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網絡構建行為有助于提升創業績效嗎？

王偉+張善良+于吉萍

摘 要：主觀能動性在創業者創新創業過程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基于社會網絡理論，以227家新創企業為研究樣本，對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和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和作用機制進行實證研究。研究表明：創業者關系網絡建構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創業能力在關系網絡構建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之間起到正向調節的作用，創業能力越強，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企業績效的積極影響越大。

關鍵詞：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創業能力；新創企業績效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8）01-0087-06

創業研究是管理領域內新興但又發展迅速的重要領域。研究者們關注和研究創業現象和創業問題，背后的驅動力量不僅因為創新創業領域存在大量有待研究和解釋的重要問題，也包括“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已上升為國家戰略層面以及創業和中小企業在經濟發展、解決就業方面的重要貢獻。社會網絡理論認為創業者以新進入者的身份參與市場競爭，會受到人際關系（親戚朋友、同事等）、商業關系（顧客、供應商、競爭對手等）和機構關系（政府、銀行、科研機構、中介機構等）的影響[1-2]。已有研究表明，創業者與外部個體或機構間的網絡關系強度和質量會直接影響到企業發展過程中所需要的相關信息與資源獲取繼而影響企業績效[3]。同時，也有研究表明社會網絡可能是創業者獲取創業資源和高企業績效的關鍵[4-5]，也可能是創業者產生路徑依賴和創業失敗的重要因素[6]。此外，多項關于創新創業的研究成果還表明創業者的創業能力對企業績效也產生了很大影響[7-8]。因此我們認為創業能力和商業模式創新可能在創業者網絡關系和新創企業績效間起著重要作用。然而，回顧從社會網絡理論出發研究創新和企業績效的文獻發現，以往研究多從社會網絡的具體特征如網絡連接的數量、強度和質量等靜態結構切入[3-5]，而少有研究成果對創業者的動態行為特征如關系網絡構建行為進行相關說明。創業者的關系網絡構建行為指創業者與那些在企業成長過程中可能為企業帶來潛在幫助和信息的個體或機構建立并保持一定程度網絡關系的行為[9-10]，具體表現為積極與網絡伙伴交流信息和資源并提供人、財、物等方面力所能及的幫助，保持信任、合作、互惠的穩定關系的行為。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能力越強，就越有機會在不確定環境中開展更多的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從而獲得更多的信息和資源。

本研究主要關注創業者動態行為特征方面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在已有研究文獻的基礎上，本文基于創新創業的視角，以社會網絡理論為基礎構建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影響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模型，并以227家新創企業創業者為研究樣本，采用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假設檢驗來驗證該關系模型。

一、理論與研究假設

（一）關系網絡構建行為與新企業績效

社會網絡理論認為良好的人際關系網絡的形成和存在有助于人們獲得超出自身能力的信息與資源，從而為個體創造了更多的發展機會[5，11]。可以看到的是創業者在所處社會網絡中頻繁的信息交流和情感互動是其獲取情感支持、中肯建議、新機會信息的重要來源[9-10]，也為其提供了低成本學習的機會，幫助其提升戰略構念能力[12]。可以看到在企業實踐中具有更多關系網絡構建行為的創業者可以與外部個體或機構保持頻繁的互動，建立并維持信任、合作、互惠的穩定關系。在關系網絡構建過程中，不同渠道討論、學習和交流得到的知識、信息和資源也有助于創業者盡快具備企業創建和運營的能力并將其運用到自身的創業實踐中，以改善企業績效。曾萍 等人在對社會網絡中的政治網絡戰略進行細分研究時認為良好的政治網絡是企業重要的戰略資產之一，有助于企業獲得諸如政府補助、低息貸款和稅收優惠等[21]，因此新創企業可以通過與政府建立政治關聯的網絡關系來克服“圈外人劣勢”，提升創業績效。也有學者提出創業績效的提升依賴于創業過程中創業學習的多樣性和異質性[13]，而關系網絡構建行為所形成的多樣化情境關系將有助于創業學習多樣化和異質性的實現。不同構成的關系網絡可以促進不同知識、經驗和信息的交流，創業者可以通過構建多樣化網絡節點獲取創業信息與資源，從而使創新創業活動得以更好更穩的推進。以企業融資方式中的風險投資為例，在獲取風險投資的過程中，創業者如何選擇潛在的風險投資商，如何與潛在的風險投資商建立關系并產生互動以提升融資成功的可能性？這些都顯著依賴于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過程中的機會識別與開發、信息和資源的整合。

此外，國內研究創新創業的學者張玉利 等選擇以社會網絡與創業機會的關系為研究主線的實證研究結果也表明，創業者在社會網絡中所嵌入的網絡規模、網絡資源和網絡密度在創業經驗的中介作用下正向影響創業機會的識別和開發[14]，并在后續關于創業認知的研究中認為創業者在社會網絡中所形成的社會認知會對創業結果即新企業績效產生影響[15]。甚至有學者認為社會網絡里的創業者所表現出的情緒應對和調整能力在其從創業失敗中恢復并重整旗鼓選擇連環創業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16-17]。在創業過程中，更多的關系網絡建構行為所形成的多元化社會網絡，可能有助于創業者爭取到更多的信息和資源，從而取得更好的創業結果。基于以上的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1：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二）創業能力的調節作用

已有研究成果表明創業能力是一個多維概念[7，18]，不同的學者對其維度的劃分亦不完全相同。借鑒已有的研究成果，并考慮創新創業背景下新創企業的特性，我們把創業能力細分為機會識別和利用、創業學習、組織運營、構想和承諾四個維度。本文認為，商業模式創新對新企業績效的作用很可能受到創業者創業能力的影響。這是因為：（1）機會識別和利用是創業者能否成功創業的重要環節，發現社會環境中存在的創業機會并恰當地利用不僅會使創業者取得創業先發優勢，而且可以保證新創企業在創業過程中保持正確的創業方向。因此，很多研究者強調機會識別和利用的重要性，并以此來說明創業績效的差異[14]。（2）創業學習促使創業者持續地從網絡成員處獲得和吸收的創業知識，是創業能力中的另一重要方面。通過利用所學到的知識或先前經驗構建的創業能力會積極影響創業者的創業績效[19]，尤其是在動態變化的環境中，創業學習對于促進新企業的生存和發展具有更加重要的意義[20]。（3）創業者所擁有的資源和能力，包括借助關系網絡構建行為所接觸和可利用的資源也必須通過企業恰當的組織運營才能高效率地為客戶提供產品和服務，轉化為新企業績效。沒有對有限資源的整合與利用以及良好的組織運營能力，新創企業很難取得較好的創業績效。（4）在創業活動中，創業構想與創業承諾不僅會影響到企業發展戰略的制定和執行、企業商業模式的創新和構建，還會在復雜多變的創業過程中進一步增強創業者的創業認同和創業信念。高創業承諾對于創業失敗者從創業失敗中恢復并重整旗鼓選擇連環創業也發揮著重要作用[16-17]。endprint

由此可見，在外部環境高度不確定性和內部資源約束條件下，創業者所具備的機會識別和利用能力、創業學習能力、組織運營能力、構想和承諾能力等往往是創業成功者所具備的重要特征，也會直接影響到新企業績效。具有高創業能力的創業者更有能力將相關資源用于解決新企業發展中的問題，從而提升企業績效；而低創業能力的創業者即便在商業模式創新成功后也難以保證企業良好的運營能力，不利于創業績效的保持。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2：創業能力正向調節關系網絡構建行為與新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創業者的創業能力越高，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企業績效的積極影響就越大。

本文研究的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

本文的數據主要來源于高校創業孵化園內入住的辦理過工商登記并取得營業執照的新創公司創業者及MBA、EMBA中部分具有創業經驗的學員。選擇這部分群體作為我們的樣本來源，也因為這些創業者與我們課題組有著較多的接觸和了解，非常愿意接受我們的調研和訪談。在整個問卷回收環節，我們調研團隊請新創公司的主要創始人匿名填寫一份問卷，為了保證數據樣本數的數量和有效性，問卷分為兩個批次在不同的時間點分別進行集中發放和收集，第一批次和第二批次間隔為1個月。本次調研共計發放空白問卷300份，后續實際收回問卷量為252份，過濾掉填寫不完整問卷后得到有效問卷共227份。本次調研樣本的回收率為84%，有效率為75.6%。

在有效樣本的結構方面，創業者以男性居多，占比70.6%；其中創業者專業背景方面文科和商科的占比達63.9%；企業數據方面，規模在5～20人的占比51.3%；調研企業中創業者所選擇的行業類別也呈現多樣化分布，科技數碼、食品餐飲、教育培訓和服裝攝影四類主要行業占比都在15%～20%。

（二）變量測量

1. 關系網絡建構行為。關系網絡構建行為主要采用Perry和Shalley及Wolff的量表來測量[5，21]，研究關系網絡構建行為的學者經常使用這一量表[8]。該量表包括“與他人互動交流創業信息和知識”“積極與外部群體或個人取得聯系并建立關系”“在創業過程中與其他群體或個人互相幫助”等10個題項。受測者使用李克特5級評分法對關系網絡建構行為的頻率做出評價（1=從來不；5=非常頻繁）。

2. 創業能力。創業能力主要是借鑒Man和蔡莉 等人研究創業能力所用的成熟量表[18，7]，將創業能力分為“機會識別和利用能力”“創業學習能力”“組織運營能力”“構想和承諾能力”四個維度共涵蓋8個題項的量表來測量。示例題項包括“您能抓住高質量的商業機會并付諸行動”“您能合理配置企業的人、財、物資源”等。

3. 新企業績效。新企業績效的量表參考了蔡莉等人及國內學者龍靜[7，12]等對新創企業績效的研究，同時結合對創業者訪談的實際情況，從盈利性和成長性兩方面進行考量，選取“與同行業相比，貴公司的盈利情況較好”“與同行業相比，貴公司的客戶滿意度較高”等五個條目進行測量。

4. 控制變量。已有研究和實踐都表明，具有不同性別、專業的創業者以及不同規模和不同行業類別的公司可能會有不同的表現。比如，男性創業者在關系網絡構建行為上可能比女性創業者具有更大的優勢，不同學科背景的創業者可能在創業能力上表現出差異性。因此本研究在假設檢驗時選擇將性別、專業背景、企業規模、行業類別和市場競爭強度作為控制變量。

三、數據分析與假設檢驗

（一）信度和效度分析

本研究在對數據樣本進行假設檢驗之前，首先對測量工具進行信度和效度檢驗以評價測量結果的一致性、穩定性和可靠性。用Cronbach′s a系數作為檢驗信度的標準，效度分析主要對數據進行KMO和Bartlett球形檢驗，運用SPSS22.0進行數據分析，結果顯示系數為0.92，適合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其中關系網絡構建行為的因子載荷在0.593～0.758，Cronbach′s a系數為0.881；創業能力的因子載荷在0.649～0.819，Cronbach's a系數為0.901；新企業績效的因子載荷在0.806～0.875，Cronbach′s a系數為0.891。表明選用的量表有較好的信度和收斂效度。

為了檢驗本研究所涉及到的關鍵變量“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創業能力”和“新企業績效”之間的區分效度以及各量表的統計學數據參數，本研究采用AMOS17.0對關鍵變量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并在單因子模型、雙因子模型和三因子模型間進行比較分析。數據對比的結果顯示，三因子模型的擬合度較好：X2/df=2.78<3；RMSEA=0.068<0.08；CFI=0.93>0.90；NFI=0.92>0.90；TLI=0.93>0.90。模型顯著地優于雙因子模型和單因子模型的擬合優度（詳見表1），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該量表具有較好的結構效度。

（二）各主要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和變量間相關系數

表2總結了本文所涉及的各主要變量及控制變量的平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系數。從表2可以看出：關系網絡構建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和創業能力之間是正相關（β=0.46，P<0.01；β=0.45，P<0.01）；新企業績效和創業能力之間顯著正相關（β=0.38，P<0.01）。數據統計結果與研究假設的方向是一致的，為后續的實證分析提供了有關統計數據支持。

（三）多層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1. 主效應。對于主效應的研究假設，我們通過對樣本數據的層次回歸分析來提供數據支持，分析結果詳見表3。使用SPSS22.0對樣本數據進行共線性診斷，回歸方程內各變量的VIF值最大為1.06，表明不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問題，層次回歸分析的結果具有可信性。

在表3中，模型1為控制變量對新企業績效的回歸分析，模型2表明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β=0.45，P<0.001），而且R2顯著改變，假設1得到數據支持。endprint

2. 調節效應。本研究仍使用層級回歸法來驗證創業能力的調節作用。首先將新企業績效作為因變量，其次依次引入“性別、專業背景、經營范圍、公司規模和競爭情況”作為模型的控制變量，并分別引入“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和“創業能力”作為模型的自變量和中介變量，最后加入“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和“創業能力”的交成項。為了使數據分析的結果更加具有可靠性，我們在構造自變量（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和調節變量（創業能力）的交成項時，分別對其進行了標準化處理。詳細分析結果見表4。

從表4可以看出，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和創業能力的交互對新企業績效具有正向調節作用（模型6，β=0.14，P<0.05），假設2得到了支持。同時，為了能夠更加清晰和顯性地表現出該交互作用的效果，我們又描繪了在不同創業能力下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企業績效的影響，詳見圖2。

四、研究結論、不足與未來展望

（一）研究結論

以社會網絡理論為基礎，分析創新創業領域創業者主動性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影響的過程中，我們構建了關系網絡構建行為為前因變量，創業能力作為調節變量以及新創企業績效為結果變量的理論研究模型。通過對227家新創企業樣本數據的實證研究可以得出以下結論：關系網絡構建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正相關，這說明創業者在創業過程中，更多的關系網絡建構行為有助于創業者取得較好的創業績效。創業能力在關系網絡構建行為與新創企業績效之間起到正向調節的作用，創業者創業能力越強，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積極影響越大。這說明創業者要重視和提升自身所具有的能力和素養，以保持和延續新創企業績效。

本文研究的理論意義包括：（1）區別于以往對社會網絡具體特征的靜態結構研究，本研究主要探討了社會網絡里創業者動態行為特征方面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相對靜態研究而言，采用更為前置性和動態化的研究變量，相關結論與實證結果拓展了社會網絡理論的研究范圍，對于研究創業者的社會屬性是一個新的視角。（2）本研究以社會網絡理論為基礎，研究創新創業問題，提出了創業者關系網絡建構行為影響新創企業績效的整合理論模型，并進行了實證檢驗。關系網絡構建行為是創業者的主動行為，相關研究有助于我們進一步了解創業者的主觀能動性對創業結果的影響。

本文研究的實踐意義包括：（1）研究結論表明，創業者關系網絡建構行為有助于提升新創企業績效。這說明在創業過程中創業者更多的關系網絡建構行為有助于爭取到更好的創業結果。研究結果對于推進“大眾創新、萬眾創業”的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啟示，我們建議從創新創業的文化宣傳、平臺支持等多方面入手積極營造相互交流與合作的創業氛圍，為創業者提供更多互動與交流的平臺和機會。（2）潛在創業者在選擇是否做出創業實踐時，要充分考慮自身的性格特點和行為傾向。在與外部群體交流和合作方面表現欠佳的創業者，其最終的創業績效或許會因此受到限制。

（二）研究局限及未來展望

我們的研究團隊與本文的研究對象即創業孵化園入住的新創公司和具有創業經驗的MBA、EMBA學員平時就有著很多的聯系和交流，這對于我們收集樣本數據具有很大幫助。但是我們的研究也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不足之處，比如在本研究中，僅以社會網絡理論為基礎，實證研究了創業者動態行為特征之一的關系網絡建構行為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并檢驗創業能力在此關系中所起到的作用。而事實上，管理理論是豐富多樣和與時俱進的，是否可以以其他理論為理論基礎來深入此問題的研究？例如：Brasil et al.在對巴西紡織行業充分調研的基礎上，基于社會資源理論的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社會網絡創新可以顯著影響企業績效[22]。基于不同理論基礎研究創新創業過程中創業者關系網絡構建行為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可以使得該問題得到更多的解答。此外，鑒于本文研究對象的特殊性，使得我們在數據方面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如研究樣本的有限性。在以后的實證研究中，我們還要進行深入的訪談和調查以科學的手段和方法檢驗本文的研究結果以提高研究結論的普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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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