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目標導向下語文高考作文的新趨勢及應對之策

摘要：基于核心素養的目標導向，2023年語文高考作文題呈現新的趨勢，具體如：表達思維迭代升級，指向高層次思維能力測評；作文立意有向開放，指向中華優秀文化的傳承與理解；作文材料貼近學生經驗，注重小切口與深挖掘；作文育人取向從單維走向多維，表達的空間不斷拓展。高考作文的應對之策：學生應加強哲學思維訓練；教師要從育人立場重新理解高考作文；高中作文教學需要為成長而教，激活青春活力；高考作文表達既要追求思辨理性飛揚，又要承載飽滿的家國情懷。

關鍵詞：核心素養；高考作文；新趨勢；應對之策

隨著《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及《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先后頒布，我國語文課程已經在國家標準規范層面完成核心素養目標體系的建構，要求核心素養貫通十二學年語文教學的全過程。基于核心素養的目標導向，語文高考作文題的研制勢必發生新的變化，呈現新趨勢，從而更好發揮高考作文的育人價值及“指揮棒”作用，實現以考促學、以考促改。本文以2023年語文高考作文題為例，試圖探析核心素養目標導向下語文高考作文題的新趨勢及應對之策，為推進高中作文教學改革提供參考。

根據《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規定，高中語文學科核心素養主要包括“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造”“文化傳承與理解”四個方面。從2023年語文高考作文題的設置來看，高考作文總體上呈現出以“文化傳承與理解”為價值引領，以“語言建構與運用”與“思維發展與提升”的交織融通為主軸，適度兼顧“審美鑒賞與創造”的測評趨勢。可見為有效促進核心素養目標的落地，高中作文教學需要進一步加強語言積累，打好語言基礎，強化書面表達與深度思維訓練的融通，進一步挖掘高考作文題的育人價值，充分發揮高考作文的價值導向作用。

一、語文高考作文題設置的新趨勢

每年高考過后，語文高考作文題總會引發社會熱議，一定意義上說明高考作文題已然成為語文課改的風向標，為此探討語文高考作文命題與核心素養的目標導向的關系，也就成為必要且重要的事情。核心素養目標的落地，還需要進一步深入挖掘高考作文題的育人價值，更好地體現立德樹人的根本要求，也必然引發高考作文設置的新趨勢。

（一）表達思維迭代升級，指向高層次思維能力測評

語言表達與思維發展是新高考作文測評的重點。這體現高考測試的共通特點，即通過高考選拔出一些思維品質好、表達力強的考生繼續深造。高考作文測評要求通過書面作文來表現思維的靈活，思考的深度，以及思維的原創性、獨特性等特點，這顯然需要多讀書，多積累。溫儒敏認為，“寫作訓練，當然要著力于語言表達，但根本上又是一種思維能力的學習。”“主張多一些理性思維，不要停留于敘事抒情。”[1]

從2023年語文高考作文題的設置來看，作文題對考生的思維測評已經迭代升級，開始普遍重視高層次思維能力的培養。主要表現如下：

1.注重獨立思考，追求獨特的立意。這主要通過設置開放性問題測評來體現。引導考生通過獨立思維，圍繞開放性問題提出自己的觀點，考測點在文章立意的新穎或獨特價值。如2023年全國甲卷作文題以“人·技術·時間”為主題，要求考生圍繞“人們因技術發展得以更好地掌控時間，但也有人因此成了時間的仆人”這句話所引發的聯想與思考，寫一篇文章，還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考生可以從不同視角研讀這句話，由此開展聯想與思考，提煉不同的立意，從而考查學生的生活閱歷、閱讀積累及原創性的思考能力，而不是照本宣科，主題先行。這樣有助于規避宿構作文或套題作文。

2.注重思辨能力，追求有深度的創造性思考。同樣是2023年全國甲卷作文題，如果考生缺乏必要的思辨能力，不要說寫出錦繡文章，就連審題也存在一定困難。因為題干所提出的命題并非針對日常的生活場景，而是具有普遍意義的抽象命題，需要對人類社會（尤其是現代社會）中“人的主體性”“技術”“人的命運”有較為深入的思考，才有利于充分展開闡釋。這需要考生平時就具有較好的思辨力訓練，才能寫出有一定深度、有創造性的考場作文。

3.注重關懷性思維，追求有溫度的表達。馬修·李普曼（Matthew Lipman）認為，“關懷性思維包含了雙重含義：一方面，它意味著熱切地思考某個對象；另一方面，它也關心思考所采取的方式。”“關懷就是專注于人們所尊重的事物，欣賞其優點，珍視其價值。”[2]2023年全國乙卷、新課標Ⅰ卷及Ⅱ卷的作文題都注重引導考生聚焦、關心中國發展、中國故事、民族形象及青少年成長等方面，引導考生用溫暖的筆觸來書寫自己的思考，抒發家國情懷。理性思考不應是冷漠的，而應飽含情感與熱血。

（二）作文立意有向開放，指向中華優秀文化的傳承與理解

語言表達與“文化傳承與理解”也是高考作文測評的重點，引領高考作文的價值方向。隨著落實“雙新”（新課標、新教材）教改的推進，高考作文必然加強語言表達與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內在關聯，注重提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文化自信，從而更好體現高考作文的立德樹人功能。“教育部教育考試院有關負責人表示，今年的高考作文題力爭以文育人、以文化人，鼓勵學生在學習運用祖國語言文字的過程中厚植情懷、錘煉品德、砥礪心志。”[3]

2023年全國乙卷及新課標Ⅰ卷的作文題都注重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及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引導考生跳出“小我”，可以從世界秩序、民族國家的競爭與合作以及公平正義的價值高度來理解并闡述自己的思考及見解。如全國乙卷提供了兩則材料，題干明確，這兩則材料出自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不僅以生動形象的語言說出世間的普遍道理，而且表達對我國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滿滿自信。中華文化具有深厚底蘊，既強調厚德載物、自強不息，又強調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禮記·中庸》：“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道法自然，天地和諧。當然這則材料也蘊含個體與整體、競爭與合作、多元文化等辯證關系，具有很強的思辨意義，呈現了人文屬性與思辨理性交織混融的有機關系。

新課標Ⅰ卷作文題也注重價值文化的引領，強調講好故事的重要意義，“故事是有力量的”。新課標Ⅱ卷注重青少年擁有安靜的成長空間，北京卷以“續航”“亮相”為題，天津卷作文題強調“使命與擔當”，上海卷作文題注重“探索陌生世界”，上述高考作文題都注重對中華優秀文化的傳承與理解，注重對考生思維的價值引導，注重發揮高考作文題的育人功能。從具體要求來看，高考作文題普遍提出“選準角度，確定立意”，這實質上是提示“有向開放”的立意原則，確保正確的價值導向與政治方向，確保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三）作文材料貼近學生經驗，注重小切口與深挖掘

高考作文題已經注意擺脫宏大敘事的話語，注重貼近學生經驗來提供作文材料，引發學生個性化的思考，引導學生關心家國天下。如新課標Ⅰ卷的作文題，這道作文題的切口小，每位考生都有熟悉的好故事，都有話可說，也很容易讓考生聯想到愚公移山、精衛填海等故事，從讀寫結合角度展開論述。可是“好的故事”如何改變個人命運或展現民族形象，這就需要沉思、需要深入挖掘。像這樣的作文題可以反映考生的思考水平，有效拉開差距，有助于高考選拔。

又如天津卷的作文題，從青年的交友處事與讀書求知這個話題切入，引導考生品讀青年周恩來為警勉自己撰寫的一副對聯，要求考生結合自己的體驗與感悟，寫一篇文章。交友處事與讀書求知屬于小切口，每一位考生都有各自豐富的經驗體會，可是結合周恩來撰寫的對聯來談當代青年的“使命與擔當”，談如何繼往開來，這個立意很深，值得深入挖掘。新課標Ⅱ卷提出青少年擁有安靜的成長空間，也是貼近考生身心感受的好材料，可謂小切口；又強調“放松、沉淀、成長”，這就需要深挖掘材料背后的意圖，跳出自我小天地，放眼國家發展及世界潮流。

（四）作文育人取向從單維走向多維，表達的空間不斷拓展

語文課程目標先后從“雙基”“三維”到核心素養，具體內涵不僅越來越豐富，而且更加強調統整綜合，致力于培養人格健全的完整生命。基于核心素養目標導向的高考作文，不斷拓展意義表達的心靈空間，注重從單維走向多維，既注重貼近考生的生活，又突出時代需求、體現國家意志；既注重測評考生的思辨能力，又突出中國文化的價值引領。這就需要將高層次思維能力與中華優秀文化的理解與闡釋有機整合，共同指向核心素養的目標。

從上述意義上說，高考作文的育人取向將會不斷走向復雜豐富，要求考生學會既要看“樹木”又要看“森林”的思考方法，透過紛繁復雜的現象看到簡約的本質。這既是表達空間的拓展，也是思維提升的結果。從2023年全國甲、乙卷，新課標Ⅰ、Ⅱ卷及上海卷來看，高考作文題所提供的材料內涵豐富，意境開闊，其中有兩題還專門提到“世界”。這要求考生具有開放的思維方式或全球視野，從世界看中國，或在中國觀世界，并基于獨立思考，提出自己的創見。從語言表達來看，要求明確文體，鼓勵個性化的自由表達。

二、基于核心素養目標導向的高考作文應對之策

綜上可知，為適應核心素養的目標導向，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2023年語文高考作文題已呈現新的趨勢。高中作文教學應堅守育人本位，促進高中育人方式的轉變，尋求應對之策，主動作為。

（一）學生：加強哲學思維訓練

高考作文測評指向高層次的思維能力，尤其突出思辨能力，這就需要提高語文教學的目標段位，有意識地加強學生的哲學思維訓練。如果說科學思維是對日常經驗思維的超越，那么哲學思維就是對科學思維的超越。如果說科學思維依托于分科的專業知識，強調客觀理性，那么哲學思維就需要超越學科知識的分化，強調窮根究底，探尋本源。一般而言，哲學是愛智慧之學，典型的哲學思維屬于形而上的思維方式，對于提高學生思考問題的深刻度，培養洞察力，很有幫助。加強哲學思維訓練，可能也是幫助學生提高思辨能力的最佳方式。

從操作上來說，這既需要用好高中語文教材，也可以探索跨學科教學路徑。王本華認為，統編高中語文教材是語文課標與語文高考的橋梁和紐帶，“全國甲卷作文‘人·技術·時間’與教材選擇性必修中冊第一單元的作文題‘如出一轍’，必修下冊第四單元閱讀材料《傳播媒介變遷的社會影響》也與這一作文題關系密切。”“新課標Ⅰ卷作文‘故事的力量’，直接呼應選擇性必修中冊外國文學作品研習單元。”[4]為此，要用好語文教材，加強學生的思辨力訓練。

另外，還可以探索跨學科教學的路徑，將高中語文與高中政治聯姻，實施議題式教學，這也是可嘗試的應對之策。如以高中政治的哲學知識為背景，結合學生的生活經驗與時代需要設置主題系列；每個主題設計若干核心議題；以小組合作方式組織，采用課前指導、課后準備，當堂論辯與交流、評價與總結等環節來推進教學。課后論辯辭寫作、課堂論辯展開以及相互評價，都是小組間、師生間通過對話、砥礪思維的過程。總之，通過圍繞核心議題的小組論辯活動，試圖實現將時政背景、哲學知識、語言表達與高階思維發展的融通與轉化，最終提升學生的思辨能力。此外，指導學生選讀一些哲學經典文獻，或開設一些古典哲學或現代哲學的選修課，也可以訓練學生的思辨理性。

（二）教師：從育人立場重新理解高考作文

核心素養時代，高考作文已經不再拼范文模仿或文藝表達，而是要通過個性化的書面表達來展示高層次的思維能力，深入闡述對中華優秀文化的理解，樹立文化自信，增強文化自豪感。由此可知，作為測評載體的高考作文雖然仍需要重視寫作的交際功能，但高考作文不等同于社會交際寫作，而是承載豐富多樣的育人價值。從一定意義上說，高考作文的根本屬性是教育屬性，必須堅守育人立場，并服務于“立德樹人、服務選材、引導教學”的核心功能[5]。這就需要廣大教師從培養人的育人視角重新理解高考作文、重新理解寫作。教育科學世界的寫作不僅是社會交際語境的書面表達，還是學習的主要方式；不僅是青春書寫、生命成長的載體形式，還是集體記憶及共同體建構的重要途徑等。廣大教師需要進一步挖掘高中作文的育人價值，通過富有創意的寫作教學來培育核心素養，從而讓寫作活動充滿生命感，洋溢青春氣息。

（三）高中作文教學：為成長而教，激活青春活力

基于核心素養的高中作文教學要徹底摒棄“模板化”“套路化”的急功近利思維，要運用從“樹木”到“森林”的整體化思維，將高中作文還原為高中學生的青春書寫、生命活動；將作文教學鏈接有理想、有本領、有擔當的時代青年培養，確立為成長而教的信念。特級教師陳軍認為：“高中生正處于‘人生的第二次誕生’這一關鍵時期。”“‘第二次誕生’生什么？依我的近四十年教育觀察，主要的，是他們渴望自由地思考，獨立地質疑，勇敢地批判。”[6]這種以“質疑”和“批判”為標志的思考能力和精神，需要高中作文教學的引導、激發與培育，組織學生將大量閱讀、讀寫結合、演說與寫作并進。圍繞“第二次誕生”的作文教學，這既是高中生生命成長的內在需要，也是培養“三有”青年的時代呼喚。按上述思路改進作文教學，既有助于育人，也有利于應考。如新課標Ⅱ卷提出青少年擁有自己的空間，以利于“放松、沉淀、成長”；北京卷的“續航”“亮相”；天津卷的“使命與擔當”；上海卷的“探索陌生世界”等，可謂都和高中生的“第二次誕生”緊密相關，也和青春活力、青春書寫的主題高度契合。

（四）高考作文表達：思辨理性飛揚，家國情懷飽滿

作為高利害的高考作文因受到多方面的規范或限制，往往是帶著鐐銬舞蹈。為適應高考作文的新趨勢，作文表達既需要追求思辨理性飛揚，又需要承載飽滿的家國情懷。一方面考生需要借助自己的思辨理性，明辨概念或命題的內涵及適用范圍，從題干材料的多重復雜關系中梳理出頭緒，還需要通過辯證融通的轉化思維，穿越矛盾交織的思考張力，避免二元對立式的簡單思維或“喊口號”；另一方面要以中國立場、文化自信來抒寫青春壯志，抒發家國情懷，呈現有溫度的人文表達。這就需要考生學會“事事關心”，將個人的前途命運與民族國家復興、乃至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緊密關聯。高考作文表達要努力達到思維深度與情感熱度的有機統一，鼓勵原創、獨特的創新表達；避免空洞無物的“文藝腔”或矯情造作的“文筆”。

參考文獻：

[1]溫儒敏.高考作文命題應有更多學理性研究——兼談語文高考改革[J].語文建設，2013（8）.

[2]馬修·李普曼.教育中的思維：培養有智慧的兒童[M].劉學良、汪功偉，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3：236-237.

[3]王鵬、徐壯、楊湛菲、吳振東、俞菀、張建新.今年高考作文題折射出哪些語文教育新趨勢[N].新華每日電訊，2023-06-08（3）.

[4]王本華.關聯教材，引導教學應教盡教——高考語文試題在引導教學上的不斷探索[J].語文建設，2013（8）.

[5]李勇，趙靜宇，史辰羲.高考評價體系的基本內涵與主要特征[J].中國考試，2019（12）.

[6]陳軍.質疑思想與語文表達：中國批判精神側記[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21：301.

（作者：李重，上海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陶田欣，上海師范大學教育學院2022級碩士研究生）

[責編：夏家順；校對：胡承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