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內涵解析、現實挑戰與推進策略

摘要：在聯合國的號召下，實現教育的可持續發展成為一項全球行動。其中，職業教育的可持續發展尤為關鍵，而數字化轉型則有望為其賦能。可持續發展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密切相關，可持續發展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目標導向，而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可持續發展的有效路徑。當下，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面臨不同類型的數字鴻溝有待跨越、職業教育綠色化水平有待提升、轉型的內外協調機制有待完善、職業教育主體的共識有待重塑等現實挑戰。為此，可從統籌基礎設施建設與提升師生數字素養、推廣綠色數字技術與創新綠色教育體系、構建多元協同機制與促進產教深度融合、制定數字戰略規劃與開展宣傳交流活動等方面加以應對，從而有效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促進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數字化轉型；數字素養；綠色教育；產教融合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一、背景分析

可持續發展自提出以來便得到廣泛關注，其如今已成為一種備受歡迎的發展范式。為推動全球的可持續發展事業，聯合國大會第七十屆會議于2015年9月通過了《變革我們的世界：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Transforming Our World：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1］，為今后15年的發展制定了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其中與教育密切相關的SDG 4為“確保全納、公平、有質量的教育，增進全民終身學習機會”。作為培養技術型人才、促進就業和創業創新以及推動制造業和服務業轉型升級的重要基石，職業教育的可持續發展尤為關鍵。2022年1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強調要“建立健全多形式銜接、多通道成長、可持續發展的梯度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

伴隨數字技術的發展，數字化轉型成為職業教育領域的新要求，也為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注入新動力。國家教育部職成司在2022年3月發布的《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2022年工作要點》中提出要“推進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數字化升級”。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要“推進教育數字化”。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遵循基于數字技術的創新發展流程，經歷自我賦能、重新生成數字秩序和范式轉變等過程，能夠推動職業教育全方位、深層次、多領域的系統性變革，可增強職業教育的開放性、適應性、柔韌性和智能性，最終打造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生態系統。因此，應依托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來實現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探究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則尤為必要。

目前，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仍處于初步探究階段。金波和鄭永進（2023）從認知、規制和規范三個維度探討高質量發展背景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實現路徑［2］。楊成明等（2023）指出，建立全流程與結果導向的監測和評價機制是保障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手段［3］。鄧小華和付傳（2024）著眼于技術風險，探究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的風險表征和防范策略［4］。然而，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什么、如何實現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可持續發展、如何應對轉型過程中頻頻出現的挑戰等問題還有待進一步研究。因此，本研究從內涵解析、現實挑戰和推進策略三方面進行研究，以期為推動職業教育體系的全面改革、助力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提供參鑒。

二、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內涵解析

隨著數字技術的深化應用，為推動職業教育事業的可持續發展，必須要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納入考慮范疇，推動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而這首先需要厘清可持續發展和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內涵以及兩者之間的關系，如圖1所示。

（一）可持續發展

有關可持續發展的定義比比皆是，但影響最大、被廣泛接受的是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World Commission on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WCED）在1987年《我們共同的未來》（Our Common Future）報告中的定義。報告將可持續發展定義為既能滿足當代人的需求，又不損害后代人滿足其自身需要的能力的發展［5］。可持續發展以公平性、持續性、協調性、共同性為基本原則［6］，分別強調堅持代內公平與代際公平以及資源利用公平，在生態承載力范圍內促進經濟和社會的良性運轉，堅持系統內外各要素的相互協調，主張尋求共識并實現共同進步。在可持續發展理念及其基本原則的指導下，教育要關注以下四方面。第一，實現教育公平，逐步縮小不同國家、區域、校際、群體間的教育差距，切實保障每一位學習者當下和未來的受教育權。第二，要打造可持續運轉的教育生態，增強教育系統的自我調節能力，大力發展綠色教育，促進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的構建。第三，既要通過協調教育系統內的各個要素，促進教育的迭代發展；又要通過實現教育與經濟、文化、政治系統的耦合協同，促進整個國家和社會的整體發展。第四，在尊重差異的基礎上，基于可持續發展的共同目標與共同準則，采取聯合行動，從國家到國際組織再到全球，逐步構建全球教育利益共同體，共同推動教育發展。

（二）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

伴隨數字技術全面融入職業教育的各領域和全過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應運而生，也催生了職業教育的新理念、新模式、新業態。職業教育是為適應職業發展變化和順應社會需求產生的一種教育形式。教育數字化轉型是指將數字技術整合到教育領域的各個層面，推動教育全方位創新與變革的過程［7］。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則是數字技術驅動下系統性的職業教育創新發展過程，其以價值轉型為導向，以數據要素為主要驅動力，最終目的是重塑職業教育生態系統，培養高質量數字技術人才。職業教育的數字化轉型具有以下核心要義：第一，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以育人為核心，聚焦職教教學模式的創新。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重要目標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培養適應數字時代變化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育人目標的實現需要立足教學這一關鍵場域，推動職業教育教學模式的重構與創新。第二，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以環境為基礎，重視多維智能空間的建設。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力求從現實、虛擬、虛實融合多個維度出發，依托在線職業教育平臺、虛擬仿真實訓室、智慧校園等，構建情境式、互動式、沉浸式的產教融合空間，讓學習者以智能的方式成長。第三，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以制度為抓手，關注制度保障體系的構建。制度重構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重要環節［8］，也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有效推進的關鍵保障。其中，主要包括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戰略規劃、標準規范、管理制度、法律法規、評價制度［9］。第四，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以理念為指引，強調數字文化基因的培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不僅是職業教育相關場景產品更新的迭代升級過程，更是職業教育相關主體理念更新的文化培育過程。

（三）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

在明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和可持續發展的內涵的基礎上，可以進一步探析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其涉及可持續發展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之間的邏輯關系。

1.可持續發展與數字化轉型是職業教育的題中之義

在職業教育自身發展、數字技術不斷革新、社會環境日益變化、產業逐步轉型升級等多重因素的驅動下，可持續發展與數字化轉型成為職業教育的題中之義。一方面，可持續發展是職業教育的必然選擇。在工業化之下，環境污染和能源消耗催生產業轉型升級的迫切需求。作為與產業緊密結合的教育領域，職業教育必須緊跟產業發展的步伐，調整培養目標、專業設置和課程內容，確保所培養的人才符合市場需求。其中，培養學習者適應可持續發展經濟的綠色技能是一項重要內容［10］。因此，無論是從社會環境變化和產業轉型升級來看，還是從職業教育自身發展來看，可持續發展都是職業教育的必然選擇。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是職業教育的重要趨勢。伴隨數字技術的蓬勃發展及其在產業領域的不斷滲透，人類社會正邁向數字經濟時代。為有效對接產業數字化轉型和數字經濟發展［11］，職業教育需要“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以數字化轉型的新成效重塑職業教育的新生態”［12］。此外，數字化轉型有利于契合職業技術人才素養新需求、激活職業領域科技創新新動能、構建職業教育轉型升級新樣態［13］，推動職業教育的改革與創新，促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因此，鑒于外部環境的刺激和內生發展的需求，數字化轉型成為職業教育的新趨勢。

2.可持續發展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目標導向

可持續發展是一種具有適應性、靈活性和柔韌性的發展范式，其理論上能夠為職業教育的發展提供理念指引和方向指導。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利用數字技術革新職業教育的創造性過程，其需要相應理念和方向的指引。由于理念的一致性和現實的必要性，可持續發展成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目標導向。一方面，職業教育數字化的理念指向可持續發展。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力求在互聯網等技術的支持下推動資源的優化配置，實現均衡發展，這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的公平性；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旨在打造開放、持續、柔韌的職業教育生態，這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的持續性；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主張推動職業教育系統全方位的創新與變革，推動職業教育系統各要素的轉型升級，這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的協調性。另一方面，由于資源、環境等現實問題，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迫切需要落實可持續發展的要求。由于地球資源和空間容量的有限性，人類的行為活動已達到瀕臨突破地球的閾值。時值人類歷史轉折和可持續發展關鍵點，聯合國于2021年發布《我們共同的議程》（Our Common Agenda），進一步強調創造“可持續的工作和經濟機會”［14］，即鼓勵發展數字化、綠色化經濟，創造新的就業崗位，這為職業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明確的目標導向。

3.數字化轉型是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的有效路徑

在數字技術的賦能下，數字化轉型分別從提供多元學習機會、釋放綠色技術潛力、推動組織系統變革和培育數字文化基因四方面增強職業教育的公平性、持續性、協調性和共同性，從而成為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的有效路徑。第一，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多元學習機會，能夠增強職業教育的公平性。通過在線職業教育平臺，學生無論身處何地都能獲得高質量的職業教育資源，這促進了教育資源的均衡分配。第二，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釋放綠色技術潛力，能夠增強職業教育的持續性。數字化職業教育教學模式能夠減少紙質教材的使用，降低能源消耗和碳排放，符合綠色發展的理念。同時，在線學習、虛擬仿真實訓等方式也能減少了對實際資源的依賴，促進了教育活動的環保性。第三，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推動組織系統變革，能夠增強職業教育的協調性。數字化管理系統和平臺能夠增強內部管理的規范性和協調性。此外，數字化平臺也為校企合作提供了更便捷的溝通渠道，可以實時共享教學資源、崗位信息、行業動態等，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提升職業教育與市場需求的契合度。第四，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培育數字文化基因，能夠增強職業教育的共同性。伴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深入發展，數字化意識、數字化思維、數字化能力逐漸得以孕育，這幫助社會成員逐步形成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基本理解，有利于凝聚共識。

三、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現實挑戰

可持續發展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耦合催生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這一概念，在可持續發展四大原則的觀照下，可以進一步剖析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現實挑戰，包括數字鴻溝、綠色發展、內外協調、主體共識四方面。

（一）不同類型的數字鴻溝有待跨越

在國際勞工組織（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看來，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面臨眾多挑戰，其中最重要的是數字鴻溝，包括設備和技能方面的不均衡獲取［15］。從可持續發展的視角看，數字鴻溝屬于公平性的范疇，其容易加劇城鄉地區之間的發展不平衡以及阻斷邊緣群體享受數字技術的權利，繼而危害教育公平。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的數字鴻溝主要包括數字接入鴻溝和數字使用鴻溝。一方面，區域和校際間的數字接入鴻溝仍較大。從區域來看，2023年，我國城鎮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833%，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665%，城鄉互聯網普及率差異為168個百分點［16］。盡管城鄉區域間的數字接入鴻溝存在縮小趨勢，但兩者之間的差距仍較大，這不利于創設均衡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環境。此外，雖然有一些職業院校建設了相應的智慧校園等數字化基礎設施，但還有許多職業院校（通常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無法提供充足的技術設備與工具。另一方面，不同職業院校教師和學生間可能存在數字使用鴻溝。調查發現，不同層次（中職和高職）、不同區域（華東、華南、華北）和不同建設計劃的職業院校教師的信息化教學能力在多個子維度上存在顯著差異［17］。此外，由于家庭環境和經濟水平等原因，部分職業院校的學生難以有機會接受數字素養培訓，這可能導致其與高數字素養水平的職業院校學生存在差距，進而造成數字使用鴻溝。

（二）職業教育綠色化水平有待提升

著眼于可持續發展中的持續性原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要建立可持續的運作模式，促進綠色低碳發展。然而，職業教育的綠色化水平有待提升，主要表現為以下兩方面。一方面，很多職業院校未能充分利用綠色技術建設智慧校園，即綠色智慧校園。目前，中國綠色智慧校園的建設處在初級階段，表現為政府缺乏規定性、社會缺乏關注性、學校缺乏主動性［18］。有研究表明，高職院校在綠色智慧校園建設過程中存在可再生能源利用不足等問題［19］。很多職業院校在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較少關注如何利用技術來降低能源消耗和實現節能減排，這導致智慧校園的綠色化水平較低。換言之，職業院校在建設智慧校園的過程中多關注技術驅動下校園的“智慧”屬性，較少關注校園的“綠色”屬性（綠色校園）［20］。另一方面，職業院校對綠色教育的關注度較低且浮于表面。許多職業院校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更多關注數字素養與技能，對綠色技能的關注不夠，也未能有效組織實施綠色教育。盡管我國職業教育在開發綠色技能方面的實踐探索較為豐富，但頂層設計的缺乏致使我國職業院校綠色教育的開展與實施仍處于起步階段［21］。盡管有一些職業院校利用數字技術開發在線綠色低碳與環保類的課程資源，但綠色教育尚未形成一種常態，未能深入到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之中，大多作為附屬品而出現。

（三）轉型的內外協調機制有待完善

職業教育自身便是一個內生復雜的耦合式系統，包含內部各要素之間以及內部與外部之間的動態交互，這與可持續發展中的協調性原則不謀而合。因此，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通過內外部的耦合與交互得以推進。然而，目前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內外部協調機制有待完善。一方面，在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職業教育內部尚未構建有效的協調機制，主要表現為各主體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的職責分工不夠明確，以及不同主體之間的合作關系也不夠明晰。例如，職業教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的責權利劃分不夠清晰，這造成新型基礎設施無效供給與配置不均等問題［22］。再如，尚未形成良好的職業教育數字化教學資源開發與建設機制［23］，不同主體協同參與的程度低。另一方面，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外部協調機制有待完善。一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難以與社會需求精準匹配。隨著新興職業的興起以及實體化和數字化產業的融合升級發展，社會對職業教育提出了更高要求。然而，許多職業院校未能及時根據社會需求來及時調整人才培養目標、專業課程內容、教育教學方式等。二是基于數字技術的校企合作模式尚未建立。根據《職業教育信息化發展報告（2021版）》［24］，中國許多職業院校校企共享信息系統的建設和使用情況相對較差，經常使用該系統的學校不超過受訪學校的一半。此外，校企信息化交流與服務平臺建設水平也有待提升。三是產教融合水平低，無法充分落實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要求。由于教育系統和產業系統的內在屬性差異，教育鏈與產業鏈在共同開發教材、改革教學和優化課程等方面存在脫節的情況［25］。

（四）職業教育主體的共識有待重塑

著眼于可持續發展中的共同性原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應是一項凝聚職業教育利益相關者共識的協作式工程。然而，許多職業教育主體無法從原有的思維方式和價值理念中脫離出來，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本質和價值等的認識不足，這便難以營造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文化，阻礙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行動的系統性開展。一方面，部分主體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本質理解不夠徹底。一是部分主體誤認為將線下課程搬到互聯網上、在課程中使用虛擬仿真實訓系統等便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二是部分主體認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階段性的，認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不過是新發展階段對職業教育信息化的“新稱號”［26］。三是部分主體認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對傳統職業教育和職業教育信息化的完全替代與更新，未能準確把握“轉”與“不轉”的內容。殊不知，“轉”的是教學形式、課程內容和體制機制等，主要目標是構建數字化職業教育生態系統；“不轉”的是“以人為本”“以學習者為中心”的教育理念。另一方面，部分主體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價值體悟不夠深入。一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止步于口號而滅亡于行動上，造成數字技術在職業教育中“空聞其聲，不見其形”的假象。例如，很多職業院校的教師根據學校要求學習使用數字技術，但拒絕在常態課中充分發揮數字化的效能。二是部分普通職業院校的相關教師和領導者認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與自身無關，其只是部分重點校和示范校的發展議題［27］。

四、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推進策略

在可持續發展四大原則的指引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面臨四大挑戰，分別可從基礎設施建設與師生數字素養、綠色數字技術與綠色教育體系、多元協同機制與產教深度融合、數字戰略規劃與宣傳交流活動四方面尋求破解之策，如圖2所示。

（一）彰顯公平價值：統籌基礎設施建設，提升師生數字素養

為跨越數字鴻溝，需要從基礎設施入手來縮小物理層面的數字接入鴻溝，從數字素養入手來彌合個體層面的數字使用鴻溝，從而彰顯公平價值。

一方面，應統籌基礎設施建設，優化職業教育數字化資源配置。其中，政府要發揮牽頭引領作用。一是聯合教育部門等制定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基礎設施建設標準，并根據不同區域和院校的經濟實力、教育水平等因素，將基礎設施建設標準分為不同等級，實行分級分類管理。二是擴展資金來源與渠道，增加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財政投入，特別是加大對中西部和農村地區職業院校的基礎設施建設支持力度，確保這些地區能夠獲得足夠的資源來改善數字化條件。三是構建不同區域和層次職業院校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幫扶機制。優先開始轉型的院校為轉型速度相對較慢的院校提供規劃、框架、模式、技術等方面的指導和支持［28］。四是鼓勵進行校企合作，推動職業院校同高科技企業在數字化基礎設施配備和數字化教學資源開發等方面進行深度合作，減輕單一主體在數字化環境建設方面的壓力。

另一方面，應設計種類多元的培訓方案，提升師生數字素養。一是政府要豐富師生數字素養培訓的替代渠道，如制定通過電視或廣播頻道提升師生數字素養的解決方案，或在必要時為互聯網接入條件差的師生群體提供紙質材料或手冊。二是職業院校建立教師數字素養提升計劃和培養體系，可以從構建教師數字素養框架、開發教師數字素養培訓工具、探索教師數字素養評價機制、完善教師數字素養激勵政策等方面入手。三是職業院校、企業以及職業培訓機構等主體要加強產教融合，讓學生在數字化產業學習空間中提升數字素養。例如，相關主體可以發揮數字孿生技術的實時交互和深度洞見特性［29］，基于國家職業教育智慧平臺中的虛擬仿真實訓中心聯合開展學生數字素養培訓［30］。

（二）助力持續發展：推廣綠色數字技術，創新綠色教育體系

2024年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強調“在教育的數字化、國際化、綠色化方向上開辟發展新空間”［31］。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進程中，為提升職業教育的綠色化水平以及增強職業教育的持續性，可以從推廣綠色數字技術和創新綠色教育模式兩方面尋求破解之策。

一方面，要推廣綠色數字技術，建設校園運維管理系統。首先要提高職業院校相關主體的綠色低碳與環保意識，提高他們對綠色智慧校園建設的認識和重視程度。可以通過舉辦專題講座、工作坊和在線課程等形式，向其普及區塊鏈、3D打印、數字仿真和數字孿生等綠色數字技術［32］，及其在智慧校園建設中的應用案例。此外，建立基于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和數字孿生等技術的校園運維管理系統，實現對校園能源使用、環境監測和設施運維等方面的智能化管理，從而優化資源配置。在此過程中，職業院校要加強產學研合作，與科研機構、企業等共同研發適用于職業院校綠色智慧校園的技術解決方案。

另一方面，要創新綠色教育體系，提高綠色教育的實效性。一是開發綠色教育課程資源，不僅包括線下資源，還包括線上資源。在開發數字化的線上綠色教育課程資源時，應該打破學科界限并圍繞工作過程進行開發［33］。二是深化校企合作，利用元宇宙技術等打造沉浸式的綠色教育環境。具體而言，可以創設讓學生能身臨其境體驗的綠色場景和實踐活動，如參與虛擬的環保項目、觀察生態系統的運作等。此外，還可以建立虛實融合的綠色實訓基地，讓學生在模擬的工作環境中提高綠色技能。三是完善綠色教育評價和激勵機制。建立科學的綠色教育評價體系，對學生的學習成果和教師的教學效果進行客觀評價，并對在綠色教育中表現突出的學生、教師和團隊給予表彰和獎勵。此外，還可以將綠色教育納入學分體系，對完成綠色課程和項目的學生給予學分獎勵。同時，可以頒發綠色技能證書或認證，提高學生的就業競爭力和社會認可度。

（三）實現雙向聯動：構建多元協同機制，促進產教深度融合

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有序推進依賴于其內外部系統的耦合與協調，既需要通過協同合作機制來保障多元主體的協作活動，也需要通過產教深度融合來讓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精準對接社會需求和產業發展。

一方面，要構建多元主體參與的協同機制，形成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合力。一是職業院校要建設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組織領導和管理機構，構建部門協同機制，保障多部門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工作進行統一執行與有效落實。二是各方要積極構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共同體，明確政府、職業院校、企業和科研機構等的角色、權利和責任，探索構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財政投入機制、職業教育數字化資源共建共享機制、職業教育大數據協同治理機制等。在此過程中，需要平衡多方主體的利益，尤其是院校的育人價值追求和企業的商業資本追求。三是利用數字技術搭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國際交流互鑒平臺，與國外知名高校、科研機構、企業在人才培養方面開展合作等方式，構建人類數字教育命運共同體。

另一方面，要發揮數字技術優勢，推動產教深度融合。在數字技術的支持下，職業院校要與企業進行深度合作，推動教學科研設備、企業生產設備與信息系統的全面互聯互通［34］。一是讓人才培養目標精準對接產業需求。為此，既需要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構建校企合作平臺和信息共享系統，又需要簽署校企合作戰略協議，打造線上線下融合的校企合作格局，從而及時獲得精準化的人才信息。二是讓課程教學模式有效立足產業環境。相關院校也可以利用數字孿生技術開發數字化課程，構建項目式、沉浸化、互動性的教學模式。例如，武漢理工大學在數字化教學平臺的“理工智課”上開設了1300多門不同的數字化課程，用數字孿生技術突破了以往工業機器人裝備受限的難題，讓學生在虛擬仿真操作的過程中解決實際工程問題。

（四）突破認知依賴：制定數字戰略規劃，開展宣傳交流活動

為凝聚職業教育相關主體對數字化轉型的共識，讓其能夠科學理解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本質與價值，需要突破其原有的認知依賴，具體可從制定數字戰略規劃和開展推廣宣傳活動兩方面入手。

一方面，應制定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戰略規劃，營造良好的文化氛圍。戰略規劃是理念和認知的體現，其能夠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具象化，幫助教育利益相關者更新認識，促進全社會形成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基本共識，繼而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指引。在基本內容層面，需要明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時代價值、總體目標、重點任務和保障措施。其中，需要考慮將職業教育專業升級、師生數字素養提升、校園智能環境建設、數字教育資源開發和產教融合模式創新等納入政策主題之中。在制定過程層面，需要構建決策共同體，調動政府、職業院校、科研機構、企業和行業組織等主體共同參與戰略規劃制定。由于職業教育的跨界性和產教融合的屬性，需要充分調動企業來參與戰略規劃制定，從而推動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與產業的有效對接。

另一方面，還需開展宣傳交流活動，幫助相關主體轉變思想認知。總體上，可以遵循“初步接納→增強認同→深度思考”的內在邏輯［35］，對政策文件、研究成果、實踐案例進行推廣宣傳，幫助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的利益相關者正確認識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本質與價值。一是政策文件推廣宣傳。中央政府可以召開一系列發布會，并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政策進行解讀。地方政府及各級各類職業院校應及時學習中央政策文件，加強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政策宣傳與教育工作［36］。二是研究成果推廣宣傳。以“產學研用”一體化建設為抓手，結合產業鏈條和人才培養，加快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科研創新，并借助產學研合作交流平臺和聯盟進行成果推廣。三是實踐案例推廣宣傳。借助校企合作推動協同育人，搭建職業教育數字化實踐成果展廳，聯合職業院校和相關企業召開與數字化教學創新、數字化課程建設和數字化評價考核相關的實踐案例分享會，讓相關主體生動感知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價值。

五、結語

本研究立足可持續發展的宏觀戰略目標，從可持續發展的公平性、持續性、協調性、共同性四大原則出發，剖析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面臨的主要挑戰，并積極探尋化解之策。面向未來，面向可持續發展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充滿機遇和挑戰。首先，從理論層面來看，相關學者對高質量發展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進行了初步研究，高質量發展與可持續發展的異同以及其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關系有待厘清。此外，實證層面可持續發展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機制和耦合機理也有待進一步探索。其次，從技術層面來看，3D技術等數字化制造技術已在職業院校得到了應用。未來還可從虛擬仿真技術、大數據、擴展現實、數字孿生、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入手，為師生打造全新的智能教育空間，重塑職業教育生態系統。最后，從實踐層面來看，產教融合和校企合作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得以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如何充分釋放數字化的效能來推動產教融合共同體的建設以及校企合作模式的創新值得關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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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Concept Analysis， Real Challenges， and Promotion Strategies

QIAN Xiaolong， SONG Ziyun， HOU Weiwei， HUANG Beibei

（Nantong University， Nantong 226019， China）

Abstract： In response to the United Nations’ call， achiev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education has become a global initiativ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particularly crucial， a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olds the potential to empower it.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s the guiding principle for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which serves as an effective path towar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Currently，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faces challenges such as bridging various digital divides， improving the level of green vocational education， refining internal and external coordination mechanisms for transformation， and reshaping the consensus among vocational education stakeholders. To address these challenges， strategies can focus on coordinating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enhancing digital literacy among teachers and students， promoting green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innovating green educational systems， establishing diverse collaborative mechanisms， fostering deep integration between industry and education， formulating digital strategic plans， and conducting promotional and exchange activities. These efforts will effectively advanc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promot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Key words： vocational educati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digital literacy; green education; industryeducation integration

收稿日期：2024-04-17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全民終身學習視野下的國家在線教育體系發展研究”（20BSH053）；江蘇省學位與研究生教育學會“‘三教’協同創新建設‘三類學科’”重大研究實驗創新項目（JSSYXHZD2023-1）。

作者簡介：錢小龍，南通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未來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開放教育資源、教育數字化；宋子昀，南通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教育數字化；候偉瑋，南通大學未來教育研究所碩士生，研究方向：教育數字化。

*通訊作者：黃蓓蓓，南通大學未來教育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研究方向：大學課程與教學。

文章編號： 2096-272X（2024）04-00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