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傳統道德教化回應大學思想政治教育的現實困境

摘 要：本文首先以傳統教化強調的“好學”喚醒學生學習的自主性，讓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產生愉悅感、滿足感、獲得感，進而以長善救失、循序漸進、知識內化的方法作為手段，最終幫助學生明確道德行為動機、養成道德行為習慣。由此，為解決當前思政教育面臨的困境提供有效路徑，將思政教育真正落實于學生的“踐行”中。

關鍵詞：思政教育；傳統教化；踐行；教育方法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25）05 — ００５７ — ０４

目前，各高校普遍存在學生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積極性不高的現象，根本原因在于大學生沒有意識到思政教育的重要性，將思政課學習等同于學期末的知識點背誦。思政課的目標是立德樹人，高校思政課要充分發揮價值塑造和情感激勵的功能。知識點的學習不是目的，思政課的目的是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因此，我們可以吸收借鑒傳統道德教化的方式，針對學生的內在性情進行潛移默化的感召，最后落實于學生自身的道德實踐中。

一、以“好學”之德激發學習自主性

當前，思政課的教學過程中普遍存在學生學習自主性不強的現象。學生為獲得學分而被動學習。由此，如何激發學生的學習主動性，成為當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基礎性問題。思想政治教育相對于專業知識學習的根本性差別在于，他不是教授知識性的內容，而是培養學生的思想道德認識，幫助學生自覺踐行道德行為。因此，是否能夠激發學生學習的自主性、主觀能動性，成了學生能否真正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關鍵因素。

（一）以“學而時習之”的愉悅感達到“好學”

《論語·雍也》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只有以學習為快樂，才能在學習的過程中產生不竭的內在動力。學習能夠產生愉悅的根本原因在于明確學習的目的。如果學生將學習的目的歸結為獲得學分、獲得好成績，而獲得好成績的目的是得到他人的認可，那么，這樣的學習動機將會導致學習成為一種外在強迫性的行為，產生相應的外在壓力。由此，就否定了學習本身的價值，成績或他人的評價將取代學習的意義。《荀子·勸學》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君子之學也，以美其身。”獲得他人的好評即“為人”，通過學習完善自身即“為己”。學生關注的重點會歸于自身，才能產生相應的主觀能動性，才能在學習的過程中獲得愉悅感。在學習過程中，自然產生愉悅感才能真正激發學生學習的內在動力，才能展現為“好學”的心理狀態。“學而時習之”的重點不僅是“學”，更是學習的“過程”本身。學習的過程一方面是積累知識的過程，一方面是自我塑造的過程。安樂哲說過，只有接受“作為生成的人”，“我們才能重現健全的關于人的智慧的概念”①。學生在大學學習期間是重要的人格塑造期，學生能夠意識到自身的主體性地位，進而自覺地進行自我培養才是發自內心的“好學”。

（二）以“日知其所亡”的獲得感達到“好學”

既然學習的目的在于完善自身，那么，途徑即為彌補自身的不足，補充原本不知道的知識。《禮記·學記》曰：“故學然后知不足……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通過學習而了解自身的不足，反思知識上的缺失與行為上的過失，進而實現有針對性的彌補。在彌補自身不足的過程中，即可獲得滿足感與幸福感。大學生時常會在日常的學習生活中感到迷茫或空虛。原因：一，目標過于高遠，無法找到切實的實現途徑；二，缺乏目標，在生活中隨波逐流。那么，針對第一種情況，教師應幫助學生將遠大理想厘清為階段性的目標，通過一點一滴的知識積累與實踐能力的進步重建信心，以獲得感對抗迷茫；針對第二種情況，教師應該幫助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進行反思，發掘自身興趣所在，有針對性地進行學習。大學的學習相對于中學期間更能夠滿足學生的個性化需求。隨著信息技術、網絡技術、人工智能的發展，學生很容易獲得自身所需知識。因此，問題的關鍵即在于形成自身的問題意識。學生能夠在學習的過程中提出問題，進而通過學習解決問題，由此，所產生的獲得感與滿足感即成為學習的內在動力之源。可見，學生從意識到自身的“所亡”到“日知其所亡”形成了良性的循環。

（三）以“求其放心而已”的責任感達到“好學”

孟子認為，人天生就具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即仁、義、禮、智之善德的種子。這些美好德行的萌芽是否能順利發展為現實的德行并加以保存，則在于主觀努力，“求則得之，舍則失之”（《孟子·告子上》）。那么，如何求得？即通過后天的學習。《孟子·告子上》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以形而上之天道論證修養自身品德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孟子·告子上》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人的“性”不是被給予的，而是與生俱來的，“性”本身蘊涵著向善的趨向，但它不是已經形成的德行，只有通過后天的學習加以培養，才能使其發展為善德。孟子以存心、養性作為“人”的責任，最終的目的，即達到“事天”。由此，以神圣、神秘的天道論證后天學習的重要性，說明學習是通達天道、獲得天理的途徑，進而學習已經不僅是對自身負責，更是侍奉上天的責任。在傳統文化中，“事天”是最為崇高的信仰。對于當代大學生而言，樹立遠大理想同樣重要。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當代大學生的責任。教師應在教學的過程中通過講述道德榜樣的事跡等形式，使學生心中本有的“仁”與“善”的種子能夠不斷生長，使其認識到學習的目的是完善自身的德行，踐行自身的義務。

二、以“善教”之術創新教育方法

在激發學生學習積極性的基礎上，教師采取什么樣的教學方式與方法也對教育效果具有重要影響。首先，學習不能一蹴而就，教師只有遵循循序漸進的原則，才能使學生學有所成；其次，思政教師的教學目標不是教授學生理論知識，而是培養其內在性情，因此，不能一味采取理論灌輸的形式，而是應該采取教學實踐的方式，使學生在潛移默化的過程中受到感染；最后，教師應該打破同一化的教學模式，針對不同的學生群體，采取不同的教育方法。

（一）循序漸進的方法

《禮記·學記》曰：“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學生的成長是循序漸進的過程。在成長的不同階段，學生學習能力不同，對學習內容的需求不同，因此，要采取不同的教學方式、設立不同的教學目標。根據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新時代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改革創新的若干意見》，小學階段重在開展啟蒙性學習，初中階段重在開展體驗性學習，高中階段重在開展常識性學習，本專科階段重在開展理論性學習，研究生階段重在開展探究性學習。本科階段的學生已經了解了基本的道德知識，但是，這些知識性的道德內容是否已經內化為道德品質，并且能夠自覺踐行，是本科階段應該重點培養考察的內容。在本科階段也應該按照大一至大四不同年級的劃分，根據不同階段學生的心理狀態與學習程度進行有針對性的培養。作為高校思政課教師，我們不能以自身的思想狀態去解讀學生，而是要以循序漸進的方式，提供學生成長的時間與空間。要不斷滲透學生容易接納的內容。《禮記·學記》曰：“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后其節目。”在此基礎上逐漸深入，層層遞進。《禮記·內則》曰：“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二十而冠，始學禮，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敦行孝弟，博學不教，內而不出。”在不同階段教授不同的內容，采取不同的方式。在最初階段，教師應當以吸引學生學習注意力、激發學生學習興趣為主，其后，傳授相關的理論知識。在學生掌握理論知識的基礎上，以潛移默化的方式，發揮思政教育情感激勵的功能，讓學生明白“踐行”才是學習的目的。

（二）知識內化的方式

傳統教化的目標不能只停留在使學生獲得禮樂知識，而是要在禮樂教化的過程中培養其內在性情。《說苑·建本》曰：“故善材之幼者必勤于學問以修其性。”在先秦文化中產生關于人性善惡問題的爭論。以孟子為代表的性善論認為，人的天生之性即為善，人天生具有“惻隱之心”，即為仁德的萌芽。后天教化的意義在于保存天生之善性，使其不喪失且不斷發展出善德。以荀子為代表的性惡論認為，人性天生即為惡，只有通過后天的教化才能為善，以此強調后天德行培養的重要性。實際上，無論是性惡論還是性善論都已經充分說明后天學習與教化的重要性。教化的對象即為“性”。“性”是內在的，因而教育的方式也不應該流于表面，不應該只是知識性的內容，只是以填鴨式的教學方式對學生進行理論知識灌輸，而是應該以言傳身教的方式、以潛移默化的形式，針對學生的內在性情發生作用，如思政教師與學生共同進行社會實踐，在調查研究的交流對話中，學生能夠體會到教師的內在思維邏輯，觀察到教師的外在行為方式，隨之進行揣摩與模仿。教師在教學過程中不經意表現出的積極性對學生產生良性的內在引導，教師對于傳授知識的熱情會促使學生產生學習的自覺性，進而形成“教”與“學”的良性循環。學生在主動接受教師傳授知識的過程中所提出的新問題，能夠幫助教師改進教學方式方法。由此，不僅能夠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教學相長，也能夠促使師生關系朝著更和諧的方向發展。

（三）長善救失的方法

首先，思政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該善于把握時機。《說苑·建本》曰：“時過然后學，則勤苦而難成。”教師選擇恰當的時機引導學生則能夠產生事半功倍的效果，反之，則收效甚微。如果學生已經形成了錯誤的觀點，并展現為相應的錯誤行為，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教育時機。《禮記·學記》曰：“發然后禁，則捍格而不勝。”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課程主要集中在大一大二時期，這是教師對學生進行引導、幫助其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合適時機。學生在充分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并自主探索適合自身的學習方法之后，能夠更好地吸收教師傳授的知識，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其次，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該遵循因材施教的原則。《孟子·盡心上》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時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達財者，有答問者，有私淑艾者。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禮記·學記》即說明：“今之教者……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教師應該根據學生的不同情況采取有針對性的教學方式因材施教，才能達到最佳的教學效果。目前，各高校思政課的現狀是學生多而教師少，教師無法實現針對每個學生的個性化教學。因此，最為實際的方式是在教學開始前對基本學情進行分析，如理工科的學生對文、史、哲的基礎知識了解較少，則教師應該選用較為基礎的教學案例，而針對文科的學生則應更注重對案例的理論分析等。

三、以“踐行”為核心的教育目標

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標是學生能夠自覺踐行道德行為，而不是停留于理論知識層面上。目前，各高校為強調思想政治課程的必要性而將其設置為大學生的必修課程，并以閉卷考試的形式加強學生對思政課的重視程度，最終導致學生將思政課等同于理論知識的死記硬背，這一結果實際上與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背道而馳。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標即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培養其道德人格，使學生自覺踐行道德行為。

（一）“由仁義行”的行為動機

傳統道德教化始終強調“行”的重要性，在“行”與“言”的對比中突出“行”的意義，批評紙上談兵的行為。《孟子·告子下》曰：“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論語·學而》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馀力，則以學文。”在傳統道德教化中，道德踐履是理論學習的基礎，相比較而言，“行”重于“言”。傳統的“教”與“學”的對象即“仁、義、禮、智、信”。《孟子·滕文公上》曰：“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仁、義、禮、智、信等抽象的道德品質有具體的作用對象，針對相應的倫理關系，而關系本身即意味著“行”，但是傳統教化并不是否定獲得道德認識或理論知識的必要性。實際上，只有在獲得道德認識的基礎上所產生的行為，才是真正的自覺的道德行為。《孟子·盡心上》曰：“行之而不著焉，習矣而不察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眾也。”在孟子的認識中，多數普通人處于“日用而不自知”的行為狀態，不是對理論認識的踐行。因此，在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教師要在教授理論的基礎上幫助學生切實踐行，將理論應用于實踐。理論知識的學習與內在道德意識是學生實踐的基礎，但理論知識的學習與內在的道德性的培養與實踐之間不存在時間上的先后順序。在實際教學過程中，不應將理論學習與實踐割裂開，不能理解為先進行理論教學，然后再進行實踐。理論與實際始終是相統一的。學生應該在實踐中理解理論學習的意義，在理論學習中修正實踐中遇到的新問題。

（二）“敦善行而不怠”的行為習慣

“好學”指學生學習的積極性，但這種積極性不能局限于課堂上或書本上，最終需要落實在實踐上。學生應該在形成道德認識的基礎上養成踐行道德行為的習慣。《荀子·大略》曰：“善學者盡其理，善行者究其難……事君難，事君焉可息哉……事親難，事親焉可息哉……朋友難，朋友焉可息哉。”荀子將“善學”與“善行”對舉，并說明踐行道德行為的困難。“事君”“事親”“朋友”對應著孟子所強調“教以人倫”的內容，“事君”即要求君子踐行“君臣有義”之“義”德，“事親”對應“父子有親”之“仁”德，“朋友”對應“朋友有信”之“信”德。荀子一面強調踐行這些道德行為的困難，一面說明這些困難都是凸顯君子品格的途徑。“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無日不在是。”（《荀子·大略》）道德知識落實到具體行為上會面臨諸多困難，但是，君子不因此而放棄道德行為。《禮記·曲禮上》曰：“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在形成道德認識的基礎上，不放棄、不懈怠地踐行道德行為才是真正的君子人格。在教學過程中，教師不僅要傳授知識，更要培養學生終身學習的好習慣。在學生產生學習的自主性、養成學習的習慣性之后，會自覺打破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學習不限于課堂之上，學習的對象不限于教師，學習也不限于學生這一社會角色，是貫穿著終身的行為活動。在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們對自身能力的提升、自身認識能力的提高，均可視為學習的過程。

（三）“行之”的教學宗旨

傳統儒家始終以君子人格作為教學的榜樣。《禮記·雜記下》曰：“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弗得聞也；既聞之，患弗得學也；既學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恥：居其位，無其言，君子恥之；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禮記·表記》曰：“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德，恥有其德而無其行。”君子所擔憂的就是不能獲取知識、不能學會知識、不能踐行知識，并且將只能提出理論認識而不能形成道德認識、只具有道德認識而不能轉化為道德行為視為恥辱。《禮記》作為傳統的教學內容，其設置君子形象作為學子的榜樣，以起到激勵作用。在目前的教學過程中，教師也可以講解一些英雄人物的案例，以此使得學生能夠自覺效仿。無論學習什么理論知識，思想政治教育最終的落腳點都在于“行”。踐行既是教學環節中最困難的部分，也是最難實現的部分。《禮記·聘義》曰：“此眾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故謂之有行；有行之謂有義，有義之謂勇敢。故所貴于勇敢者，貴其能以立義也；所貴于立義者，貴其有行也。”“行”是一切道德品質的落腳點。傳統儒家對“行”的理解主要集中在道德領域。在現代社會中，教師所傳授的不僅限于道德知識，而是包括專業知識在內的多方面內容。李明輝認為，在《論語·學而》篇中，“學”不僅要在傳統脈絡中理解，“‘學’必須在社會的脈絡中進行”①。學生應用專業學科理論知識的過程即為對學習內容的踐行。因此，教師要更加注重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在教學過程中增加實踐的部分，調整理論課與實踐課在教學過程中的比重。實踐課程不僅能夠培養學生的應用能力，也能夠使學生在此過程中增強參與感，激發其對知識的興趣，進而形成自身的問題意識。

四、結語

只有學生發自內心產生的學習愿望，才能保證其存在充足的學習動力。傳統文化將“好學”作為一種美德，即為強調其對于個人發展的重要性，那么，如何才能產生好學之德？首先，要讓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獲得愉悅感、滿足感、獲得感。其次，教師應當幫助學生樹立遠大理想，使其充分意識到學習是通往民族復興的道路，以此激發學生的責任感與使命感。在學生產生學習內在動力的基礎上，教師的教學方式、方法也是影響教學效果的關鍵因素。第一，針對學生不同階段心理狀態與學習程度采取不同的教學方式；第二，教師應針對學生的內在性情進行引導，而不是只進行知識的傳授，應充分發揮思政教育情感激勵的作用；第三，教師應懂得因材施教，根據不同的學情采取不同的方式；最后，傳統道德教化始終強調“踐行”，教師應當幫助學生明確行為動力，進而養成相應的行為習慣，思政教育的落腳點即在于學生能夠自覺踐行道德行為。

〔參 考 文 獻〕

［1］《十三經注疏》整理委員會.論語注疏［Ｍ］.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2］《十三經注疏》整理委員會.孟子注疏［Ｍ］.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3］《十三經注疏》整理委員會.周禮注疏［Ｍ］.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丁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