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社會組織作為社會治理和社會事業的重要主體,近年來在政府購買服務等措施支持下積極融入農村養老服務供給,發揮了獨特功能和積極作用。基于重慶大足區的典型案例,構建“結構嵌入-主體互動”解釋性分析框架,探討了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實踐過程及其可推廣之處。研究發現,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經歷了政策規劃與試點建設、摸底調研與制度構建、分類管理與志愿互助、村社支持與企業幫扶的發展過程,并通過構建制度建設、能力管理、資源整合和關系黏合等機制,突出了試點改革的引領性,提升了養老服務的專業性,增強了村社服務的自主性,激發了村民參與的積極性。社會組織在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過程中還存在政策不連貫、服務范圍有限、專業人才不足、整合能力不強等問題,建議從制度、關系、能力、資源等角度聯合發力,加大購買農村居家養老服務力度,激活社區民眾參與熱情,培育多層次的養老服務人才,推動社會組織與政府、村社之間的互助合作。
關鍵詞: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居家養老;互助養老
中圖分類號:F323.8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25)02-0053-10
一、問題提出
我國作為全球人口老齡化發展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老年人口數量多、人口老齡化速度快,城鄉差異明顯。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農村60歲和65歲及以上老年人的比重達23.81%和17.72%,比城鎮分別高出7.99和6.61個百分點[1],且農村老年人在經濟收入水平和養老服務費用承受能力等方面均與城鎮差距較大,農村老齡化形勢極為緊迫。長期以來,家庭養老是我國農村的主要養老方式,但現階段家庭養老功能持續弱化,以共同居住提供家庭照護的模式面臨著不可持續的問題,社會養老體系亟待完善[2]。早在2011年《國務院關于印發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十二五”規劃的通知》中就明確提出,“培育發展居家養老服務中介組織,引導和支持社會力量開展居家養老服務”。2017年《國務院關于印發“十三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體系建設規劃的通知》指出,“支持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志愿者等社會力量開展形式多樣的老年人關愛活動”。2021年《國務院關于印發“十四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的通知》強調,“充分調動社會力量積極性,為人民群眾提供方便可及、價格可負擔、質量有保障的養老服務”。2024年民政部聯合中央精神文明建設辦公室、農業農村部等部門印發《關于加快發展農村養老服務的指導意見》進一步倡導,“支持各類社會力量投資發展農村養老,優先提供便捷可及、價格可承受、質量有保障的普惠養老服務”。這些政策信號的釋放,不僅彰顯了黨中央積極應對農村人口老齡化的信心和決心,也為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提供了制度支持。實踐中,各地積極發動社會組織、志愿服務隊伍開展農村老年人關愛行動,一些地方政府還通過購買服務方式,委托專業社會組織為農村高齡老人、低保家庭失能老人以及獨居、失獨、空巢老人等提供居家養老服務。但目前學術界對于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機制與效果還關注較少,導致社會組織如何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在學術意義上,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是社會組織與農村養老交互下的社會事實,無論是在現實影響還是學理價值上,都應受到研究者的重視。目前有關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研究議題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公民社會中的社會組織發育。中國所謂的社會組織,在國際社會通常被稱為“非政府組織”“公益合作組織”“互助會”“民間社會組織”“慈善組織”等[3],作為“國”“民”溝通、互動的平臺,其形態顯示了國家與社會的關系[4]。社會組織通過政府賦予合法性、空間和資源等方式,服務于社會治理的核心目標[5],并發展成為黨和政府在社會治理領域中的重要伙伴[6]。但中國的公民社會是一種典型的政府主導型的公民社會,社會組織絕大多數由政府創建并接受政府主導[7],對于政府存在著資源依賴現象[8]。二是農村居家養老中的服務供給。大多數農村老年人年老后會居住在家中,依靠自己、配偶、子女或其他親屬照料[9],但受個人主義文化沖擊、人口流動頻繁以及“空心村”現象影響,傳統村落衰落、鄰里關系疏遠、宗族紐帶松散現象愈發普遍,家庭養老模式正在被瓦解[10]。對此,一些商業養老機構應運而生,成為對傳統養老方式的補充[11],一些村莊還通過改建和修繕村集體用房等措施來提供無償或低償養老服務[12],或通過發展互助服務[13]、合作社養老[14]等模式來補齊農村養老服務短板。三是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服務的實踐形態。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服務的類型,根據服務內容可劃分為直接參與提供具體養老服務以及提供政策咨詢、資金資助等支持資源兩大類[15];根據嵌入特征,則可劃分為“規制依附嵌入”和“引導自發嵌入”兩種類型[16]。但當前養老服務中“國家政策熱、養老市場冷、社會組織難”的現象還較為突出,主要原因在于社會組織參與意愿不強、參與機會受限、參與能力不足、難以有效參與養老服務市場競爭等[17]。解決的思路包括依托村集體經濟組織、村“兩委”與村民自組織為老年人提供服務,通過引入外來社會力量培育本土化的養老組織等[18]。
綜上,學界對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服務供給進行了系統而深入的研究,但對于社會組織參與城市養老服務供給的經驗總結與模式探討較多,對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供給關注不足,且缺乏對于社會組織嵌入機制與效果的微觀考察。隨著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與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各地紛紛開展社區和居家養老服務試點,其中重慶市大足區探索的城鄉互助養老服務模式具有一定代表性,并因成效顯著而入選民政部和財政部2022年公布的“全國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工作優秀案例名單”。基于此,文章結合重慶市大足區的城鄉互助養老服務案例,通過構建理論分析框架,探討在國家政策指導和支持下社會組織如何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又產生了什么樣的效果與影響?嘗試在實踐與理論對話中,厘清這一服務模式的經驗啟示及推廣條件。
二、理論基礎與分析框架
(一)嵌入理論
“嵌入”概念最初由卡爾·波蘭尼提出,旨在探究經濟行為與社會體系之間的關系。馬克·格蘭諾維特在1985年發表的《經濟行動和社會結構:嵌入性問題》中進一步發展了嵌入理論,并在1992年出版的《經濟生活社會學》中將嵌入細分為關系嵌入和結構嵌入兩種主要形式:關系嵌入關注個體之間互動過程中形成的人際關系對經濟行為的直接影響,如行動的意義、情感和期待等;結構嵌入則強調個體行為受其所處的社會結構和文化價值的間接影響[19]。此理論視角一經提出就被后續學者借鑒并發展,嵌入進一步被劃分為結構嵌入、認知嵌入、文化嵌入和政治嵌入四種類型[20],涵蓋組織在網絡中的位置、群體思維、共享信念、價值觀以及政治環境與權力結構等多個維度。有學者將社會資本作為切入點,構建社會關系嵌入模型并解釋社會資本對經濟行為的影響[21],還有學者將社會秩序、傳統、寬容、服從等價值項目作為考察移民文化嵌入性的指標,揭示個人、情境和宏觀社會之間的關聯[22]。
在國內社會學領域,王思斌將嵌入視角應用于分析社會工作的發展,認為“嵌入”是某一事物進入另一事物中的過程和狀態,并提出嵌入涉及嵌入主體、嵌入對象、嵌入過程和空間以及嵌入效應等多個方面[23]。在分析現實問題時,嵌入一般被劃分為政治嵌入和社會嵌入兩類[24],或行政嵌入、關系嵌入和組織嵌入三個方面[25]。隨后,嵌入理論在社會學、經濟學和社會工作等學科得到了廣泛應用,尤其在社會治理領域,社會組織采用嵌入式行動策略能夠在政治、能力、資源和情感多個維度與社區緊密連接,從而在社會治理和相關服務中發揮關鍵作用[26]。
(二)“結構嵌入-主體互動”解釋性框架
“嵌入”作為一定情境下某個事物或系統介入其他事物與系統之中的現象,強調雙方或多方之間的互動耦合。社會組織往往需要在充分考慮農村現有資源和環境的基礎上實現居家養老服務嵌入,因此文章結合既有研究與實地調研情況,構建了“結構嵌入-主體互動”解釋性分析框架(見圖1),明確了社會組織嵌入的四個維度,以深度揭示其參與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機制與過程。
1.制度嵌入:政府權威象征的合法性基礎。制度嵌入是個體或組織與其所在的制度環境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個體和組織需要適應其所在的制度環境,這種適應既包括遵守現有的規則和規范,也涉及對這些制度的理解、內化和可能的改變。現實中,社會組織參與農村居家養老服務往往有賴于國家和地方政府的支持,政府不僅在培育社會組織方面扮演著關鍵角色,還通過政策指導、管理監督、購買服務等手段為社會組織參與農村養老服務供給提供保障。一般而言,政府首先會制定相關制度并出臺養老服務政策,為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服務發展提供合法性,再通過向社會組織“購買”服務的方式,完成政府職能的轉變,最后通過強力領導對養老服務活動進行監督管理,促進服務提質增效。近年來,一些地方政府積極協同有關部門,通過發揮市場機制作用,把政府直接向社會公眾提供的一部分養老服務事項,通過政府承擔、定向委托、合同管理、評估兌現等方式,交由具備條件的社會組織承擔養老服務運營工作,使政府與社會組織的關系逐步轉向為復雜隱形的控制[27]。政府在其中既是引領者、指導者、管理者,同時也是資源輸出者和利益協調者,社會組織則作為專業服務者,通過采取資源、情感與能力嵌入式策略行動,有效參與了社區建設并獲得社區合法身份,成為社區治理的“非正式權威”[28]。
2.能力嵌入:社會組織服務的實力化招牌。能力嵌入是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服務行業管理、紓解養老服務供給難題的重要條件。首先,社會組織具有社會調研能力。社會組織一般會借助地方政府及相關部門、村委等權威主體進入社區,再通過對社區養老服務主體需求的調研來策劃形成具有針對性的服務方案。其次,社會組織具有宣傳教育能力。社會組織會通過形成明確的為老服務理念和加強宣傳教育的方式,傳導其服務的價值符號和主體責任,樹立社會組織在農村地區的良好公益形象。再次,社會組織具有專業服務能力。社會組織內部一般都配備有社會工作者等專業人才,對于項目計劃、籌備、實施、宣傳、評估、總結等流程非常熟悉,能夠利用專業知識為有需要的人群提供專業性和針對性的服務。最后,社會組織還具有組織動員能力。社會組織會通過組織化的方式賦能鄉村養老服務自組織建設,挖掘村莊內部可利用的資源,在輸出養老福利的同時,形塑新型農村互助養老模式,維護村莊內部的養老秩序,彌補當下家庭養老無法提供精神慰藉和生活照料等方面的短板。同時,社會組織還會積極動員吸納農村老年人參與養老服務,幫助老年人在滿足“老有所養”的同時,實現“老有所為”“老有所樂”。
3.資源嵌入:鄉村社會治理的多元化支持。農村養老涉及多方主體及資源投入,既包括村莊內部的村干部、鄉賢、集體企業、農村老年人及其家庭等,還包括來自村莊外部的政策支持、社會公益組織與市場化力量等,而這些多元化力量亟需有效的中介組織加以鏈接與整合。社會組織恰好可以利用自身的人力、物力、財力等資源為農村居民提供養老服務,再通過資源輸入挖掘村社內生資源,激發農村內生養老活力。一是社會組織可以鏈接村莊外部資源。社會組織一般會承接政府購買服務項目來獲得相關資助和政策支持,或與公益基金會合作來募集社會捐贈,再通過動員志愿服務組織、涉老企業、社會團體和高校師生等方式,將多樣化資源導入到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實施運營當中。二是社會組織會激活村莊內生性資源。農村以“差序格局”為基本的社會關系結構,基于血緣、地緣秩序之上的農村社會關系構成了村莊自組織的基礎,社區是地域性社會生活共同體和利益與文化心理共同體的集合[29],在社區層面實際上存在著諸如農村老年協會、婦女組織和合作社等潛在養老資源。如農村老年協會就在文化服務和養老服務上發揮著重要作用,能夠激發農村老年人服務享受者與服務供給者的雙重角色潛能,促進低齡老年人在實現自我養老的同時為高齡老年人提供服務。同時,由于農村“家庭照料責任”的性別分工使女性與老人的關系更為密切[30],再加上農村婦女社會地位的逐漸提升,婦聯會和婦女志愿服務隊等也開始加入農村養老服務隊伍。此外,部分地區的合作社已參與為農村老年人提供入股分紅、就業崗位、生活照料、精神慰藉等養老服務,發揮了顯著的經濟與社會效應[31]。社會組織通過鏈接和培育村莊內部組織的方式,能夠通過自我管理、自我約束和自我服務的方式實現有限資源的最優化利用,為農村老人提供相應的養老保障。
4.關系嵌入:農村居民認可的前提性工作。關系嵌入是社會組織為獲取農村居民信任和認可,在互惠預期以及尊重鄉風民俗基礎上,與鄉村各養老服務主體發生互動并構建的關系網絡。我國不少村莊擁有成百上千年的歷史,長期共同生活形成了基于社區情境的特有的社區文化網絡,包括倫理道德、風俗習慣、態度規范、信仰禁忌等[32],這就要求社會組織在深入農村開展養老服務時應了解并順應當地的民風與鄉情。同時,也不可忽視建立在農村親屬、鄰里或其他信任關系之上的社會網絡在村莊社會控制、文化融合、互助服務等方面的作用,這就要求社會組織要與村民之間保持良好的社會交往關系,了解村民的利益訴求與人情法則,實現社會組織與農村老人間持續的“強聯接”互動交流,獲得農村老人的支持與配合,達成以信任為基礎的合作。此外,社會組織積極組織動員老年人參與互惠性交流與互助養老服務也是獲得村民認可的重要手段。由于社會組織助人為樂的公益精神與農村地區鄰里相助的鄉風民俗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組織動員農村老年人在滿足身心需求的基礎上再通過參與助老服務提升自身價值感,對農村地區的鄉村道德文化具有喚醒和培育的作用,有利于在提升村莊凝聚力的同時建立村民對社會組織的關系信任。
三、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歷程
重慶市大足區F組織成立于2019年2月,擁有正式員工10人,兼職員工4~5人,志愿者有368人。從2019年起,持續開展鄉村社會救助、社會工作、互助養老等項目。2019年6月,F組織在區民政局的支持下入駐T村試點,為留守、貧困兒童和高齡、獨居、留守老人等困難群體提供服務,推行互助養老模式并逐漸擴大服務區域。筆者團隊于2023年7月至2024年3月期間多次前往F組織及其提供養老服務的4個村進行走訪調研,收集整理了大量可信的調研資料。回溯F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過程,主要經歷了如下四個階段。
(一)契機浮現:政策規劃與試點建設
2019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提出,“打造‘三社聯動’機制,以社區為平臺、養老服務類社會組織為載體、社會工作者為支撐,大力支持志愿養老服務,積極探索互助養老服務”。隨后,又陸續印發《“十四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的通知》《關于推進基本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意見》《居家和社區醫養結合服務指南(試行)的通知》等多項發展居家養老的利好政策,為不斷優化養老戰略布局夯實了基礎。在此背景下,重慶市大足區積極響應國家政策與結合本區養老實際,2019-2023年相繼出臺《重慶市大足區社區居家養老服務全覆蓋實施方案的通知》《重慶市大足區“一老一小”整體解決方案的通知》等,由最初采取“中心帶點”運營,強調由鎮級養老服務中心輸送服務到農村互助養老點、上門服務進家庭,發展到“中心帶站”運營,推動社區養老服務設施社會化、連鎖化運營,鼓勵有條件的養老服務、企業組織多點運營托管社區養老服務設施,培育了一批社區養老服務龍頭企業和知名品牌。此外,大足區還積極探索建設“以家庭為核心、社區為依托、專業化服務為依靠”的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體系。2019年,大足區入選中央財政支持開展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選取市級貧困村作為農村互助養老試點,在“不離開鄉土環境、不失去親情陪伴、不改變生活方式”的前提下,推行“村(居)委+居家養老+社會志愿”的運行模式,并逐漸將試點范圍擴大到全區22個重點村,2024年推廣至203個村(社區),這一政策措施為F組織承接政府購買農村居家養老服務項目提供了重要契機。
(二)村社入場:摸底調研與制度構建
2019年6月,F組織獲立政府購買農村居家養老服務項目。項目啟動前,政府部門組織開展了城鄉互助式養老工作推進會,召集試點村領導進行項目實施動員,為社會組織進入農村社區提供便利。同時,F組織也召開了一個由政府、項目所覆蓋的村社區、鎮街的人員、社會組織參與的三方會議,明確告知村社負責人項目的發展規劃與實施方法,并建立聯絡群,保障項目實施的有效溝通,爭取獲得村社的理解與支持。隨后,在農村社區負責人的引介下,F組織由村干部和網格員帶領進入農村場域,對轄區老年人、志愿者、互助中心場地選址、日常工作內容、基礎檔案資料等方面進行摸底,并重點走訪了殘疾、高齡、獨居等特殊老年人群體,收集老年人的基礎數據,包括老人基本信息、家庭成員、經濟收入來源、正式與非正式支持系統等情況。F組織正式入駐T村互助養老中心后,配備督導1名,項目主管1名,一線社工5名,建立了互助中心管理制度、設置四級聯絡人制度、時間銀行積分管理制度、互助超市和互助志愿者制度等。其中,一級聯絡人由村干部或其他選派人員擔任,二級聯絡人由互助組長擔任,三級聯絡人由院落長、村民小組長擔任,四級是服務對象的親屬或鄰居。在這一階段,F組織基本摸清了試點村的基本情況,從個人、家庭、朋輩群體、社區與社會四個方面對老年人的養老需求進行了評估,搭建了互助養老服務流程框架。
(三)服務創新:分類管理與志愿互助
根據前期試點村的服務探索,大足區民政局凝煉出“四元互動、參與養老”的城鄉互助養老模式,即“政府部門指導+互助組織負責+社工機構引導+社會力量協同”四維立體式參與的城鄉互助養老模式。在這一發展階段,F組織不斷進行服務創新,通過多元化點面結合的方式為農村多個社區提供養老服務,服務內容日趨多元(見表1),涵蓋生活關懷、精神慰藉、文化娛樂、價值成長等。其服務的主要特點表現為:第一,以互助養老中心為據點,為特殊老人開展點對點幫扶服務。F組織立足于前期的摸底調研,將農村老年人分為A、B、C、D四類,據此為農村老年人建立動態檔案,以便有針對性地為老年人提供代購生活物資以及藥品、定期入戶探訪、精神關愛等服務。第二,依托互助中心進行輻射,營造互助養老的文化氛圍。F組織針對那些缺乏親情陪伴的老年人,不僅為其提供子女連線視頻服務,幫助他們獲得親情陪伴,還在村社建立了養生、棋牌、運動、親子等多種朋友圈,將不同興趣愛好的老人聚集在一起,開展身、心、社、靈四項服務,這些活動不僅促進了老年人相互之間的交流,拓展老年人的人際交往圈,同時還拉近社工與老人之間的關系,增強社工志愿服務成就感,也培養了他們的社交互動和團隊合作意識。第三,社會組織通過線上線下招募高校學生、志愿者等組建了城市志愿者隊伍,建立了以地緣為基礎城鄉互助養老模式,暢通了城鄉養老要素流動,促進了城鄉養老服務的融合發展。
(四)組織動員:村社支持與企業幫扶
F組織深度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后,獲得了村莊內外資源的支持和幫扶。首先,村內鄉賢和企業相繼出資和提供物資贊助,為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提供了運營保障。同時,F組織通過發動村內志愿者參與養老服務,也獲取了村社的大力支持。如F組織在T村建立了聯系人、兒童、老年三支志愿服務隊伍;在C村依托夕陽紅志愿服務隊、巾幗志愿服務隊、小小志愿者服務隊、文明旅游志愿服務隊和醫療健康志愿服務隊等開展工作。志愿者主要由黨員群眾推選或村黨支部任命,包括村社干部、黨員代表、人大代表、鄉賢代表、婦女代表、退役軍人代表、殘疾人代表等。通過志愿者隊伍的工作下沉與細化,創新性地構建了黨支部、志愿者隊伍雙重管理模式和鄉村治理體系。其次,面對村莊外部資源,F組織在政府和社區的牽線搭橋下,聯合多家企事業單位成立了困難群體幫扶愛心資源庫和鄉村困難群體幫扶基金,廣泛吸納社會、企業募捐以及村集體部分收益。F組織還積極動員企業為項目運營提供支持,如一些企業為農村老年人提供了視力檢測、護眼產品發放、老年人種植牙、裝假牙、口腔護理等優惠服務,還有一些本地超市為項目開展提供了紙巾和杯子等物資。這些組織動員活動,不僅為增進社會組織與基層政府對話交流創造了機會,還有利于社會組織及時將養老服務情況反饋給政府、村社和涉老企業等,以為項目的可持續運營提供物資與政策支持。
四、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的機制與成效
如前所述,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供給相繼經歷了試點推動、村社入場、服務創新和組織動員等階段,嵌入過程深受本地政治資源、經濟條件、文化資源及關系資源的影響,嵌入效果與村莊內部組織生態及社會網絡密切相關。因此,結合上文構建的四重嵌入框架,我們著重從主體互動角度深入剖析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的運行機制與成效。
(一)制度激勵機制:突出了試點改革的引領性
制度激勵機制是指地方政府在促進社會組織參與農村居家養老服務建設過程中通過建立規則、制度等來實現對社會組織的方向引導、動機激發與服務優化。受成本、規則和環境的影響,社會組織需要地方政府提供項目資金、政策支持等,同時地方政府也會提出相應的項目要求、服務規范與預期成果等指標,在調動社會組織服務積極性和創造性的同時,保障服務過程的規范性與可持續性。大足區政府部門指導設立的相關制度激勵內容包括:一是為村社指定養老服務執行人員,并將村社工作人員數量、組織服務的工作績效納入考核過程,相關項目成果通過政府平臺、村社和社會組織公眾號進行宣傳。二是指導建立互助養老服務點日常活動管理制度,明確四級聯絡人的職責、活動室的開放時間、活動安排、活動室使用、互助中心各級聯絡人的職責與任務等,建立了有序的互助幫扶運行體系。對四級聯絡人規定有:一級聯絡人負責統籌、需求整理與發布、服務記錄檔案資料撰寫及其他應急事宜處理;二級聯絡人收集組內重點老人日常走訪、老人需求信息;三級聯絡人負責本區域內重點老人的日常走訪工作,根據需求提供具體的互助養老服務;四級聯絡人對接反饋老人情況等。三是擬定《互助養老時間儲蓄銀行規則》《互助養老協議》等配套制度規則,實行志愿服務積分制。具體包括:設置時間銀行賬戶,實施積分管理制度,將服務時長折合成時間銀行積分,用積分或“積分+現金”的方式兌換超市物品,通過出售互助成員手工制品抽取分成、集體經濟分成、社會或政府機構捐贈等渠道充實超市物品,激發了村民參與志愿服務的積極性。四是注重對養老服務流程的總結,凝煉出“三力七單”治理方法。“三力”是指政府部門的指導力、社工的專業服務力和群眾的自治內生力;“七單”指通過收單、篩單、制單、議單、修單、曬單、落單七個步驟的實施,達到院落微治理單元就近管理、易于管理的目的。在上述制度激勵機制的引導下,F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案例成功入選民政部辦公廳、財政部辦公廳公布的居家和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工作優秀案例,“三力七單”工作法獲評基層治理十大創新案例,互助養老服務模式也得到政府多部門的宣傳推廣。
(二)能力建設機制:提升了養老服務的專業性
社會組織能力建設是一項重要的戰略性、持續性工作,旨在通過系統性的知識學習和經驗積累,提升社會組織及其成員的整體服務能力,這一過程不僅限于個人能力的提高,還包括群體協作能力和整個組織綜合能力的增強。F組織在承接政府購買服務項目中,將自身定位為養老服務提供者、技術支持者、組織協調者、資源整合者和宣傳傳播者,這些多重角色恰體現出社會組織在項目不同發展階段“基礎性能力-專業性能力-發展性能力”層級遞進的動態發展變化。在項目發展初期,社會組織會側重于加強基礎性能力建設,包括獨立運作能力、公信力和籌資能力。其中,獨立運作能力主要依賴于社會組織的自主發展與自我管理水平;公信力代表著組織的信用水平,是獲取政府項目的必要條件;資金籌集能力是組織開展項目的必要保障,是組織獲取政府購買、社會捐贈以及其他幫助支持的能力。如:F組織通過承接大足區政府購買服務項目獲得資金支持,并通過入村摸底調研、挖掘村莊內部資源等方式,逐步提升組織的社會影響力和資金籌措能力。在正式參與養老服務階段,社會組織會更加注重專業性能力的提升,將前期積累的零散知識和經驗梳理成系統的知識體系,通過提供優質的居家養老服務、構建志愿者團隊、幫扶農村特殊群體等工作,努力獲得社區和社會各界的信任,并與政府、村委等建立穩定合作伙伴關系,進一步擴大獲取資源支持的可能性。在養老服務調整階段,面對不斷變化的農村養老服務環境,社會組織會側重于加強發展性能力建設,即通過自主學習和經驗交流等方式去發現和獲取新的知識,形成可持續的發展性能力。如:F組織通過主動學習智能拍攝、制作活動簡報、加強服務宣傳以及與市區知名組織交流等方式,促進了專業知識的獲取、吸收和整合,實現了養老服務理念的更新和服務能力的提升。
(三)資源整合機制:增強了村社服務的自主性
資源是社會組織維持良性運轉的重要要素,也是其發展的必要支撐,而資源整合機制是對各種養老資源進行甄別、選擇、汲取、配置、融合,使其更具系統性、價值性和發揮更大效力的動態過程。社會組織在供給農村居家養老服務過程中通過對內外兩類資源的有效發掘與優化配置,實現資源的高效整合,提升資源利用效率。一是不斷發掘社會組織自身積累的個體化社會資本,包括組織自身所積累的各種人脈、社會關系等。如F組織借助人際關系網絡,與區內多所知名高校合作,招募大學生志愿者參與養老服務項目并提供專業實習崗位,同時還積極聯絡醫院、心理咨詢師協會、律師事務所、螢火蟲志愿服務隊、企業等,獲得了相關社會資源的支持,一些企業老板還對村里困難老人提供每月一兩百元資金幫扶。二是深入拓展服務項目連帶的各類社會資源,主要對村社內的養老存量資源和增量資源進行整合利用。一方面,充分開發村莊人力資源,借助時間銀行志愿服務積分模式,建立多層次的表彰、宣傳和獎勵制度,將鄉賢、留守婦女等服務資源激活,再利用專業優勢把原本分散的低齡老年人力資源與高齡服務對象信息匯集到村莊公共服務平臺,對服務主體和服務對象進行精準匹配。另一方面,有效盤活村莊土地資源,圍繞養老服務需求,在政府支持下通過將閑置土地、公共用房以及宅基地等進行改建、改造或租賃的方式,為老人提供集中活動的公共空間。如F組織鏈接村集體經濟,由村委拿出部分資金用于建設養老服務活動場地、服務設施、服務平臺,C村就以互助養老院為據點設立了首個區內鄉村長者食堂,總面積80平方米,可容納30名老年人同時就餐,食堂面向轄區年滿60周歲及以上的居民提供午餐和晚餐服務,按兩葷一素一湯標準出餐,特困對象每餐收費2元,低保對象每餐收費3元,普通老人每餐收費5元。社會組織通過動用多重社會資源進入鄉村,不僅獲得了村社的資金和物質支持,而且培育了村社的自主運營能力,而村社將養老服務納入社會治理重點并不斷拓展服務內容,在激發農村養老的內生動力的同時形成了多元共治、協同發力的農村養老服務格局。
(四)關系黏合機制:激發了村民參與的積極性
關系黏合機制是基于互惠預期引導利益相關者在互動過程中建立基礎信任、社會團結、互助意識并形塑良好的非正式規范的過程。首先,社會組織通過了解老人利益與訴求、開展相關活動等方式,獲得老年人的信任與支持,再通過關系建構挖掘鄉村互助資源,使親屬、鄰里關系從狹窄的圈子得以解放,增強村民對社區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如F組織通過開展義診、義剪、生日熱線和文明家庭建設等活動,拉近了社會組織與老年人的距離,并獲得了老年人的信任。其次,注重對社區精英能人的吸納,激活“非正式權威”的治理效能。如F組織通過政治動員,將村書記、村組長納入服務過程,承擔聯系群眾和宣傳動員的責任,成為農村養老服務的核心力量和骨干資源;組織招募低齡老人成為志愿者,積極動員村內鄉賢、有名望的老人參與提供農村養老服務,營造和諧文明的鄉風;培育建立老年互助協會等互助組織,老年互助協會理事會由會長、副會長、常務理事等組成,會長一般由村干部兼任,副會長在老人中選舉產生,其余成員均由德望高、號召力強、文化程度較高和熱心公益的老人擔任,組織實行自我管理、服務、監督,并接受縣、鄉級政府、村委會監督和指導,提升村莊的自組織能力。再次,強化對鄉村本土優秀文化的挖掘與傳播,發揮鄉村內生秩序調節作用。如社會組織在C村互助養老服務站宣傳谷氏《十富歌》、李氏十訓、江氏族規中“孝敬孝順”“敬老育幼”“孝父母”等家風家訓,有效克服了村民信任缺失、共同體意識淡化問題,為培育互助養老主體意識營造良好氛圍。總之,F組織長期扎根鄉村提供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服務,開展慰問孤寡、獨居困難老人等行動,強化親屬、鄰里關系,又通過引導、培育村社互助組織團結并激勵了一批社區精英,拉近了村社干群關系,激發了村民參與養老服務的熱情,形成具有正外部性的養老服務關系網絡[33]。
五、結論與政策含義
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過程是一項系統的社會工程。嵌入過程不是獨立的社會現象,而是嵌入在多重社會結構之中,深受制度建設、能力管理、資源整合和關系動員的影響。因此,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需要滿足相應條件。(1)制度建設是社會組織嵌入服務供給的前提。公益性社會組織與政府、社區利益相關者之間存在非對稱性的資源依賴關系,社會組織需要依靠專業能力滿足上級的項目需求,通過獲取合法性認同和資源支持來保障項目的持續運營。(2)能力管理是社會組織運營養老服務的關鍵。政府和村社管理者對社會組織的專業能力較為看重,社會組織多通過提供專業知識、技能、人員等方式為完善鄉村內部治理提供多元支持。社會組織在開展服務前會主動鏈接村社領導,在服務過程中會精準識別老年人的需求并進行分類管理,服務后會總結凝練養老服務流程的有效方法——“三力七單法”,從而為政府部門開展后續工作提供了有力支撐。(3)資源整合是社會組織服務創新和目標實現的基礎。社會組織利用社會資本不斷挖掘、開發和鏈接各類社會資源,并將多種資源優化組合,為順利開展居家養老服務項目提供了人員、資金等物質支持以及技術、信息等非物質支持。(4)關系動員是社會組織持續運營的保障。社會組織在項目運營過程中,立足自身專業能力并發揮傳統孝道文化優勢,拉近社工與老年人的心理距離,增強老人對社會組織的信任,同時通過培育鄉村自組織和參與鄉村治理工作,有效提升了社會組織的社會影響力。
盡管本文所使用的研究案例具有一定的地方性特征,但對于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機制的分析對同類地區發展農村養老服務具有較強的借鑒意義。但需要注意的是,當前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供給還存在著一些問題有待解決。一是政府購買服務雖然有效激發了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服務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但相關政策還不夠連貫,導致優秀的服務項目無法得到長期扶持和穩定發展。二是社會組織僅關注如何去完成項目指標,堅持服務對象優先“兜底”,將特殊困難老年人作為服務對象。同時通過四級聯絡人制度將部分老年人納入服務工作者的范疇,不會擴大服務領域與范圍,導致普通老年人較少參與服務流程,甚至很多老年人對這個項目并不了解。三是社會組織中具有專業社會工作教育背景的寥寥無幾,在崗的工作人員大部分為非專業或者半專業的人員,學習培訓渠道不多,導致居家養老服務項目運營多憑經驗行事,如采用聯辦、協辦等方式開展包餃子、義診、上門跑腿等服務,形式較為單一,多樣性、個性化服務較少。四是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中多跨協同、資源整合的能力還不夠強,尤其表現為醫養結合服務開展方面的困難,由于村級醫療資源不足,再加上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數量少且分布零散,難以提供便捷醫療服務。同時,因項目周期短、發育不完善等問題,社會組織與政府、村社深度互動不足,導致一些干部對互助養老的認識有誤區,未能將互助養老宣傳工作上升到一定高度,宣傳力度不夠,宣傳效果較差。
對此,相關政策含義如下。一是加大政府購買農村居家養老服務力度。積極為社會組織發展創造良好的環境,設立專項資金用于獎勵和資助積極參與農村養老服務的社會組織,并制定具體的績效評價標準和獎勵辦法,依法依規實施績效獎勵,激發社會組織嵌入農村居家養老服務供給的積極性,提高養老服務的普及率和質量。二是激活社區民眾參與養老服務的熱情。鼓勵社會組織充分利用農村文化禮堂、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等開展養老志愿服務活動,營造養老、敬老、孝老文化氛圍,增強農村互助養老“彈性”和“韌性”,提高老年人對社會養老服務的認識,增強其參與熱情。同時,通過開通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留言簿、微信群等方式,暢通老年人對于養老和其他志愿服務需求的反饋渠道,建立社會組織與社區民眾的溝通、協調機制。三是培育多層次的養老服務人才。加強對社工崗前、崗中專業知識和能力的培育,逐步提高社工等從業人員的收入待遇;重視對農村本土養老服務人員的培育培訓,包括對護理、康復、心理健康等方面的專業知識培訓,提高他們的實際操作能力和服務水平;加大對內生性養老服務組織的培育,加強愛老助老的志愿隊伍、老年協會、老年大學等建設,鼓勵黨員、退役軍人、鄉賢發揮模范帶頭作用,營造志愿服務氛圍,宣傳敬老文化。四是推動社會組織與政府、村社之間的互助合作。搭建社會組織與政府、村社之間互助共贏的合作平臺,優化醫療資源布局,配套專業醫療設施服務,加強與縣、鎮醫療資源合作,推動加快“養老+診所”模式;促進社會組織的數字化能力建設,加強農村養老信息平臺建設,促使工作人員掌握遠程醫療和智能養老設備等現代技術,為老年人提供定期身體健康檢測、健康咨詢服務和醫療服務,落實“線上+線下”農村養老綜合信息服務平臺建設,提高農村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和健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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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Do Social Organizations Embed Home-based Elderly Care Services in Rural Areas?
——Based on the Case Study of Dazu in Chongqing
LI Qiao1,XIAO Jie1,ZHAO Tianyu2
(1.School of Law,Jiangnan University,Wuxi,Jiangsu"214122; 2.Department of Social and Ecological Civilization,Party School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Beijing"100089,China)
Abstract:As an important subject of social governance and social undertakings,with the support of government purchasing services and other measures,social organizations have actively integrated and played a unique function and positive role in supplying rural elderly care services in recent years. Based on a typical case in Dazu District of Chongqing,this paper constructs an explanatory analysis framework of “structural embedding subject interaction”,and discusses the practical process and extensibility of social organization embedding in home-based elderly care services in rural areas.The research finds that social organization embedding in rural home-based elderly care services has experienced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policy planning and pilot construction,mapping research and system construction, classified management and voluntary mutual assistance,village community support and enterprise assistance.By strengthening system construction,capacity management,resource integration and relationship bonding mechanism,the leading character of pilot reform has been highlighted,the professionalism of elderly care services has been enhanced,the autonomy of village community services has been enhanced and the enthusiasm of villagers to participate has been stimulated.However,in the process of embedding rural home-based elderly care services,social organizations still face problems such as policy inconsistency,limited service scope,insufficient professional talents,and weak integration capabilities.It is suggested to jointly make effort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system,relationship,ability,and resources to increase the purchase of rural home-based elderly care services,activate the enthusiasm of community participation,cultivate multi-level elderly care service talents,promote mutual assistance and cooperation between social organizations,government,and village communities.
Keywords:social organization;embeddedness;rural elderly care;home-based care services;mutual aid elderly service
(責任編輯:董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