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重構：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內在邏輯與集成路徑

[關鍵詞] 城鄉融合；文化空間；空間重構；高質量發展；縣域[中圖分類號】G249.2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8-0694（2025）03-0014－10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堅持城鄉融合發展，暢通城鄉要素流動”“推進城鄉精神文明建設融合發展”。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也指出，城鄉融合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要求。“郡縣治，天下安”，縣域是國家治理體系中最為基礎和穩定的單元，關系到新型城鎮化建設和鄉村全面振興的推進。從縣域作為城鄉融合發展重要切人點的空間定位來看，縣域城鄉文化融合既呈現為城鄉文化關系的演進變遷，也涉及縣域城鄉文化空間的重新構建。隨著工業化、城鎮化的縱深推進，受資源分配不均、發展權利失衡等因素影響，縣域城鄉文化空間的矛盾日益突出。在新發展階段，高質量發展是破解城鄉關系“堵點”“痛點”的必然選擇，也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和城鄉融合發展的內在要求。因此，在空間視域下探索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邏輯與路徑，也是回應和解決城鄉文化發展不平衡、鄉村文化發展不充分等問題的題中之義。

一、空間生產：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意蘊與邏輯框架

唯物史觀下城鄉空間形態會隨著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互動而變革，縣域城鄉文化融合發展也是城鄉文化空間再生產的過程。列斐伏爾在探討社會空間生產時指出，社會同質化領域的邊緣地帶存在空間差異，使社會空間處于“一種反抗（被誘導的差異）與矛盾/超越（被生產的差異）之間的過渡狀態”。1文化空間的生產有賴于空間差異的推動，從空間差異探索縣域城鄉文化融合發展的空間生產邏輯，也成為破解城鄉融合發展矛盾的重要切入點。

1．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意蘊

城鄉融合發展要求多領域、全方位地推進城鄉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變革，其本質在于形成共建共享共榮的城鄉生命共同體。2-3]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實現城鄉居民的“基本權益平等化”和“收入均衡化”，以及城鄉之間“公共服務均等化”“要素配置合理化”和“產業發展融合化”，從多個方面勾勒了城鄉融合發展的內涵框架。4]縣城具有“鏈接城市、服務鄉村”的特點，縣域城鄉融合高質量發展需以縣域為作用區域，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聚焦新發展階段城鄉產業建設、要素流動、公共服務、社會福利、文化認同等方面的發展失衡，協調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縣域城鄉融合的矛盾。5]

馬克思、恩格斯認為，“空間是一切生產和一切人類活動的要素”，并揭示了從傳統鄉村到現代城市的文化變革和文明變遷。他們在物質方面闡述資本主義社會城鄉地域空間的變化，指出資本“力求在空間上更加擴大市場”，并通過集中人口、生產資料等創造規模巨大的城市，使農村屈服于城市。同時在精神方面闡述城鄉文化空間變革，認為隨著物質生產活動的互相往來和依賴，“精神的生產”打破了封閉自守。這種生存狀態的轉型引致了文化革新，進而形塑著新的文化空間。西方新馬克思主義學者列斐伏爾認為，空間有自然、精神和社會三種屬性，其中社會空間涵蓋著各類共存的空間產物及其相互關系，也包含著“自然”與“文化”的聯系。

從縣域城鄉文化融合發展的空間意蘊來看，城鄉文化空間既需在物質層面打造宜居宜業的文化環境，也需要在精神層面營造人本屬性的文化氛圍，通過城鄉文化要素的流動與融合，滿足縣域城鄉居民的文化需求。因而在空間視角下，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是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以新發展階段縣域城鄉文化融合發展問題為突破，協調新發展格局下縣域城鄉文化產品與服務的供需矛盾，滿足縣域城鄉居民對新時代美好文化生活需求的發展狀態。

2．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邏輯

在馬克思主義空間理論視角下，空間形態的轉型也推動著思想文化領域的變革。資產階級通過開拓全球性市場重新建構世界的經濟和文化空間，隨著大工業生產帶來的勞動方式、交通條件、居住環境等變化，“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8]盡管這一過程伴隨著城鄉對立的出現，但也反映出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經濟地理變革促進思想文化融合的空間敘事方法，即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人們現實生活的空間距離在壓縮，精神文化生活的空間也將從疏離、對抗逐漸走向融合。列斐伏爾指出，在空間同質化、理性化和約束性的作用下，城鄉間“正式的邊界”在消失，但又在公共設施、居住環境方面呈現分隔。馬克思主張消滅城鄉“對立”，并非消除城鄉“差異”，城市空間的擴大及其資源的集中難以避免地擠壓鄉村空間，形成了城市相對于鄉村的強勢文化。但這種差異既造成城鄉文化空間發展失衡，也為城鄉文化關系的演進提供了比較性選擇，進而開辟出城鄉文化融合發展的空間重構路徑。

根據馬克思主義空間理論的觀點，縣域城鄉文化融合是一定文化空間內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的發展狀態，結合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內涵層次與目標要求，可構建基于“生產一生活一生態”的空間分析維度。從黨的十八大報告關于“生產空間”“生活空間”“生態空間”的提法來看，“三生空間”既是對國土空間性質的表達，也顯示出其功能定位的演化。其中，文化生產空間體現社會屬性，是生活空間和生態空間的生成基礎；文化生活空間體現精神屬性，是生產空間和生態空間的貫通線索；文化生態空間體現自然屬性，是生產空間和生活空間的外現場域。伴隨著經濟發展與社會轉型，我國的城鄉關系逐步呈現從“分離”“統籌”“一體化”到“融合發展”的新趨向。依托對三維空間的分析和對縣域城鄉文化空間發展差異的審視，本文擬在“空間轉向”趨勢下探討我國縣域城鄉文化空間從“二元對立”走向“融合發展”的理路，深化對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認識。

圖1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生產邏輯

二、空間失衡：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困境與重構契機

隨著“鄉土中國”向“城鄉中國”轉變，附著在縣域內城鄉地理空間之上的文化空間也隨之嬗變。在城鄉文化發展不平衡、鄉村文化發展不充分等空間差異影響下，我國縣域城鄉文化關系也面臨著生產空間失衡、生活空間錯位、生態空間異化等問題。

1．生產空間“文化斷層”：文化生產中心化與邊緣化并存

受工業化、城鎮化推進的影響，優先服務于城市發展的制度性安排催生出強勢的工業文明，也引發了城鄉文化生產要素單向流動、文化產業資源配置不均等“斷層”問題。

縣域城市文化生產空間中心化，文化生產要素單向流人城市。城市空間在要素聚集、資源集中等方面存在顯著優勢，在“虹吸效應”影響下，縣域土地和資金等文化生產要素快速向城市匯聚。以現代工商業為載體衍生的城市文化既沖擊著進城務工農民的精神世界，也通過“資本下鄉”“文化下鄉”等形式改變著鄉村的地理形態和文化結構。同時，城市周邊的鄉村空間很大程度成為城市空間的延伸和附屬，原本承載鄉村文化風貌的空間和建筑，也按照城市建設需求進行“改造”，傳統農耕文明逐步被新型鄉村文旅取代，農民非農化、農地非農化趨勢明顯。2022年《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數據顯示，從2010年到2021年，我國村莊數量從273萬個減少至236.7萬個。隨著城市文化的輸出、農地資源的流失和村落形態的式微，承載鄉土風貌的文化空間也逐漸萎縮。

縣域鄉村文化生產空間邊緣化，文化產業發展潛力挖掘不足。隨著城鄉人口流動限制的逐步放開，我國2023年的城鎮化率已提高至 66.2% ，城鎮常住人口達到93267萬人。依托強大的吸附能力，縣域內的青壯年勞動力、精英人才等也向城市空間單向流動。隨著鄉土社會的地緣和血緣聯系弱化，傳統“圈層式”熟人社會逐步解構，鄉村文化生產也呈現主體缺位、載體離散的狀態。在人才外流、資金缺乏的情況下，鄉村本土文化產業缺少創新發展動能，其獨特文化價值挖潛后勁不足。

2．生活空間“文化墮距”：文化生活均等化與差異化錯位

隨著“文化下鄉”和鄉村文旅產業的發展，城鄉文化生活空間進一步融合，但城鄉公共文化事業發展不平衡等矛盾，也顯化了城鄉文化生活空間發展“墮距”。

城鄉公共文化服務設施單一，服務體系均等化不足。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3—2022 年我國縣市級群眾文化機構數量十年間增長了1.47倍，但同期鄉鎮（街道）文化站總體增長速度相對緩慢。從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設施建設情況來看，盡管廣播電視村村通、農家書屋等惠民工程在基層順利推進，但仍存在管理僵化、服務脫節等問題，表現為單向文化輸出與農村居民自主文化選擇之間的矛盾。據統計，2022年我國農村成年居民圖書閱讀率為 50.2% 、紙質圖書閱讀量為3.77本，但2023年已有約 75.3% 的城鎮成年居民使用過社區書屋、書店、圖書館等各類公共閱讀服務設施。在農村常住人口老齡化、智能手機普及化，以及居民文化素質不高、圖書類別適配性低的情況下，抖音等短視頻平臺的吸引力顯然超過農家書屋。此外，基層政府提供的公益演出等“文化下鄉”產品也存在形式單一、內容不新等問題，不能很好地適應當代農民群眾多樣化的文化需求。

鄉村文化生活空間需求多元，服務供需差異化錯位。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內容應當立足本地資源、體現本土特點、貼近村民偏好。盡管在政府政策主導和工商資本下鄉的推動下，鄉村文化旅游資源得到進一步開發，但在促進鄉村經濟結構轉型和文化空間重構的同時，也難以避免地帶來了空間建設同質化、形式化等問題。一方面，由地方政府或工商資本主推的鄉村文旅開發，傾向于商業化、模板化進行文化輸出，對地方鄉土文化生活底蘊挖掘不足，文化空間定位模糊。另一方面，外來投資和消費力量在提升鄉村文化生活空間價值的同時，也對傳統的鄉村文化生活秩序造成較大沖擊。但作為鄉村文化生活傳承主體的村民個體或集體在追逐經濟效益時，既缺乏參與文化生活決策的渠道，也缺少保護優秀民俗文化傳統的積極性。

3．生態空間“文化脫嵌”：文化生態本土化與在地化割裂

受城鄉土地利用及空間協同治理不足的影響，部分粗放式、集中化的城鎮開發改造行為也造成了縣域范圍內城鄉文化生態空間的“脫嵌”。

縣域內城市文化生態空間分化，本土化特點保留不足。以經濟建設和商業發展為主導的城鎮空間規劃往往求“新”求“快”，缺乏綜合的文化生態考量。例如，部分縣域在制定空間發展規劃時對歷史文化考慮不足，在舊城改造和新城建設過程中，忽略對歷史文化街區和遺產性建筑的保護性開發，導致老城與新城的文化風貌分化甚至割裂，使得同質化的城市地理景觀與個性化的城市精神文化產生實質性分離。同時，地方政府、開發商和普通城鎮居民在空間資源分配方面的權益不均，也會導致各方在文化生態保護方面的利益訴求分化。

縣域內鄉村文化生態空間失序，在地化改造呈現異化。服務于城市文化消費需求的鄉村建設淡化了自身的地域特點，鄉村文化生態空間個性消散。例如，部分特色小鎮或村莊的集中建設融入了更多的城市文化元素甚至異域風格，地區傳統民居風貌和地域特有的田園風光遭到破壞，獨特的民俗文化逐漸流失。在“水土不服”的情況下，同質化的“仿古”“歐式”等風格磨滅了原本的鄉土文化生態特色，鄉村風土民情的差異性受到一定程度的壓制。同時，由于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外遷，合村并居、并鎮等改革的推進，以及文化主體保護意識和措施不足等因素，不少傳統古村落也呈現破敗景象甚至消亡趨勢。

三、空間正義：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原則與重構指向

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資本主義社會的“空間資本化”問題時，也通過描繪未來社會的空間圖景表達了“空間正義”的追求。從城鄉文化空間關系來看，空間正義即規避文化空間生產和再生產中的不公正，實現城鄉文化空間資源配置及產品分配等權益的平等占有。9因此，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重構，也需在目標和過程等方面體現“空間正義”原則。

1．目標性正義：保障價值平等，尊重空間差異

馬克思、恩格斯在社會主義社會制度的設想中表達了實現公平正義的主張，羅爾斯（1999）也強調在社會制度設計中使“作為結果的分配都是正義的”［0]遵循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目標性正義原則，首先需保障縣域城鄉文化空間價值平等，尊重城鄉文化空間發展差異。

就空間價值的正義性而言，縣域內城鄉文化空間存在自然屬性和社會功能的差別，但也具有同源、同等的空間價值。一個國家或社會內部的成員“都應當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這自然也包括平等的文化空間發展權益。1因此，城市對鄉村在文化空間上的資源剝奪，以及由之形成的城鄉文化空間“鴻溝”并不具有合理性。應重新審視城鄉文化空間發展的聯動關系，杜絕以犧牲鄉村文化空間為代價支持城市文化空間擴張的現象，消除因城市文化空間生產的負外部性轉移，以及其下沉到鄉村文化空間所帶來的發展結果不公等問題。

就空間差異的正義性而言，縣域內城鄉文化空間價值的平等并未抹殺其發展的客觀差異，差異性社會的普遍性也貫穿于社會的文化矛盾。空間差異的客觀存在要求正視城鄉文化空間發展差異的合理性，也要關注因文化空間內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所引發的空間結構調整。需在發揮城鄉居民文化主體性的前提下，尊重城市和鄉村文化空間的發展差異，同時依托政府等公權力進行資源再分配和利益協調，通過人力、資金等要素的市場化配置，消除城鄉居民在文化空間中身份、經濟等張力的負面影響，實現城鄉文化空間資源的合理配置。

2．過程性正義：堅持權利平等，補償空間失衡

在城市文化占強勢地位的情況下，城鄉文化空間資源會進一步向城市靠攏，從而拉大城鄉文化空間的發展差距。因此，要實現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過程正義，需堅持城鄉文化空間發展權利平等，適當補償因空間發展權過分集中產生的發展失衡問題。

從空間權利的正義性來看，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呼喚空間發展權利的平等配置。法學意義上的“權利”作為主體性資格，是一種受保護的意志與權益。當空間成為一種發展性資源時，其與“權利”的關聯更為密切。以城市空間的發展權利為例，在列斐伏爾看來，城市權是一種屬于社會群體的具體權利，包括文化狀況、居住情況等方面，哈維也認為城市權利是獲得城市空間資源并對其加以改造的集體權利。可見，空間權利是具體的、集體性的，包括對空間資源的管理、利用等諸多方面。縣域城鄉文化空間的融合發展，離不開空間發展權利的平等正義，一方面，要依循城市和鄉村文化空間的組成要素與運行邏輯，實現兩個空間的獨立運轉；另一方面，要協同城鄉文化空間發展權，通過共建、共享、共治，實現兩個空間的有機銜接與融合發展。

從空間補償的正義性來看，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也要求對空間發展失衡進行一定的矯正。由于城鄉文化空間存在客觀差異，其融合發展既要依托城鄉各自的空間發展特點，又要根據城鄉空間發展的失衡采取補償措施，從而更高質量地推進雙方的融合。通常來看，城市文化空間會因較強的資源集聚能力，對鄉村文化空間形成侵占，因而從整體空間發展考慮，應對鄉村文化空間進行一定補償，如協調生產要素向鄉村空間流動，加大對鄉村空間發展的權利和機制保障，同時整合信息、技術等多種資源并向鄉村空間傾斜等。

四、空間再生產：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轉向與重構路徑

面對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現實訴求，城鄉文化空間也亟待實現重構與整合。在“空間正義”導向下，應更加注重各項改革的系統集成，遵循目標和過程的正義性原則，著眼城鄉文化生產空間、生活空間與生態空間的融合困境及重構契機，朝著系統、均等和聯動的向度集成推進。

圖2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重構路徑

l．生產空間重組：文化生產要素挖掘與產業整合實現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的空間重構，首先需以系統為向度，推動城鄉文化生產空間的整合。其一，系統優化縣域城鄉文化生產要素的流動。一方面，運用數據、科技等創新生產要素，堅持以數字技術為牽引發展新型文化業態。如依托城市文博場館、鄉村文旅工作室等實體空間，打造縣域特有的文化品牌；借助“文化 + ”短視頻、AR、VR等虛擬空間，發展“一村一品”“一鎮一景”特色文化項目；另一方面，促進城鄉文化生產要素在縣域空間中有效集聚和雙向流動，引導城市優質文化資源向鄉村空間下沉。12]如依托鄉賢、返鄉創業青年等“新農人”的創新和引領力量，打造具有當地特點、符合新時代消費趨勢的文化新業態，保障城鄉文化產業發展資源合理配置。其二，系統完善縣域城鄉文化產業體系的建設。一是探索建立城鄉文化產業融合發展體制，培育和孵化城鄉聯動的特色文化產業。如構建多元化立體式的城鄉文化傳承體系，鼓勵城鄉居民創新文化表達形式，開發獨具特色的文化場所，提供呈現地方風土人情的生活體驗，輸出本地特色文化價值。二是不斷健全城鄉文化產業融合保障機制，推動文化管理和服務部門的職能協作，提高城鄉居民參與文化建設的積極性、參與度和獲得感。三是加快形成縣域城鄉文化融合發展的新質生產力，以大數據為依托推動鄉村文化產業現代化。如對農民進行新媒體工具專項培訓，幫助其突破“信息繭房”和“數字鴻溝”，推進鄉村農文旅產業深度融合，鼓勵農民以土地、技術、資金等多種形式參與文化新產業、新業態的經營。

2.生活空間重建：文化服務精準供給與規劃協同

要提高城鄉文化生活服務的供需適配性，應以均等為向度，更好地適應縣域城鄉居民對美好文化生活的需求。其一，均等協調縣域城鄉文化公共服務的供需關系。一是提高城鄉公共文化服務供給的精準度，擴大城鄉公共文化產品的有效供給。如以民生需求為導向，改變包辦式的文化服務供給，通過數字化服務平臺，對縣域內城鄉常住居民的實際文化生活需求開展調研，再根據文化領域大數據模型計算結果做針對性調整，推動線上文化生活服務和線下文化生活設施的同步完善。二是暢通城鄉公共文化服務需求表達渠道，調動多元力量的主體性。建立城鄉公共文化服務聯絡員體系，健全城鄉文化人才結對幫扶機制，依托數字化平臺建設，引導高素質村民積極傾聽、及時反饋城鄉居民文化服務訴求，鼓勵城鄉常住居民積極表達在地化、差異化的文化生活需要，促進縣域城鄉公共文化服務的高質量供給。其二，均等協同縣域城鄉文化生活空間的規劃設計。一方面，優化城鄉空間規劃的編制，落實國土空間規劃體系“多規合一”要求，將城市與鄉村的文化生活空間視為有機統一體，尊重二者地理空間差異，發揮其各自的文化空間功能，通過“城鄉互補”推動城鄉文化生活空間深度融合；另一方面，協同城鄉規劃與社區文化規劃，補齊村莊規劃短板。13]在增進文化認同、強化文化自信的前提下，將文化產業打造、文化遺產保護、文化場景建設等板塊納入城鄉發展規劃中，通過創造性、包容性的方式，依托數字化、智能化的手段，提煉縣域生活空間的文化符號，還原城鄉文化生活的本土風貌。

3．生態空間重現：文化生態張力紓解與治理優化

城鄉生態治理融合應將城鄉看作統一的生態空間進行一體化治理，以聯動為指向，規范縣域城鄉文化生態空間的構建與治理秩序。14]其一，聯動紓解縣域城鄉文化生態空間的構建張力。在物質層面構建縣域城鄉文化生態空間，需深入挖掘特色文化資源，基于古跡遺產、民俗文化等打造情景化文化空間，探索“一村一景”等文化生態場域。在精神層面構建縣域城鄉文化生態空間，需依托各類文化要素的有效整合，培育和提升城鄉居民的文化素養。通過吸納本土鄉賢能人、鼓勵返鄉創業、引進高素質人才，持續強化城鄉精神文明建設的主體力量，促進縣域城鄉文化生態空間的意象重構。其二，聯動緩解縣域城鄉文化生態空間的治理壓力。從縣域內城鄉社會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要求來看，城鄉文化生態空間優化也需依托本土治理主體，引入新的治理力量，形成新的治理場域。縣域城鄉文化高質量融合離不開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需強化宣傳、增進共識，鼓勵群眾增強文化生態保護意識。同時應針對不同文化場域，協調文化資源開發與文化生態保護的關系，在地化挖掘城鄉生態融合發展潛力，協同地方政府、城鄉居民、基層黨組織等主體的文化治理能力，推動城鄉文化生態空間建設的效能耦合與良性循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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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林濤）

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xist spatial theory， high - quality urban - rural cultural integration in county areas involves not only the coordination of urban- rural cultural relations in the new development stage，but also the reproduction of“production- living-ecological” spaces of urban-rural culture.At present，affected by the tension of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productive forces and production relations of urban - rural culture in county areas，urban-rural culture is confronted with predicaments such as the“fracture” of production space，the“separation” of living space，and the“disembedding”of ecological space.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spatial justice”that is goal -oriented and process -oriented，and taking system，equality and synergy as the dimensions，effrts should be made to deepen the integration of cultural production factors and industrial system，promote the precise supply of cultural services and spatial collaborative planning，so as to alleviate the tense situation in cultural ecosystem and optimize the governance， thereby promote the high -quality integration of“production- living-ecological” spaces of urban - rural culture in county areas through spatial reconstruction.

Keywords： Urban - Rural Integration； Cultural Space; Spatial Reconstruction； High - quality evelopment; County Are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