當前，國內諸多產業的安全性受制于外部環境，尚未建立自主可控的完整供應鏈條，外部沖擊極易造成產業鏈供應鏈的震蕩和斷裂。一些高端制造和高科技產業仍面臨價值鏈中低端鎖定的破局壓力，關鍵材料和核心零部件長期依賴上游進口的局面尚未得到徹底改觀，各種斷供風險加大了產業鏈供應鏈的脆弱性。與此同時，關稅壁壘和訂單轉移致使海外市場拓展受限，進而壓縮國內產能釋放空間，產業鏈供應鏈面臨增強內循環動能支撐的轉型調整。融入國際分工體系加速了經濟增長和工業化進程，但也在某種程度上強化了引進依賴效應，進而影響產業的內生自主性。內循環經濟體系的產業關聯性和銜接能力不足，產業有鏈無主、斷環缺節、重產輕研等現象突出，制約了產業鏈供應鏈的自主能力提升。

在國際產業鏈供應鏈治理滯后的背景下，逆全球化趨勢和要素成本升高等因素推動了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硬脫鉤。各類非市場性行為不僅打破全球供需平衡形成市場壁壘，而且對產業生態和創新生態的破壞也日益顯現，國內產業鏈供應鏈面臨生態修復和結構重組。各種斷鏈卡阻和外資遷移將使相關的產業鏈供應鏈斷節缺位，甚至在核心環節形成空心效應，考驗國內產業的補位替代和續鏈修復能力。創新合作渠道在超市場力量作用下收窄導致全球創新鏈和技術鏈的收縮，沖擊全球競合生態并帶來創新效率的損失，亟須強化自主創新能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生態韌性建設。

（四）“雙碳”目標催迫節能減排提速增效

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引發經濟社會廣泛深刻的綠色變革，對加快構建綠色低碳循環經濟體系提出了緊迫要求，催逼產業鏈供應鏈運行與能耗及碳排放加速解耦，依托新質生產力的綠色質態實現節能減排提速增效。當前，工業化進程的碳排放尚未見頂，距離達峰目標時間緊、任務重，而產業結構和布局尚未徹底擺脫傳統發展路徑，亟須以科技創新驅動全面綠色低碳轉型。一些高耗能產業受發展慣性影響退出緩慢，高碳產業的降碳改造存在技術開發瓶頸，綠色技術鏈對產業鏈供應鏈的嵌入度低，而高附加值、高科技和綠色低碳產業的增長空間尚未充分釋放，綠色科技創新和先進低碳技術對產業升級的貢獻度有待大幅提升。區域間的發展優勢不同帶來減排條件差異，對產業鏈供應鏈的跨域性資源配置和產能結構優化形成新的挑戰。上下游推動節能減排缺乏有序銜接和互補協調，將導致全鏈條的碳足跡陷入此消彼長的困境，進而破壞供需平衡引發產能過剩，最終對“雙碳”目標形成反向掣肘。

能源消費是目前主要的碳排放源，高碳型能源結構長期以化石能源為主，清潔能源占消費總量的比重低，碳密集型能源體系和發展模式轉型刻不容緩。能源供給的不確定性受多重因素影響不斷上升，油氣資源的對外依賴性和新能源供給的波動性加大了能源安全威脅，加之產業結構偏重和能耗強度居高不下，致使能源結構性供需不平衡凸顯，勢必對產業鏈供應鏈的低碳化進程形成制約。能源創新和新能源領域雖取得較多技術進步，但一些關鍵技術和核心軟硬件仍依賴進口，數字智能技術在能源互聯網、智能電網等方面的應用尚處于初步階段①，新能源技術對產業鏈供應鏈的滲透力有待增強。能源和碳交易的市場化程度較低，新能源價格體系和碳配額交易機制尚未健全，針對高耗能、高排放產業的綠色電價政策有待完善。能源轉型也加速著全球經貿格局重構，圍繞能源安全和排放標準的博弈或將形成碳壁壘等更多形式的貿易障礙，沖擊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的穩定運行。

四、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實現進路

發展新質生產力是對傳統生產力發展模式的顛覆性變革，是重塑經濟新動能和產業核心競爭力、加快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新質生產力聚合了數字、綠色、融合、韌性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形成對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強大使能。新發展格局下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要充分釋放新質生產力的使能作用，大力推進數字科技賦能，積極構建融合創新生態，加快推動綠色轉型升級，著力提升韌性能力建設，以數質強鏈、綠質優鏈、融質塑鏈、韌質穩鏈為進路全面推進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

（一）數質強鏈：數智引領、科技賦能，強化產業鏈供應鏈競爭優勢

數智化已成為引領科技創新和產業變革的主引擎，也是塑造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內核。在新質生產力使能下，應深化數字智能技術研發應用，以數字創新驅動產業鏈供應鏈優化升級，從基礎設施、產業轉型、體系建設等層面鍛造和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競爭優勢。一是優化基礎設施結構、布局和系統集成，夯實產業鏈供應鏈數智化變革的基礎支撐。基于新技術演進推動以大數據中心、算力中心、物聯網、產業互聯網、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基于新技術滲透推進傳統基礎設施的數智化轉型與融合化升級，基于新技術擴散加強支撐科技研發和產品研制的創新基礎設施建設。二是以數智化變革塑造產業發展新動能，深人推進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加快制造業和服務業數智化轉型，推動數據要素與傳統要素有機融合產生催化反應，使之貫穿產業鏈供應鏈全環節，以要素組合新形態創新產業形態和商業模式①。培育壯大專業化、特色化數字產業集群，重點圍繞技術、數據、場景、平臺等方面提升產業鏈集群的規模優勢和發展能級。三是構建數智化產業鏈供應鏈運營體系和服務體系。加快產業互聯網對產業鏈供應鏈的應用普及，推動基于智能平臺的定制化生產和智能化運營，提升覆蓋全生命周期的運營效率和產能彈性。打造開放式數智化服務平臺，構建面向全產業體系的交易、物流、金融服務網絡，加快推進服務體系標準化建設。

新質生產力以科技賦能推進產業高質量發展，可重點從基礎研究、創新載體、增長賽道等方面鞏固和拓展產業鏈供應鏈的競爭優勢。一是加強基礎科學研究，提升技術原始創新與源頭供給能力，打造原始創新策源地。圍繞基礎性、戰略性、綜合性和前瞻性科技問題開展長周期探索，高度關注原創性、顛覆性科技創新，從源頭和底層解決重大技術問題。構建重點產業技術研發平臺，促進優勢資源整合與統籌協調，加大底層技術、基礎軟件、核心模塊的研發投入，推進產業技術開發與知識產權協同聯動。二是創新研發組織模式和運行機制，面向產業鏈供應鏈優化科技創新載體形式，構建以鏈主為引領、所有成員主體共研共創的創新鏈體系。健全科技創新服務機制，支持更多市場前沿主體承擔研發任務，建立以市場為導向的科技成果轉化與擴散機制。三是加快推進新型工業化建設，打造面向全賽道的產業鏈供應鏈多元增長極。利用新興技術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加快形成先進制造業集群，保持制造業比重基本穩定；在壯大優勢產業鏈的同時，優化布局新興產業生產力，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發展②，前瞻布局未來產業，注重產業迭代升級和梯度銜接，形成更具競爭力和高附加值的產業鏈供應鏈體系。

（二）綠質優鏈：產業向綠、能源向新，優化產業鏈供應鏈多重效益

綠色是新質生產力先進性的重要維度，必然要求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從產業結構、綠色產業、區域協調等方面一體推進產業綠色化和綠色產業化進程，實現產業鏈供應鏈多重效益的優化。一是深度調整產業結構，推動產業全面向綠升級。嚴控產業能耗和排放標準，加快產能低效淘汰、過剩化解和“兩高”限制，利用綠色低碳技術對傳統產能進行改造升級。大力發展綠色先進制造業，以工藝制程、生產過程、運作流程的低碳化、數智化轉型推進綠色制造體系建設；發展壯大現代服務業，以兩業融合促進產業全鏈條變革，以產業結構高端化和資源利用循環化促進產出效益綠色化，推動產業鏈供應鏈深度綠色轉型。二是大力發展綠色低碳產業，面向市場需求加快綠色低碳技術應用和產品服務升級。加快綠色低碳產業與數字智能、新材料、生物制造等高科技產業融合發展，強化新技術、新工藝對綠色低碳產業的引領和支撐，增強綠色產品高質量供給。引導政策支持綠色金融、綠色物流、碳交易等生產性服務業發展，集勢聚能形成綠色服務產業鏈條，以新服務、新模式、新業態提升全行業全領域的經濟效益和環境效益。三是推動區域間產業有序轉移，優化區域產業協作的經濟社會效益。統籌規劃產業空間布局，加快傳統耗能產業向新能源富集地區有序轉移，加速綠色低碳產能替代，推進新能源產區低碳產業體系建設，因地制宜建立差異化的區域碳配額體系，強化控碳的區域協同和全域效能。加強區域聯動促進要素對接、項目合作和產業循環，發揮全國統一大市場優勢優化資源跨域配置，根據產業梯度合理布局產能分配，促進產業鏈供應鏈上下游節能減排的高效協同。

能源轉型是產業綠色升級和產業鏈供應鏈安全運行的關鍵一環，涉及能源結構、能源技術、體制機制等層面的變革，以推進能源綠色低碳發展。一是優化能源結構，推動能源體系清潔向新轉型。推動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能源供給體系①，穩步推進煤炭減產、油氣穩產和新能源增產，持續加大清潔能源供給，優化新能源與傳統能源供給組合，引導高碳落后產能有序退出。統籌電力調控和新能源利用，深入推進多領域、多行業電能替代，著力推動終端用能電氣化轉型，持續提升新能源消納、存儲和調控能力，以新能源可靠供給和多能互補協調保障能源安全和產業安全。二是完善能源技術創新體系，提升產業綜合效益。以市場為導向加快建立促進能源轉型的協同創新體系，加大能源關鍵技術研發投人，加強能源研發創新平臺建設和國際合作，推動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加快能源轉型技術產業化應用示范，以清潔低碳能源供給推動全產業綠色升級和提質增效。加快數字智能技術全面融入能源系統，開發智慧能源應用創新，建立智能化綜合能源服務體系，以“源網荷儲管用”一體化服務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和綜合效益。三是深化能源領域體制機制改革，平衡推進能源安全與能源轉型。構建能源綠色低碳發展制度體系，從政策、標準、技術、市場和治理等層面全面完善能源發展體制機制，加強頂層設計、統籌規劃和協同推進，推動建立公平開放、競爭有序的能源市場和碳市場，形成安全可靠、轉型有序、平衡發展的能源生產消費格局，為產業鏈供應鏈運行提供安全綠色長效的能源保障。

（三）融質塑鏈：融合創新、開放共享，重塑產業鏈供應鏈生態平衡

融合創新是新質生產力使能下產業鏈供應鏈生態化發展的主線，以多鏈融合、產業融合、生態融合為發展路徑構筑產業鏈供應鏈生態平衡。一是圍繞產業鏈供應鏈部署創新鏈技術鏈，圍繞創新鏈技術鏈打造產業鏈供應鏈，推動創新鏈技術鏈與產業鏈供應鏈深度融合。構建全鏈條協同創新平臺，推動上下游產業基礎創新與應用創新聯合并舉，建立面向全周期、全場景、全生態的創新服務體系，營造互補共贏、融合共生的創新生態。二是加快制造業與服務業融合發展，打造融合型產品與服務實現業態升級和價值增值。加快現代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推動制造業以需求為導向的服務化轉型，以服務要素與生產要素耦合互嵌推動兩業融合，以產品虛實融合與個性化定制創造新型服務需求，支撐新產品、新業態、新模式發展壯大，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動態平衡。三是培育產業鏈供應鏈核心主體，引導核心主體基于自身產業基礎、創新能力和市場優勢構建開放式產業生態圈。依托平臺建設促進跨區域、跨部門、跨組織的要素融合與優化配置，吸引更多異質主體和跨界主體融人生態圈運營，以協同創新和價值共創為路徑推動生態圈多元主體跨界融合發展。

開放共享是推動融合創新的必要條件，應從平臺建設、合作體系、制度改革等層面多向發力，為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構建開放創新生態。一是加快產業互聯網平臺建設，建立平臺開放共享機制，促進生態系統平衡發展。以開放式平臺互聯互通破除區域壁壘、強化市場流通，促進資源對接和要素共享，形成集研發、采購、生產、配送、營銷等功能于一體的集成式平臺服務體系。推動全環節、全流程、全渠道運營的開放式協調優化，進一步沿上游拓展專業化服務，向下游延伸增值化服務，提升系統的要素利用效率和平臺服務價值。二是構建互惠共贏、開放包容的產業鏈供應鏈合作體系，在國內國際雙循環中實現相互促進。積極融入全球產業分工體系和創新網絡，推進多領域、多層次、多框架下的國際產業合作，推動國內產業鏈供應鏈的國際化延伸及其與全球創新鏈的融合，鼓勵優勢產業嵌入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體系形成長板效應，加快實現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勢突破。三是深化制度改革與體制機制創新，打造開放公平、高效有序的良好生態。循序漸進擴大單邊制度型開放，構建開放的人才體系和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②。加快產業政策普惠化轉型，推進規則、準則、標準等制度型開放和國際化接軌，在市場準人、要素分配、審批監管等方面營造公平競爭的環境。積極引導各類主體和要素向鍛長板、補短板、鑄新板等發力點集聚，培育各類專精特新的行業隱形冠軍，助力推進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

（四）韌質穩鏈：韌性運營、協同共治，筑穩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屏障

韌性建設是實現產業鏈供應鏈安全運行的關鍵舉措，也是發揮新質生產力使能作用的重要內容，需要從產業能力、運營模式、修復水平等方面加以提升。一是著力提升產業基礎能力，加強產業鏈接能力和協同能力，強化技術和產品自主供給能力。深入實施產業基礎再造工程，立足產業基礎發展規律和技術演進，構建產業基礎共性技術研發體系，提升基礎共性技術開發與供給能力，創新組織方式實現產業基礎與產業鏈供應鏈融通發展。注重產業鏈接過程，加快單點產業政策向集成化產業鏈政策轉型，形成節點政策補短鍛長與鏈接政策促進協同的合力①。聚焦重大需求、產業安全和短板弱項，加強安全性、差距性、緊迫性分析研判，組織實施重大技術裝備和基礎短板精準攻堅工程，加快突破關鍵產業的技術瓶頸和薄弱環節。加強維系產業安全的關鍵核心技術與基礎產品自主供給，強化技術備份和生態運維，以技術路線優化和管理模式創新提升供給質量和水平，以工程化迭代和市場化應用促進技術進步和產品完善。二是推動生產運營模式由準時制向準事制轉變②。開發備選替代解決方案構建多元供需網絡，強化多點布局、備用計劃、緩沖儲備，系統提升全鏈條的危機響應水平。增強柔性化生產組織能力，形成對市場需求的快速響應。順應市場多元化和定制化發展趨勢，以需求為牽引提升服務市場、產銷協同和供需對接能力，優化產品共性化和差異化投產計劃，加強需求波動和應急情境下的敏捷轉產能力。三是強化自主修復和應變能力建設。加強對外部環境、供需變化和斷鏈風險的系統評估，建立產業鏈供應鏈安全數據庫暢通信息流，加快關鍵環節和技術本土化替代暢通技術流和產品流，完善供應鏈金融服務體系暢通資金流，全面提升對各類風險的快速應對和修復水平。

產業鏈供應鏈的治理涉及多元主體之間的合作與協調，應從治理模式、風險監測、主體信任等層面推動協同共治。一是創新治理模式，開發智慧化供應網絡圖系統，推動產業鏈供應鏈動態化、可視化、全景化治理。基于產業互聯網平臺，引導產業鏈群中的各類主體數字互聯與數據共享，運用智慧化工具共同繪制全景式網絡圖，從宏觀上整體掌握產供銷網絡分布情況，從微觀上動態跟蹤端到端的業務流程，實現對產業鏈供應鏈運行的全程動態監控。加強對平臺大數據的智慧化分析，客觀評估產業鏈供應鏈的運行環境和穩定性，為產業政策制定和風險管理決策提供參考依據。二是構建以產業網絡為主體的跨地域、跨產業安全監測體系，形成產業鏈供應鏈風險預警機制。基于供應網絡圖拓展風險管控的深度和廣度，強化對縱向多級深層業務和橫向多維關聯鏈條的實時動態監測，全局掌握風險演化的路徑和條件。加強跨區域、跨部門的政企協調和韌性治理，依據監測數據對產業鏈供應鏈的潛在風險作出精準分析預測，進而快速高效提供解決方案和應急預案。三是突出生態化治理，構建主體間快速信任與響應機制。強化數字智能技術對產業生態圈運營的嵌入和使能，打造主體間高效交互和智能管控的產業互聯網平臺，通過數據融合與多方共享促進信息對稱和價值傳導，從生態層面建立多方協同機制和信用管理體系。優化生態系統治理，加強平臺監管和數字治理，強化生態圈理念和文化建設，增進跨界主體價值認同，促進跨產業、跨組織信任關系的快速形成，增強產業鏈供應鏈因應多變環境的運營韌性。

五、結語

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既是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必然舉措，也是在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加劇的背景下推進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當前，全球產業競爭在規則壁壘、分工格局和技術賽道上不斷呈現新的動態變化，而產業體系建設則呈現傳統技術范式邊際效益遞減效應，對技術經濟范式轉換提出了新的客觀要求。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是科技創新引領的生產力躍遷，以技術革命為內核驅動引擎突破傳統生產力的邊界和能級，推動生產要素創新替代和組合重構，促進產業融合和產業結構高端化，具有技術革命性、要素創新性和產業先導性的顯著特征。通過強化技術創新、要素重組和產業升級，新質生產力驅動研發范式變革、生產方式轉型和產供鏈條重塑，推動產業體系的現代化重構。

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是技術邏輯、要素邏輯和產業邏輯的辯證統一。其必要性既源于技術革新、結構優化等內部需求，也來自風險管控、綠色轉型等外部挑戰。新質生產力使能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的意義在于以下三點：其一，新質生產力系統通過要素優化組合和主客體相互作用，聚合了數字、綠色、融合和韌性四種先進質態，為產業鏈供應鏈實現同頻多維價值旨向提供了使能動力；其二，新質生產力以技術突破、要素創新和產業轉型重塑生產力質態和動能，形成了三個因素主導下的使能合力，以新的生產力發展形態推動產業鏈供應鏈邁向現代化；其三，發展新質生產力是產業鏈供應鏈沖破科技競爭、市場割裂、脫鉤斷鏈、“雙碳”目標等因素制約，穩步實現強鏈、優鏈、塑鏈、穩鏈的使能路徑。綜合來看，新質生產力對產業鏈供應鏈的使能作用是實現其從機能優化到潛能開發、從效率提升到價值創新、從量的遞增到質的飛躍、從發展空間拓展到發展能級躍遷的核心支撐。

當前，以前沿科技為代表的新質生產力已在遍及產業鏈供應鏈上下游的諸多環節得到創新性開發和生產實踐應用。產業鏈供應鏈依托新質生產力的高科技、高質量和高效能優勢，推動運營模式變革、需求價值創造和生態體系演進，新質生產力的使能作用正由點及面、由面到體逐步鋪開。新發展格局下，面對變亂交織的發展環境和各領域的深刻變革，各類主體應積極拓展新質生產力對產業鏈供應鏈的多向使能，創新組織架構、發展模式和業務流程，強化競爭優勢、優化多重效益、重塑生態平衡、筑穩安全屏障，全面推進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

責任編輯 倪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