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中國式現代化 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創新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實施哲學社會科學創新工程，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習近平總書記對新時代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作出重要指示強調，要深入研究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實踐中的重大問題，加快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經濟學是哲學社會科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新征程上，必須加快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

一、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理論基礎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構成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理論根基。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全面加強黨對經濟工作的戰略謀劃和統一領導，不斷深化對經濟工作的規律性認識，形成了習近平經濟思想，開拓了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新境界，成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根本遵循。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為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理論根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現在，各種經濟學理論五花八門，但我們政治經濟學的根本只能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而不能是別的什么經濟理論。”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以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作為方法論，在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中揭示資本主義經濟的運動規律、內在矛盾和發展趨勢，指出了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運動的基本特征。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就是要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基本原理和方法論，深入研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產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產關系，根據我國社會所處的發展階段、環境以及面臨的社會主要矛盾，通過改革生產關系來解放和發展生產力，進而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只有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和方法論，才能提高駕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能力，進而更好地回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改革及經濟發展中的理論和實踐問題。

習近平經濟思想為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根本遵循。習近平經濟思想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對新時代我國經濟發展實踐經驗的系統化理論概括，是中國共產黨不懈探索社會主義經濟發展道路形成的寶貴思想結晶，開拓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新境界，為豐富發展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作出了重要原創性貢獻，為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科學應對重大風險挑戰、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提供了銳利思想武器，同時也為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根本遵循。以習近平經濟思想為指導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核心是要貫徹落實好以下三點：其一，把握好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堅持好、運用好貫穿其中的立場觀點方法；其二，堅持以加強黨對經濟工作的全面領導作為我國經濟發展的根本保證；其三，堅持把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作為我國經濟發展的根本立場。換言之，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就是要始終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之“矢”射新時代中國經濟發展之“的”，進而深刻回答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沒有講過、我們的前人從未遇到過、西方經濟理論始終無法解決的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

中國式現代化對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提出了時代要求。中國式現代化是我們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在長期探索和實踐中取得的重大成果，遵循中國社會演變發展的自身邏輯，內生于中國自主探索的偉大社會實踐，同時借鑒吸收一切人類優秀文明成果，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鮮明特征。黨的二十大報告集中概括了中國式現代化的中國特色、本質要求和重大原則，不僅描繪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宏偉藍圖，也對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提出全新要求。以中國式現代化的中國特色為例，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意味著發展任務的艱巨性、復雜性以及不同于小國經濟的發展模式；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意味著必須把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現代化建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意味著經濟的發展要服務于人的全面發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意味著要體現經濟系統與生態系統的平衡協調；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則意味著要在實現自身發展的基礎上促進國與國之間的合作共贏。中國式現代化作為一種全新的現代化，與西方現代化道路具有本質區別，這種獨特性必然要求有中國自主的經濟學體系作為理論支撐和指導。同時，中國式現代化蘊含的中國經驗、中國智慧，也為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指明了方向路徑。

二、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鮮明特征

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馬克思主義是科學的理論、人民的理論、實踐的理論、不斷發展的開放的理論。馬克思主義的這些鮮明特點，決定了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本質屬性和內在要求。

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科學性。馬克思創建了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揭示了資本主義運行的特殊規律，為人類指明了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飛躍的途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在繼承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基本原理的基礎上，立足當代中國國情和改革開放以來發展實踐，充分吸收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同時借鑒世界其他國家有益成果而產生的政治經濟學，是反映社會主義經濟運動規律的科學理論，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習近平經濟思想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最新成果，是當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21世紀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中國人民，已經創造出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奇跡和社會長期穩定奇跡，未來也必然能夠以中國式現代化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這些都以無可辯駁的事實向世界展現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科學性。

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人民性。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民群眾是社會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創造者，是社會歷史發展的鮮活實踐主體和最高價值主體，是社會歷史發展的真正推動者。因此，人民性是關于經濟理論的政治立場和本質屬性的規定，實質是經濟理論代表什么人的利益、為什么人服務的問題。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人民是中國式現代化的主體，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我國始終堅守人民至上理念，將實現共同富裕和人的自由全面發展視為推進現代化的本質要求，以“人本邏輯”實現了對西方“資本邏輯”的超越和突破。同時，我國不走一些國家通過戰爭、殖民、掠奪等方式實現現代化的老路，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旗幟，在堅定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中謀求自身發展，又以自身發展更好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由此可見，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始終堅持人民立場，既造福本國，又胸懷天下。

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實踐性。任何社會科學的知識體系歸根結底都來源于社會實踐，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主要來源于我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實踐。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找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條符合國情的發展道路，不斷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用幾十年時間走完了西方發達國家幾百年走過的工業化歷程，實現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個黨確定的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更為完善的制度保證、更為堅實的物質基礎、更為主動的精神力量。因此，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要充分反映中國共產黨推動和領導社會主義經濟改革與經濟發展這一偉大歷史實踐，加強對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路徑、歷程的系統總結，以理論智慧分析實踐經驗、解決實踐問題、啟發實踐智慧，進而提出和形成新的經濟學說，并用以進一步指導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的新實踐。

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發展性。時代課題是理論創新的驅動力。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等都是通過思考和回答時代課題來推進理論創新的。面對不斷出現的新現象新問題，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也必須與時俱進、創新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新時代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豐富實踐是理論和政策研究的‘富礦’，……把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使理論和政策創新符合中國實際、具有中國特色”。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上，中國式現代化就是一塊孕育理論創新、檢驗理論創新的沃土。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有經濟理論的翻版，而是要在推動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國家治理和社會發展更好相適應的過程中去探尋真正符合國情的經濟理論。

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開放性。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具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與之相適應，強調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并不意味著排斥國外經濟理論的合理成分，相反，對其反映社會化大生產和市場經濟一般規律的概念、原理，以及模型推演、數據挖掘、計量分析等有效研究手段，應結合國情予以批判性借鑒和利用。此外，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還要注重學科交叉，結合哲學、歷史、政治、法律、文化等哲學社會科學領域研究角度和方法，高度關注數學、物理、化學、生物、計算機等領域發展趨勢，推動學科交叉融合和跨學科研究。只有不斷增強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的包容性與交叉性，才能構建起涵蓋概念、范疇、原理、規律的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

三、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路徑

中國式現代化，打破了“現代化=西方化”的迷思。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必須立足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以習近平經濟思想為指導，不斷加強黨的創新理論體系化學理化研究闡釋，構建以各學科標識性概念、原創性理論為主干的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

立足中國式現代化推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完成術語革命。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善于提煉標識性概念，打造易于為國際社會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引導國際學術界展開研究和討論。”概念具有一般性、抽象性和概括性的特點，在知識體系構建過程中具有基礎性作用。其中，標識性概念構成人們把握一門科學的思想脈絡、內在邏輯與主要觀點的關鍵路標。馬克思通過提出并論述“勞動力商品”、“不變資本”、“可變資本”、“剩余價值”等標識性概念，構建了以剩余價值理論為基礎的話語體系，成為政治經濟學“術語的革命”的典型代表。在深入研究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中，我們黨從戰略全局和具體問題出發，創新性地提出了一系列經濟學領域的標識性概念、原創性理論，比如：在生產力理論方面，提出新質生產力；在生產關系理論方面，提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經濟發展理論方面，提出新發展階段、新發展理念、新發展格局；在對外開放理論方面，提出堅定不移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等。這些重要概念指明了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規律和正確道路，有力推動了自主知識體系的豐富與完善，并構成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化時代化的最新成果。中國經濟學的術語革命既來自對中國實踐的理論總結，又反過來指導實踐發展。例如，解決我國在發展動力、發展協調性、發展可持續性、發展內外聯動、發展成果歸屬等方面的短板弱項，就必須把新發展理念作為指揮棒、紅綠燈，使崇尚創新、注重協調、倡導綠色、厚植開放、推進共享成為一個高度耦合、不可分割的系統工程；又如，統籌好培育新動能和更新舊動能的關系，謀劃“十五五”時期的經濟社會發展，就要求把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擺在更加突出的戰略位置，堅持全面推進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積極發展新興產業、超前布局未來產業并舉。這要求我們立足中國式現代化，以科學研究方法持續推動重大標識性概念的闡釋和升華，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夯實學理基礎，為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提供理論指導。

立足中國式現代化推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實現系統集成。經濟學知識體系是經過長期發展演變形成的經濟思想觀念與理論成果的集中體現。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一個根本指向，就是對中國式現代化偉大實踐進程中涌現的典型經濟事實進行梳理、提煉，對其中的重要理念、思想、觀點、經驗等進行體系化整合。概括來講，中國式現代化要求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而現代化經濟體系又推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實現系統集成，使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形成了包括經濟制度、經濟運行、經濟發展、對外開放等在內的體系架構。具體而言，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主要涉及所有制、分配制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等，因此在實踐中必須以經濟體制改革為牽引，以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保障，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強大動力和制度保障。經濟運行包括微觀、中觀、宏觀三個層面，主要涉及居民、企業、產業、區域、宏觀治理、財政與貨幣政策等，因此在實踐中必須推進國有經濟布局優化和結構調整，推動非公有制經濟發展，落實民營經濟促進法，完善市場經濟基礎制度，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著力推進城鄉和區域協調發展；健全宏觀經濟治理體系，統籌推進財稅、金融等重點領域改革，增強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經濟發展主要涉及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安全等，因此在實踐中必須構建支持全面創新體制機制，完善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健全綠色低碳發展體制機制，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體制機制，健全保障和改善民生制度體系，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對外開放主要涉及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全球治理、人類命運共同體等，因此在實踐中必須落實好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積極參與全球經貿、貨幣、碳減排等治理體系改革。由此可見，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探索與形成，既由學理性與學術性問題所推動，又由應用性和實踐性問題所牽引。這種把理論取向和實踐取向結合一體的范式框架，更有利于實現自主知識體系的系統集成。

立足中國式現代化推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加速應用轉化。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既具備從理論上解釋中國歷史實踐的能力，又具備在實踐中指引中國理論創新的能力。縱觀歷史，英、美等西方國家率先通過工業化成為發達國家，并深刻影響了其他國家的現代化進程。但隨著國際環境與全球性挑戰日趨復雜，以資本為中心、兩極分化嚴重、物質主義膨脹、過度攫取自然、對外擴張掠奪等特征已成為西方式現代化的現實困境。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現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現代化標準，與西方式現代化相比，中國式現代化走出了一條符合自身國情的新道路，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鮮明特征，極大豐富了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路徑選擇。同時，在中國式現代化推進過程中，必然會面臨不同于西方的新問題、新挑戰，這就要求我們必須以理論創新指導實踐創新與新路探索。習近平總書記在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提出了五個“必須統籌”的規律性認識，其不僅構成理論創新，更具有實踐指向，彰顯出立足中國式現代化推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加速構建并應用轉化的要求。例如，統籌好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關系，自然要求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研究如何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又如，統籌好總供給和總需求的關系，自然要求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研究如何促進供需兩側協同發力進而暢通國民經濟循環。再如，統籌好培育新動能和更新舊動能的關系，自然要求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研究如何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促進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共同發展，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方向深度轉型。因此，必須堅持以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為出發點和落腳點，推動經濟學理論與方法的創新、優化和升級，在“解決真問題、真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推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健康可持續發展。在此基礎上，探索以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解決全人類共同議題的方法路徑，不斷提升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塑造力，使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真正屹立于世界學術之林。

（作者：第十四屆全國人大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南開大學校長、黨委副書記）

責任編輯：孫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