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紀廣
摘 要:眾所周知,中國是享譽世界的文明古國,在科學技術上也曾有過令人自豪的燦爛輝煌。除了世人矚目的四大發明外,領先于世界的科學發明和發現還有100種之多。然而,近代以后,中國的科學技術卻如同江河日下,跌入窘境。據有關資料,從公元6世紀到17世紀初,在世界重大科技成果中,中國所占的比例一直在54%以上,而到了19世紀,最后只占0.4%。中國為什么在科學技術上會大起大落,這是久久不得其解的難題。本文試圖從中國人與科學精神的角度來探討這個問題。
關鍵詞:科學精神;中國古代科學技術;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
從馬可·波羅游記到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歐洲掀起了研究東方文明的熱潮。從1643年牛頓誕生到1765年瓦特蒸汽機開啟工業革命、1783年美國獨立戰爭結束,歐美進入了工業文明時代;然而,1840年的中國卻進入了鴉片戰爭時期。1840年前后,英國的機器化生產已基本取代手工業生產,1831年英國科學家法拉第發現電磁感應現象,1847年西門子-哈爾斯克電報機制造公司建立,開啟了電氣化時代。從馬可·波羅的誕生到工業革命電氣化的開始,歐洲經歷了約600年的努力終于徹底超過了中國。究其原因,有很多。如果從思想的角度來分析的話,中國人的科學精神起的影響是很大的。
什么是“科學精神”?科學精神就是人們在長期的科學實踐活動中形成的精神活動及其精神產品的總稱。即貫穿于科學活動之中的基本的精神狀態和思維方式。它一方面是科學家在科學領域內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又逐漸地滲入大眾的意識深層,是一個民族具有不怕困難、實事求是、勇于創新的精神的不竭動力。
關于中國人是否缺乏科學精神這個話題,近代有一些大師,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比如,林語堂先生在談到中國人的心靈時,也有一篇文章,題目是《中國人之缺乏科學精神》,文章中將中國人缺乏科學精神的事實,沿著歷史的河流,從頭至尾“數落”了一遍,他說道:“周代所有的古哲學家中,只有墨子和韓非子的風格接近有力的論證風格。孟子毫無疑問是偉大的詭辯家,然而他也只是對‘利、‘義等大而又泛的詞感興趣。其他哲學家,如莊子、列子、淮南子,只對漂亮的比喻感興趣。墨子的門徒惠施、公孫龍都是偉大的詭辯家。……而漢代的學者則喜歡對過去時代的經典作注解詮釋工作。之后的晉代學者則復興了道家學說,靠‘直覺來解開自己的身體與宇宙之謎。……宋代哲學家在佛教的啟發下,重新解釋儒家學說,把儒教變為一個訓練心智和維護封建統治秩序的哲學系統。……”他認為中國人是缺乏科學精神的。再比如,梁啟超在《科學精神與東西文化》中,就曾經指出了中國人科學精神缺乏的癥狀;梁漱溟在他的《中國文化要義》一書中,在得出文化早熟的結論后,專門論述了《由此遂無科學》;。這些都是國人的觀點,國外對中國有研究的學者中,同樣也有持相似觀點的,其中最著名的是寫出《中國科技文明史》的李約瑟博士,他的著名的“李約瑟之問”—— “盡管中國古代對人類科技發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貢獻,但為什么科學和工業革命沒有在近代的中國發生?”當然,也有一些不同的觀點。臺灣著名的國學大師南懷瑾先生認為中國人并不缺乏科學精神。他認為,以中國歷史來講,如果從黃帝紀元開始,在那個時代中國文化就是以天文、數學為主,應該是人類歷史先進的一頁;到了兩三千年前的墨子,也是主張科技和科學人才的,比如著名的“尚賢”思想;另一位著名的臺灣歷史學家許倬云先生也說: “中國的科學發展到魏晉南北朝時代,由橫的來看,有前述劉徽、祖沖之的數學,有葛洪、陶弘景的煉丹學。此時還有賈思勰的《齊民要術》是很好的農書,有最早的水道地理《水經注》……宋元的時候,不僅有優秀的數學家,還有制作水鐘的蘇綽,及科學觀察家沈括。我們還可以列舉出一大堆名字”他們都覺得中國人并不缺乏科學精神。
我的觀點是,中國人缺乏科學精神。因為,科學≠技術。科學和技術,兩者雖密切聯系,卻區別甚大。科學主要解決理論問題,技術主要解決實際問題。科學要解決的問題,是發現自然界中確鑿的事實與現象之間的關系,并建立理論把事實與現象聯系起來。技術常常是把科學的成果應用到實際問題中去,當然,有時也會出現技術倒推理論的情況。所以,與其說我國古代是有一定科學成就,不如說是有技術成就。
雖然有劉徽、祖沖之、葛洪、陶弘景、賈思勰、蘇綽、沈括這些科學達人, “四大”發明和許多設計巧妙、質量上乘的建筑。但是,這些成就放在兩千年的時空里,它就被稀釋了。越往后,我們就越落后了。偶爾有奮起直追的心愿和舉措,也是曇花一現,挺不了多久。
中國人的勤勞智慧毋庸置疑,但為什么在幾千年的發展中沒有結出“科學精神”的果實呢?究其原因,我認為有二。
一是中國人的心靈早熟但不成熟。在秦以前,中國的學術還沒有定型,但由于中國人的早熟,在人與自然的問題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以前,就從以周的“禮樂制度”為標志,迅即轉向了第二個問題,即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問題上來。雖說人文精神昂揚,但也影響了科學研究。南懷瑾說:“到了兩三千年前,中國的文化由表及里,由科學發展到人文,所以產生諸子百家之學”;也與美國學者杜威“中國一向多理會人事,西洋一向多理會自然”的觀點相通。以平時生活中的現象觀察,也能夠看到發生這一轉折之后對國人造成的影響。從古到今,我們做人致力追求的是,“世事洞明”、“ 人情練達”;我們做事致力追求的是“合情合理”,而不是“務求實理”,“客觀真實”。
二是由于缺乏科學精神而變得更加自卑,對養成科學精神有負面作用,形成惡性循環。近代,中國人被強大科學精神武裝起來的西方人,用洋槍洋炮打懵了,因此,從“洋務運動”,到“戊戌變法”,再到“新文化運動”,中國人被迫地開始不斷從器物層面到文化層面,引進、學習西方的科學知識,提高自身的科學素養,這其中的道路自然是極端的波折起伏,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彎路,實在是難以言說,難以計數。但由于傳統中缺少最基本的素養,以至于直到今天,因為我們的“寵愛”與“錯愛”,科學幾乎成了真理、甚至正義的代名詞,幾乎侵襲到了所有領域,而走向了它自己的反面。甚至對科學由崇拜到迷信。這當然不是科學自身的罪過,而恰恰證明了中國人科學精神的普遍缺乏。
事實證明,科學精神不能靠感情用事、心血來潮養成。它本身就是一個嚴密的體系。更是一種滲入骨髓、遍布人間萬事的精神品質。一個民族的身上沒有這種品質,在發展科學道路上邁出的的腳步注定不會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