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性視域下寧夏魯獎作家小說中的城市書寫

引言

魯迅文學獎是中國文學界最重要的獎項之一，寧夏作家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郭文斌的《吉祥如意》、馬金蓮的《1987年的漿水和酸菜》先后斬獲魯迅文學獎。這三部作品以寧夏的西海固地區為空間架構，以淳樸的風俗民情為行文底蘊，細膩地描繪了寧夏西海固天然本真的面貌。三部作品都屬于傳統的鄉土敘事，較少涉及城市書寫。城市的形成是歷史發展的必然[1]，作為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環節，城市一直被視為推動經濟發展的潛力源。隨著工業化的迅速發展，城市化的進程也大踏步推進，這是國家現代化和社會發展的重要標志，也是判斷地區現代化程度的重要依據[2］。寧夏地處西部，現代化程度較東部相對落后，然而在現代化的進程中，寧夏承受著東部業已經歷過的強烈的現代化沖擊，致使生活的異質感急驟上升，人們也在此過程中反思其影響。城市化在快速推進的同時也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尤其是對于農民工而言，城鄉生活的脫軌、精神上的頹廢與麻木以及被邊緣化等問題深深困擾著他們。寧夏魯獎作家細心地捕捉到了這種異質生活，馬金蓮在《平安夜的蘋果》《人妻》《唯愿落葉美如花》《旁觀者》，石舒清在《小時看老》《周末的故事》《淘書紀事》，郭文斌在《小城故事》等小說作品中通過城市景觀、城市生活經歷的描寫，折射出寧夏在城市化進程中的心酸與陣痛，為當代文壇提供了城市文學的“寧夏經驗”。

一、城市中農民工的異質生活

城市化的推進，其目的是為了提高鄉下人的收人、擴大國家的內需[3］。但在農民工眼中，沒有保障的快節奏的城市生活是沒有辦法立馬適應的。進人城市謀生的他們仍與故鄉的父母和妻兒有著割不斷的聯系，“無法用鄉土社會的習俗來應付”［4]城市生活，迥異于鄉村的異質的城市生活給他們帶來強烈的逼仄感、苦悶感和抑郁感。

農民工是城市異質化生活苦悶而無奈的最直接的感受者和訴說者。他們離開了穩定、熟悉、安詳的鄉村生活環境，來到城市，由于缺少在城市中生活的經驗，一時間無法適應城市生活，處于城市邊緣的位置，成了城市“邊緣人”。“更準確地說，‘斷了魂’的都市人”，“仿佛是從古代深處降臨到當代，他們在當代城市生活中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自己的快樂和幸福”「5]。他們以一種硬碰硬的姿態進入偌大的城市，他們在城市中掙扎，既渴望融人，又難以擺脫舊有的生活慣性，內心中充滿了矛盾與無奈。

在馬金蓮的《平安夜的蘋果》中，一對離鄉進廠打工的情侶在城市中努力打工掙錢，天性單純而善良的他們并不明白城市的生存規則和運行規律。在平安夜逛街的時候，情侶二人發現其他情侶都有包裝精美的蘋果而自身兩手空空時，羨慕之情頓時充斥著兩人的內心。小伙子想買一個但又嫌貴，又怕姑娘失落，思慮再三決定返回購買的時候卻發現蘋果漲了價，他一時氣憤，用刀捅了水果店老板，造成了兩家人的悲劇。在已經高度商業化的城市中，農民工并不明白“蘋果”在平安夜的熱賣事實上是城市底層經濟運行的手段，而年輕人的盲目跟風、攀比趨勢、意氣沖動正是城市底層經濟運行的“傳送帶”。小情侶被城市底層經濟潮流所裹挾，沖動讓他們忽視了理想愿望與生活成本間的懸殊，致使事情的發展方向發生扭曲，城市商業氛圍與消費浪潮最終將他們吞噬。這對情侶的悲劇不僅僅是個體命運的挫折，更是城市化問題的縮影。而在馬金蓮的《人妻》中，進城務工的農民為了生計不惜你爭我搶，為了追逐利益不擇手段、出賣道德。麻女人不顧蒸出來的饅頭是否有害，為了讓饅頭松軟而放泡打粉，饅頭蓬松賣得好讓麻女人的生意愈發向好。臘東梅學麻女人添泡打粉后嘗到了甜頭，之后又不滿足于已經獲得的利益，又用硫黃來熏制饅頭，徹徹底底地將道德出賣給了利益，變得愈加勢利和貪婪。城市生活的壓力恰似無形的手將他們推向了利益的深淵，讓他們逐漸在掙扎中迷失自我，最終墮落為城市的浮塵。以麻女人、臘東梅為代表的農民工在追求生存的同時，逐漸失去了原有的純真與質樸。農民工原有的老實本分、勤勤懇懇的美好一面，都被城市生活的逼仄所掩蓋甚至吞噬。這些都是城市化進程中難以忽視的陰暗面。

農民工在城市中的每一次掙扎，都是對自我身份的重新審視與無奈妥協。他們在追求物質生活的過程中，逐漸被城市的冷漠與功利同化，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家園。城市生活的異質帶來的不僅是生活方式的改變，更是對原有觀念的顛覆與重構。這讓農民工一時之間無法適應逼仄的地理環境，加之苦悶、無奈與抑郁，讓他們對城市生活的疏離感愈發強烈，無法融入。同時，城市生活帶來的異質感并不僅僅停留在農民工的自我審視中，而是逐步發展成為一種城市生態。一方面，異質的城市生活刺激農民工趨向異化；另一方面，農民工的趨向異化更為城市生活添加了異質性。而異化的農民工又需要重新適應更加復雜的城市生活，如此既形成了一種城市社會的“正反饋”①，又構成了一種無法擺脫的異質惡性循環。農民工在其中只能苦苦掙扎而無法脫身，當然他們也在不斷地投身于這種異質中，尋求能夠立足于城市化洪流中的生存之道。

二、城市景觀與褒貶一體的寫作態度

城市化帶來的生活環境的變化是城市生活的直接體現。對城市的最直接的刻畫方式就是景觀書寫。景觀即視覺效果，一般指一定區域呈現的景象，包括自然景觀和社會景觀。在城市書寫中，“最先突出的便是城市樣貌的表達，文學作品中城市景觀的描寫構成讀者辨識城市最主要的依據”［6］，但每個作家都對城市有著自己獨到的體悟，城市景觀描寫因作家感知的不同而更豐富，進而使得城市書寫也更加多彩。

石舒清對城市深有體會。他很早便離開了農村老家，在城市中居住了幾十年。于他而言，農村老家永遠是心之所向，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撐與靈魂寄托。然而，這并不妨礙石舒清對城市積極而客觀的肯定。在石舒清的小說中，最“耀眼”的景觀是銀川市，銀川市內燈火通明的小區、琳瑯滿目的超市、“包治百病”的醫院等，為讀者描繪了一幅銀川的“實景地圖”，展現了銀川步入現代化之后的新面貌。事實上石舒清并不反感步入現代化的城市，即便是小縣城，在石舒清的筆下同樣具有頗多可圈可點之處。在《小時看老》一文中，縣城學校的門禁森嚴，相較于農村的學校，給人以直觀的安全感;縣城選拔人才的方式更加嚴謹細致，在縣城讀書的門檻很高，需要經過測試，沒有通過測試是不行的；縣城學校每個學生每月都有十元錢的補助，幫助學生順利完成學業的同時，也能滿足日常生活所需，其中不乏人性與人情的溫暖。在石舒清眼里，這些都是城市值得贊美的地方。石舒清對待現代化城市的態度是客觀公正的，其小說中城市景觀的描寫既有對城市肯定的、欣賞的一面，也有對城市否定的、批判的一面。石舒清《淘書紀事》中描寫的小區，樹就像“城市里的游狗”，“萎靡而失神”［7]144；工廠與城市的配置不搭，讓人會有“來到另一個城市的感覺”［7]144，“一幢幢大樓像海水干涸后露出的島嶼，給人一種幻視感”［7]146，城市的面貌毫無生機可言，給人的感覺是頹廢不振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城市中的人也無法擁有更好的精氣神。一片蕭索之中，充斥著強烈的壓抑、沉悶，孤獨與無助此時被無限放大，迷迷茫茫中不知前路在何方，讓人愈加痛苦失落。這是石舒清不愿意看到的，如此的生活也讓他壓抑、失落。漸漸困倦的他對城市生活更加迷惘，不適的幻視感油然而生。總體而言，石舒清小說中的景觀描寫樸素而真實，細膩地勾勒出城市的面貌，然而欣賞之余就會發現，在看似稀松平常的日常城市景觀中暗含著對城市的突兀感和不適感。這種突兀感和不適感，不僅反映了農民工對城市生活的不適應，也折射出現代化進程中人們對于傳統與現代的矛盾心態。

寧夏魯獎作家中最年輕且久居城市的馬金蓮對城市細節的捕捉則更細膩，她筆下的城市景觀描寫相較而言會顯得豐富一些。在《唯愿落葉美如花》中，城市中的典型建筑直接鋪陳了出來，“小區”“銀行”“花店”“咖啡屋”“火鍋店”“燒烤攤”等，擺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幅生動、愜意的城市版的“清明上河圖”。她筆下的城市過著“流水一樣”的生活，是快節奏的。現代電子樂器交響在大街小巷，樓層一層高過一層。老人們會去跳廣場舞，單位的同事們沒有針鋒相對，看國際新聞、現場直播更是家常便飯。街頭上能看見各個地方的樹木，像南京的梧桐樹、西安的石榴樹、廣西和福建的木棉樹……這些是馬金蓮筆下城市光鮮亮麗的一面。與石舒清相似，馬金蓮筆下的城市也是寓褒貶于一體的，馬金蓮對城市景觀的細致描繪展現了現代生活的多元與復雜。在《旁觀者》中，城市的工地通過一個陪護病患的女人的視角展現了出來，“戴著紅色安全帽的工人陸陸續續出現了，鋼筋相撞的尖利響聲，攪拌機的嘩啦啦，打樁機的轟隆隆，像協奏曲一樣合鳴起來了”［8]。那位陪護病患的女人透過窗戶看到外面工地的場景，此時的她正處在病房之中。工地的場景在馬金蓮的生動描述下顯得熱火朝天，而病房之中卻是一片令人室息的空曠與死寂，一個農民工摔傷致殘后躺在病床上只能遙望著窗外工地上如火如荼的場景，眼神空洞，希望渺茫。窗外的人干著辛苦活仍能掙錢養家，病房之中的人卻躺在病床上既動彈不得又被病痛折磨，絕望感驟然而生。這個農民工在建筑工地上從高高的腳手架上跌落，摔斷了腰，基本失去了勞動能力，然而當他去向老板索賠時卻被草草打發。城市的殘酷可見一斑。馬金蓮通過對后來農民工在因傷致殘后被老板“拋棄”的結局的暗示，突出了在現代化的城市中農民工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以及屢見不鮮的不公平對待現象。馬金蓮通過景觀描寫從側面訴說著城市化下農民工等勞動力在城市中無法適應而又無可奈何的慘痛事實，說明了這一悲劇是環境壓抑下綜合而來的必然結果[7]146，同時也是對現代性暴露出的問題的有力敲擊。

寧夏魯獎作家小說中的城市景觀描寫各有獨特之處，但都筆觸細膩，觀察到位而深刻，并且通過景觀描寫深刻地展現了城市化進程中底層勞動者的生存困境，進一步凸顯了城市化進程中底層勞動者的無奈與辛酸，揭示了他們在城市夾縫中求生的艱難處境。寧夏魯獎作家小說作品的城市景觀描寫，既包含著他們對城市美好景象的欣賞與接受，也寫出了勞動者對城市苦澀壓抑環境的不滿與排斥，使得小說在揭示社會問題的同時，也從側面傳遞出了對城市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

三、城市書寫中的鄉土立場與城市排斥

隨著城市化的勝利，身處西部的寧夏人只能選擇不斷地去接受、去適應。同樣是西部人，生于新疆昌吉的作家邱華棟則以異鄉人的身份面對城市，他對待城市是“一系列自相矛盾”的態度，“就像一個多疑、狂熱而又笨拙的初戀者，你不知道他到底要從城市那里得到什么”［9]。城市化背景下的寧夏人對待城市同樣是矛盾的，但不是作為“初戀者”的角色，而是站在鄉土的立場去排斥城市，將這種排斥作為接受、適應城市的方式。這種排斥并非完全拒絕，既是對城市生活中的消極因素，如奢侈、勢利、頹廢、苦悶環境氛圍的控訴，同時也是對身心牽掛的鄉土的留戀和堅守。他們試圖在城市化浪潮中找到鄉土與城市的平衡點，在二者之間徘徊，既渴望融入現代生活，又不愿舍棄故土的情感紐帶，這種矛盾心理成為他們生存狀態的真實寫照。在寧夏魯獎作家小說的作品中，鄉土文化尚存于作家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如節日習俗、日常生活習慣以及家風的養成等，而城市對鄉村的同化、對農民的“旁觀”、對個人利益的無法保護等，則加劇了作家對城市的疏離感的體會，使他們更加能夠體會城市中的愈發孤獨與迷茫。由鄉進城的勞動者在快速的城市化下不能很快掌握城市生活規律，干著最苦的活，拿著最低的收入，工作極其不穩定，又無法與親人常年相伴種種逼仄的因素使這些人長期處于一種凄慘的境地，內心十分復雜、不安。另一邊，遠在鄉下的親人又只能守著房子，日以繼日地等待著在城市務工的親人回家。在冷酷現實與煩悶、苦澀等復雜情感的交織下，對城市的排斥成為寧夏文學城市書寫的一個顯著特征。

在這些小說作品中，大多數情況下鄉村與城市之間是矛盾的。寧夏魯獎作家熱衷于表現城鄉之間的不適應。事實上，鄉村和城市并不是完全矛盾的，相反，二者之間還相互依存。城市的發展是需要以鄉村為基礎的，從城市化的基本定義來看，城市化即農村人口向城市人口轉變的過程，也就是說，城市化結果的一種呈現方式是一部分農民將會變成市民。鄉村能夠為城市提供人口資源和物產資源，同時鄉村也需要城市的帶動以達到發展、振興的效果。但作家小說作品中展現出來的城鄉沖突在一定程度上遮住了二者之間的這種依存關系，依戀鄉土與排斥城市的二元對立代替了城鄉之間的依存關系。

郭文斌對城市化后的生活進行了深刻反思，在他的筆下，城市是被排斥的，其更多的是冷峻的審視。郭文斌是一個鄉土愛好者，出生于寧夏西吉的他從小便深受到西吉鄉土文化的熏陶，認為農村雖然貧瘠落后，但有很多淳樸的民俗民風能夠給人以精神上的滋養；城市則不然，充滿喧囂與頹廢。郭文斌筆下的城市，高樓林立卻缺乏溫情，歌舞繁華卻萎靡頹廢。他將城市背后的冰冷與農民工的不適感巧妙融合，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氛圍。郭文斌對城市生活細節的細膩捕捉，深刻揭示了農民工在城市化進程中的心靈掙扎與身份迷失，字里行間流露出對傳統生活方式的懷念與對現代城市生活的無奈反思。在他的小說《小城故事》中，小趙去醫院做檢查，小李和小黃卻在討論女人穿什么衣服更性感的話題，最后三人結伴去看美女。因為行為鬼鬼崇祟，三人被警察當成了小偷，卻沒有證據為自己辯解。小季、小黃、小趙三人在整個故事中的言語、心理，都極為真實而形象地將小市民的虛偽鄙薄、虛榮荒唐、放縱無度呈現了出來，揭示了城市生活的無聊乏味。小季、小黃、小趙三人在醫院中的行為舉止以及自身價值觀、道德觀的扭曲，是城市生活病態面貌真實而深刻的寫照。郭文斌也借此深刻地反映了現代城市生活的庸碌與無奈、無常與乏味。城市在地理位置上便捷、優越，在物質上豐富，而在精神生活上卻是貧瘠的、程序化的、缺少人性的。在城市生活的幾十年里，石舒清見慣了城市生活中的不堪與苦楚。在《周末的故事》一文中，女主人公在縣城里獨自謀生，其丈夫早亡，身邊還帶著兩個孩子。生活的逼迫以及精神上的壓力讓這個女人的心理徹底混亂，她為了能夠和一個已經有未婚妻的青年人結婚，不惜兩次用煤氣毒害自己的孩子，此時的她在心理上已經完全扭曲，不再具有一個正常母親該有的模樣，第一次沒有得逞，第二次依舊狠心下毒手，人性、倫理在此刻全然破碎。后來孩子沒了，女主人公所鐘意的青年人也和其他人結婚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之后，女主人公只能終日游蕩，成為繁華與輝煌城市下的又一行尸走肉。城市帶給人的是冷清，人對城市也是冷清的。但沒有辦法，為了生活，即使再怎么排斥這“異質”的生活，也仍需去面對與適應。因此，在快速的城市化推進下，只能一步一步適應，或忍痛吃苦，或行尸走肉。城市生活留給他們的除了無奈之外，便只剩下一聲聲悲哀嘆息。

在寧夏魯獎作家小說的城市書寫中，城鄉關系對立且緊張，從中無法感受到如郭文斌《吉祥如意》中安詳的、美滿的生活氣息，看不到五月和六月天真無邪的樂趣和生活中的美好，也不再有具有濃厚文化韻味的傳統習俗，更多的是生活上的苦楚和精神上的貧瘠；同時也看不到如馬金蓮《1987年的漿水和酸菜》中愜意本真的家庭氛圍和對生活的期待與對美好的追求，更多的則是麻木苦澀的程序和蕭條凄清的車水馬龍。于是鄉土就成為人們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回歸鄉土成為愿望，鄉土在人們心中潛移默化地成為“美好”的代名詞，排斥城市與回歸鄉土同時存于人們心中。寧夏魯獎作家細心地捕捉到農民工在城市中的點點滴滴，察覺到農民工與城市生活的隔閡，不遺余力地用真切的筆觸辛辣地揭露了城市化帶來的一系列問題，同時也在期盼一個嶄新的、美好的城市和理想現代社會的到來。

結束語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城市化的歷史趨勢無法阻擋。城鄉之間本不應該有矛盾和沖突，關鍵在于如何平衡和協調兩者之間的關系。寧夏魯獎作家通過對城市生活的細膩描繪，揭示出城市化進程中出現的問題，但并非全盤否定城市文明的進步意義。他們期待的是一條能夠兼顧傳統與現代、物質與精神的城市發展道路，一個人們能夠享有豐富物質的同時精神也能夠得到滿足的理想家園。在寧夏魯獎作家的筆下，城市更多的是農民無法觸摸的彼岸，但在現代化的浪潮中，他們努力尋找著一種和諧共存的可能。這也更加清晰地映照出作家內心的渴望：城市中的喧囂與繁忙背后，有一個更加人性化的、能夠撫慰心靈的家園在攜手并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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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奐平清.小城鎮依然是大問題嗎？：費孝通城鄉社會學理論自覺的啟示［J］.江蘇社會科學，2016（5）：96-105.

[3］董金秋，劉爽.中國小城鎮發展的角色困境及對策新思考［J］.華中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6）：26-32.

[4]費孝通.鄉土中國［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21：15.

[5］陳曉明.城市里的“斷魂人”：略論王宏圖的城市書寫［J].當代作家評論，2016（2）：72-78，103.

[6」孫彬彥.遲子建小說中的城市書寫［D」.長沙：中南大學，2022.

[7］石舒清.淘書紀事［M］//古今.銀川：寧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15：144，146.

[8」馬金蓮.旁觀者[J」.小說月報，2017（2）：58-79.

[9］陳曉明.現代主義之后的寫作：略論邱華棟的城市書寫［J].當代作家評論，2021（6）：6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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