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低年級性教育繪本課的課程與教學現狀

伍宇平 黃雪兒 胡潤澤 陳楚晗 王晴

摘要：為了解當前小學低年級性教育繪本課堂的現狀，本課題組以廣州市某小學作為個案，運用課堂觀察法、訪談法和文獻資料法，從學校課程設置現狀、學生的課堂情況和教師教學情況這三個維度探討，旨在促進性教育繪本課堂的改進與發展。

關鍵詞：性教育；繪本課；小學低年級；現狀

一、問題提出

當前艾滋病、性犯罪、性暴力、少女墮胎等都已成為全球關注的社會問題，加上2017年“紅黃藍”幼兒園事件引發人們對于兒童性教育的關注。這些事件都在警戒著人們性教育的迫切性。

性教育應從兒童階段開始，伴隨兒童的成長，并且在不同年齡階段，性教育的內容也應有所不同。小學低年級（一二年級）的學生大多年齡在六到八歲，此時期是性別角色、性道德教育的關鍵期。小學低年級學生不僅需要性生理方面的知識，還需要愛、責任、尊重等性道德觀念。而繪本作為兒童文學的一種類型，具有情感豐富、故事性強的特征，可在潛移默化中培養學生正確的性道德，符合低年級學生的心理認知特點。為了提高低年級性教育繪本課的教學質量和學生的性知識水平，本課題組對廣州市某小學的性教育繪本課實踐狀況進行了初步的調查與研究。

二、相關概念界定

（一）性教育

本課題所運用的性教育的概念，綜合中國臺灣地區學者、國際性教育指導綱要中提出的幼兒性教育目標，概括出小學低年級的性教育內容：一是幫助學生正確地認識自己在性生理、心理和社會各方面成熟的過程，避免錯誤知識和態度給他們造成的損害；二是幫助學生加深對人際關系的認識，并發展自己的性別角色，學習愛、尊敬和負責；三是培養正確的性觀念，讓學生學會做判斷和選擇。

（二）繪本

繪本的英文是“picture book”，也稱圖畫書。日本著名兒童文學家松居直認為，圖畫書是一種特定的少兒讀物，它的圖與文之間存在著相輔相成的聯系中，即圖文共同表達一個主題，缺少任何一方都無法將這個主題詮釋完整。本課題認為繪本把圖畫、文字、思想合為一體，讓孩子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快樂與無窮的力量。繪本有內容兒童性、圖畫敘述性、畫面連貫性、文字精煉性等特點。

三、調查對象

本課題研究對象主要是廣州市某小學一年級全體學生，有三個班，每班40人，總共120人。

四、性教育繪本課的現狀分析

（一）課程設置現狀

1.繪本選擇的現狀

該小學采取和廣州市一個繪本公益機構共同合作開展教學。他們經過協商后，把 （英）《小威向前沖》、（日）《小雞雞的故事》、（日）《乳房的故事》、（美）《不要隨便摸我》這四個繪本作為教材。以下是對繪本的介紹和評價：

《小威向前沖》是英國作家尼古拉斯艾倫的作品。故事的主人公小威是一個數學不好的精子，他和三億個朋友一起住在布朗先生的身體里。在一次游泳比賽中他獲得了第一名，贏得了布朗太太身體的一個美麗的卵子。小威贏得了冠軍大賽后就消失了，而肚子一天一天變大的布朗太太卻生下一個數學不好，也很會游泳的小娜。繪本的故事強，它用游泳大賽的呈現方式，讓孩子了解精卵結合過程，蘊含了生命來源、遺傳、生命獨特性等知識，傳遞了每個人都有其長處與短處的觀念，詮釋了生命的與眾不同。但是，這個繪本有把女性物質化的思想，體現了男女的地位不平等。繪本以小精子——小威作為主人公，把卵子作為游泳比賽的獎品。若把繪本進行修改，把精子小威比作王子，把卵子比作公主，而小威在贏得比賽后便可以娶一位美麗的公主，這樣相對而言體現男女雙方的平等，以便進行性別平等教育。

《小雞雞的故事》是日本山本直英的作品。里面中包含了豐富的性知識：男女生理結構的不同、生命的誕生、生殖器的清潔、防止被性侵的自救方法等，讓孩子們從書中學會愛、尊重與保護自己。繪本的局限性有以下三點：一是情節缺乏連貫性，難以呈現一個完整連續的故事；二是該繪本對女性的身體清潔并未著墨；三是圖文中有教導訓誡的意味，繪本內容多為成人要求孩子要注意的事項。比如：尿尿要握好小雞雞、內褲臟了要自己洗等等。

《乳房的故事》是日本土屋麻由美的作品。故事講述了一個女孩和媽媽在公園里偶遇了一位母親在喂奶，于是小女孩對媽媽的乳房產生了好奇。媽媽便和她講解了關于喂奶和女生青春期乳房發育等方面的知識。繪本能讓女孩子認識到乳房的重要性，關愛自己的身體。繪本提到：“我的乳房，非常、非常重要”，體現了女性對于自我的尊重。同時，戒奶后的男生，經常會對媽媽的乳房感興趣。這本書也能滿足男孩對母親乳房的好奇。當孩子了解乳房的真相以后，他們就會將興趣轉移到其他事物。而繪本的局限性是對專業名詞缺少生動、有趣的解釋。在解釋為什么血液是紅色，而奶不是紅色時，作者運用了“紅血球”等專有名詞，卻沒有進行過多的解釋。其次，繪本人物形象單調、粗糙，難以引起低齡段孩子的閱讀興趣。

《不要隨便摸我》是美國珊蒂·克雷文和朱蒂·博斯瑪的作品。故事以媽媽對吉米講睡前故事作為開頭，媽媽以一個小女孩被陌生叔叔摸了隱私部位的故事，來告訴吉米在面對別人侵犯性觸摸時應該大膽地說“不”，而且要主動尋求爸爸媽媽或者警察的幫助。繪本的優點如下：一是開篇的“寫給老師和父母的信”具有指導親子閱讀和學校繪本教學的作用。二是能自然地引出話題。該繪本從媽媽和吉米在床上玩這個情節導入，減少繪本的說教色彩。三是這本書有意識地促進親子間的信任關系。當吉米把自己被別人觸摸的事情告訴媽媽，媽媽安慰他“幸好你沒事”，而不是一味地責備。家長的這個行為能給予孩子一定的安全感。四是通過危險情景的模擬，讓孩子演練遇到危險時的正確做法，有利于他們在遭遇別人侵犯時學會保護自己。然而，繪本的局限性在于以文字為主，圖畫為輔，文字占了大篇幅。這不利于一年級學生開展閱讀，但適用于家長作為孩子的睡前讀物，順勢開展性教育。

2.現有師資力量

該小學尚未設置專門的性教育講師，而在職老師缺失性教育的教學經驗和專業知識，不能坦然地進行這方面的教育。2017年開始，學校與廣州市一個繪本公益機構合作開展性教育。然而，據課題組訪談和課堂觀察發現，合作機構的老師在課堂講解和突發狀況處理等方面存在不足。因此，性教育由具有性教育講授資格的老師來進行教學，效果會更好。

3.家校聯合模式

該小學重視家長在兒童性教育中的作用，機構老師在課堂中也設計了親子互動環節，比如共同完成繪畫等，讓家長參與到課堂中。而在課堂結束后，校長、班主任和家長們一起溝通、交流，共同探討該堂課的優缺點和改進措施，并相互交流孩子在家庭里的表現。

4.課時安排

在一年級上學期開設四個課時的安排是校方和繪本機構共同決定的。課程涉及了生命來源、身體性別差異、自我保護這三個方面的教育，基本涵蓋一年級所需掌握的性知識。然而，在課時上存在著兩個方面的不足：一是系統性不足。《國際性教育技術指導綱要》指出，性教育課堂每學年要進行12課時以上才能取得較好的效果。因此，該小學的課時數較少，學生對知識的吸收效果有限。二是缺乏梯度性。經訪談得知，該小學對低年級學生（一二年級）開設的性教育課程只安排在一年級上學期。這個設置忽視了二年級學生對性教育的需求，不符合學生的認知規律和遺忘規律，缺乏一定的延續性和梯度性。

（二）學生的課堂現狀

1.學生已有的知識水平：

一方面，部分學生初步了解性知識，并且產生好奇心理。據課題組的課堂觀察，低年級學生對于生命來源、性器官已經有模糊的概念，并且迫切地想要對此有更深入的了解。比如，《小威向前沖》的課堂上，當老師提問“小可與小愛是什么關系？”的時候，有學生提出“女朋友”的答案。當老師提問“你們是怎么來的？”時候，大部分學生說出“媽媽肚子里”的答案。

另一方面，學生對性知識的掌握程度參差不齊。學生掌握性知識的主要渠道是家庭，父母對性教育的態度影響著孩子的性知識水平。比如，小組成員發現，某些學生能準確描述“臍帶”的形成，而少數學生卻完全不知道人類生命的來源。同時，有一部分學生受網絡、社會風氣的影響，在課堂上說出性器官的通俗名稱，如：菊花、JJ等。這部分同學的觀念糾正需要依靠學校和家長的共同努力。

2.學生對課堂的吸收程度：

一是學生對導入與親子環節興趣濃厚，而對于繪本講解環節興趣不足。由課題組制定的觀察量表得知，老師在導入和親子環節運用游戲、繪畫等方式來進行互動，同學們能積極地參與其中，課堂效果較好，氣氛較為活躍。而作為課堂中最重要的繪本講解環節，課堂效果不如導入與親子互動環節。這個環節大多以老師講述結合一些提問，學生面對較長的繪本講解環節，會出現走神，注意力不集中的情況。

二是對繪本課堂的投入程度逐漸降低。縱向比較四堂繪本課，本小組發現四節繪本課的講授方式雷同。而縱向比較學生的表現，本小組發現投入的學生人數是下降的趨勢。說明學生在面對第二、三、四堂課時，已經產生了疲勞感。其原因可能有以下幾個：一是繪本的趣味性。《小威向前沖》的故事性比其他三個繪本強，學生能夠沉浸于課堂學習中。二是繪本的講解方式單一。教師每節課都使用統一程序和模式開展課堂，學生難免產生厭倦感。

三是能基本掌握課堂所學的性知識。繪本課堂的特點就在于將知識融合在故事中，對學生要求較低。整體統計表明，雖然由于一年級學生因年齡較低注意力容易渙散，在課堂中學生走神的情況較多，但從四堂課的平均水平看，學生投入人數仍可達到86.5%，非常可觀。在親子繪畫環節，大部分學生能畫出自己性別所代表的身體，男生的畫出了小雞雞，女生的畫出了辮子。這說明孩子明白性別差異，達到了預期的課堂效果。

（三）教師教學現狀

1.教學目標

（1）整體性目標：符合《中小學健康教育指導綱要》要求，并進行發展創新。

《中小學健康教育指導綱要》提出，一二年級在性健康教育、生長發育等的的目標是：生命孕育、成長基本知識，知道“我從哪兒來”。而繪本公益機構的教學整體性目標是通過引導兒童及青少年，及其家庭手、腦、身、心四方面健康成長，從而影響家庭教育及社區教育發生積極正向的轉變，發展全面的生命健康教育。因此，機構整體的教學目標在內容上是符合這個綱要的，而且在綱要的基礎上，還旨在提高學生的動手，動腦能力，了解繪本的情感內涵，這是創新與發展。

（2）課堂具體目標：

①具有落實性、可操性。

符合可行性與可操作性原則，一年級學生思維仍處于形象思維階段，老師要多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從而發展學生思維。繪本公益機構的教學目標做到了這一要求。如《小雞雞的故事》教學目標之一即為聽完故事后，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畫一幅《我可愛的身體》并穿上衣服，學生在繪畫過程中鍛煉了動手操作能力與思維能力。

③違背整體性原則。

整體性的教學目標應使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情感態度與價值觀這三個維度有機結合，層層遞進。而《小威向前沖》的第二個目標“故事里的互動，讓同學們和小威建立連接。”表述不清楚，目標的撰寫并不清晰。而《小雞雞的故事》中目標則完全脫離這個三個維度，僅寫了老師和學生的活動，沒有寫預期的效果。因此此系列課堂教學目標違背整體性原則。

④無法體現階段性原則。

目標要明確學生認知能力發展的階段性，在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側重。然而在上述《小威向前沖》，《小雞雞的故事》教學目標中，沒有清楚地呈現其階段性關系，這是存在不足的。

2.教師素養

優點：課堂氣氛活躍。繪本公益機構的性教育講師都對繪本教學充滿熱情，他們在深入閱讀繪本后，利用游戲法，角色扮演法，小組討論法等方式使課堂氣氛活躍。同學們參與度較高，興趣較強。

缺點：

①教育知識不足：繪本公益機構的講師們并非專業的性教育老師，他們亦沒有經過專業的、系統的性教育培訓，對科學的性教育知識掌握不夠，很難深入學習性教育相關的深層次的知識，不能以扎實的理論功底、健康的教育心態和科學的教學方法對學生進行性教育。

②教學能力不足：據訪談得知，繪本公益機構的老師繪本教齡大多是三到五年，時間并不長。同時，他們并非師范生出身，沒有經過系統的師范技能培訓。這就導致他們對課堂教學的把握程度不夠深入，教學目標也較為模糊。在訪談中，機構老師多次強調課堂只要孩子們玩得開心就行，而小組成員認為這將導致課堂過于重視教學形式而忽視了教學內容，對促進學生思考與成長所起的作用非常有限。

3.教學方法

（1）游戲法

①活躍課堂氣氛，帶動學習積極性。

游戲、玩耍是小學生的天性，是小學生認知世界的重要途徑。比如，機構的老師們會在課堂中和同學玩“1234”的游戲。這個游戲是在課堂開始前進行的，便于激起同學們的興趣和注意力，也為后面課堂的控制做鋪墊。

②能占用大量課堂時間，需注意課堂時間安排。

機構老師認為本系列繪本課程的中心即為“好玩、快樂、愛”，故其會開展較長時間的游戲，占用了大量的課堂時間。這是課題組認為應有所改善的地方，即需做好課堂時間的細致安排，以教為主，寓教于樂。具體來講，游戲是為教學服務的。在游戲以前，我們必須制定相應的規則，在規則講述中就要特別強調它，有規則才能“活而有序”，達到預想的效果。

（2）提問法

機構老師在課堂中運用了大量提問。例如，據不完全統計，在《小雞雞的故事》這一課，老師約提問二十次。

①閉式提問：普遍應用于課堂中

封閉式問題指提問者提出的問題帶有預設的答案，回答者的回答不需要展開。在這幾次性教育繪本課堂中，該老師用得做多的也是封閉式提問。

一年級學生思維能力較差，教師先以封閉性問題來詢問，這對他們來講比較容易得出正確的答案，利于他們認真聽講，提高回答問題的積極性。

②開放式提問：適應低年級學生的具象思維和注重答案多元化

開放式提問對回答的內容限制不嚴格，給對方以充分自由發揮的余地。這樣的問題使對方能更多地講出有關情況、想法、情緒等。

例一，老師：“為什么洗澡的時候要洗小雞雞？”學生1：“清潔。”學生2：“不洗的話它很臟。”學生3：“因為如果不擦的話會臭人家，人家就不跟你玩了。”

4.教師語言

（1）語言表達極富感染力

在機構老師的性教育繪本教學中，他的語言表達準確簡練，語調抑揚頓挫，語氣親切自然。在整堂課中，該老師都運用活潑可愛的語氣來和同學們交流。一年級學生置身于這樣的語言環境，身心愉悅。在課堂開頭，該老師模仿玩偶小可和小愛說話，引得同學們陣陣發笑，在笑聲中，孩子和教師的心理距離一下就拉近了。

（2）語言具有專業性

在繪本里還涉及到一些關于生理知識、性器官等的專業名詞，而這些性器官的名詞正是學生需要掌握的生理知識。機構老師在一年級的課堂上，對于“陰莖”“乳房”等這類性器官名詞并沒有回避，直接告訴同學們正確的性器官名稱，傳遞正確的性教育知識。

結束語

性教育是全人類的教育，貫穿于人的生命始終。對于小學生來說，良好的性教育是關系其人格養成的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關系著其一生福祉。本課題組以廣州市某小學為例，通過課堂觀察、訪談以及文獻查閱的方法，對該小學低年級性教育繪本課實施過程中存在的問題進行總結，希望為小學低年級性教育研究提供更深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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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廣東大學生科技創新培育專項資金（pdjhb0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