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新時代產教融合的幾點思考

[摘要]為落實黨的十九大精神，國務院辦公廳、教育部等六部門分別出臺了有關深化產教融合和促進校企合作的文件，使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從職業教育延伸到高等教育，將對我國教育體系改革、人才培養體制和人力資源開發產生深遠的影響。產教融合是新時代的產物，是一種新的教育方式，具有多主體性、多類型性、多層次性和體系性等特征，其關鍵是發揮企業的主體作用，構建促進企業主體作用發揮的制度環境。

[關鍵詞]新時代 產教融合 職業教育 高等教育

[作者簡介]曹曄（1963- ），男，內蒙古豐鎮人，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職業教育教師研究院院長，教授。（天津 300222）

[課題項目]本文系2015年國家哲學社會科學一般項目（教育學）“應用技術型高校標準體系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BJA150055，項目主持人：曹曄）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985（2018）18-0005-06

一、產教融合是新時代的產物

黨的十九大對新時代我國職業教育工作做出全新的部署，明確指出：完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2017年11月8日，黨的十八大提出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對教育改革提出了新要求，指出重點在深化、關鍵在綜合。2013年1月26日，教育部印發的《關于2013年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意見》提出“完善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制度”，把產教融合作為職業教育的一項基本制度來推進。同年11月12日，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加快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培養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能型人才。2014年2月26日，李克強總理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部署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提出“加快發展與技術進步和生產方式變革以及社會公共服務相適應、產教深度融合的現代職業教育”，進一步指出了產教融合是現代職業教育的重要內容。2014年4月26日，應用技術大學（學院）聯盟在駐馬店召開首屆產教融合發展戰略國際論壇，現已連續5年研討應用型高校產教融合問題。2014年6月3日，全國政協召開“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加快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專題協商會。2014年5月2日，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在全面規劃現代職業教育的指導原則、任務目標、創新體制機制中都提出產教融合、校企合作。2015年，國務院印發《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總體方案》，強調“深化產教融合，將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與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緊密結合，著力提高高校對產業轉型升級的貢獻率”。可見。2013年以來，產教融合已成為新時代發展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的基本要求，我國教育從大眾化邁向普及化。

為落實黨的十九大精神，2017年12月5日，國務院印發了《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站在整個國家人力資源開發和教育綜合改革的高度充分認識了深化產教融合的重要性，并對未來十年深化產教融合的目標做出規劃，即發揮企業重要辦學主體的作用，行業企業深度參與辦學，形成多元化的辦學體制，建立校企協同育人的辦學機制，推動教育和產業融合發展、教育供給與產業需求協調發展，健全完善需求導向的人才培養模式，基本形成職業教育、高等教育支持產業升級和經濟發展良性互動的格局。

二、新時代產教融合的內涵特征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從制度安排的角度提出了深化產教融合，為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發展提供了新思路、新路徑和新模式，構建了一種新的教育方式。它是為解決人才培養供給側不適應產業轉型升級需求側問題而提出的新的改革舉措。產教融合既是體制機制設計，重新設計了國家教育改革和人力資源開發的路徑；也是整合教育、社會資源的有效方式，能夠優化教育和產業的配置方式，實現教育和產業的雙提升、雙提優。新時代產教融合從職業教育延伸到應用型高校甚至“雙一流大學”的整個教育體系，從一個類型邁向一個體系建設的新時代。

（一）產教融合的多主體性

產教融合是一個多主體、多維度的概念，是一個涉及政府、行業企業、學校、社會組織的概念。《意見》的顯著特點是強調要充分發揮政府、企業、教育、社會組織在產教融合中的重要作用，搭建“四位一體”架構，充分發揮各自的職能和優勢，協同推動產教深度融合。

1.政府要發揮政策引導和支持作用。產業和教育雖然是人才需求與供給的雙方，應該同力協作，但由于產業屬于生產性、營利性行業，教育屬于消費性、公益性行業，兩者屬性不同，需要政府推動或提供法律保障來促進兩者的融合。政府要著力營造產教融合的制度環境，在規劃經濟社會發展和進行區域產業發展布局的同時統籌規劃產教融合，促進高等教育融入國家創新體系和區域經濟發展戰略，協調推進人力資源開發與產業發展和技術進步，推動教育教學改革與產業轉型升級銜接配套，強化校企協同育人，健全需求導向、產學結合和校企協作的人才培養體制。

2.行業要發揮協調指導作用。產業的著眼點是生產力布局的宏觀領域，由眾多行業組成，是行業的總和；行業的著眼點是企業或組織生產產品的微觀領域，由企業或生產組織組成。行業是產業的載體，是具有高度相似性和競爭性的企業組成的群體，在產教融合中處于承上啟下的中觀層面，要加強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指導、評價和服務。政府要落實好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關于深化體制改革的決定，簡政放權，把政府和市場失靈的環節交由行業組織處理。同時，加強行業指導能力建設，分類制定行業指導政策，給予政策支持并強化服務監管。行業組織建立行業人力資源需求預測和就業狀況定期發布制度，及時發布行業人才需求信息，推進產教融合和校企合作，參與制訂人才培養方案和指導教育教學改革、開展技術技能型人才評價和承擔職業資格鑒定等職責。

3.企業要發揮重要主體作用。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邏輯起點在哪里？有人從人才供求關系的角度認為企業是人才的最終使用者，參與人才培養是理所當然的；也有人從教育資源的角度認為企業也能為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提供教育資源。事實上，其邏輯起點也是企業重要的人才資源開發主體。自由市場經濟國家認為人力資源開發是企業自己的事，許多資本主義國家的企業培訓規模很大，尤其是一些跨國公司都有自己龐大的人力資源開發體系。我國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教育和培訓實行“誰辦學、誰受益”的部門或行業管理體制。計劃經濟體制是一種高度分工和專門化的體制，在嚴格分工和計劃管理的條件下形成的專門化職業院校或培訓機構逐漸代替了企業教育和培訓，由行業企業提出用人計劃，院校或培訓機構按計劃培養人才。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不斷深入，尤其是1998年國務院機構改革后，大多數院校從行業企業剝離出來，行業企業用人從體制內按計劃調配變成了市場的供求關系。企業人力資源開發沒有了依托，學校人才培養沒有了方向，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逐漸成為市場經濟體制下實現人才供求直接對接的有效途徑。這一舉措讓許多人至今難以釋懷，認為當時國家不應把學校從部門或行業企業剝離。事實上，這是沒有認識到不同體制下產業和教育關系存在形態的不同。計劃經濟體制下產業和教育的結合是依靠行政手段來維持的，市場經濟體制下的產教融合是依靠相關法律法規來實現的，必須先破后立，將市場作為資源配置的決定性因素，重新構建產業與教育的關系，從政府配置向市場配置轉變，從外力的結合走向內生的融合。

4.健全多元辦學體制，全面推行校企協同育人。產教融合實質上是充分調動和發揮企業人才資源開發的職能，變以往的單一主體為雙主體辦學，建立校企協同育人機制。要實現這一轉變，需要政府、行業和社會組織為其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為此，《意見》特別強調了產教融合過程中的多元參與、多方協同機制。在國家層面，進一步深化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改革，按照深化產教融合的要求，完善“政府推動、行業指導、校企雙主體、社會參與”的多元辦學體制。在學校層面，要完善現代學校制度，加快治理結構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步伐，成立校、政、企等多方組成的校企合作委員會，協同多方利益主體之間的關系；各培養單位可引入行業企業、科研院所、社會組織成立理事會，全過程、全方位參與人才培養，實現人才培養與產業需求對接。適應所有制實現形式的多樣化，學校要加大辦學體制改革的力度，與社會資本充分對接，獲取更多的辦學資源；積極吸收企業的資本、技術、管理、市場等要素，在產教融合過程中探索試行股份制、混合所有制等多種所有制形式，實行校企聯合辦學，建立直接對接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產業學院或職業院校。

產教融合不僅是一個教育問題，也是一個經濟問題。《意見》指出“將產教融合作為促進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重要舉措，融入經濟轉型升級各環節，貫穿人才開發全過程，形成政府企業學校行業社會協同推進的工作格局”。

（二）產教融合的多層次性

如前所述，產業由多個行業、眾多企業組成，教育也是多層次、多類型的。產教融合是一個大的系統，可分為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次。在宏觀層面，要實現產業與教育的融合，就要加強頂層設計，充分認識到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先導性、基礎性作用，樹立抓產教融合就是抓經濟、抓經濟必須抓產教融合的觀念。政府在制定經濟社會發展規劃以及區域、產業、城市和生產力布局規劃時，要實行產教融合同步規劃，并出臺相關政策和法律法規，營造產教融合的制度環境。在中觀層面，要充分發揮地方教育主管部門和行業組織在計劃、組織、協調和管理方面的作用，解決好教育和產業“兩張皮”的問題。在發揮教育主管部門和行業組織在學校布局、人才需求預測、專業結構調整、人才培養質量評價等方面作用的同時，也要充分發揮集團化辦學的作用，通過行業集團和區域集團把眾多的學校、企業、科研院所等組織起來，通過集團優勢實現教育供給側和產業需求側的有效對接和融合，避免校企“一對一”合作難以長期穩定的局限，使校企合作從單一選擇邁向多項選擇、從單元合作邁向多元合作。在中觀層面可以形成穩定的校企合作關系，促進產教深度融合。在微觀層面，要堅持校企協同育人，將學校的教育教學活動過程與企業或生產組織的實際生產經營過程相結合，將產業的理念、技術、資源整合到學校的培養體系、課程、實訓以及師資建設中，同時將學校培養的學生、科研和雙創成果帶給產業，共享和優化產學資源配置，助力產業建設，培養高素質創新人才。總之，“在宏觀層面，要將高校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國家的產業結構需求深度融合；在中觀層面，要將高校的轉型發展與區域或行業的轉型升級需求深度融合；在微觀層面，將學校的課程質量提高與企業的崗位能力需求深度融合。”①

《意見》指出：“構建梯次有序、功能互補、資源共享、合作緊密的產教融合網絡。”由于學校類型和層次不同，產教融合培養的人才也是多層次、多類型的。職業院校培養知識性、技能型、創新型產業工人；應用型高校培養工程技術人才，解決現場工程和技術方面的問題，促進企業技術改造和產品研發；研究型高校產教融合引領企業發展，解決企業發展重大科技公關或技術前沿問題。

（三）產教融合的多類型性

按照馬克思關于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觀點，長期以來職業教育領域一直提倡產教結合。歷史地看，適應政治文化、經濟社會、體制政策的變化，我國職業教育產教結合表現形式也在不斷發展變化。總體來看，在傳統的計劃經濟體制下，職業教育產教結合的形式比較單一，20世紀50年代依托企業建學校，六七十年代學校辦工廠、工廠辦學校，八九十年代辦校辦工廠、以廠養校，形成了“產教結合、產教并舉、以教促產、以產養教”的辦學格局。這些都是在生產力水平低下的情況下，借助計劃經濟體制的行政力量或手段發展產教結合職業教育的有效形式。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在市場力量的推動下，我國產教結合形式更為多樣化，出現了“訂單培養”“冠名培養”“工學交替”“雙崗置換、頂崗實習”，以及引廠入校、廠中校、校中廠、前校后廠、前店后校、校企聯合建實訓基地等形式，尤其是集團化辦學、現代學徒制成為產教結合的高級形態。可見，隨著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不斷深入，“產教結合”表現出多變化、多樣化的特點。探索靈活、多樣的辦學形式是促進產教從雙方的平面結合邁向全方位融合的重要舉措。

當前，產教融合涉及多個教育類型，各類教育產教融合的內容和形式是不同的。從微觀的角度看，產教融合就是構建校企協同育人的體制機制。關于校企協同育人，必然涉及一個概念，就是工作場所教育。目前，許多人一談工廠場所教育就認為是辦職業教育，進而認為地方高校轉型發展就是發展職業教育。事實上，職業教育離不開工作場所教育，或者說職業教育是基于工作場所的技能教育，但基于工作場所的教育并非都是職業教育，各級各類教育都可以開展工作場所教育。職業教育基于工作場所的教育，最為典型的是現代學徒制，主要培養學生的操作技能和職業素養；應用技術型高校基于工作場所教育主要指熟悉工藝流程、進行產品研發、促進技術升級等，培養現場工程師、技術工程師等；研究型大學工作場所教育基于共建研究中心，開展引領科學技術的前沿性研究，培養研究型工程師。《意見》指出：“繼續加強企業技術中心和高校技術創新平臺建設，鼓勵企業和高校共建產業技術實驗室、中試和工程化基地。利用產業投資基金支持高校創新成果和核心技術產業化。”

（四）產教融合的體系性

產教融合從職業教育政策上升為國家教育戰略，從一種類型延伸至一個體系，將在更大的空間發揮育人作用，形成更大的凝聚力和合力。長期以來，產教融合、校企合作主要培養企業技術技能型人才，而技術技能型人才在企業發展中處于基礎性、大眾性層面。新時代產教融合是全方位的，既要解決企業發展高端層面面臨的重大問題，培育高層次、創新性人才；也要解決中端的工程技術層面問題，培養應用型人才；更要解決企業一線面臨的底端問題，培養技術技能型人才。它是全方位的產教融合、上下結合的融合，必將從整體上推動企業轉型升級。

《意見》指出：深化產教融合，要促進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有機銜接。教育鏈與人才鏈是人力資源供給側的兩種不同表述。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學科的交叉和融合，企業業務流程的重組，工作崗位的綜合化，技術在生產中的應用變得日益復雜綜合，人才類型呈現出更加多樣化的特點，并形成一個人才鏈條。“按照傳統的四分法把人才類型分為技能型、技術型、工程型和科學型，人才鏈可以分為技能型、技術技能型、技能技術型、技術型、工程技術型、技術工程型、工程型、科學工程型、工程科學型、科學型等人才類型。”②從教育鏈來看，中等職業學校主要培養技能型、技術技能型人才，高等職業院校主要培養技術技能型、技能技術型人才，應用技術型高校培養技術型、工程技術型人才，應用型高校培養技術工程型、工程型人才，研究型大學培養工程科學型、科學型人才。現實中，由于學校辦學歷史、辦學水平、社會需求等多方面的因素，同一類型高校或同一專業人才培養規格甚至培養層次是不同的，致使相鄰類型高校的人才培養也存在相互交叉的現象。

產教融合將重新構建新型的現代教育體系，《意見》規定：基礎教育要“將動手實踐內容納入中小學相關課程和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加強學校勞動教育，開展生產實踐體驗”“鼓勵有條件的地方在大型企業、產業園區周邊試點建設普職融通的綜合高中”。職業教育要“引導各地結合區域功能、產業特點探索差別化職業教育發展路徑”“深化全日制職業學校辦學體制改革，在技術性、實踐性較強的專業，全面推行現代學徒制和企業新型學徒制”。高等教育則要健全“學術人才和應用人才分類培養體系，提高應用型人才培養比重”，要“引導高校將企業生產一線實際需求作為工程技術研究選題的重要來源”“健全高等學校與行業骨干企業、中小微創業型企業緊密協同的創新生態系統，增強創新中心集聚人才資源、牽引產業升級能力”。

三、產教融合中的企業主體

配合《意見》文件，2018年2月教育部等六部門出臺了《職業學校校企合作促進辦法》，這兩個文件共同形成了落實黨的十九大精神的政策“組合拳”。2005年國家提出職業教育推行校企合作、工學結合培養模式，2014年國家進一步提出企業作為重要辦學主體，但校企合作仍處于“點上形勢喜人，面上依然落后”的局面。近年來許多專家學者從多個層面對校企合作進行了大量的探討，也有很多真知灼見，普遍的觀點是企業利益得不到保護，企業積極性不高，解決辦法是給企業減免稅收。這可能是一條重要途徑，但不是唯一途徑。職業教育是跨界教育，我們不僅要跳出教育看教育，還要站在教育中向外看教育，看到傳統教育以外的教育，充分認識教育資源的新變化、教育形態新的增長點。為此，有三個方面的問題需要加以重視和解決。

（一）重視企業人力資源開發的基礎地位

從人力資源開發的歷史來看，學徒制是傳統手工作坊或工場生產方式下人力資源開發的唯一形式，隨著工業革命的到來，學校教育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現代企業仍是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主體，開發人力資源是現代企業的重要功能。無論是美國的企業大學，還是英國和澳大利亞的現代學徒制、德國的雙元制大學都體現出企業在人力資源開發中的基礎地位。企業工廠場所的教育是產教融合最本質的特征，不重視企業人力資源的開發，產教融合、校企合作不可能有效實施。只有樹立企業是重要教育資源的理念，重視培育企業教育資源的開發能力，發揮其工作場所教育的作用，產教融合才能有效實施。

（二）完善行業主導的職業資格制度

近年來，國務院取消了許多職業資格證書，現有的職業資格證書是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型的產物，帶有很大的計劃經濟色彩，沒有體現出行業主導的色彩。我們許多職業院校設有國家職業資格鑒定站，一方面，國家要求學校加強校企合作，以彌補職業院校遠離工作場所的不足；另一方面，職業院校又為企業評價人才，必然出現職業資格證書企業認可度低的弊端。可見，取消不科學的職業資格證書是深化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必然趨勢。職業資格證書是開展職業教育的重要依據，沒有職業資格證書，不僅院校培養中的“雙證書”制度難以實施，企業選人用人也缺乏依據，增加了選聘技術技能型優秀人才的難度。2018年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分類推進人才評價機制改革的指導意見》，對各級各類人才評價提出了指導意見。雖然文件沒有提及職業資格制度改革問題，但對技術技能型人才評價做出了明確要求，即“完善職業資格評價、職業技能等級認定、專項職業能力考核等多元化評價方式”。同時，對評價主體也提出明確要求，就是依托具備條件的行業協會、專業學會、公共人才服務機構等，為重構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指明了方向。

國外實踐表明，建立行業主導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是市場經濟的普遍要求。在行業主導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下，企業依托自身的人力資源開展職業技能培訓，使受訓者能夠獲得企業認可的職業資格證書，極大地增強了受訓的就業競爭力。受訓者在接受技能培訓時也愿意支付培訓費用，這符合企業追求盈利的目標，必將推動企業職業教育的快速發展。

（三）建立國家資格框架制度

與建立科學的職業資格制度相對應，還需要建立國家資格框架。“國家資格框架（NQF）也稱國家資歷框架，是對一個國家義務教育之后的各種學術、專業和職業教育與培訓資格進行整合的資格體系，是對一個國家義務教育之后的各級各類學習成果進行分級、分類、分等，建立的相應等級水平標準。”③在國家資格框架下可以科學評價學習過程中獲得的知識、技能和能力等學習成果，為不同學習系統間資格的對接和學習結果的等值互認提供了一個平臺，實現不同教育層次、不同教育類型之間的有效銜接和溝通，促進國家終身學習體系建立和完善。2016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制定國家資歷框架，推進非學歷教育學習成果、職業技能等級學分轉換互認”。國家建立資歷框架，教育標準與行業職業標準對接，學術資格與職業資格具有可比性，無論通過什么方式和途徑學習，學習者只要達到框架等級水平標準，學習成果都能得到認可，這必將使作為工作場所教育的企業價值得到體現，與學校教育具有同等的地位。企業作為重要辦學主體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得以釋放，必將形成多層次、多類型的人力資源開發格局，與學校教育形成優勢互補、協同育人的格局，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成為企業的自覺，企業作為重要主體成為現實。

[注釋]

①牟延林.產教融合2.0時代的辦學型態[J].中國高等教育，2018（2）：22

②曹曄.我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框架構建[J].教育發展研究，2013（11）：42.

③王立科.國家資格框架：模式、結構和運行[J].教育研究，2017（7）：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