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惠+姚佳煒
【摘 要】近年來,校園欺凌事件頻發,引起了整個社會對學校以及在校學生的關注。隨著學生之間的矛盾與沖突不斷升級和校園欺凌形式的逐漸多樣化,欺凌不再僅僅局限于原來的語言攻擊和排擠行為,個人和團體的肢體沖突和網絡暴力也成為了校園欺凌的常見形式。由于校園欺凌具有長期、反復、有意傷害他人的特點,故施害者、受害者和旁觀者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生理和心理影響;進而形成緊張、不融洽且較為脆弱的學生同伴關系。值得注意的是,隨著校園欺凌行為的頻率和學生暴力行為程度的不斷升級,如若缺少有效的學生行為控制和心理疏導,其結果極有可能是由于學生紛紛效仿所造成的沖突升級,造成學生關系進一步僵化的惡性循環。
【關鍵詞】校園欺凌;校園氛圍;學生同伴關系
一、序言
學生作為國家未來發展的潛力軍,其是否能夠身心健康地成長向來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長期以來,學術界將較多的精力放在研究家庭氛圍對于學生心理成長和生理發育的方面,對于學生在社區或學校內欺負或受欺負行為的研究起步較晚,并且對于引起其心理不良狀況因素的研究還較少(朱茂玲,梁芹香,2011)。但事實上,學生間的同伴排斥和欺凌行為會嚴重影響學生的校園參與度和其心理感受,不利于學生積極成長,甚至會為學生成年后的暴力行為埋下隱患(Eric S Buhs,2006)。
近年來,全球范圍內的校園欺凌行為越來越多;在中國,根據2004年上海電視臺與華東師范大學聯合10所中小學對6-12歲的學生所進行的調查顯示,曾經參與校園欺凌行為的學生(受害或施害)占參與調查學生總數的14%;臺灣地區的兒童福利聯盟文教基金會的新聞發布會中所提到的數據指出,在2011年有18.8%的被調查學生指出曾在近兩個月內遭受過不同形式的校園欺凌行侵害。相較于中國的情況,美國和日本則更為嚴重;根據美國聯邦司法部司法統計署的相關數據顯示,大多數學生認為學校的環境越來越不安全,平均每4名被調查學生中就有1名學生曾經遭受過校園欺凌。1日本文部科學省發布的《2009年度問題行動調查》顯示,相較于2008年,日本校園欺凌事件上漲了1300件,總暴力事件為6萬913件。并且有相當數量的調查顯示無論學生是否參與校園欺凌行為以及他們在校園欺凌中的角色(施害者、受害者、輔助者或旁觀者)是否相同都容易受到欺凌行為影響,從而造成一定的心理陰影、不良的性格特征和行為習慣(孫曉冰和柳海民,2015),故人們逐漸在關注學生成長的家庭環境的同時,也更加重視校園環境的營造與建設。
二、校園欺凌:概念與類型
(一)概念
在不同的國家和地區,對于校園欺凌的定義、理解和分類不盡相同。中國大陸地區對于校園欺凌行為的定義為:發生于權力或優劣(主、客觀)關系明顯、明確的群體中,具有力量不均衡性、重復性、蓄意性和傷害性特點的特殊攻擊性行為,并且這種行為會在一定時間內會造成學生生理、心理上的傷害(周海詠,丁云霞,2003;徐久生,2004);強調施、受暴力學生群體間的差異和關系。日本對其的定義為:是一種來自于青少年自身與周圍人相處過程中,由于人際關系問題而造成的心理、身理上的傷害,并且這種傷害會使青少年群體感到深深的痛楚;強調關注青少年的情感,并站在青少年的立場。美國對其的定義為:是一種反復地通過恐嚇的手段欺負、打人或者傷害他人的行為;這種行為帶有蓄意傷害他人的目的,會造成學生心理、生理調節困難(Parker,Asher,1987和John Khan,2015);強調該行為目的是蓄意傷害他人。
盡管不同國家和地區對于校園欺凌的定義不同,但從總體上來看,幾乎都包含了兩方面的內容:一是校園欺凌行為確實會導致學生受到生理和心理傷害;二是校園欺凌行為具有多發重復性的特點,所帶來的傷害是長期的。故充分認識校園欺凌行為對于學生的影響和傷害的途徑和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預防未來更多校園欺凌行為的出現,并且也同樣有助于提出不同欺凌方式的解決和學生心理疏導方案。
(二)類型
各個國家和地區的校園欺凌行為的內容在大體上具有共同性,在小部分內容上存在差異。中國大陸地區、臺灣地區、日本和美國的相關學者均認為校園欺凌的主要內容有關系欺凌、肢體性欺凌、言語欺凌、性欺凌和網絡欺凌(孫曉冰和柳海民,2015;John Khan,2015;BonneyMccoy和Finkelhor,1995);存在微小差異的是:美國將網絡欺凌和關系欺凌和部分的言語欺凌(散播流言)歸于間接欺凌中(John Khan,2015);另外,有一些美國學者指出在一些學校內還存在于受到欺凌的學生所發起的帶有報復性的校園欺凌,即反攻擊性欺凌,在美國多地發生的學生槍擊案便是這類欺凌的典型代表。
鑒于校園欺凌行為對于學生的影響主要體現在肢體、心理情感和未來行為方式及動機這三個方面,并且在很多情況下受害學生會同時受到上述三種影響;故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礎上,結合不同國家對于校園欺凌類型的分類和參與者是否是純粹施暴者,提出了如下校園欺凌類型分類。
當欺凌施暴者中不含有曾經校園欺凌的受害者時,可根據欺凌是直接對受害者產生影響,還是通過媒介(如網絡、聯合他人誹謗排擠等)對受害者造成傷害,分為直接校園欺凌和間接校園欺凌;直接校園欺凌包括一切帶有攻擊性的肢體欺凌(含性欺凌)和言語欺凌;間接校園欺凌包括一切帶攻擊性的關系欺凌和網絡、電子欺凌。當欺凌施加者中包括曾經欺凌的受害者時,則可根據欺凌是直接還是間接對受害者產生影響和傷害的,分為直接報復性校園欺凌和間接報復性校園欺凌。直接報復性校園欺凌包括一切帶有報復攻擊性的肢體欺凌(含性欺凌)和言語霸陵;間接報復性校園欺凌包括一切帶有報復攻擊性的關系欺凌和網絡、電子欺凌。
三、校園欺凌與同伴關系研究的維度
對于校園欺凌和學生同伴關系這兩個方面的相關研究不但涉及到師生關系、教學管理、校園氛圍,還涉及到學生個性和學生家庭環境等各種因素;許多學者就師生關系、教學管理和家庭氛圍等因素做過研究,成果頗豐;但對存在校園欺凌的校園氛圍對學生同伴關系影響的研究較少;前人主要從同伴接納和友誼關系這兩個維度入手,對學生同伴關系進行研究。同伴接納是一種群體指向的單向結構,反映的是群體成員對個體的態度——喜歡或不喜歡,接納或排斥;同伴接納水平是個體在同伴群體中社交地位的反映。友誼關系則是一種以個體為指向的雙向結構,反應的是兩個個體之間的情感聯系(于璐,2008)。隨著關于學生同伴關系的研究不斷深入,學者后來對這兩個維度又進行了細分;其中,主要的維度有:社會支持、陪伴與親密感、懲罰、沖突(鄒泓,1999);思考情感(李支勇,2013)。
雖然上述的維度能夠衡量學生個體間同伴關系的影響因素,但并不能充分體現同伴間的依賴性和接接納性,故出于對于同伴依賴、同伴接納和行為原因分析的需要,在上述兩個基本維度之外,還應從行為支持和團體文化兩個維度進行調查。行為支持維度主要是用于調查學生良好或不良行為在校園內的支持度和學生接納程度;團體文化維度用于調查學生各類團體間的組織文化。
四、校園氛圍與學生同伴關系的關系研究
校園是學生學習生活的主要場所之一,校園欺凌事件作為校園內的越軌事件,在很大程度上會形成壓迫感較強和安全感缺失的校園氛圍;校園氛圍越消極,學生遭受同伴侵害的可能性越大(朱新筱,2005)。根據社會學習理論:人的行為是通過觀察和模仿習得的;可以認為通過共同活動和相互協助而形成的學生同伴關系會由于消極的引導和暗示發生改變。根據勒溫的“場”論:同伴群對于學生而言就像是心理場,任何變化都會對其行為和動機產生影響,并且在此基礎上影響其社會化,間接影響同伴關系(紀紅艷,2005)。
由于學生處于認知培養和發展的關鍵階段,他們對于價值、文化等的認知往往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發生改變;故不同學生團體的文化能夠以各種形式來影響學生的認知;如若他們通過共同認知而形成的團體文化是積極包容的,那么其伙伴關系極有可能是緊密、堅固且融洽的;反之,如果是通過消極的認知所組成的團體,那么其同伴關系極有可能是松散、易破裂且緊張的。故創建積極的校園氛圍對于學生積極的伙伴關系來說顯得尤為重要。
從校園欺凌涉及的學生的性別和家庭模式來看,男性學生更容易受到肢體欺凌,而女性學生更容易受到言語欺凌(張文新,谷傳華,2000);相較于父母一方外出打工的學生,雙親均外出打工的學生更容易受到欺凌。
從校園欺凌涉及的學生角色來看,造成同齡人間關系緊張或暴力事件的原因共有兩種,一是其本來便是校園欺凌行位的受害者或施害者,其價值、觀念和認識趨于消極,最后促使了欺凌行為(Graham和Juvonen,1998);另一種是學生處于旁觀者或間接輔助者的位置,他們在欺凌氛圍中由于感到較大的心理壓力,受到了不正確、消極的行為誤導,從而形成了不正確的伙伴認識和觀念,導致了與伙伴的疏離和潛在的暴力傾向(Schwartz,Dodge和Coie,1993)。Boulton和Underwood(1992)指出學生是否受到過校園欺凌行為的侵害將影響其對于校園生活愉快度的感知。與此相似的是,Whitney和Smith(1993)指出受到過校園欺凌行為的學生對于同伴的信任依賴程度更低。并且其經常會用減少課堂參與和逃避上學的方式作為保護自己的方式,但這種方式同時也會使得學生間的交流因此降低,故此類學生往往在學校處于落單的狀態,擁有較少的伙伴,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也因此會受到更多的欺凌欺辱的迫害。
總結來說,存在欺凌事件的校園對所有學生的影響是傾向于消極的(孫曉冰和柳海民,2015)。在這樣的校園中成長,學生的心理會變得扭曲自卑;尤其是受害者,由于心理承受壓力增大,負面情緒擴張,猜疑與嫉妒充斥著他們的生活;而對于施害者來說,他們的同伴關系十分微妙,往往建立在通過暴力競賽或壓制他人來尋求自我肯定之上,很難建立積極的同伴關系;就校園欺凌的旁觀者來說,他們可能因目睹欺凌事件而對外界產生恐慌;害怕相信與過渡自我保護使得這種旁觀者的同伴關系同樣是脆弱的。因此,良好的校園環境對于學生的同伴關系十分重要;疏于引導得結果極有可能導致不利學生身心健康的伙伴關系。
五、研究總結及未來研究方向
通過對文獻的梳理,我們根據校園欺凌的性質(是否是報復性)和欺凌的途徑對校園欺凌進行了重新分類,具體分類為:直接校園欺凌、間接校園欺凌、直接報復性校園欺凌和間接報復性校園欺凌。并且通過比較不同國家和相關研究對于校園欺凌的定義,本文將校園欺凌的性質定義為一切具有傷害性和惡意性、會對學生造成心理和生理傷害的長期性或多發性暴力事件,并指出有校園欺凌事件的校園往往會對學生心理建設和事物認知造成較大的影響。從研究維度上來說,我們認為除了同伴接納和友誼關系這兩個維度外,還應從行為支持和團體文化兩個維度進行調查,以反應學生同伴依賴、同伴接納和其相關行為的原因。
很多研究指出在校學生處于認知與行為塑造的年紀,他們所經歷的事情在很多時候都會改變他們未來的行為和認知。但在目前的研究中,極少有學者指出認知和判斷間到底存在何種聯系;即學生在經歷事件后,對于安全認知、交往認知等發生了新的變化,那這種變化是怎樣影響其行為和道德的判斷的,并且認知對于道德判斷的影響程度有多少。而缺少此方面的研究也就使得我們無從得知學生在經歷惡性事件后對于某行為的道德定義是否發生改變和改變程度是如何的;這不利于后期對于校園氛圍管理中學生心理德育建設和學生心理創傷的治療。另外,學生道德判斷發生變化后對于學生同伴關系改變程度是多少的相關研究也較少,而學生的發展確實需要建立在道德基礎上,如若缺少道德改變與同伴關系的相關研究,則不利于未來建立起相關教育管理體系與方法。
除此之外,在現有的關于校園氛圍對學生同伴關系的研究中,多數學者都是從學生受到暴力影響從而對同伴關系造成影響的角度來做研究,而對于學生團體中同伴接納和同齡人支持對于學生同伴關系影響的相關研究則較少;這也為未來研究學生同伴關系提供了一個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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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張國平.校園欺凌的社會學分析[J].當代青年研究.2001,8:73-76(73)
作者簡介:
顧天惠(1995-),女,上海市人;民族:漢族;學歷:本科在讀;學校:南京師范大學金陵女子學院勞動與社會保障系,江蘇省南京市。
姚佳煒(1996-),女,江蘇省常州市人;民族:漢族;學歷:本科在讀;學校:南京師范大學金陵女子學院會計系江蘇省南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