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平 高鵬



摘要: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是由教育系統和產業系統雙輪驅動、服務系統提供支撐的生態體系,具有主體多樣性、動態適應性、競合共生性等特征。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共生演化經歷了形成期、擴張期、成熟期三個階段,分別對應“點共生”“線共生”“網絡共生”三種形態,系統內部物種類型和數量不斷豐富,物種之間合作質量不斷提高。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內部治理應圍繞多中心合作治理和關系治理進行治理機制布局。
關鍵詞: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共生演化;治理機制
中圖分類號:G71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5727(2021)04-0004-07
產教融合是中國經濟從高速度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優化產業結構的戰略選擇,也是深化現代職業教育改革、提升職業教育服務經濟社會發展能力的有力保障。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深入推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隨后國務院出臺《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第一次提出“健全學校與企業緊密協同的產教融合創新生態系統,增強牽引產業升級能力”。2019年,國家發展和改革委、教育部等部門發布《國家產教融合建設試點實施方案》,提出“建設產教融合型試點城市、行業、企業”。宏觀層面國家政策的指引、微觀層面學校和企業全方面的合作,都有利于在區域和行業領域進一步集聚產教融合資源,逐步形成產教融合生態系統。
職業教育走產教融合道路是《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的既定方略。因此,推動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形成,厘清其內涵特征,分析系統內部各主體要素共生演化機理,深入探討系統治理機制以提升內部治理能力,具有重要的理論研究價值和實踐指導意義。
一、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內涵與特征
(一)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內涵
1935年,英國生態學家亞瑟·喬治·坦斯利(Arthur George Tansley)首次提出“生態系統”的概念[1]。他認為生態系統是自然界一定空間內形成的各種生物以及生物群落集合,各種生物之間、生物群落與外部環境之間不斷進行能量流動和物質循環以形成動態平衡,是生態學領域的基本功能單位。隨后,經濟學、管理學、社會學、教育學等領域都開始應用生態系統理論解決實際問題。在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領域,也可應用生態系統理論詮釋職業院校、企業、行業協會、第三方組織等融合主體的特征、作用、動力機制以及相互之間的利益分配。
參考以上“生態系統”的概念,可以將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界定為在一定區域和行業范圍內,圍繞職業院校和行業企業形成的功能互補、資源共享、共同演化、價值共創的有機整體,是集聚行業協會、科研院所、第三方組織等主體要素的基本功能單位,是不斷與外部環境發生聯系的開放系統。
(二)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特征
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既有一般生態系統的顯著特征,也有產業系統與教育系統跨界融合所帶來的獨有特征,具體如下。
第一,主體多樣性。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是由產業系統與教育系統跨界融合所形成的生態系統,融合主體既有來自教育系統的職業院校、社會培訓機構、科研院所等,也有來自產業系統的行業企業、行業協會等,另外還有市場化服務組織、第三方評價組織等主體作為產業系統和教育系統跨界融合的“潤滑劑”參與其中。同時,同一類型的主體也呈現出多樣性。職業院校主體中既有領軍型職業院校推動生態系統不斷進化,也有跟隨型職業院校分享生態系統演化發展的紅利。企業主體中既有行業龍頭骨干企業引領生態系統發展方向,也有中小微創業型企業分享集聚創新資源。多元化主體將多樣化資源、差異化利益等匯聚在一起,對系統的共生演化與治理提出了挑戰。
第二,動態適應性。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具有動態適應外部環境變化的能力,隨著產業結構調整、新技術新業態出現而不斷調整系統內部運行機制,提升合作主體新技術吸收能力和資源整合能力,生態系統顯現出一種螺旋上升的演化軌跡。系統內職業院校主體會依據產業鏈發展需求自動躍遷到相應層級尋找合作企業,調整人才培養目標和規格,變革技能實訓模式;企業主體會主動調整所需人才的知識和技能要求,升級實訓基地軟硬件設施;其他主體會根據院校主體和企業主體的變化而改變自身的運作模式,為合作主體提供更具適應性的融合服務,最終達到生態系統的動態平衡。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動態適應性可以使系統從無序走向有序,從低級進化到高級,使系統更好地適應外部環境變化,是系統自組織和進化的一種機制或能力[2]。
第三,競合共生性。產教融合生態系統中各主體都具有各自的生態位,為系統正常運作提供多樣化資源,既相互競爭又開展合作。職業院校主體為系統提供課程、師資、教學設施、實訓基地、技術成果、人才等資源,同一區域或行業內的職業院校由于資源同質化必然會相互競爭,在競爭中逐漸找到差異,在人才培養模式、技能實訓模式、專業設置等方面形成異質性資源供給,打造特色,優勢互補,資源共享,在競爭合作過程中共生演化、提升水平。企業主體為系統提供實訓場地、真實產品、新興技術、管理經驗等資源,提供同質化產品或服務的企業之間必然會展開競爭,這種競爭隨著時間和空間的交錯、產業鏈的延伸、社會分工的細化而逐漸淡化,并形成互補性資源進而促成企業之間的合作,企業主體在互補性資源支撐下凸顯各自的核心競爭優勢,在競爭合作過程中共生演化、轉型升級。因此,產教融合生態系統中各合作主體應找準自己的生態位,規避惡性競爭,開發最大化異質性共生資源[3]。
二、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要素與結構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是一個由大量創新主體構成的復雜系統,包含教育系統、產業系統、服務系統等子系統,主體要素和系統結構具體如下。
(一)主體要素
產教融合生態系統中的主體要素按照各自的地位作用可以分為以下四類:
第一,領導種群。生態系統內部領軍型職業院校和行業龍頭骨干企業,創建系統并負責系統的運行和組織。領軍型職業院校往往是所在區域和行業同類院校的引領者,具有資源優勢和規則制定能力,如“雙高計劃”建設院校。行業龍頭骨干企業一般具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強烈的產教融合意識,有技術優勢和管理經驗,如產教融合型企業。
第二,關鍵種群。生態系統內部互補型職業院校和全產業鏈中的補充型企業完善系統并促進系統結構優化。互補型職業院校與領軍型職業院校在層次布局、區域布局、專業布局等方面互為補充,豐富了產教融合的廣度和深度;全產業鏈中的補充型企業瞄準產業鏈的關鍵環節、薄弱之處,發揮“建鏈、補鏈、強鏈、長鏈”的作用,打造體系完整的全產業鏈,進而優化生態系統結構。
第三,支持種群。這是生態系統內部行業協會、科研院所、產業園區、第三方評價組織、市場化服務機構等支撐組織,它們提供開展產教融合必不可少的基礎性服務。
第四,寄生種群。這是生態系統內部跟隨型職業院校和中小微創業型企業,會隨著自身規模擴大、實力增強而不斷“尋優”進化。該類種群一般規模較小、實力較弱,沒有獨立開展產教融合的能力,需要在合適的生態系統中孵化成長。
(二)系統結構
隨著外部環境變化、資源優化配置,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中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的主體要素會由一個松散組織逐步演化成一個更具結構性的產教融合網絡,逐步形成包含教育系統、產業系統和服務系統等3個子系統的產教融合生態系統[4](如圖1所示)。
第一,教育系統。此子系統包括領導種群中的領軍型職業院校、關鍵種群中的互補型職業院校和寄生種群中的跟隨型職業院校,這一子系統的形成取決于各合作主體的參與和互動。首先,領軍型職業院校在政府部門外生政策動力引導下,以及提升人才培養質量內生動力推動下,與行業龍頭企業合作創建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接著,領軍型職業院校引領與其資源互補的互補型職業院校進入教育子系統,豐富物種類型和數量,提升教育子系統人才供給能力。最后,跟隨型職業院校主動加入生態系統,分享差異化共生資源,由此提升教育子系統產教融合覆蓋的廣度。
第二,產業系統。此子系統包括領導種群中的行業龍頭企業、關鍵種群中的全產業鏈補充型企業和寄生種群中的中小微創業型企業,這一子系統的形成取決于各合作主體的需求滿足程度。首先,行業龍頭企業在政府部門外生政策動力引導下,以及對高素質創新性人才需求的內生動力推動下,與領軍型職業院校合作創建產教融合生態系統。隨著產教融合的深入開展,行業龍頭企業逐漸轉變為產教融合型企業,并引領產業鏈中的補充型企業進入產業子系統,從而構建全產業鏈,豐富產教融合的層次和類型。最后,中小微創業型企業主動加入生態系統,共享創新資源,不斷孵化成長,由此提升產業子系統的物種豐富程度和物種質量。
第三,服務系統。此子系統包括支撐種群中的行業協會、科研院所、產業園區、第三方評價組織、市場化服務機構、信息服務平臺等,這一子系統為生態系統的有序運行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支撐環境。其中,行業協會、科研院所和產業園區等提供了行業轉型升級需求、專業建設發展、新興技術研發、全產業鏈構建等方面的載體保障;第三方評價組織、市場化服務機構、信息服務平臺等提供了公平評價、產教融合市場化服務、信息共享、資源匹配等方面的創新服務。
綜上所述,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打破了職業院校和企業之間簡單、封閉的校企合作方式,形成了由教育系統和產業系統雙輪驅動的生態體系。教育系統為產業系統提供其所需的人才、技術成果等,滿足產業需求;產業系統將人才與產業發展的適配性結果反饋給教育系統,促其調整改進;服務系統為產教雙方合作提供良好的保障條件和創新服務。3個子系統之間,以及各子系統內部的有序合作與互動,最終形成穩定且不斷共生演化的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
三、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共生演化的形態與機理
基于生態系統共生演化的視角[5],結合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演化的特點,可將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演化進程分為形成、擴展、成熟等三個階段,分別對應點共生、線共生、網絡共生等三種不同的共生形態。
(一)生態系統形成階段(點共生形態)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發展初期,職業院校和企業之間還是典型的校企合作思維。一方面,職業院校出于完成實踐教學學時、建立實訓基地的目的尋求與企業合作;另一方面,企業為了獲得廉價的勞動力資源開展與學校的合作。此種合作表現出松散、不穩定的特點,但在校企合作過程中,少數職業院校和企業逐漸意識到產教融合的重要性,開始聚焦于產教深度融合,嘗試建立緊密且穩定的校企合作關系,并利用產教系統信息暢通優勢以實現人才培養的供需精準對接,滿足產業轉型升級的人才需求。在這一過程中,具有強烈產教融合意識的職業院校作為領導種群,通過選擇合作企業,完善以市場需求為導向的人才培養模式,促進了生態系統的形成。但這一時期的生態系統主要是由少數職業院校和企業等領導種群推動形成,系統中關鍵種群和支持種群偏少且不發達,共生只存在于少數的領導種群之間,因而可以稱為“點共生”(如圖2所示)。
(二)生態系統擴張階段(線共生形態)
新時代我國經濟發展從高速增長轉為高質量發展,由此帶來產業結構的戰略性調整和創新性人才的大量需求,中國企業不再集中于產業鏈的低端和下游,正在不斷向產業鏈的高端和上游挺進,從而構建區域和行業的完整產業鏈,而職業院校與企業之間“點對點”聯系形成的“點共生”難以支持完整產業鏈中各類型企業對不同技術技能型人才需求的滿足。因此,少數職業院校在實施產教融合過程中開始有意識地采取外延式發展策略,不斷增加系統的開放性,引入互補型職業院校、全產業鏈補充型企業等關鍵種群,培育第三方產教融合服務組織、信息服務平臺等支持種群,充分發揮科研院所、產業園區的支撐作用,嘗試構建職業院校緊密嵌入區域和行業全產業鏈產教融合新模式。在這一生態系統演化過程中,核心職業院校和核心企業等領導種群共同打造“產業鏈上游企業—產業鏈中游企業—產業鏈下游企業”的全產業鏈產教融合,不斷融入關鍵種群和支持種群,增加物種的豐富性和多樣性,推動生態系統縱向延伸,形成了基于全產業鏈的職業院校、合作企業、行業協會、產業園區等多物種的“線共生”形態(如圖3所示),生態系統進入擴展期。
(三)生態系統成熟階段(網絡共生形態)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發展逐漸進入深水區,人才培養供給側和產業需求側在結構、質量、水平上還不能完全適應,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還不能有效銜接。因此,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在縱向延伸的同時還進行著橫向擴展,以擴大產教融合空間,吸收并容納更多物種參與,優化生態系統的結構。在供給端,職業院校不但給企業培養技術技能型人才,還橫向給企業提供技術服務、技術培訓、技術成果轉讓等,并在核心職業院校引領下吸納更多不同區域、不同行業的職業院校參與,以增加差異化供給。在需求端,生態系統緊密結合國家重大發展戰略,聚焦區域發展、產業發展、企業發展,不斷擴展服務企業的類型和范圍。在支撐端,生態系統打造產教融合信息服務平臺,健全第三方評價組織,規范發展產教融合市場服務組織,積極發揮政府部門的政策引導作用和行業協會的協調支撐作用。由此,產教融合生態系統不斷孕育中小微創業型企業、跟隨型職業院校、市場化服務組織等支持種群和寄生種群,領軍型職業院校與行業龍頭企業等領導種群通過聯盟和股權合作等多種方式,不斷完善系統規則,推進系統內信息公開,打造信用評價體系,抑制惡性競爭,促進各主體規范合作,形成了領導種群、關鍵種群、支持種群和寄生種群之間的“網絡共生”(如圖4所示)。在生態系統共生演化過程中,眾多物種圍繞領導種群形成產教系統之間的全方位合作,物種間關系由順序式的上下游關系轉化為立體的網狀關系,共生也表現為物種間進行線性串聯和并聯而形成的“網絡共生”。這一時期,物種間業務聯系越來越多,聯系方向性越來越強,生態系統也進入成熟期[6-7]。
(四)生態系統共生演化機理
生態系統共生演化一般具有兩條主線:一是數量主線。生態系統不斷縱向延伸和橫向擴展,進入系統內部的物種類型越來越豐富,同一類型的物種數量也越來越多,從而使生態系統結構更合理。二是質量主線。隨著生態系統內部物種日趨豐富、內部規則日趨完善,物種之間的合作也從低質量的隨機偶然合作發展為高質量的長期穩定合作,物種之間的共生界面從外生政策界面轉向內生關系界面,資源交互與共享程度不斷加深,提升了系統協同能力和抗逆能力,生態系統更具競爭力[8]。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共生演化以物種獲取共生利益為動力,從物種數量和合作質量兩個層面推動生態系統不斷演化。首先,政府產教融合政策作為外生動力促進了生態系統的早期形成,職業院校和合作企業的共生利益促使它們成為系統的領導種群并推動系統演化,但這一時期的生態系統物種數量少、合作質量低,呈現出單點聯系的“點共生”形態, “點共生”的共生界面是外生政策界面,共生的穩定性較差。由此,職業院校和合作企業為了獲取更多的共生利益主動開放系統,引入和培育更多物種以增強系統活力,完善系統規則,重塑物種之間的合作關系,破除“單點”聯系,逐漸形成基于全產業鏈線性聯系的“線共生”形態,共生界面從純粹的外生政策界面轉向外生政策與內生關系并重,這一時期的生態系統由外生政策動力和內生關系動力共同推動演化。最后,職業院校和合作企業充分認識到產教融合的重要性,開始利用其領導種群的優勢破除不同物種之間的藩籬,促進各物種形成了信任、慣例等強內生關系界面,并通過行業協會、科研院所、市場化服務組織、第三方評價組織等“粘合劑”強化了物種之間的聯系,基于信息和知識的充分交互與共享大大提升了系統的共生利益增值空間,由此吸引更多物種進入生態系統,最終形成了多物種網狀共生的“網絡共生”形態,這一時期的生態系統主要由內生關系動力推動演化。
綜上可知,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共生演化機理是從被動等待外生政策動力拉動演化,到外生政策動力拉動和內生關系動力推動并重,最后轉向內生關系動力獨自推動演化。
四、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治理機制
新時代職業教育推動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共生演化,必須面對治理秩序的構建問題。基于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內涵特征、共生演化形態,可以從多中心合作治理、關系治理等方面構建治理機制[9]。
(一)多中心合作治理機制
產教融合生態系統的共生演化形態從“點共生”到“線共生”再到“網絡共生”,相應的系統內部治理結構也應該從單一中心治理轉向多中心合作治理。單一中心治理以職業院校或行業龍頭企業為中心,容易陷入領導種群強大而其他種群弱小的困境,不利于實現生態系統整體利益最大化,僅適合于“點共生”時期的治理。多中心合作治理構建是由職業院校、企業、政府、公共服務機構等多中心主體組成的網絡型治理結構,各主體在網絡結構邊界范圍內享有治理權利,通過資源交換、競合博弈協調內部關系,進而實現生態系統整體利益最大化,適合于“線共生”和“網絡共生”時期的治理。多中心合作治理應動態演化形成以各中心主體為主導的監管機制、動力機制、需求反饋機制、協同機制,并發揮對系統的治理功能[10]。
第一,構建以政府為主導的監管機制。我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早期發展呈現出政府自上而下政策推動的特征,由此造成職業院校和合作企業過度依賴政府,往往為了優惠政策開展產教融合活動,內生動力不足,影響了生態系統創新效率。因此,政府應“不越位不缺位”,建立面向其他主體的監管機制。一是加強政策引導。政府應通過產教融合相關政策引導領軍型職業院校和行業龍頭企業作為領導種群主動建立生態系統,引導互補型職業院校和產業鏈補充型企業等關鍵種群主動加入適宜的生態系統,以豐富系統物種數量和類型。二是建立準入門檻。政府應對有意愿進入生態系統的職業院校和企業設置準入門檻,通過第三方評價組織從人才培養質量、專業設置、師資力量、教學設施、實訓條件等方面篩選職業院校,從企業規模、技術研發能力、管理經驗等方面篩選企業,從而避免不合規主體進入系統進而破壞系統生態。三是規范融合秩序。政府應建立產教融合信息服務平臺以提高融合信息透明度,抑制融合主體對優質融合資源的搶奪,約束融合主體的機會主義行為。
第二,構建以職業院校為主導的動力機制。職業院校走產教融合道路是由其辦學理念、人才培養模式所決定的必然選擇,因此,職業院校是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推進共生演化的最主要動力源泉,有必要建立以職業院校為主導的動力機制。一方面,職業院校要摒棄傳統“等、靠、要”的消極思想,主動對接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和區域產業發展規劃,實施教育層面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辦學模式、人才培養理念、專業建設、課程改革、實訓方式等方面展開變革與重構,進而釋放產教融合的內生動力。另一方面,職業院校要有強烈的危機意識,充分認識到生育率低所導致的生源危機、技術進步帶來的“無人化”所導致的就業危機,主動尋求與行業企業合作,深度嵌入區域或行業全產業鏈中,變“危”為“機”,建立產教融合命運共同體,推進生態系統共生演化。
第三,構建以企業為主導的需求反饋機制。隨著我國“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四新經濟的發展,產業系統對教育系統的需求呈現出多樣化、動態性等特征,需要建立以企業為主導的需求反饋機制,以保障生態系統的良性運行。可以依托第三方信息服務平臺完成企業需求信息的反饋和利用,一方面,企業的人力資源需求、技術需求可以通過信息服務平臺及時反饋給生態系統其他主體;另一方面,職業院校可以迅速利用反饋信息開展專業調整、課程改革、人才培養模式變革等創新,以滿足市場需求。
第四,構建以公共服務機構為主導的協同機制。多中心合作治理結構要求建立以公共服務機構為主導的協同機制,以使各主體能相互合作與信任,達成一致的治理目標。一是發揮行業協會的指導協調作用。行業協會應完善產業管理體制,規范技術流程標準,指導行業企業參與產教融合,協調企業與職業院校的利益沖突。二是建立開放共享的信息服務平臺。運用新興信息技術搭建產教融合信息服務平臺,促使人才供需、技術合作等各類信息在平臺內順暢流動,以提升各主體的資源交換能力。三是培育良好的產教融合社會環境。通過宣傳報道和輿論引導,積極營造包括學校、企業、家長、學生在內的全社會對產教融合理解與支持的良好氛圍。
(二)關系治理機制
“點共生”形態的產教融合生態系統主要采用契約治理方式,在共生主體之間通過市場契約硬性約束各自的權利和義務,在外部環境和內部生態發生變化后顯露出很多弊端。一是交易費用巨大。隨著生態系統共生形態從“點共生”演化為“線共生”“網絡共生”,物種數量大幅增加,導致契約治理涉及的交易對象過多,交易費用激增。二是穩定性差。隨著外部環境的變化,原來的市場契約可能不適應現在的要求,需要進行交易重談,嚴重影響合作主體之間的穩定性。因此,產教融合生態系統應更多采取關系治理方式。一方面,領導種群應健全激勵機制,改變其他種群與領導種群之間傳統的依附關系,激發其他種群的自組織性、自適應性,使其成為生態系統關系治理的中堅力量。例如,領軍型職業院校和行業龍頭企業可以塑造群體良好的產教融合社會聲譽,激活互補型職業院校和產業鏈補充型企業的群體認同和主體意識,提高各主體合規經營的動機。另一方面,領導種群應健全約束機制,打造第三方評價體系,從融合意愿、融合績效等方面篩選共生伙伴;建立行業仲裁機制,促進爭端的內部解決;建立合作主體之間的信任關系和合作慣例,減少逆向選擇和非道德行為,最終形成以關系約束為主、契約約束為輔的約束機制。例如,職業院校和合作企業之間通過剛性的契約規定各自的權責,依托柔性的年會、研討會等活動建立相互之間的信任關系,以更好地開展產教融合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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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在良)
Symbiotic Evolution and Governance Mechanism
of an Ecosystem for the Integration of Industry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TIAN Zhen-ping, GAO Peng
(Jiangs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angzhou Jiangsu 213001,China)
Abstract:Ecosystem for the integration of industry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an ecosystem driven by education system and industrial system and supported by service system. It has three characteristics of subject diversity, dynamic adaptability and concurrence and symbiosis.The symbiotic evolution of an ecosystem for the integration of industry and education has experienced three stages: forming stage, expanding stage and mature stage, corresponding to "point symbiosis", "line symbiosis" and "network symbiosis" respectively. The species types and quantity in the system are constantly abundant. The quality of cooperation between species keeps improving. The internal governance of an ecosystem for the integration of industry and education should focus on multi center cooperation governance and relationship governance.
Key words: vocational education; integration of industry and education; ecosystem;symbiotic evolution; governance mechan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