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言語在閱讀故事中創生發展

申月紅

摘? ?要：民間故事情節生動、內容簡單、語言淺顯，教學這樣的文本時要選對主題，在正面人物身上弘揚正氣。同時，要緊緊依托文本，讓教學更多地指向語用，為學生的言語表達實踐服務，讓教學從對文本的簡單理解走向對語言的“創生”發展，從而最大化地推動學生言語素養的提升。

關鍵詞：小學語文;故事教學;教學意義;寫作素養

中圖分類號：G623.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010X（2019）31-0014-04

民間故事是勞動人民創作并傳播的、具有虛構內容的散文形式的口頭文學作品，表達了勞動人民對美好生活和美好未來的向往。教材中的民間故事文本大多以離奇的故事情節、大膽的夸張與想象等深深地吸引著學生。對《九色鹿》這則民間故事文本而言，故事情節生動、內容簡單、語言淺顯，學生很樂意讀，而且一讀便懂，是一篇公認的“淺文”。在這樣的“淺文”中，同樣寄托了人們的精神追求與美好愿望，表達了人們樸素的道德認知——做人要遵守諾言、知恩圖報，不能見利忘義。

全國著名特級教師薛法根與周益民在不同時期分別執教了《九色鹿》這篇課文，筆者試從兩位名師的教學片段入手，尋求民間故事教學的一些成功而有益的做法。

一、主題的選擇：在兼蓄多元中更多地指向于“義”

九色鹿的故事源于敦煌壁畫上的佛教故事。經過世代的傳誦，九色鹿早已成為勞動人民心目中真善美的化身。教學中，該怎樣對學生傳達這樣的“真善美”？有的老師將文本的主題確定為“誠實”——不能像調達一樣，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也有老師在這樣主題的基礎上加上了“講信用，說話要算數”，這樣的主題就變為了“誠信”。讓我們且看薛法根與周益民兩位名師在教學中是怎樣選定并且直擊文本主題的——

（一）薛法根教學片段

說一說：評論人物? 感知形象

師：同學們喜歡九色鹿嗎？

生：九色鹿心腸好。

師：善良。還喜歡什么？

生：美麗。

師：讀一讀怎么美麗。

學生朗讀。

生：我喜歡它遇到困難時的機靈。

師：怎么機靈？

生：它被包圍了，還能想辦法說服國王。

師：還可以用哪些詞語形容九色鹿？

生：聰明，機智，冷靜，勇敢。

……

師：課文里還有一個人，誰呀？（調達）你喜歡這個人嗎？為什么？

生：不喜歡。（但是說不出理由）

師：喜歡一個人可以不需要理由，但不喜歡一個人一定有理由。

生：他恩將仇報。

（二）周益民教學片段

出示：見（? ?）勇為? ? ?忘恩負（? ?）

見利忘（? ?）? ? ?背信棄（? ?）

師：剛才同學們說了很多。調達落水，九色鹿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他，這就叫——

生：（齊說）見義勇為。

師：九色鹿對調達有救命之恩，調達竟然忘卻了這個恩情，而要出賣它，這就叫——

生：（齊說）忘恩負義。

師：調達見有利可圖，就違背了做人的基本道義，泄露了九色鹿的住處，這就叫——

生：（齊說）見利忘義。

師：調達對九色鹿有承諾，決不說出它的住處，但他違背了自己的諾言，這就叫——

生：（齊說）背信棄義。

師：同學們有沒有發現，這些行為都跟哪個字有關？

生：（齊說）義。

薛老師和周老師在教學中不約而同地將文本的教學主題指向于“義”。義是什么？《圣經》中義“本于信，以致于信”。在我們眼里，義是正義、是義氣、是忠義、是信義;可以說，一個“義”涵蓋了整個真善美，不僅包括了實在做人，同時也將誠信和信用融入其中。兩位名師對《九色鹿》的教學直指“義”，先讓學生們用“喜不喜歡”這一涇渭分明的情感態度取向直接評判人物，在對話與交流中擴大和拓展“義”的內涵并明晰“義”實實在在的行為表現，在此基礎上再將“義”從正反兩個方面進行凝煉，從而有效地強化了文本的主題意義。

二、人物的甄別：在主流教育下更多地弘揚正氣

多年前《人民教育》（2002年第5期）上曾刊登過一篇《能欣賞白骨精嗎？》的文章，作者指出，對待白骨精這種善惡分明的人物，絕對不能用“人民內部矛盾”去調和，主流教育下對于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絕不能標新立異。所以，在對調達“變壞”的教學處理上，尤其是調達的“惡之源”以及最終的下場都需要淡化和簡化，絕不能作變相的挖掘與拓展，教學的著力應在以調達的“惡”襯出九色鹿的“義”上。薛法根與周益民兩位名師的教學正是彰顯了這一點，在他們的課堂上更多地弘揚正氣和正義。

（一）薛法根教學片段

師：這一段話中，哪些詞語最能表達九色鹿的氣憤？

生：靈魂骯臟，見利忘義。

師：這些詞語我們讀的時候義正辭嚴，還有的詞我們讀的時候往往會疏忽，但它表達了強烈的感情，找一找。

生：竟然。

師：真好。在這個詞下面加點。還有嗎？

生：難道。

師：難道……嗎？合起來是一個句式，這是一個反問句。把這個句子劃出來。

師：這兩個詞，我們在朗讀的時候，能充分地表達出氣憤之情。自己練習讀一讀句子。

（二）周益民教學片段

師：九色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國王聽，讓國王了解是怎么一回事，它是在跟國王講理。九色鹿當時非常氣憤，生命都受到威脅了，但九色鹿非常冷靜。它的話很有理。

生：我讀出九色鹿非常沉穩，碰到這樣見利忘義的人，它卻能用道理說服別人。

師：沉著冷靜，不愧是鹿王。請你也讀讀這段話，要講清事理。

（生朗讀）

師：九色鹿說，陛下，您知道嗎？你從中讀出了什么？

生：我讀出九色鹿很有勇氣，敢跟國王說。

師：陛下，這是對國王的尊稱。當時，它生命受到威脅，面對的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生：我覺得九色鹿很有禮貌。

師：是很講禮節。

這兩處教學片段都圍繞九色鹿向國王陳述事實的真相而展開。在兩位名師的教學中，他們無一例外地將鏡頭聚焦于九色鹿，從朗讀入手，于九色鹿的氣憤中找尋其“理”所在。薛老師帶領學生緊緊扣住“竟然”“難道”等詞句，從詞義及句式的轉換中，走進當時的故事場境，從悟讀“該怎么說”不僅知理而且會讀。周老師讓學生先進行自讀感悟，然后點出“陛下”這一特殊的稱呼，讓學生順勢解析出九色鹿話中的“密碼信息”，懂得有力、有理、有禮不僅是與人對話的重要法則，也是與人對答的藝術。

兩位名師教學《九色鹿》，較少對調達告密的渲染及其下場的陳述，即使薛老師在對“調達受到什么懲罰”進行有機拓展時，也將學生的思維從“殘忍、殘酷”引向“治病救人”及“我佛慈悲”上，請看這里的教學片段：

師：誰知道，調達受到了什么懲罰？

生：落水沒人救，淹死了。

生：坐牢，坐到死。

師：把牢底坐穿。

生：先打五十大板，再押進地牢。

師：你真狠心。

生：讓他去修城墻。

師：你是秦始皇啊，勞動改造。

生：死罪，斬首！

師：你真殘忍！我佛慈悲為懷，少殺生為好！（眾笑）

錯當罰，但更要改;古人也強調，“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小學生而言，他們心智尚未發育成熟，犯錯或有過自然難免。所以，課堂上有學生對調達懲罰提及“坐到死、死罪、斬首”，薛老師趕緊插言，不僅是緩解氣氛，更重要的是告訴學生，懲罰不是目的，教育才是根本，慈悲才是眾望所歸。相比較，今年學校一位老師上《九色鹿》的教研課，讓學生在課堂上扮演調達與九色鹿進行對話表演，表演后老師進行評價——“能把壞人演好更是一種本領”，這樣的教學價值取向有失偏頗，對假惡丑點出即可，太多過度的渲染與鋪陳有時反而適得其反，讓教學的價值取向不明，從而迷糊學生對真善美的追尋。

三、原文的征引：在語用表達上更多地助推寫作

《九色鹿》的故事佛經上也有原文記載，改編為課文文本后與原文故事相比，不僅言語的表達形式有所不同，在內容的豐富性上也打了折扣。薛法根老師在課堂上引入“調達羅漢面壁”的內容，周益民老師則援引了當時傳唱的神鹿歌謠，都很好地拓展了教學的內容，同時在語用表達上很好地推動了感悟與表達的有機結合。

（一）薛法根教學片段

師：同學們，這是一個佛經故事。調達后來懺悔了，他面壁思過，最后位列500羅漢中的第157尊。你看，一個壞人，知錯就改，他也能成為一尊羅漢。

師：中國古典小說，很少有人物心理描寫。調達面壁思過，他會怎樣懺悔呢？國王聽了非常慚愧，如何慚愧？請你選擇一個人物寫一段話心理描寫，可以這樣開頭：“唉，……”寫三五句話，用上“竟然”這個詞。

（學生動筆寫話，8分鐘后交流）

（二）周益民教學片段

師：剛才我們說了九色鹿是神鹿、鹿王。出示，生讀——

我來人間降吉祥，

我回仙山去遠蕩。

縹緲彩云間，

蓬萊是家鄉。

師：蓬萊是傳說中海中的一座仙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我們來看一看，一開始調達落水之后，九色鹿是如何來救他的。

（播放動畫片片段）

不管是調達面壁思過后成為羅漢，還是刀槍箭斧中的九色鹿以原先的神力，課堂上這些內容的征引，不僅極大地激起了學生的興趣，同時在兩位名師的引領下也讓他們找到了語用表達的“源頭”——以“唉，……”開頭的心理描寫，九色鹿在刀槍箭斧包圍中的表現等，進行這樣的想象與表達，有效地盤活了學生的言語智能，在即時語用中直抵言語表達實踐的核心，對提升學生的寫作素養大有裨益。

從兩位名師對《九色鹿》成功而生動的教學實踐中，不難發現在民間故事文本的教學中“簡單”和“豐富”是兩個重要的向度。故事本來淺顯易懂，教學時就沒必要繞多少“彎彎”，選對主題，在正面人物身上弘揚正氣。同時，教師也要緊緊依托文本，巧妙地利用文本“留白”，有機地援引相關資源，讓教學更多地指向語用，為學生的言語表達實踐服務;惟其如此，讓“簡單”和“豐富”并舉，學生才能由對文本的簡單理解走向對文本語言的“創生”發展，真正地實現言語素養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