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型本科院校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融合的桎梏與破局探索

摘" 要" 地方應用型本科院校立足地方經濟社會和高等教育發展需求，以創新應用型人才為培養目標，主張借助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的融合發展范式，解決融合進程中顯露的通專教育割裂化、通識教育表象化、專業教育功利化等現實桎梏。故應夯實內部環境支撐機制，輔以持續且精進的保障措施。

關鍵詞" 應用型本科院校；通識教育；專業教育

中圖分類號：G642" "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489X（2024）03-0142-04

0" 引言

應用型本科院校密切專業、職業、企業三者關系，緊繞創新應用型人才培養目標，實施高度專業化的人才培養模式，但其弊端也日漸露顯，即忽視學生綜合能力與素質的培養，導致學生雖短時就業競爭力強，但后發力難續，長遠性不足，難以成為“能夠適應和駕馭未來的人”。《哈佛通識教育紅皮書》提到，教育遠非僅傳授專業知識，還應使學生成為具備人文素養、心智素養、辯證邏輯素養、獨立思維素養的完整完全的公民。因此，地方應用型院校人才培養與課程設置應統籌全局，貫徹實施《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2017〕4號）文件精神，“深化本科教育教學改革，實行產學研用協同育人，探索通識教育和專業教育相結合的人才培養方式，推行模塊化通識教育，促進文理交融”，實現“以道御器”“通才是舉”。

1" 通專融合理論與實踐

1.1"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的關系

通識教育是通過對學生開展廣泛的、非專業的、非功利的基本知識、技能和態度教育，以培養學生完整、全面的人格和品質的人才培養模式。專業教育是通過教授學生專門知識與技能，為將來從事某一領域工作做準備的人才培養模式。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并非非此即彼、涇渭分明。概述吳河江[1]、楊丹等[2]、高圓圓[3]等的研究發現，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相互聯系貫通，存在四種主流觀點。第一，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是并列概念。即“?！碧峁┰鷮嵉幕A理論和專業知識，為學生未來職業做實踐預備，“通”彌補專業教育的偏隘，著重培養學生的科學精神與人文素養，促進學生的自由與整全。此時，“通”與“?！毕嗷パa充、并行不悖。第二，通識教育是專業教育的種概念。通識教育是專業教育的拓延與深化，能夠延展面向狹窄的專業教育，以“?！必灐巴ā?。第三，通識教育是專業教育的屬概念。通識教育是專業教育的靈魂與統帥，通識教育的理念和方法滲融進專業課程的大綱中，“專”中揭示“通”的內涵，以“通”御“?！薄５谒模瑥奈ㄎ镛q證法角度辨析，認為專業教育與通識教育本質是辯證統一的。通識教育著眼于“道、體”，但并非對實用價值的拒絕，同樣關注直接指導實踐的專業知識；專業教育著眼于“器、術”，不否認其內在育人價值，也注重學生的生命成長與自我發展。

1.2"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融合范式理論與實踐探研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理論研究不是被動響應外生政策性因素，而是基于深度融合新產業發展、多元時代、個性化人才培養的背景下的主動回應。應用型本科院校著力培養服務當地經濟發展需求的創新應用型人才，同樣離不開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雙駕馬車”的驅動力。通專融合需要走出分段而治的模式[4]，注重學生“知識、能力、素質”的協調發展，實施通識教育與寬口徑、多出口的專業教育相互支撐的培養模式[2]。鄭旭輝[5]聚焦目標設計、課程模式設計、組織變革、師資培養維度出發，改革通專融合的目標、組織、制度與行動，祝家麟等[6]提出通專融合的核心在于課程體系中“通”與“?！?、“教學”與“實踐”的融合。鐘秉林等[7]、倪曉丹[8]、李均等[9]、龐海芍等[10]一致認為通專融合路徑優化的關鍵在于共同的目標、關聯的課程體系、科學的效果評估體系等頂層設計的遞進串聯與逐級落地。

通專融合不乏實踐改革者的積極探索。重慶大學大學國文課程融通科學與人文精神，貫穿課程思政主線，逐級遞進“文學—文化—文明”理念，秉持整全視野、綜合素養和文化認同觀，從“教學目標整全、教材通專并重、以教師之‘?！瘜W生之‘通’、按需予供”等層面實施混合式教學。河南大學中國茶文化與茶科學漫談課程也反響熱烈，課程著眼于茶文化與茶科學，目標聚焦于提高學生關于茶文化與茶科學的茶學觀，采用啟發、互動、研討等授課模式，及時更新茶研究的新技術、新成果，為課程注入新思想、新實踐；課程考核包括但不限于考試、小論文、課堂考勤、專題討論、辯論會、才藝匯演、茶藝展示等，培養學生的文理交叉與跨學科整全思維。兩所高校的成功案例對實施通專融合無疑振奮人心，但由于高校層次、類型的差異，尚不容完全照搬硬套，應兼顧應用型本科院校特征，深入剖析融合過程中的現實困境，提出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融合的破局之路。

2"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融合范式的現實桎梏

2.1" 通專教育的割裂化、各政化

影響地方應用型院校通專融合開展的矛盾體現在通專教育的割裂化、各政化。一方面，通識課程與專業課程頂層設計不均衡。高校課程體系框架主要分為通識類課程、專業類課程與職業類課程，通識類課程占總學分比約為30%，專業類與職業類課程占總學分比約為70%，學時學分安排顯著向專業與職業類課程傾斜。另一方面，通識課程與專業課程各自為政、壁壘分明。由于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研究內容等的差異，專業學科無形間筑起了學術溝壑，使得專業課程沿襲傳統成熟的學科建制、教學資源、授課模式、教學目標，進行專業化的課程教授；而通識課程中設置缺乏合理的設計理念，課程開設隨意，且尚未形成完整的教材資源、教學模式、教學團隊。此外，專業教育與通識教育存在競爭關系，總學分不變的情況下，通識課與專業課在課程數量上相互競爭，專業（通識）課程數量的增加勢必擠壓通識（專業）課程的數目，無法形成相互依存促進的有機融合關系。

2.2" 通識教育的表征化、碎片化

通識教育的貫徹推進有賴于通識課程的積極開展。與專業課相比，應用型本科院校通識課開設少、內容雜、結構亂、質量差、地位低等弊端屢見不鮮，造成了通識課的外在化缺陷與邊緣性地位。第一，偏頗理解通識教育。部分地方應用型院校未完成理透通識教育的本質內涵，僅僅將開設通識課看做通識教育的途徑，將人才培養方案中的公共必修（選修）課改稱為通識必修（選修）課，認為學生必修或選修了通識課程，就等同于接受了通識教育，依然將主要精力放在專業教育上。第二，通識教育組織體系不健全。大多地方應用型院校未設置獨立的通識教育機構，未建立專門的通識教育師資隊伍。沒有健全的通識課程管理機構，就會導致缺乏頂層設計與系統規劃、通識教學資源匱乏、師資隊伍薄弱、缺少對通識教育改革的研究與思考等，提質增效更無從談起。第三，師生觀念老舊。教師片面理解通識課程，僅僅為湊課時量或興趣愛好或研究領域而開課，導致通識教育課程體系零散、授課流于形式，通識課成了名副其實的“水課”；學生認為通識課是一種“醬油課”，儼然成為混學分的工具，逃課、學習懈怠是通識選修課的常態。

2.3" 專業教育的狹窄化、功利化

受多元觀念沖擊，實用主義至上，個人主義甚囂塵上，專業教育出現了“重理論教學、輕素質培養”的流弊，專業教育面向狹窄與功利化問題進一步凸顯。具體體現在教師在專業教學的過程中，未對專業課程理念、課程性質、課程內容、課程體系、知識結構進行合理引導，僅僅關注學生是否學會了理論知識、能不能學以致用，導致專業課程出現片面強調專業技能培養的“專業至上”傾向，窄化為就業教育或技術技能訓練，難以體現專業課程所蘊含的內在邏輯、思維深度及與其他學科的關聯，更無法談及人文精神與科學精神的融通與滲透。學生在學習專業課的過程中，亦抱持“有用的課認真積極，沒用的課消極懈怠”的心態，“是否實用”是學生衡量“學”與“不學”的唯一指標，學生成了“精致高效”的利己主義者。

3"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融合范式的破局路徑

3.1" 夯實內部資源支撐機制

3.1.1" 構建通專兼重的課程體系

構建通專融合的課程體系，需要專業教育課程與通識教育課程的共同努力，做到通識教育專業化與專業教育通識化。一方面，要在通識教育中融合專業教育。從頂層設計上下功夫，破除專業課程與通識課程學分比例不均衡的“頑瘴痼疾”，實現通識課程與專業課程學分并重。通識教育課程既要以學科專業為基礎，又要打破學科專業的壁壘，有效融合跨學科的知識。北京大學“元培計劃實驗班”、復旦大學“復旦學院”、浙江大學“工科試驗班”、日本東京大學等秉持“寬口徑、厚基礎”的原則，實施了按學科大類招生的培養制度，新生入校后不分專業進行通識教育，按照學科大類模式接觸文理工類通修課程，重在發展學生的學科興趣和綜合素養，這種通識教育專業化的改革措施代表了高等教育未來改革發展的趨勢，借鑒意義重大。

另一方面，在專業教育中嵌入通識教育，推進專業教育通識化。首先，地方應用型高校應結合自身優勢、辦學特色、地方經濟發展狀況進行專業教育通識化改革，打破學科間的壁壘，加強學科間的聯系，促進學科融合，開設跨學科或是跨專業的課程。淡化學科專業意識，減少專業內部課程中教學內容重復的章節，精簡原有的專業課程，給予學生更多的自主選課權。其次，鼓勵教師開設通專融合基礎課程，加強邊緣學科、交叉學科、人文學科和反映科技發展前沿課程的開發，開展通專融合研究并予以經費支撐，創設有利于通專融合的堅挺環境。

3.1.2" 打造靈活互動多樣的教學模式

一方面，為專業課堂教學注入新鮮血液，改變傳統教學中“填鴨灌輸式”的陳舊模式，發揮學生的主體作用，創新性地運用互動、研討于教學，將培養學生批判性思維、溝通表達能力的通識內涵向專業教學滲透，使學生獲取專業知識、提高技能的同時，啟迪哲思與藝術靈感，做到專業知識與通識能力的有機融合。另一方面，采用小組討論型、講座專題型、項目教學型、調查實踐型、翻轉課堂型、情景教學型、案例教學型等多元教學模式進行課堂教學，學生通過鮮活的案例和對生活的真實體驗，去探析專業知識的“前世今生”，更好地一隅三反、融會貫通。譬如，美國瓦貝希學院為學生提供全方位學習與實習實驗的機會，致力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維、負責性行為、有效性領導能力、廣泛性的興趣愛好。

3.1.3" 建立多元主體與多種測量手段的評價機制

通專融合的“做”不是關鍵，做好才是目的，因此，引入教師、學生、管理人員、第三方機構等多元主體，使用科學的測量方法對通識課程和專業課程兩方面進行評測。一是對通識教育開展評估，既要檢測通識教育對學生人文與科學素質的培養效果，又要評估通識教育課程專業化程度。一方面，測量學生人文與科學素質程度，由準備性調查、形成性調查與終結性調查三階段構成。從教務系統通識課的修讀學生庫中，隨機抽取學生樣本，在學生學習通識課程的前、中、后三個階段展開問卷調查，形成報告并反饋給通識教育管理機構，以優化通識教育理論與實踐。另一方面，測量通識課程專業化的程度，對全體通識課教師展開半結構化訪談，調研通識課程對專業課程的融入度、課程目標、教學大綱、教學設計、教學形式、通識課對專業課的學習影響等角度開展全方位評估，以此改進通識課程。

二是對專業教育開展評估，檢測學生人文與科學素質的培養效果，還要評估專業課程的通識化程度。素質教育課程理念要求知識、操作與情感BLOOM三維教學目標的實現，這和人文與科學素質培養、通專融合的理念不謀而合。知識與操作目標著眼于專業課程的基礎知識、基本理論與技術技能的掌握，更強調學生“知其所以然”，情感目標是前兩者的升華與靈魂，強調學生的人文精神與科學素養與學生的全面發展。這就需要采用多元評價方式，既考查學生對理論知識的掌握與應用能力，又注重對學生人文精神和科學態度的檢測。根據課程性質，過程性評價與終結評價相結合，設置譬如小組匯報、課程答辯、平時作業、調查設計、情景演出等測量手段的成績比例，以此檢驗學習效果。

3.2" 健全外部環境保障機制

3.2.1" 更新多元主體觀念，提升通專融合地位

一方面，頂層設計領導與管理者應轉變理念，充分認識到“大學之道”在于育人，而非制器，自上而下地做好通專融合頂層規劃。首先，透徹剖析本校的人才培養模式、專業設置、課程設置等現實情況，挖掘其優點與缺點，在現有基礎上建立適切本校的通專融合理念與實踐，比如，增加人才培養方案中通識教育的學分占比，打造通專融合的政策支持環境；其次，廣泛開展調研，關注廣大師生的需求，傾聽師生的建議與反饋，共同參與通專融合方案的制定。另一方面，需要教師與學生扭轉“重專業、輕通識”的陳舊落后觀念。教師應真正意識到立德樹人的根本性，始終秉持學生主體的理念，還可采取午餐會、工作坊、通識教育年會、年度通識教育優秀教師評選等多元活動，建立教師自身的通識社群，使來自不同院系的教師擁有共同的通識教育理念。學生改變通識教育觀念需要從外及內與由內而外的雙向激動，需要學校與教師對通識教育理念宣傳與推廣，改變功利化的短期就業標的，意識到通識教育為長遠發展的助力性，將通識教育學習行為轉化為自覺行動。

3.2.2" 夯實通專融合的師資與機構支撐

專業的管理機構是促進通專融合體系化與制度化的重要保障。地方應用型院校推進通專融合是一項系統、整體且連續的工程，牽涉到方方面面，要全方面提升通專融合質量和實施效果、規范通識教育課程管理、加強教學質量管理、提高通識教育師資配備效率，起草規劃、協調聯絡、執行課程設計、評估與實施教學等管理事務，有效分配、協調與利用學校的各種教育教學資源，在學校層面建立專門的統籌性質的通識教育管理機構就顯得尤為必要與迫切。我國臺灣“中原大學”的通識教育管理體制值得借鑒，其通識教育中心為獨立的教學管理機構，肩負學校培養全人的教育內涵，該中心配置有專門的主任、專職教師與行政工作人員，負責規劃全校的全人化通識教育課程體系。

同樣地，一流的課程需要配備一流的師資，高標準的通專融合課程需要高素質的師資執教。地方應用型院校的現實是，高學歷與高職稱教師專業分布不均衡、高層次人才與團隊較為缺乏、青年教師教學與科研水平有待提升等師資結構性問題突出，高質量的師資缺口較大。因此，通專融合教師教學能力的培養尤為重要。首先，充分利用學?，F有師資，積極篩選和選聘人文與科學素質高、教學經驗豐富的名師授課。其次，要“走出去”，加強教師通專融合課程教學水平的培訓與提升。通過傳幫帶機制，觀摩學習示范高校通識課的課堂，明確通識課程的教學內容、教學方式、課程目標，做好課程設計，切實提高通識教育教學質量。最后，要“引進來”，靈活招聘專兼職的通識型教師，補充師資，打造一批通專融合的高質量的教師隊伍。

3.2.3" 打造校園文化品牌，營造校園文化氛圍

校園文化軟環境的育人功用的發揮是實現通專融合的有效路徑。第一，保障硬件支撐，夯實校園文化基礎。通專融合視野下的物質文化建設愈重內涵品位，更加看重硬件建設能否潛移默化地起到強化通專融合理念、陶冶師生情操、砥礪師生意志的效用。校園內硬件建造和物品裝飾都應反映該所大學的內在文化亮色、特色與底色。第二，打造精品活動，彰顯校園文化活力。豐富多彩的校園文化活動是校園文化建設的實踐載體，是創造校園文化活力、實踐育人的重要源泉。湖北大學通識教育學院便是典例，以“人格塑造、知識學習、能力鍛煉”為通識教育核心要素，整合校內外資源，打造“讀書在通識”“問津大講堂學生主講人”“學子訪+”等系列品牌活動，為實踐育人筑牢價值高地。第三，銜接兩個課堂，有效實施協同育人。充分發揮第一課堂與第二課堂雙向促動的實踐效果，是實現通專融合的關鍵環節。結合學校特色、專業特點與通識教育目標，制定與第一課堂的專業教學相適應的第二課堂的實踐教學目標、教學計劃、教學大綱，規范實施流程，真正培養學以致用、全面發展的綜合型人才。

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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