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乃勝 肖宋敏 魏建成
【摘 要】 文章以我國A股上市公司2011—2017年數據為樣本,首次從橫向、縱向兩個維度考察企業戰略激進度對應計、真實盈余管理的影響。橫向研究結果表明,企業戰略激進度對盈余管理有顯著影響,相對于戰略非激進的企業,戰略激進的企業應計盈余管理程度更高,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較低;縱向研究結果表明,當企業戰略由非激進型變更為激進型戰略時,企業會增加應計盈余管理行為,減少真實盈余管理。最后,在應計盈余管理中采取激進戰略的企業更傾向于正向盈余,避免負向盈余。將戰略選擇與盈余管理行為選擇相聯系,豐富了這兩個領域的研究。
【關鍵詞】 企業戰略; 戰略激進度; 應計盈余管理; 真實盈余管理
【中圖分類號】 F279.2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9)14-0121-09
一、引言
企業戰略對企業發展具有重要影響,它是協調企業內部資源與外部環境的力量。管理層通過戰略的制定和實施幫助企業明確市場定位、合理調配資源來應對外部環境中的機會和威脅以及自身內部的優勢和劣勢,從而不斷提升其核心競爭力。目前對戰略的劃分存在多種分類方法,本文選用Miles和Snow[ 1-2 ]提出的分類方法,即防御型、進攻型和分析型戰略,原因是該戰略類型劃分不僅能夠涵蓋已有的主流戰略類型劃分,而且重要的是能夠利用檔案數據度量[ 3 ],為樣本選擇和數據的可得性提供了極大方便,因此可以在更大樣本范圍內對公司戰略進行研究[ 4 ]。
盈余管理是由于信息不對稱,管理層出于機會主義傾向做出歪曲經營業績的行為。具體可分為應計和真實盈余管理。前者是企業管理層通過對會計準則政策的選擇,如改變折舊方法來實現其調增或調減盈余的目的。后者是指企業管理人員通過構造或操控真實交易活動,如實施折扣以擴大銷售或控制非流動資產的處置時點等,達到盈余管理的目標。因此,應計盈余管理對企業各期營業利潤產生影響,但不改變現金流量;而真實盈余管理對兩者均產生影響。
由于不同戰略類型的公司經營特點差異較大,戰略選擇必然會對公司的經營績效和財務行為產生重要影響[ 5 ]。當企業選擇的戰略越具有進攻性時,其經營風險就越大,經營業績就越具有不確定性。為了持續向外界利益相關者傳遞利好信息,企業是否會進行盈余操縱以及如何具體影響盈余管理行為?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借鑒Bentley[ 4 ]對公司戰略的度量方法,利用2011—2017年間我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從橫向和縱向兩個維度探討了企業戰略激進度和應計、真實盈余管理程度之間的關系。其中,橫向維度是指激進型戰略公司與非激進型戰略公司相比,縱向維度是指企業本年度激進型與上一年度非激進型相比,分別檢驗兩者對企業如何選擇盈余管理行為產生影響。
本文的貢獻主要體現在:第一,首次從橫向、縱向兩個維度探討企業戰略激進度對盈余管理行為選擇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企業戰略激進度對盈余管理選擇顯著影響,即企業戰略越激進,應計盈余管理程度越高,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越低。第二,本文以企業戰略為出發點,探討其對盈余管理行為的選擇,深化了對盈余管理行為的研究,拓寬了企業戰略在財務管理實踐研究中的應用領域,豐富了盈余管理影響因素的相關文獻,也為以后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
二、文獻綜述
(一)企業戰略
最近幾年,企業戰略逐漸得到會計學者的重視,同時一些聚焦于企業戰略的研究開始涌現,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種是以企業戰略差異度為主體。有研究發現企業戰略差異度越大,分析師盈余預測誤差越大[ 6 ],分析師盈余預測分歧越大[ 7 ],同時,戰略差異意味著企業經濟活動與同行業企業的可比性較差,審計師行業專長受限,從而導致審計質量下降[ 8 ],這類公司也通常具有更高的權益資本成本[ 9 ]以及更低的會計利潤價值相關性[ 10 ]。另一種是以企業戰略激進度為主體,研究企業戰略定位不同所造成的經濟后果,已有研究發現,相比于采用防御型戰略的公司,采用進攻型戰略的公司風險承擔水平顯著較高[ 11 ],市場價值較高,盈利能力較強[ 5 ],公司股價崩盤風險較高[ 12-13 ]以及財務欺詐行為發生概率較大[ 14 ]。在此角度上考慮對盈余管理影響的文獻幾乎沒有。
(二)盈余管理
目前對盈余管理影響因素的研究比較透徹。有些研究聚焦于應計盈余管理,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區分正、負向盈余。比如CFO持股[ 15 ]、高管薪酬[ 16 ]能顯著提高上市公司應計盈余管理水平,且與正向盈余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與負向無顯著關系;此外,較大的內部薪酬差距也能提高其應計盈余管理程度[ 17 ]。另有研究同時對兩種盈余管理行為進行考慮。比如內部股權激勵的實施強度與應計盈余管理無顯著關系,與真實盈余管理顯著正相關[ 18 ];高質量的內部控制對兩者均能起到抑制作用,但對真實盈余管理的作用較小[ 19 ],也有認為高質量的內控能同時有效抑制兩類盈余管理行為[ 20 ];會計信息可比性的提高能使應計與真實產生替代效應,即應計減少、真實增加[ 21 ];企業內部融資需求越大,越能產生更多應計與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而內部原因造成的融資約束對應計和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同時起到抑制作用[ 22 ]。另外,外部事務所的行業專長[ 19,23 ]、獨立董事的任命[ 9 ]能夠同時對企業的應計與真實均起到抑制作用;而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與應計顯著正相關,與真實顯著負相關[ 24 ],披露內部控制審計報告的公司盈余管理水平較低[ 23 ]。
而對于應計盈余管理與真實盈余管理之間的關系,目前研究主要有三種觀點[ 25 ]:第一,兩者相互補充;第二,兩者相互替代;第三,兩者同增同減。已有研究表明,企業對兩類盈余管理方式進行選擇的動機主要有:(1)權衡面臨的風險大小[ 26 ];(2)基于盈余管理成本效益的分析[ 27 ];(3)考慮外部的法律法規和監管環境[ 25 ];(4)綜合考慮企業身處的內外部環境[ 28 ]。
(三)企業戰略與盈余管理
在企業戰略對盈余管理的影響研究中,有兩篇是以戰略差異度為研究主體,分別為葉康濤等[ 29 ]研究發現企業戰略差異度較大能顯著提高企業應計項目的盈余管理并且減少了真實活動盈余管理,侯德帥等[ 30 ]研究表明企業戰略差異較大時具有通過真實活動盈余管理降低股價崩盤的傾向。只有一篇以戰略激進度為研究主體,而且也只考慮了應計盈余管理,即孫健等[ 31 ]研究發現采用激進型戰略的公司其應計盈余管理程度更高。
但研究企業戰略激進度對應計、真實兩類盈余管理行為選擇的影響幾乎沒有,這就為本文提供了研究前提。由于兩種盈余管理行為的特點及成本效益不同,研究戰略激進度對兩種盈余管理行為的選擇具有重要意義。同時,應計盈余管理行為中存在正向盈余和負向盈余兩種傾向,不同戰略激進度對這兩者又是如何選擇的,這將為我們更好地理解企業戰略決策與經營業績之間的關系提供經驗證據。
三、理論推導與研究假設
當企業采取激進型戰略時,其經營風險和財務風險將比以前大大增加,經營業績具有更大的不確定性,這會導致股東及利益相關者對企業未來經營狀況持悲觀態度,投資者失去信心會轉而投資其他股票。企業為了挽救這部分投資者,通常會進行盈余管理操縱行為。另外,激進型戰略公司為了開發新產品、開拓新市場,通常需要持續加大研發投入,因此融資需求比非激進型公司更高,融資需求高的公司為了更好地融資,有較強的動機進行盈余管理。孫健等[ 31 ]也實證發現企業戰略通過融資需求會影響盈余管理。因此,企業采取的戰略越激進,其盈余管理動機越強烈。
由于外部投資者很難將真實活動盈余管理和企業正常的商業決策進行區分,因而更為隱蔽,不易引起審計師和監管部門的監督和審查,但是,真實盈余操縱比應計盈余行為對企業價值的損害更大、成本更高。企業組織作為在市場經濟中的獨立個體,根據“經濟人”假設,其在進行盈余管理決策時也會綜合考慮盈余管理成本是否具有相互比較優勢。因此,在不考慮其他因素的情況下,應計盈余管理是企業管理層優先選擇的方式。
此外,當企業采取激進型戰略時,其經營決策會與以往有所不同,導致外部利益相關者難以按以往經驗對企業經營決策作出正確評判,加劇了企業與外部之間信息不對稱,從而,通過應計項目操控盈余被發現的可能性較小。因此,企業更有可能選擇應計項目盈余管理?;谝陨戏治?,本文提出假設1:
H1:在不同公司中,相對于非激進型戰略的公司,采取激進型戰略的公司更有可能采取應計項目盈余管理,更少采取真實活動盈余管理。
此外,公司處于經營發展不同時期,其經營政策和業務主打方向可能會有所不同。同時為應對外部環境的變化,企業管理層也會采取不同的戰略措施來維持企業持續穩定增長。當企業管理層制定的戰略由保守型轉向進攻型時,戰略激進度增加。由于環境具有不確定性會導致經營風險增加,經營業績也具有較大程度的不確定性。據以上分析,企業管理層會傾向于應計盈余管理行為,而不傾向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诖耍疚奶岢黾僭O2:
H2:在同一公司中,當企業戰略由非激進型轉向激進型時,企業管理層更有可能采取應計項目盈余管理,而減少真實項目盈余管理。
上市公司股票會被停牌交易,這在各國法律(包括我國)中都有規定。比如當公司最近3年都虧損時,其股票會被暫停交易,之后1個年度還未能恢復盈利將終止交易。基于此,上市公司為維護其巨額成本換來的上市資格,必定有強烈動機利用盈余手段來操縱,使其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滿足對應要求,從而避免被退市。此時企業在應計盈余管理行為中要傾向于正向盈余,而避免負向盈余。
另外,采用激進型戰略的公司為使管理層齊心協力、科學有效實施戰略,可能會伴隨有CFO持股、增加高管薪酬等激勵措施。已有研究表明,CFO持股[ 15 ]、高管薪酬[ 16 ]能顯著提高上市公司盈余管理水平,且與正向盈余顯著正相關。因而,施行激進型戰略的公司更傾向正向盈余,避免負向盈余。
在企業采取激進型戰略,進而導致經營風險、業績不確定性成倍增加的情況下,根據信息傳遞理論,其正向盈余顯示的良好業績更能向市場釋放出管理層戰略決策正確性的信號,也能向投資者傳遞其將穩定持續發展的信息。另外,企業管理層通常會與委托人簽訂基于業績指標的彈性薪酬合同,由于委托代理機制下易滋生自利行為,因而,管理層傾向于調增盈余,以使其在合同中規定的薪酬最大化。由此,本文提出假設3:
H3:在企業采取應計項目盈余管理中,采取激進型戰略的公司更傾向于正向盈余,而避免負向盈余。
四、研究設計
(一)主要變量的計量
1.公司戰略的度量
對于企業戰略的度量,本文參照Bentley等[ 4 ]、孫健等[ 13,31 ]的研究,主要關注以下6個變量:(1)研發支出占銷售收入的比例;(2)員工人數與銷售收入的比例;(3)銷售收入的歷史增長率;(4)銷售費用和管理費用占銷售收入的比重;(5)員工人數波動性;(6)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重。將上述6個變量取過去5年的平均值。對于上述前5個變量,在每一個“年度—行業”樣本中從小到大平均分5組,從最小組到最大組依次賦值為0~4分;對于第6個變量分組方式相反,即最小組到最大組依次賦值為4~0分。然后將每一個公司各年6個變量的得分相加(總分在0~24分之間),若得分大于等于18時,STRA賦值為1,表示企業采取激進型戰略;否則為0,表示采取非激進型戰略。
2.盈余管理程度的度量
(1)應計盈余管理(DACC)
其中,PRODi,t表示公司當期的生產成本,為銷售成本及存貨變動之和;CFOi,t表示當期的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DISXi,t表示當期的酌量性費用,為銷售費用及管理費用之和;Si,t表示當期的營業收入;?駐Si,t為當期與上期營業收入差額;Ai,t-1是公司i的上期期末資產。對模型(3)分年度、分行業回歸,計算出模型的殘差項,即為異常生產成本(APROD)。同理,可以得到異常經營活動現金流量(ACFO)以及異常費用(ADISX)。以此便能計算出真實活動盈余管理(RM),即RM=APROD-ACFO-ADISX。該指標值越大,表示真實盈余管理的程度越高;反之,表示越低。
(二)回歸模型設計
對于模型(8)、(9),其中,STRASW表示若企業戰略由非激進型變化為激進型賦值為1,否則為0。若STRASW的回歸系數分別顯著為正和顯著為負,則說明企業戰略變更為激進時,企業會增加應計盈余管理行為,減少真實盈余管理,支持假設H2。
進一步,本文將模型(6)、(8)中被解釋變量(DACC)分別依次替換為正向(DA+)和負向(DA-)操縱性應計利潤,以此來檢驗假設H3。若當被解釋變量為DA+時,STAR(STRASW)的估計系數?琢1顯著為正;若當被解釋變量為DA-時,STAR(STRASW)的估計系數?琢1顯著為負,則說明公司相對其他公司戰略越激進(或相對以往變更為激進型戰略),越會增加正向盈余操縱,減少負向盈余操縱。支持了假設H3。
此外,根據已有文獻,本文還控制其他影響的因素:公司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成長性(GROW)、資產收益率(ROA)、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OCF)、公司控制人性質(SOE)、董事會獨立性(IND)、兩職合一(DUAL)、股權集中度(SHRATE)、審計意見類型(OPIN)、事務所類型(BIG4)。相關變量定義見表1。
(三)樣本選擇及來源
本文選擇我國2011—2017年A股上市公司的相關數據作為研究樣本,并對其進行如下篩選:(1)剔除金融保險行業上市公司樣本;(2)剔除公司戰略涉及變量不足5年的樣本;(3)剔除相關變量存在缺失值的公司樣本。經過上述處理,最終得到9 776個公司—年度觀測值。為消除極端值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按1%和99%水平進行了縮尾處理。本文所使用的數據全部來源于CSMAR數據庫,數據處理使用Stata14。
(四)描述性統計
表2報告了描述性統計。其中,SO1—SO6分別代表前文所述用來度量公司戰略的六項指標。根據戰略度量的六項指標的得分以及STRA的定義,其最大值為1.000,最小值為0.000。從表中顯示來看,STRA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0.105和0.306,說明選擇的樣本公司其戰略選擇存在較大差異;STRASW均值為0.024,標準差為0.154,企業存在戰略變更現象;應計盈余管理(DACC)均值為0.082,中位數為0.046,最小值幾乎為0.000,而最大值達到9.368,說明我國上市公司應計盈余管理差異較大,且高于真實盈余管理水平(均值和中位數分別為0.000和0.017)。另外,公司總體來講經營狀況良好,如ROA和GROW均值分別為3.5%和82.8%;控制人性質(SOE)均值為0.520,我國上市公司中的國有股權比例較高;在事務所方面,約有6.6%的企業為“四大”審計。
(五)相關性分析
表3報告了相關系數。戰略激進度(STRA)與DACC顯著正相關,表明戰略定位越激進的公司其應計盈余管理程度越高;戰略激進度(STRA)與RM顯著負相關,這表明公司戰略越激進,越傾向于減少真實盈余管理。戰略變更(STRASW)與DACC和RM也分別顯著正相關和負相關。其他變量之間的相關性也較為合理且直觀,比如,LEV與ROA顯著負相關,這表明公司財務杠桿越高,其盈利能力就越差。
五、實證結果分析
(一)不同戰略類型盈余管理比較
本文首先比較不同戰略類型樣本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并進行均值差異檢驗。不同戰略類型樣本公司盈余管理程度組間差異檢驗結果見表4。由表中結果可知,從應計盈余管理(DACC)來看,激進型戰略顯著大于非激進型戰略,t值為10.446;而從真實盈余管理(RM)來看,激進型戰略顯著小于非激進型戰略,t值為-2.977。上述結果初步支持了本文的假設,本文將在后續研究中進一步對假設作出檢驗。
(二)多元回歸分析
1.企業戰略激進度與盈余管理
表5中第(1)、(3)列分別報告了模型(6)、模型(7)的回歸結果,被解釋變量分別為應計盈余管理(DACC)和真實盈余管理(RM)。在(1)列所示的回歸結果中,企業戰略激進度(STRA)的估計系數為0.020,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企業采取的戰略越激進,其應計操縱行為越易發生;在(3)列所示的回歸結果中,企業戰略激進度(STRA)的估計系數為-0.047,也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企業采取的戰略越激進,其真實性盈余管理程度越低。假設H1得到支持??刂谱兞康墓烙嫿Y果,如財務杠桿(LEV)的估計系數在應計和真實中均顯著為正,表明財務杠桿越高,盈余管理程度相對要高;GROW與ROA的估計系數在兩個模型中也顯著為正,表明公司成長性和盈利性越好,越有動機進行盈余操縱,因而其應計盈余管理和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越高。
2.企業戰略變更與盈余管理
表5中第(2)、(4)列分別報告了模型(8)、模型(9)的回歸結果,被解釋變量分別為DACC和RM。在(2)、(4)列所示的回歸結果中,戰略變更(STRASW)也分別與DACC和RM顯著正相關和負相關,均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戰略相比以往變更為激進型戰略時,企業管理層會增加應計盈余管理行為,減少真實盈余管理。以上結果支持了假設2。
3.企業戰略與正、負向盈余管理
考慮到公司操縱性應計行為存在正向調增或負向調減盈余,因此,本文進一步探究了戰略激進度(STRA)或戰略變更(STRASW)對它們的影響,以STRA為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列示在表5中第(5)、(7)列;以STRASW為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列示在第(6)、(8)列,被解釋變量為正向應計盈余管理(DA+)和負向應計盈余管理(DA-)。從(5)、(6)、(7)、(8)列示的結果可以看出,戰略激進度(STRA)和戰略變更(STRASW)都與正向盈余操縱顯著正相關,與負向盈余顯著負相關,說明企業戰略無論相對于其他公司越激進還是相對以往變更為激進型戰略時,企業都傾向于采取正向的應計盈余操縱行為,減少負向應計操縱,該結果支持了假設3。
(三)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上述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進行如下檢驗:
1.采用原得分結果(0~24分)來衡量企業戰略激進度。參照Bentley等[ 4 ]、孫健[ 31 ]的研究,將原衡量戰略激進度的0~1變量還原為0~24分的離散型變量。較高的分數意味著公司戰略較為激進,較低的分數意味著公司戰略較為保守。重復上文研究步驟得到回歸結果,見表6第(1)、(3)、(5)、(7)列。解釋變量回歸結果與上文一致。
2.將修正JONES模型改為使用JONES模型?;貧w結果見表6第(2)、(6)、(8)列,解釋變量回歸結果也與上文一致。
3.為消除極端值對回歸結果可能產生的影響,本文采用分位數回歸檢驗本文的結論,回歸結果見表6第(4)列,回歸結果與上文一致。
六、研究結論和啟示
本文使用我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從橫向、縱向兩個維度上考察企業戰略激進度對應計、真實盈余管理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企業戰略激進度對盈余管理有顯著影響,相對于戰略非激進的企業,戰略激進的企業應計盈余管理程度更高,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較低。另外,當企業戰略由非激進型變更為激進型戰略時,企業也會增加應計盈余管理行為,減少真實盈余管理。最后,在應計盈余管理中,采取激進戰略的企業更傾向于正向盈余,避免負向盈余。本文將戰略選擇與盈余管理行為選擇相聯系,豐富了這兩個領域的研究。
本文研究的啟示:首先,對于公司股東而言,根據公司的實際情況制定相應的戰略可以對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產生顯著影響,因此可以加強對財務報告信息披露真實性、可靠性的監督。其次,對于投資者而言,本文的研究表明公司戰略是影響公司財務報告信息質量的重要因素,因此在分析公司的財務報告時,需要對企業戰略進行重點關注。最后,對于監管層而言,應加強監管并促進上市公司治理水平的持續提升,從而幫助上市公司的戰略有效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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