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喲”和“啃”的讀音問題

一、引言

“喲”和“啃”均收人《通用規范漢字表》（2013），分別列在一級字表和二級字表中。[1]這兩個字在現代漢語中較為常用，尤其是“喲”。［2]《現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現漢》）第7版和《新華字典》（以下簡稱《新華》）第12版給“喲”和“啃”都立了字頭。

《現漢》第7版“喲”和“啃”條釋文如下：

喲yo嘆表示輕微的驚異（有時帶玩笑的語氣）：喲，你踩我腳了?？衴o見“哼啃”。喲·yo ① 用在句末表示祈使的語氣：快點兒來喲丨大家一齊用力喲！ ② 用在歌詞中

作襯字：呼兒嗨喲！

《新華》第12版“喲”和“啃”條釋文為：喲yo丨て嘆詞，表示驚訝或疑問：喲，這是怎么了？暗yo丨て［哼啃］嘆詞，集體從事重體力勞動時，為協調動作而發出的有節奏的呼喊聲。喲yo·丨て ① 助詞。1.用在句末，表示祈使語氣：大家齊用力喲！2．用在句中停頓處：

話劇喲，京戲喲，他都很喜歡。 ② 歌詞中做襯字：呼兒嗨喲！

不難看出，《現漢》第7版和《新華》第12版給“喲”和“啃”注音用的是同一個音節/yo/。［3]進一步考察這兩部辭書的不同版本，我們發現，“喲”和“啃”的讀音標注實際上經歷了一些變化。尤其不同尋常的是，《現漢》第7版和《新華》第12版所用/yo/音節的韻母io并不在《漢語拼音方案》的韻母表里。這一情況涉及語文辭書普通話注音的系統性和規范性問題，有必要給予關注和重視。

本文不揣諤陋，嘗試對“喲”和“啃”的讀音標注情況及其相關問題進行初步的梳理和討論?？疾熘饕浴冬F漢》和《新華》為主。

二、“喲”和“啃”讀音的有關標注情況

《現漢》從試印本算起，已有60多年的歷史?！缎氯A》初版至今，已逾70年。通過查檢它們的早期版本，我們發現“喲”和“啃”讀音的標注前后有些變化，《現漢》的變化頻次少一些。

（一）《現漢》關于“喲”和“啃”的標注

《現漢》1962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試印本。試印本“喲”條釋文為：

喲yao嘆詞，表示輕微的驚異（有時帶玩笑的語氣）：喲，你踩我腳了丨喲，她害臊了！在“哎喲”中念you。

喲·yao 助詞。 ① 用在句末表示祈使的語氣：大家一齊用力喲！ ② 用在歌詞中作襯字：呼兒嗨喲！「打夯本費力喲，擔土不輕閑哪！在“哎喲”中念you。

《現漢》試印本將“喲”的讀音注為yao，又特別說明“哎喲”中的“喲”另讀you。雖然“喲you”沒有單立字頭，但是“哎喲”卻單獨出條，現轉錄如下：

哎喲（曖喲、曖呦）aiyou嘆詞，表示驚訝或痛苦：哎喲！都十二點了丨哎喲！我肚子好疼！

這表明，《現漢》試印本按用法將“喲”分別歸入兩個不同的音節：/yao/和/you/。這兩個音節的韻母都在《漢語拼音方案》規定的韻母表里。

《現漢》后來各版本都收的“啃”字在試印本中未見。

跟《現漢》試印本相比，《現漢》第1版有很大的變化，主要表現在注音上，“喲”的讀音由yao改為yó，“哎喲”不再讀āiyou，而改讀αiyó，即“喲”由試印本中的兩個讀音統為一個音（輕聲不單算）。此外，《現漢》第1版補收了“啃”字，讀音跟“喲”相同。4]《現漢》第1版的釋文轉錄如下：

啃yó見“哼啃”“喔啃”。喲yo回表示輕微的驚異（有時帶玩笑的語氣）：喲，你踩我腳了。喲·yo ① 用在句末表示祈使的語氣：大家一齊用力喲！ ② 用在歌詞中作襯字：呼兒嗨喲！

哎喲aiyo 嘆詞，表示驚訝、痛苦：哎喲！都十二點了｜哎喲！我肚子好疼！

上面材料顯示一個不爭的事實：《現漢》試印本中沒有 /yo/音節，/yo/音節首次出現是在其1978年12月出版的第1版中，用于標注“喲”和“啃”的讀音。［5]單獨使用的“喲”和“哎喲”之“喲”的讀音這時也統一了?！冬F漢》第1版之后的其他6個版本（即直至目前的第7版）一直保持這種標注，不再有改動。［6]

（二）《新華》關于“喲”和“啃”的標注

《新華》初版于1953年。該版“喲”“啃”及“哎喲”的釋文如下：

喲一幺 ① 語助詞：大家齊用力喲！呼兒嗨喲。 ② 感嘆詞，表示出乎意外：喲，你怎么來了！

暗丨て感嘆詞，表示驚訝或疑問：啃！這是怎么了？

哎喲牙「て感嘆詞，表示驚訝、痛苦。

《新華》初版時，《漢語拼音方案》尚在擬訂中，編者采用的是注音字母?？梢钥闯觯缎氯A》初版中，“喲”和“啃”的讀音標注不同：前者是“丨幺”，轉換成漢語拼音即為yáo；后者是“」て”，用漢語拼音轉換即為yó。“哎喲”中的“喲”跟單用“喲”時的讀音yao不同，讀作yo，即跟“啃”讀音一致。

這種情況跟《現漢》試印本有所同，亦有所不同。相同的是，單用的“喲”兩書都為/yao/音節；不同的是，“哎喲”之“喲”在《現漢》試印本中屬于/you/音節，在《新華》初版中為/yo/音節。另外，《新華》初版的標注還表明：/yo/音節的出現并非自《現漢》1978年第1版開始，早在1953年（按出版年份算），《新華》即開始使用了。

查檢《新華》其他版本，我們發現，《新華》1954年版“喲”和“啃”的讀音標注沒有改動，但是，“哎喲”由初版的“萬丨て（āiyó）”改變為“萬丨幺（āiyāo）”。《新華》1954年版還有一個較大的變化，即用同音字輔助注音（直音法），比如“喲”后標注“腰”，「7」“哎喲”后標注“哀腰”。這就是說，《新華》1954年版“喲”屬/yao/音節字；“啃”沒有同音字，無直音標注。

跟1954年版相比，《新華》1957年版（新1版）、1959年改排版中的“喲”“啃”和“哎喲”的讀音標注沒有變化。但是，1962年7月的修訂重排本（版權頁標明“第3版”）改動很大，“喲”（包括“哎喲”之“喲”）和“啃”讀音趨同，都屬/yo/音節，區別只在于是否讀輕聲，具體如下：

暗（喲）yo丨て嘆詞，表示驚訝或疑問：啃！這是怎么了？

喲yo·丨て助詞： ① 用在句末表示祈使：大家齊用力喲！ ② 歌詞中作襯字：呼兒嗨喲！

哎喲αiyoる丨て嘆詞，表示驚訝、痛苦。

由此可以看出，《現漢》1962年試印本標“喲”為/yao／時，《新華》在這一年將“喲'從/yao/改為 /yo/。

《新華》1962年修訂重排本之后，各版本標注“喲”和“啃”的讀音一直沿用/yo/音節，不再有變化，只是從1965年修訂重排本（第4版）開始，“哎喲”不再單獨出條，一律放在“哎”字條內，注音是-γo。

可見，無論是《現漢》試印本，還是《新華》初版，“喲”的注音一開始用的都是/yao/音節，只有“啃”初現時用/yo/音節標注。這應該不是隨意標注的。后來，《新華》和《現漢》都棄/yao/而用/yo/，“喲”“啃”統讀“yo”，應該也不是無心之舉。至于為什么做這樣的改變，目前我們尚不得而知。

三、《漢語拼音方案》與/yo/音節

1956年2月，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公布了《漢語拼音方案（草案）》。次年11月1日，國務院全體會議第60次會議通過《關于公布〈漢語拼音方案（草案）gt;的決議》。為區別起見，我們將1956年的草案稱作“舊草案”，1957年的草案稱為“新草案”。新舊草案較大的不同是：舊草案里au和iau兩個韻母在新草案里改作ao和iao，其他沒有變化。1958年2月11日，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批準通過《關于〈漢語拼音方案gt;的決議》，隨后即頒布并推行《漢語拼音方案》。從此，《漢語拼音方案》就成了漢語普通話注音的國家標準，也被國際標準化組織文獻工作技術委員會作為拼寫漢語的國際標準。

《漢語拼音方案》（1978）規定，“i行的韻母，前面沒有聲母的時候，寫成yi（衣），ya（呀），ye（耶），yao（腰），you（憂），yan（煙），yin（因），yang（央），ying（英），yong（雍”，“u行的韻母，前面沒有聲母的時候，寫成yu（遷），yue（約），yuan（冤），yun（暈）;ü上兩點省略”。這就是說，漢語普通話讀音拼寫系統中，用y標示零聲母的音節共有14個，其中沒有/yo/這個音節。因此，《新華》和《現漢》用yo標注“喲”和“啃”，跟《漢語拼音方案》的規定不協同。

因為某些原因，現代漢語各地語音歧異較大。學界根據較宏觀的系統性差異，將漢語分為七大方言區，［8]各方言區內部語音仍有或大或小的不同，也就是所謂的“十里不同音”。各地語音的差異體現在聲韻調的不同上。如果以漢語普通話語音系統作為參照，我們會發現，普通話有的，某地方言沒有，或者相反，某地方言有的，普通話卻沒有。這是一種比較普遍的表現，不同之處只在于差異的大小和多少。在有些方言（如江淮官話）里，“腳”和“擢”不同韻，“藥”和“要”不同音；“腳”和“藥”的韻母是io，“擢”和“要”的韻母是iao，io與iao 這兩種韻母共存。這就是說，在一些方言里，“藥”是/yo／音節，跟它在普通話中的發音不同——在普通話里，“藥”是/yao/音節。

根據劉丹青（1995）朱建頌（1995）鮑厚星等（1998）梁德曼和黃尚軍（1998）汪平（1994）的報告，南京、武漢、長沙、成都、貴陽這五地方言中都有io韻母。下面根據相關方言調查報告發布的材料，將這五種方言里io韻母跟聲母j、q、×相拼及單獨自成音節（零聲母）的情況列如表1所示：

從表1可知，南京、武漢、長沙、成都、貴陽五地方言不僅有io韻母，且該韻母都可自成音節，即聲母為零，其音節為/yo/。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鮑厚星等（1998）和梁德曼、黃尚軍（1998）列舉長沙、成都的方言代表字時，都提到了“喲”字。還有一點，這五地方言中都另有iao韻母，它跟聲母的搭配很廣泛，與io韻母的邊界也很清晰，相互沒有糾纏。

這樣看來，io作為韻母，在一些漢語方言中是一個客觀存在。那么我們能不能由此說《新華》和《現漢》后來改標“喲”和“啃”為yo音，是考慮到兩者的方言讀音而做的變通處理呢？答案是不能，因為要是考慮方言讀音，那就不會僅限于這兩個字——普通話里有大量的字在方言里讀不同的音，都這么標注的話，那就混亂不堪了。再說這也不符合這兩種語文辭書服務于普通話推廣和語言規范化的功能定位。

有一個事實倒是能引人思考，方言中的io韻母字到了普通話中，有的要歸到iac韻母里，比如有些方言里的“腳（jio）”和“藥（yo）”，在普通話中是“腳（jiao）”和“藥（yao）”。這就是說，韻母io 和iao有轉換對應關系。因此，雖然在一種方言內部，韻母io和iao不會有糾纏，但是在方言和普通話之間，二者有可能會相混。《現漢》和《新華》關于“喲”和“啃”的注音在/yao/和/yo/之間變換，是不是受這種情況的影響呢？

四、討論與建議

《漢語拼音方案》是為漢字注音和推廣普通話服務的，而普通話語音系統是基于北京語音建立的，以北京話語音為基礎，但又不完全等同于北京音?！稘h語拼音方案》從最初擬訂到1958年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通過，歷時數年，其間廣泛征求意見，［10]多次討論修訂。這說明，《漢語拼音方案》韻母表中沒有收人io韻母并非一時之疏漏。

我們考察了幾種北京話詞典，比如徐世榮（1990）的《北京土語辭典》傅民和高艾軍（1986）的《北京話詞語》劉延武（2015）的《老北京方言俗語趣味詞典》董樹人（2010）的《新編北京方言詞典》，這些辭書都沒有涉及/yo/音節。《新編北京方言詞典》和《北京土語辭典》分別收有“喲”和“喲”，“喲”字讀音均注為you。［1］這說明，至少“喲”在北京話里不是/yo/音節字。

“喲”在現代漢語中主要用于口頭交際，要么單用，要么用于句子末尾，［12]人們實際發音時，其音長、音高不是很固定，既因人而異，也因交際語境而異，因此它給人的語音感受不會那么“定于一尊”。若發音短促，聽上去即如 /yo/或 /you/；13」如高聲拖延，聽起來更能凸顯/yao/的語音特征。因此，從學理和實踐兩方面來說，發/yo/、/you/或 /yao/，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考慮到《漢語拼音方案》的韻母系統有iao而無io，從規范性的角度來看，用韻母iao標注，是較相宜的。

《新華》最初為全國掃除文盲工作而作，《現漢》為推廣普通話和促進漢語規范化而編寫，《漢語拼音方案》的聲韻調系統應該是這兩部語文辭書讀音標注的依據。因此，《新華》1953 年第1版和《現漢》1960年試印本將“喲”的讀音標為yao，［14]是符合語音規范的。至于為什么它們后來改變“喲”的讀音，將它跟“啃”統一為yo，［15]現在無從得知。如果一定要探尋的話，下面這個線索或許能幫我們做一點推測。

1957年11月，文字改革出版社出版了《常用漢字拼音表（初稿）》。該表共收漢字3986個（涉及多種讀音的，分別計算），其中2000個為1952年教育部公布的常用漢字。這個表既列有/yao/音節字（如“夭、妖、腰、喲”），也列有/yo/音節字（如“啃”）。《常用漢字拼音表（初稿）》中以“啃”為例字的/yo/音節或許是后來《新華》和《現漢》改訂“喲”標音的依據。

即使這個推測是對的，仍有兩點不太好理解：第一，1956年2月，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發表的《漢語拼音方案（草案）》中沒有/yo/音節，1957年出版的《常用漢字拼音表（初稿）》卻列了/yo/音節，為何加上這個音節？依據是什么？第二，《常用漢字拼音表（初稿）》/yao/音節中，“喲”字赫然在列，為什么辭書編修人員卻“視而不見”？

以上疑問因事過境遷，缺乏史料，很難搞清楚，姑且不論。當前比較緊要的任務是解決權威語文辭書關于“喲”和“啃”讀音標注跟《漢語拼音方案》語音系統不諧的問題。

解決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兩種辦法：第一種辦法是在辭書修訂時，將“喲”和“啃”的讀音由yo改為yao。第二種辦法是修訂《漢語拼音方案》，增補/yo/音節，使io韻母成為普通話韻母系統中的一員。前者可視為恢復《現漢》和《新華》最初關于“喲”的注音，后者則需要啟動《漢語拼音方案》的修訂工作。

不管采取哪種辦法，都是為了使語文辭書關于字詞的讀音標注符合語言事實，并嚴格遵循《漢語拼音方案》的規定。

本文僅就發現的問題做一點初步考察，目的在于拋磚引玉。歡迎批評指正

附注

[1］一、二級字表分別收字3500個、3000個。

[2]《現代漢語常用字頻度統計》（語文出版社，1989）顯示，“喲”在常用字中居第2646位。

[3］本文用“//”標示音節。

[4］其他如詞性標注、釋義和舉例等的變化與本文的研究無關，除非特別需要，不做說明。

［5］yo也為“育”的又音，因與本文論題無關，暫不考慮。

[6］釋義、舉例等的變化是另外一回事。

［7］《新華》各版本中，“腰”都屬于/yao/音節。

[8］有的分成九大、十大或十一大方言區。

[9］成都方言中“喲”有三種聲調，因此這幾個代表字標明聲調。

[10］文字改革出版社先后出版了《漢語拼音方案草案討論集》第一輯、第二輯、第三輯和第四輯。

［11］就單獨的音節來說，you和yao兩音很接近，特別是發音較快的情況下。

［12］“喲”參與構詞僅限個別詞語。

[13］如果發音短促，作為語氣詞的/you/和/yao/音節在具體語境中，聽感差別也不是特別明顯。

[14］《新華》注“丨幺”，同yao。

[15］這兩部辭書設立的/yo/音節，僅僅就“喲”和“啃”兩字。

參考文獻

1. 鮑厚星等.長沙方言詞典（第2版）.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

2. 董樹人.新編北京方言詞典.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3. 傅民，高艾軍.北京話詞語.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

4. 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漢字處.現代漢語常用字頻度統計.北京：語文出版社，1989.

5. 漢語拼音方案.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78.

6. 漢語拼音方案（草案）.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6.

7. 漢語拼音方案草案·常用漢字拼音表（初稿）.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57.

8. 教育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通用規范漢字表.北京：語文出版社.

9. 梁德曼，黃尚軍.成都方言詞典.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

10. 劉丹青.南京方言詞典.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5.

11. 劉延武.老北京方言俗語趣味詞典.北京：群眾出版社，2015.

12. 汪平.貴陽方言詞典.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4.

13. 新華辭書社編.新華字典（第1版、第2版）.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3、1954.

14. 新華辭書社編.新華字典（新1版、修訂重版、修訂重排本第3版、修訂重排本第4版）.北京：商務印書館，1957、1959、1962、1965.

15. 徐世榮.北京土語辭典.北京：北京出版社，1990.

16.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編修.新華字典（第12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

17.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代漢語詞典（試印本、第1—6版）.北京：商務印書館，1960、1978、1983、1996、2002、2005、2012.

18. 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關于漢字拼音方案草案的說明.文字改革12月號.

19. 朱建頌.武漢方言詞典.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5.

（責任編輯 郎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