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漫《白蛇：緣起》內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體現

摘要：動畫電影《白蛇：緣起》深入挖掘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并融入道家方術、奇門遁甲等元素，在人物臺詞服飾、電影配樂、山水建筑等方面進行中國化處理。影片將角色放置在傳統文學與民間故事中，在虛擬與真實歷史之間搭建起一座橋梁，使得影片洋溢著民族精神和文學典故的芳香氣韻。本文從人物設定和臺詞、背景和造型服飾以及電影配樂3個方面進行研究，展示中國傳統文化元素在藝術作品中獨到的感染力和美學價值。

關鍵詞：國漫;《白蛇：緣起》;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J9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09-00-02

電影的功能不僅僅是供人娛樂，它更是一種旨在淋漓盡致地表達人類文明形態的藝術形式[1]。《白蛇：緣起》在人物服飾、自然景觀以及配樂插曲方面都做到了細節考究，打造了唯美的電影畫面。影片中的白蛇記憶幻境畫面與二人在西湖再度相遇時的畫面都采用了水墨渲染手法，穿插眾多古典意象，身穿一襲素裙，衣袂飄飄的白蛇舉著油紙傘立于河邊，將整部影片奠定在“杏花煙雨江南”的古風基調上。這部影片基于對中國民族神話故事的重新創造，突出地展現了中華文化的底蘊和內涵，表達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價值觀[2]，本文從人物設定和臺詞、背景和造型服飾以及電影配樂3個方面進行探討。

1 人物設定及臺詞中的傳統文化元素

這部國漫最大的特色在于它劇情中蘊含的中國文化[3]。首先，作為《白蛇》系列影片，取材自然源于《白蛇傳》?！栋咨邆鳌纷郧宕境尚鸵院?，以其為原型進行再度創作和改編的戲劇作品、文學作品以及影視作品的數目都非?？捎^，然而文字與影像作為兩種不同的敘事媒介，其側重方向和表達方式也是大相徑庭的[4]?！栋咨撸壕壠稹返墓适滤悸芳叭宋镌O計取材于《白蛇傳》卻又從中跳脫出來，以“前世緣，今生圓”為主題展開敘事，講述了“白蛇前傳”。在地點設置方面創新性地結合了唐宋八大家之一柳宗元作品《捕蛇者說》中的“永州之野產異蛇”，不僅有利于真實背景與虛擬動畫結合，而且為劇情的塑造與推動做出貢獻。例如，在此背景下產生的龐大的蛇族與捕蛇的國師之間的沖突對抗，認為小白叛變出走的蛇族與小白之間的逃亡追捕都使得影片的人物形象更有血肉、情節更加豐滿，“凸顯了基于歷史背景上的藝術現實，給讀者一種宏觀角度的真情實感”[5]。

在以往的白蛇故事中，許仙的形象塑造離不開畏首畏尾、懦弱無比及迂腐的關鍵詞，被妖稱為“渾渾噩噩的人類”。而《白蛇：緣起》中許宣的人物設定非常討喜，他不再被動，而是智勇雙全、用情至深，為了小白愿意舍身為妖甚至付出生命。在人與人的相處關系中，只有個人價值契合對方的觀念時才能被稱作真正的價值[6]，二人在這部影片中個人價值趨于平等，面對巨大威脅能夠并肩作戰、一同反抗，他們各自有著自身未曾展露的脆弱，有著對彼此的憐惜與悲憫[7]，他們“以相對平等的身份擁抱，沖破世俗的偏見，實現了自我價值”[8]。

許宣是位意氣風發、瀟灑率直的道俠，讓觀眾瞬間聯想到金庸塑造的笑傲于江湖的令狐沖。他的口中念著“五行八卦”，要“逍遙于天地之間”，像莊子一樣追求不被束縛的心底寧靜。他信奉道家的“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為救小白舍身為妖時，沒有任何猶豫和權衡。他少年感十足，不會武功的他在電影中帶著小白御風飛行數百米，這看似不合理的場景貼合了他瀟灑如星的少年心性，此時此刻的他們是最平凡不過的一對璧人，不再考慮身份和生離死別的將來，這種少年般純粹的情感怎能不讓觀眾為之動容。

除人物設定以外，臺詞中運用的古典文化也不勝枚舉。例如，國師的咒語出自東漢張陵的《老子想爾注》，地下迷宮里此起彼伏的咒語出自道家的《金光咒》，寶青坊主雙面狐妖在影片彩蛋里唱的詞出自宋代詩人晁補之的《水龍吟》。此外，影片還表達了封建社會底層人民的階級控訴需求，影片中人物的設定與情節的展開推進，無一不傳達了對封建統治階級的深惡痛絕。除了主角們的形象塑造流露著對平等自由的渴望外，捕蛇村民們的群像刻畫也重點表達了對封建統治階級的不滿，他們作為手無寸鐵的人類，卻能夠在妖蛇即將帶來毀滅性災難的情況下沒有逃之夭夭，仍然團結無畏地并肩作戰。整部影片并不是單純地贊頌男女主角的愛情，也謳歌了炎黃子孫們一路團結扶持、懲惡揚善、自強不息的精神，體現出中華兒女踐行民族團結的價值觀[9]。

2 背景與造型服飾中的傳統文化元素

影片中小白的造型整體上保留了人們印象中白娘子不食人間煙火、溫婉可人的傳統形象。俏眉杏眼、儀靜體閑，上挑的鳳眼配上戲曲中青衣的眼妝，眼波流轉間凈是靈氣，“柔而不弱，美而不媚，達成性格的溫潤如玉”[10]。小白的服飾以淡雅清新的淺色系長裙為主，些許碧玉珠釵點綴著飄逸的黑色長發，在水墨斷橋邊的她回眸一笑顧盼生姿，在漫天火紅的楓林里身著一襲素衣的她衣袂飄飄、翩若驚鴻，正合“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古代中國女性的服飾受到禮樂文化的束縛，總體上表現為內斂穩重、保守拘謹[11]，正因如此，小白清麗高雅的氣質符合中國傳統造型美學，完美契合了人們心中的中國古典美人形象。

許宣的造型相比以往的形象，則有了很大的突破，甚至可以說是顛覆了傳統形象。從懦弱無能的羸弱書生一躍變身成瀟灑自如而又有擔當的阿宣，劍眉星目、面容硬朗。他的造型設定讓觀眾一眼就看到《笑傲江湖》中令狐沖的影子，劉海加馬尾的發型、混搭風格的布衣都顛覆了人們印象中一身白衣、一板一眼的書生形象，反而更像《仙劍奇俠傳》中胡歌飾演的景天的造型。情境的營造不僅包括特有意象，也包括意象映射出的內涵[12]，電影運用這些意象，讓人物充滿神秘色彩，暗示主角的性格[13]。

在這部電影中，寶青坊主雙面狐妖無疑是影片最具特色的角色。在所有影片中，主要人物的形象塑造都具有象征意義，主要人物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代表著某一類型的人物群體，甚至是一種特殊的時代烙印。因而，影視作品中人物的塑造往往具有抽象化特征，重要人物具有極其強烈的目的性和實際標志意義[14]?！耙轮椡蔀榕员磉_自我認知的重要途徑”[15]，寶青坊主雙面狐妖的扮相吸睛且魅惑，丹鳳眼、柳葉眉，身著中國傳統的紅綠搭配的衣衫卻不帶俗氣，嘴上叼著煙斗，腰間掛著小狐貍造型的煙袋，眼神輕蔑。綠色與紅色能夠讓觀影者在沉悶與壓抑之中感受到活力與生機，這也是影片想要表現的主題之一[16]。在與許宣對話時，她的臉在美人與妖狐之間不停幻化，她一面是性感妖嬈、嫵媚誘惑的嬌弱少女，舉手投足間仿佛有著勾魂攝魄的能力;一面是陰狠狡詐、蒼老詭譎的千年狐妖，垂垂老矣的口中道盡現實的滑稽?；蛟S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瘋癲，只是對一切都不在乎罷了”[17]，人形只是她修煉出來用以迷惑他人從而利己的工具，頗具諷刺意味。

3 配樂的中國風音樂風格及古典文化內容

影片中的重要情節輔以恰當的背景音樂能夠烘托氛圍，調動觀眾情緒引發共情，在情緒渲染上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因而配樂與插曲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栋咨撸壕壠稹纷鳛橐徊坑擅耖g傳說改編而來的動畫電影，其音樂風格十分統一：古典中國風。從由周深演唱的推廣曲《緣起》到影片插曲《何須問》，再到影片末尾激起一代人回憶的《新白娘子傳奇》主題曲《渡情》，古箏與簫笛相互奏鳴再輔以電子音樂，現代流行因素賦予了古典樂器嶄新的生命力，二者的融合別有意趣。當一首首和古典唯美畫面完美貼合的背景音樂響起，觀眾仿佛在瞬間融入了霧靄山水與神秘的東方世界[18]。電影藝術和歌曲藝術都是璀璨的藝術瑰寶，二者的結合更是將兩種藝術取長補短，閃耀著別樣的光彩[19]。

影片中，由知名音樂制作人郭好為作詞、作曲的配樂《何須問》兩次出現在電影的關鍵節點。在這首5分42秒的歌曲中，8句反復吟唱的歌詞全部取于詩詞古籍，首句便出自唐代詩人賀蘭進明的《行路難五首》。許宣帶著失去記憶的小白踏上奔赴永州的路，在桅桿邊蹺著二郎腿看風景的阿宣早已對小白暗生情愫，瞥見她眉頭緊蹙擔憂未來時，為了緩解她的迷茫與憂慮，教會她唱這首自己最愛的《何須問》。汩汩江水沉默地推動著船只前進，碧水青山緩緩倒退，當夢囈一般“何須問，浮生情”的空靈女聲響起，江水與情感流淌在自然環境、人性意識和社會歷史的方方面面[20]，歌詞暗示了片尾500年后許仙與白娘子的邂逅相戀。浮生情從來就不須多問，前世里早就埋下了蘭因絮果，此后他們的一切緣分都合情合理、昭然若揭。

這首歌曲在影片中出現了兩次，分別渲染不一樣的氣氛，但都將觀眾帶入電影的語境中，表達出一種更為深遠的意境[21]。在影片的尾聲，“君不見，東流水”第二次響起，是由泣不成聲的小白唱出。她緊緊攥著手中的碧玉簪，淚眼蒙朧間玉簪幻化出許宣和她曾經美好的點點滴滴，配樂中交響樂齊奏，無盡的悲哀和惋惜一瞬間打開整部電影積攢的情緒宣泄口，將影片情緒推至高潮。對于兩人而言，“通過朝夕相處的陪伴所積淀的情感，才是真實存在的超越一切的溫暖羈絆”[22]。

4 結語

《白蛇：緣起》另辟蹊徑地詮釋了傳統白蛇故事，創造性地給中國傳統IP的影視改編提供了新思路，以現代的審美視角將優秀的傳統文化底蘊及鮮明的民族特色融入影片劇情、臺詞及人物設計中。在主角的造型動畫設計、服飾場景選擇、配樂推廣曲編寫中，汲取了中國傳統美學經驗，弘揚了優秀的民族精神，為我國動畫電影的未來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示范作用和可供借鑒的寶貴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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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朱妍（2000—），女，江蘇泰州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中國語言文學。

指導老師：趙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