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成和強化語文教師的身份意識

茆曉明??

摘要：在課堂中，語文教學活動越來越被萎縮和虛化。教師往往忘記“語文”的身份，忽視自身認同和自身完整，漠視“語文的歸屬感”。因此，在教學生涯中，語文教師應經常激活身份，在忙碌的工作認識自己，改進課堂，完善語文，最終找到“語文教師”的歸屬。

關鍵詞：語文教師身份；教育底氣；學會學習；引領學問

中圖分類號：G63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992-7711（2017）16-005-2

在匆忙的教育改革和教學生涯中，我們很少思考過語文教師的身份。或者說，忙碌的教學使我們迷失了身份。當代人文學界提出了“身份意識”這一概念，我想，可以移植過來借以思考和闡釋教師的專業化這一命題。作為語文教師，其“專業”的內涵一般包括專業知識、專業能力、專業情意，“專業化”應該是一個動態的歷程，如果從“身份”的角度看，應該是三個不同的層級，在我看來更是“身份”確立與提升的三個階段：深思慎行，積累“干貨”；關注學生，展示“精彩”；珍惜疑惑，引領“學問”。

一、認識自己：深思慎行，積累“干貨”

黃厚江在《語文的原點》中說：“一個好的語文教師要有好的教學效果，自己首先要有良好的語文素養，具體地說就是要有較強的聽、說、讀、寫能力。”

語文課，我們仔細地傾聽過學生的發言嗎？我們在“說”的時候，考慮課堂教學語言的簡潔生動了嗎？或者，我們就像有位學者說的“語文教師的本事是教師講得頭頭是道，學生聽得津津有味”，我們的“講”使學生陶醉了嗎？使學生如坐春風了嗎？我們上課的時候，敢于在學生面前示范朗讀嗎？不止一次，在觀課時，我們發現許多老師喜歡使用“名家配音”朗讀文章，我們是希望學生的朗讀也達到“名家”的地步嗎？盡管我們朗讀時沒有名家那樣聲情并茂，但是我們努力去范讀，并且激勵更多的學生能用深情去朗讀，那份朗讀時的責任感會使學生受益終身。而且，我們讓學生去閱讀，自己在日常又閱讀了多少呢？我們在指導學生寫作的時候，自己在“寫”嗎？

諸多的追問讓我們不得不想到一個問題：對于語文，我們該怎么認識自己？我們是否敢說真話，保持獨立的思考。如果我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么怎能在學生的心靈烙下印記？還是陶行知說得對：“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碑斎患玖w林的告誡更具哲理：“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蔽覀兪欠窬哂幸稽c真本領，保持慎行的習慣。上學生喜歡的課，讓學生考出不錯的成績，“親其師信其道”，讓學生真正喜歡你了，要讓學生的語文成績不夠理想，恐怕也很難?？墒且寣W生喜歡上語文課，是“難于登天”的一件事，我們可以反思自我，我們可以切磋“課堂藝術”，我們可以“依靠學生”。這里的“慎行”仿佛“緊箍咒”，我們不能越俎代皰，更不能妄自菲薄，我們要有一顆慧心，激發學生的天性，激活學習的內驅，讓語文課更受到學生歡迎。我們是否具有真功夫，保持厚積的氣蘊，課堂上要真正拿出屬于“語文教師”的“干貨”。這些“干貨”就是語文教師的教學功底、學術根基、教育底氣。根深方能葉茂，一個不讀書、不寫作的人，要做好語文老師，恐怕只能是葉公好龍。

二、改進課堂：關注學生，展示“精彩”

在當下，一提到教育之痛，許多人一言以蔽之：應試教育惹的禍。因為應試的存在，語文教學被嚴重異化。例如，有位教學成績突出的老師有一項獨門秘航笈便是“讓學生記好老師上課分析時的每一句話，課后去背”。學生剛開始受教時半信半疑，膽大妄為者更是公然對抗，可是家長打聽到該老師的教學成績太突出了，是全市120個班級中的均分前5名，于是千方百計讓孩子屈從老師。那些不“聽”話的孩子在期中考試中吃了大虧，因為考到的課內知識與該老師講得一模一樣。自此，學生對老師講的每一句話死心蹋地般言聽計從。再如，有位老師上課喜歡組織學生討論，往往一篇課文提兩個主問題，然后讓學生討論，接著學生相互點評，最后教師作總結?；蛟S這樣的課堂在許多人看來是生本課堂，吻合新課改精神，但是這位老師的教學成績很不理想，因為課堂看似熱鬧卻沒有結合學生學的過程展開語文課堂教學。第一個例子中老師采用的是結論教學，學生沒有任何的成長過程，因為教學成績突出而一俊遮百丑，這樣的課堂嚴重萎縮了語文教學過程；第二個例子只有學生學、沒有教師教的過程，教和學完全脫離，這樣的課堂嚴重虛化了語文教學過程。

有鑒于此，我們該怎么改進課堂？我們必須樹立正確的語文教學過程觀，特別是學生在課堂中學習的過程觀。我們應該讓學生學會閱讀、學會表達、學會交流，只有先讓學生學習了，先占有了語文學習材料或語文知識，才能優化整合。其次，我們應該鼓勵學生學會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特別是鼓勵學生對教材或教師的結論提出不同的思考或見解，并能通過自我的勞動尋找佐證，課堂中有質疑、有爭論，有面紅耳赤，有激烈交鋒。第三，教師要及時地矯正學生學習過程中出現的錯誤，鼓勵學生敢于暴露錯誤，然后及時地把這些錯誤放在集體討論中加以解決，而不是一棍子打死。正如黃厚江所說：不會應付考試的老師不是好老師，只會應付考試的老師不是優秀的老師。我們需要課堂教學中的“好”，但不僅僅是應試；我們需要課堂教學中的“優秀”，但不僅僅是展示教師的精彩，更重要的是展示學生的學習的精彩、成長的精彩、發展的精彩。

三、完善語文：珍惜疑惑，引領“學問”

教師的天職是“教書育人”。教書是本份，我們天天都在進行；育人是智慧，我們不是每個人都具有這種意識。高明的老師在于“既能教書，又會育人”。我們不奢望都能成為高明的老師，但“用語文的方法教學語文”應該是最質樸的追求。我在這里并不想探討“語文的方法”的具體內涵，只是想表達面對學生在課堂中提出的疑問，我們是否能夠“珍惜”，是否能夠如胡適那樣“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我在《木蘭詩》的課堂教學中，在進行必要的導入后，曾隨機詢問學生：一首古詩，可以怎么學？學生回答：先讀后背。然后有一學生說他后面的女生已經全部背出來了。我請她展示，她從第一句到最后一句，一口氣“流淌”而出。我有點懵，不知如何展開教學。緊張之余，這樣圓場：“一枝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還有同學想背嗎？”其他同學均搖頭，我又追問“會背的同學”：花了多長時間？她說時間很短，覺得蠻好讀的，讀了幾遍就背出來了，反正早晚要背的。順勢我就引導：本詩瑯瑯上口，很好背，與樂府民歌的特點有關，知道樂府民歌嗎？然后本課學習就從樂府民歌的特點展開。在教和學的過程中，又遇到了問題，一名男生在說了對木蘭的印象后，追問了同學們一個問題：木蘭是裹小腳的嗎？她代父從軍十二年怎么就沒被發現呢？教室里哄堂大笑。而我的腦中卻想到了馮恩洪老師在《創造適合學生的教育》一書中提到的案例。當年，馮老師在評特級教師要上匯報課時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馮老師采取的是“實事求是”，說老師回答不上來。已經過了二十多年，這個問題其實有許多人也在探討。編劇們用的是想像，于是編出了趙薇主演的電影《花木蘭》。畫家用的是人物畫，于是教材中彩頁最后一幅是《花木蘭》。歷史學家用的是考證與推理，于是考證小腳的時間、北朝的征兵制及軍營生活。而網友們更多是無厘頭的解釋。盡管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想不到學生會在課堂內提出來。沒辦法，征得學生意愿，試著解答。我講了四點理由：一是中國女子裹小腳是宋代以后，遠遠晚于北朝；二是北朝實行全國征兵，每戶征一名男丁，木蘭家如此，村里的鄰居也是如此，同村去的男丁或許時時為木蘭打掩護，電影《花木蘭》的編劇就循著這個思路編造了一個陳坤主演的“文泰”，當然再加入愛情，為了吸引觀眾；三是木蘭的性格、品質、本領決定了她替父從軍，說明她有“過人之處”，否則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因此可能時間很短，木蘭就成了將領，比士兵有了更多的自由，加之木蘭當時參加的可能是騎兵，北朝時騎兵的自由會更大（按學者周嶺的觀點，同時古人畫的人物畫可佐證，第三北朝的時代背景也是確證）；四是木蘭也有可能相貌特別，有點“男兒相”，同學們可以看彩頁及PPT中呈現的古人對木蘭的人物畫去觀察，至少她長得一點也不嫵媚，甚至更多是“英姿颯爽”。為了這個問題，花了整整20分鐘。但我覺得值得。一是問題由學生提出，老師不給予一定的解釋，學生可能在有困惑之下，上網去查原因，反而受“無聊的帖子”的蒙騙與玷污；二是這樣的解釋過程打通了學科界限，文史兼顧，增加了語文的含金量；三是在解釋之中告訴學生怎樣琢磨“有價值的東西”，并且使它有一定的學術意義。所以我在想，完善語文是讓語文教師成為雜家，珍惜學生疑惑，然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蛟S，“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做學問的一種方式，但是對語文教師而言，我們最需要通過學術素養來完善語文，在潛移默化中引領學生像做學問那樣來學習語文。

為此，我想起帕克·帕爾默在《教學勇氣——漫步教師心靈》中所說：“記住我們是誰，就是把我們的全部身心放回本位，恢復我們的自身認同和自身完整，重獲我們生活的完整。當我們忘記自己是誰的時候，我們失去的不單單是一些資料，我們解體了我們自己，跟著來的就是可悲的政治后果、工作后果和心靈后果?！睘榱酥孬@語文教師身份的完整，我們特別有必要經常對自己的教師身份進行追問，從而使我們時時牢記自己的職責和使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