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土耳其健康旅游項目合作面臨的問題與策略探討

李俊

摘 要：在“一帶一路”政策推動下，中國與土耳其在進出口貿易、旅游服務貿易等領域的合作取得快速發展。與此同時，國際健康旅游已成為新興藍海業務，中土兩國旅游資源豐富，健康醫療資源互補，為雙邊開展健康旅游項目提供了有益基礎。但由于兩國國情及發展狀況不同，在旅游項目的合作上仍會面臨健康和旅游結合度低、醫療機構發展失衡、缺少品牌效益且高端醫療服務水平存在差異等問題。為此，中土兩國應從共同健全健康旅游產業鏈、打造多元化健康旅游模式、以中醫理療為切入點擴大合作、建立國際健康旅游醫療機構方面著手，持續深化中土健康旅游項目合作。

關鍵詞：健康旅游;國際合作;醫療服務;旅游資源

健康旅游可分為醫療旅游和養生旅游兩種形式，其特點是依托高水平醫療服務和先進技術提供治愈系旅游，提升或維持個人幸福感。據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旅游專家估計，2021年全球健康旅游市場規模將超過720億美元。目前，中國已成為健康旅游發展最具潛力的市場。據國家旅游局數據顯示，2018-2020年中國以健康旅游為目的出境人數累計超過200萬人次。伴隨著“一帶一路”政策不斷發展與落實，中國與土耳其之間具備了更穩固的合作基礎以及互補性。中土兩國開展國際健康旅游項目合作有利于深化產業合作，但從兩國實際國情和發展特征來看，開展健康旅游項目合作會面臨一些困境。由此，深入探討雙方健康旅游項目合作基礎與面臨的問題，并提出推進策略，以求進一步深化兩國健康旅游項目合作。

一、中土健康旅游項目合作的現實基礎

（一）中土雙邊具有良好政策基礎

自2013年以來，中國致力于“一帶一路”建設，以推進亞歐區域經濟和沿線地區國際旅游的發展。與此相呼應，土耳其方面發起建設“中間走廊”倡議，旨在促進亞歐經濟合作。2015年10月，中土雙方通過有效溝通與交流，在G20安塔利亞峰會期間順利簽署關于“一帶一路”倡議和“中間走廊”倡議相對接的諒解備忘錄等多項貿易協定文件。這一舉動從政策層面推動中土兩國深度交流，并為中土合作旅游項目提供保障。伴隨兩大戰略的逐步對接，雙方在投資、能源、基礎設施、科技、貿易及旅游等領域中的合作逐漸加深。2018年，土耳其更是推出中國旅游年計劃，為國內旅游從業人員提供中文培訓，以便更好服務中國游客。2020年7月，土耳其取消因疫情而設置的對中旅游限制政策，開啟“健康旅游認證”計劃，從交通、住宿、旅游設施、相關人員的健康狀況等方面優化旅游環境。

（二）中土兩國擁有豐富旅游景觀

中土兩國擁有不同的自然風景和文化背景，對兩國游客吸引力較高。中國幅員遼闊，南北維度廣，各地地處溫度帶不同。不同的氣候帶促使中國擁有多種自然風景和地貌特征，各地均有著豐富且各具特色的旅游資源。如中國東北部地區，因其特殊的地殼內部環境，形成了大量天然溫泉，東北部地區也因此打造出“雪中溫泉”養生旅游項目。此外，中國還擁有5000年歷史文化背景和歷史古跡，對國外旅游消費者擁有吸引力。土耳其不但擁有愛琴海、棉花堡溫泉等優美的自然風景，還擁有多元歷史文化積淀。因土耳其地處亞歐非三洲交界地帶，境內有著諸多迥異的古文明遺址，如世界聞名的古希臘、古羅馬、奧斯曼、特洛伊、艾菲斯等古遺跡旅游景觀。

（三）中土兩國醫療資源互補

中土兩國醫療健康資源可形成互補，從多維度滿足旅游消費者對健康的需求。中國方面，在“一帶一路”政策的推動下，中國對土耳其出口了大量具有價格優勢的西藥原材料以及基礎醫療物資。據商務部統計，截止至2020年12月，中土兩國進出口貿易總額為240.8億美元，同比上漲15.6%。土耳其醫療發展以西醫為主，需要大量西藥原材料以及基礎醫療原材料。中國大量出口藥材原材料，彌補了土耳其在這方面的短缺，促進兩國健康旅游項目合作。土耳其方面，土耳其地處亞歐非三大洲交界地帶，醫療水平極高且具備一定價格優勢。以英國為例，土耳其的手術價格比英國平均低55%（見表1）。憑借著更低廉的醫療手術價格，土耳其每年都會吸引大量來自歐美等發達國家的健康旅游消費者。而中國屬于出境旅游的消費大國，僅2019年一年便有1.55億人次出國旅游，其中健康旅游人數達83萬。2020年受疫情影響，中國出國旅游人數較少，健康旅游人數更少，但隨著2021年疫情好轉后有望迎來新一輪增長。資料顯示，選擇出境健康旅游的中國游客主要是以治療癌癥、醫美整形、養生保健為目的。土耳其不僅能提供高水平、低價格的醫療手術，還能提供美容整形修復術等在內的全方位醫療服務。

（四）土耳其廣泛認可中醫藥

相較于歐洲其他國家，土耳其認識并了解中醫藥已經有一段時間。早在1978年，土耳其衛生部部長Mate Tan訪問中國后，提出要學習中醫文化。土耳其在報刊上連續刊登評論，表示支持中醫理論以及推廣針灸療法，并派出學生前往中國學習中醫藥知識。在土耳其衛生部部長的宣傳與推廣下，土耳其民眾第一次認識并了解中醫藥相關知識。在中醫藥“一帶一路”政策的推進下，中醫藥在土耳其得到進一步推廣。2018年2月，中國第一家中醫院在土耳其開診，該院開設把脈、針灸、按摩、艾灸、拔罐、藥浴、中醫綜合調理等十個科室，中醫藥正逐漸被土耳其認可和接受。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發，土耳其疫情迅速蔓延，隨后土耳其方積極向中國專家尋求管控經驗，并表示高度關注中醫藥療法，以尋求中醫藥治療方案。中醫藥在土耳其取得認可，為中土兩國健康旅游合作打下良好基礎。

二、中國與土耳其健康旅游項目合作面臨的問題

（一）健康旅游模式具有局限性

中土兩國在健康旅游的發展上各有優勢和特色，但在旅游模式的多樣性上還有待提升。目前，土耳其健康旅游項目是以醫療手術旅游為核心，用先進醫療設備和高端醫療服務水平吸引大量以健康為目的的旅游消費者。據Patients Beyond Borders統計顯示，2020年土耳其在全球醫療旅游目的地中排名第五位，在國際醫療旅游雜志（IMTJ）主導排名中位列第三。但大多數外國游客更傾向于進入土耳其的高端醫療場所，使用健康資源進行醫療手術，并非游覽自然旅游景觀與古建筑遺跡風景。在此情況下，土耳其尚未將健康資源和旅游項目有效結合，約束健康旅游進一步發展。同時，中國的健康旅游模式也具有局限性。中國健康旅游業務主要以中醫養生保健為主，并配合自然旅游資源如溫泉、森林氧吧等。而中國在高端醫療領域上還未達到國際水平，與醫療旅游大國的差距較大。因此，中國在開展健康旅游的業務時，可開發的模式較為單一，對不了解中醫醫理的國外旅游消費者不具備吸引力。

（二）醫療資源分配體制不完善

醫療資源是健康旅游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健康旅游的國際化發展與合作起著關鍵作用。中土兩國醫療機構發展情況各不相同，但都面臨著醫療資源分配不平衡的問題。土耳其方面，醫療機構存在嚴重的兩極分化現象。公立醫療機構普遍存在資金短缺、設備老舊等問題。游客要想享受到高水平醫療服務和頂尖設備，不得不求助于收費高昂的私立醫療機構。中國方面，據中新社發布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90%的醫療資源集中在公立醫療機構，私立民營醫療機構缺少資金和政策扶持。在由私立醫療機構和旅游企業合作的健康旅游項目中，游客在體驗旅游資源時無法享受到高端完備的醫療服務。而中國公立醫療機構功能定位上也與健康旅游的定位不符，公立醫院在全民醫保政策的影響下長年人滿為患，無法為游客提供更好的服務，限制旅游項目進一步開發。整體而言，中土兩國在健康旅游合作上由于醫療機構的發展失衡，都無法讓游客擁有良好的健康旅游體驗。

（三）中土健康旅游缺少品牌效應

打造獨特性健康旅游品牌是中土兩國健康旅游項目合作的重要方向之一。目前，中國健康旅游仍以國內市場為主，缺乏國際品牌效益。而國際上健康旅游發展迅速的國家或地區，都已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特品牌或產品。例如以“療養+旅游”為主，以治療為輔，依托醫療旅游服務獲得大量國外游客認可的泰式按摩旅游、日本溫泉旅游等旅游品牌;以治療為首要目的，以旅游為輔，依靠高品質的全套服務獲得大量國外游客青睞的韓國整形美容旅游、印度外科手術旅游等旅游品牌。相對而言，中國雖擁有獨具特色的中醫藥資源和多元化自然旅游資源，但在高端醫療領域有待完善，對國外健康旅游消費者吸引力不大。土耳其方面，擁有著高端醫療服務水平和獨特的地域性旅游資源，但這些資源并未與健康旅游這個新業態相結合形成良好的產品與品牌。故遠赴土耳其健康旅游的游客多進行醫療手術項目，極少游覽自然風光。中土發展健康旅游新業態缺少本土的特色元素，對國外游客吸引力偏弱。

（四）高端醫療服務水平較差

中土兩國開展健康旅游項目合作不僅需要旅游資源，還需要和高水平的醫療服務的相結合。根據世界衛生組織2020年公布的世界醫療綜合水平排名，中國與土耳其分別排在第64位和第72位，而亞洲健康旅游強國日本和韓國分別排在第12位和第25位。由此可見，中土兩國在醫療領域上還存在一定差距。根據中國國家衛健委統計數據，截至2021年2月，中國醫院總數3.4萬個，其中公立醫院1.2萬，民營2.2萬。當前的醫療體制下，中國公立醫院醫保普及正面臨就醫人員基數大的問題，且功能定位與健康旅游業務領域存在差距，以致在與旅游企業開展高端健康旅游項目合作時存在限制。中國雖然私立醫療機構數量眾多，但具有一定規模、醫療水平較高的外資醫院、民營醫院數量較少。盡管已有部分醫院獲得國際JCI認證，但在高端醫療領域還和健康旅游強國有差距。土耳其雖然醫療水平發達，技術設備先進，但是多集中于私立醫療機構。高端醫療服務在土耳其境內并未普及，且大部分公立醫院設備陳舊、人滿為患，難以為游客提供良好的就醫體驗。

三、中土合作推進健康旅游業務發展的策略

（一）推動健康旅游業務多元化發展

中土兩國發展健康旅游項目合作，需要結合兩國具體國情打造多元化健康旅游模式，因地制宜開發適合中土兩國的健康旅游項目。根據“十四五”規劃中對旅游、文化制定的主要任務與目標，圍繞旅游項目發展健康產業，將健康旅游做精做強。中國方面，中國應在已有的中醫保健養生旅游模式下，增加醫療資源與旅游資源，提高民營醫院醫療水平和競爭力。一方面，利用數字化信息平臺，加強中國與土耳其高端醫療機構間的交流與學習，促進醫療機構發展。另一方面，搭建健康旅游平臺并推出相關產品，為到中國的國外健康旅游消費者提供線上咨詢與診斷服務，助推健康旅游業務向多元化發展。土耳其方面，土耳其旅游路線可根據本地的自然環境、文化資源特點，開發具有當地特色的健康旅游產品，如結合中國的中醫康養模式，推出藥浴溫泉、鄉村藥膳旅游、森林氧吧徒步等項目。中土兩國合力打造“健康+旅游”相結合的健康旅游模式，側重吸引非以手術為目的的國外旅游消費者。

（二）平衡中土醫療資源配比

中土兩國需提高醫療機構、旅行社以及與健康旅游產業相關利益者之間的結合度，共同打造健全的健康旅游產業鏈，從而均衡醫療資源配比。《“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中明確提出，發展健康產業、升級健康服務等一系列戰略目標。在此背景下，中國旅游企業可以與民營中醫養生保健會所共建國際化康養中心，提高國際競爭力。例如黑龍江省大慶市的連環湖溫泉區，由當地的旅游企業以及民營蒙醫醫療機構合作建成健康旅游示范區，在緩解醫療資源發展失衡的同時，還能吸引更多外國健康旅游消費者。土耳其方面應加大旅游企業和公立醫療機構的合作，推出有價格優勢的醫療套餐，并在游客進行醫療旅游的同時投入更多旅游資源。一方面，旅游企業可根據游客所預訂酒店與醫療機構的位置，引入旅游資源并重新規劃旅游路線，如溫泉養生、森林有氧徒步等項目。另一方面，旅游企業可通過酒店和線上平臺宣傳健康旅游項目，邀請游客填寫調查問卷，以便提供更加符合游客需求的健康旅游路線。在此基礎上，中土兩國應加大醫療人才的培養。根據《中醫藥“一帶一路”發展規劃》中的人才培養計劃，中土兩國應更加關注國際高端醫療人才的培養，用人才來補齊醫療機構的短板，平衡醫療資源發展。土耳其應加大對公立醫院的人才輸入，提升公立醫療機構的服務水平，增加對國外游客的吸引力。中國在加大對私立醫院投入的同時，應注重引進高端人才，以吸引更多有高端需求的游客。

（三）強化中土健康旅游品牌建設

2019年國務院頒布《國務院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提出要進一步細化落實《“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強化中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交流，并展開健康旅游服務的國際貿易。中國應打造出以中醫藥結合旅游資源為特色的國際化健康旅游，以中醫養生保健為核心、旅游為輔助的新型旅游服務模式。據《中國的中醫藥》白皮書統計數據顯示，中醫藥已傳播到183個國家或地區，認可針灸等中醫治療方法的會員國達到103個，其中將針灸治療方法引入到本國醫療保險體系中的會員國有18個。中土兩國可基于中醫康養保健展開合作，重點開發“針灸+旅游”項目。相較于傳統中醫藥理論的文化背景差異、理論難度過高等問題，針灸項目的國際認可度更高，有助于推動健康旅游特色品牌建設。中國可以邀請土耳其國際醫療考察團來中國學習，充分展示中醫養生的保健效果，并宣傳中醫理論與療效。同時，中國可在土耳其境內開設中醫針灸試驗點，提高國際知名度。中土兩國健康旅游項目合作應以中醫藥作為旅游合作的特色品牌，將針灸理療作為切入點，加強健康旅游合作的品牌效益。

（四）互建國際化健康旅游醫療機構

目前，國際上多數國家的健康旅游業務已很成熟，90%的健康旅游業務由私立民營機構運營，例如泰國康民、美國梅奧以及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市的Sema醫院和Acibadem國際醫院。中土健康旅游合作項目可借鑒國外運營經驗，大力發展私立民營醫療機構，加大財稅、金融等政策扶持，鼓勵民營醫療機構建設國際健康旅游中心。一方面，根據中國《中外合資、合作醫療機構管理暫行辦法》，及后續補充文件中提出的一系列優惠政策，中土兩國可合作在中國建立合資醫院，提高中國高端醫療服務水平。由中國企業提供場地和資金，土耳其提供醫療設備、人員以及管理模式，建立一個設備先進、醫療技術先進的高端合資醫療機構。借此，中國以高端的醫療水平和設備吸引外國游客前來進行健康旅游，同時打破國內清一色“中醫養生+保健”的健康旅游模式，真正建立起國際化的健康旅游業務。另一方面，鼓勵中國在土耳其建立大型康養中心。由于土耳其境內自然旅游資源豐富，中土兩國可在土耳其鄉村或者森林資源豐富的地區，結合中醫養生保健理論和土耳其先進的診療設備建立大型康養保健中心，進一步推動中土兩國健康旅游業良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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