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過渡期后民族地區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機制轉換及政策調適研究\"(24XJY029)的階段性成果。
問題的提出
我國已全面消除了絕對貧困,但區域間、城鄉間和農村內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仍然突出。為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黨中央、國務院統籌考慮西部地區10個省(市)內各縣域的社會經濟現狀、脫貧摘帽時序和返貧風險等因素,最終確定了160個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其中,114個重點幫扶縣集中分布在更具復雜性、特殊性和挑戰性的民族地區,占整體幫扶縣數量的 71.25% 。由于地理條件惡劣、生態環境脆弱、地質災害頻發、經濟基礎薄弱和基本公共服務落后的發展現實 ① ,以及自身文化習俗、民族特色等因素限制,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仍存在著規模較為龐大的農村低收入群體 ② 。農村低收入群體在經濟收入、生活質量、社會保障等方面與其他農戶相比存在顯著差距 ③ 。加上自身綜合素質較低、生計資源匱乏和風險抵御能力不足,他們極易因個體或區域層面的風險沖擊而再次返貧或陷人絕對貧困。如此,可能導致社會收入差距過大、發展不平衡加劇、可持續發展受阻。以農村低收入群體作為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防止返貧的重點關注對象及治理主體,持續開展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人群體的常態化幫扶工作,已成為實現共同富裕的關鍵任務和難點所在。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增強脫貧地區和脫貧群眾內生發展動力”①。2025年中央一號文件進一步強調,統籌建立農村防止返貧致貧機制和低收入人口、欠發達地區分層分類幫扶制度,注重激發內生動力②。可見,持續激發欠發達地區及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內生動力已成為常態化幫扶的根本著力點與政策發力基點。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的激活不僅是防止返貧致貧最根本、最有效的方式,還是縮小城鄉、區域和農村內部收入差距的重要手段。然而,在過渡期現行兜底型社會政策的實施過程中,政府幫扶的“福利主義”傾向易導致農村低收入群體產生內生導向模糊、內生動力不足和內生能力薄弱的問題,成為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鄉村高質量發展的主要瓶頸之一③。隨著五年過渡期的結束,在常態化幫扶治理新階段,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持續激發將面臨一定的挑戰。因此,亟須探索從傳統的外部輸血賦能為主的動力機制向區域開發、個體自我發展能力提升和角色定位轉變的聯動型動力機制。
目前相關研究已開始關注新時期的農村低收入群體,在精準識別和科學界定的基礎上,測算了農村低收入群體的比例與規模 ④ ,分析其基本生計特征 ⑤ 、增收現實挑戰 ⑥ 、內外風險沖擊因素 ⑦ 以及對社會發展的消極影響 ⑧ 等,提出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返貧風險防范構想 ⑨ ,即以可持續增收為主要抓手 ⑩ ,構建農村低收人群體綜合幫扶機制 ① ,提高農村低收入群體勞動技能并改善其勞動條件②,增強其內生發展動力和發展能力 ? ,從而擴大中等收入群體規模 ? ,促進農村低收入群體邁向共同富裕 ① 。現有研究為防止農村低收人群體返貧致貧、構建常態化幫扶機制提供了充足的理論基礎和方法支撐。但既有研究并未站在過渡期后新的歷史方位,也缺乏對特殊區域與特殊群體(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入群體)的“新\"問題及“共性\"難題(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研究。
基于此,本文以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調研樣本為例,聚焦中國式現代化、鄉村全面振興戰略背景,系統研究過渡期后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的培育邏輯、培育模式及培育策略和路徑,以期全面提升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自我發展動力和發展能力,為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實現內生可持續發展與共同富裕目標提供理論支撐和政策建議,為相關部門科學制定過渡期后的扶持發展規劃提供有益的決策參考。
二 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邏輯機理
(一)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理論邏輯
1.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理論溯源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為解決鄉村發展停滯及糧食短缺的問題,世界各國在外生發展理論指導下,試圖依靠外部資本和管理推動農業農村發展@。然而,外生發展理論過于依賴外部力量,導致鄉村資源在城市化進程中被過度攫取 ① ,鄉村文化和生態環境等資源遭受嚴重破壞。在此背景下,強調依靠內部力量的傳統內生發展理論應運而生。該理論強調技術、創新、人力資本等內部因素的作用,倡導“自下而上”和“由內而外”的內生發展模式②。但在缺乏外部資源幫扶的同時,鄉村難以依靠自身力量改變其走向衰落的趨勢,最終也陷入了“桃花源\"式的理想主義困境。實際上,“外生一內生”發展二元論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路徑,均面臨著諸多可行性和有限性的理論困局,在實踐中也遭遇了一些失敗③。
20世紀90年代,英國學者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Ray)提出了新內生發展理論。該理論強調外部資源與內生動力之間的有效聚合與協同轉換,并指出鄉村可持續發展的核心在于實現由外源驅動為主向內生驅動主導的轉變,不再追求傳統發展模式中的單一路徑,而是在“上下聯動\"與“內外共生\"的混合路徑中謀求鄉村的整體可持續發展④。新內生發展理論不僅為鄉村發展提供了全新的理論視角 ⑤ ,還為農村低收人群體的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指明了一條新發展路徑,即新內生發展道路。在新內生發展理論的指導下,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的培育機理被賦予了科學意蘊,即以外部資源輸人為前提,通過“外引促內育\"充分激發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內生發展動力③,從而實現由外部驅動向內生驅動的系統性轉變。
2.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實踐指引
機制設計理論指的是在信息不對稱、自由選擇和決策分散的約束條件下,如何設計出一套有效的機制使得個體利益與組織目標一致,從而有效激發參與主體的積極性并達到既定目標 ⑦ 。盡管新內生發展理論為農村低收人群體的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指明了方向,但因其缺乏機制研究而難以有效指導具體實踐③。因此,在具體實施策略和實踐路徑構建層面,仍需依托機制設計理論系統構建信息機制和激勵機制,從而實現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的有效培育。
以政府為主導的外部“輸血式\"動力機制不僅與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實際發展需求及預期發展能力錯配,還加重了政府的財政負擔,導致資源利用效率低下,甚至陷入“高外部資源一低內生動力”的現實困境。通過對信息機制的設計與構建,能夠顯著降低不同主體間的信息獲取和傳遞成本,解決信息不對稱和效率低下的問題③,從而實現內外資源的有效配置。此外,在外生式發展模式中,農村低收入群體往往處于被動接受地位,普遍存在積極性不足、能動性匱乏的難題,為可持續發展理下了較大的風險隱患。對此,激勵機制設計應結合農村低收人群體的發展需求,采用多元激勵手段,以充分調動其參與積極性①。綜上所述,機制設計理論通過信息和激勵雙重機制優化,為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構建了一套系統化、多維度的理論支撐和實踐框架。
(二)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歷史邏輯
1.從“運動式”幫扶向“常態化\"幫扶的轉變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針對農村低收人群體建立健全了多層幫扶體系。范和生、郭陽將我國幫扶機制的歷史演進劃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為摸索期(1978-200年),政策目標以解決溫飽問題為核心;第二階段為起步期(2001—2010年),戰略目標轉向以綜合扶貧開發為主;第三階段為攻堅期(2011—2020年),以精準扶貧戰略為導向;第四階段為常態期(2021至今),以常態化綜合幫扶為主?。在脫貧攻堅階段,我國主要采取政府主導型扶貧開發模式,即通過短時間內投入大量的財政資源和專項政策來解決絕對貧困問題。這種自上而下的運動式幫扶機制在消除絕對貧困方面取得了歷史性成就,但若繼續采用這種方式,會造成基層政府行政資源浪費①,抑制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為此,在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過渡期,我國便開始探索以常態化幫扶為核心的治理模式,即不再把短期治理作為發展目標,而是將可持續發展作為整體戰略導向,以培育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為突破口,構建常態化幫扶機制,從而有效減少外部資源浪費與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資源依賴,實現幫扶政策的精準化和持續化。
2.“兩項政策”由獨立運行向銜接并軌的轉變
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加快推動防止返貧監測和低收入人口動態監測信息平臺互聯互通,加強跨部門信息整合共享” ② 。目前,大多數農村地區防止返貧幫扶政策和低收入人口幫扶政策(簡稱“兩項政策\")仍然并行,防止返貧監測系統與低收入人口動態監測平臺(簡稱“兩庫”也相互獨立,“兩庫\"在監測內容、指標測量和認定標準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兩項政策”的缺位或錯位不僅會影響整體幫扶目標的實現,還會增加返貧致貧風險,而重合對象的過度幫扶則會產生負向激勵,弱化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內生動力,尤其是對有勞動能力的個體而言 ③ 。林閩鋼在全國各地農村的調查中發現,防返貧監測系統和低收入人口動態監測系統的對象重合率最低約為 30% ,最高約為 60% 。“兩庫合并”成為推動“兩項政策\"銜接并軌的突破口,不僅有助于打破各部門間的信息壁壘,提高整體治理能力,還有助于系統構建農村低收人群體常態化幫扶新格局,防止過渡期后可能發生的福利依賴性或系統性返貧問題,進一步凸顯農村低收人群體的主體地位。因此,在過渡期后,隨著幫扶政策的銜接并軌與優化調整,培育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已成為貫徹落實常態化幫扶機制的政策要求。
(三)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現實邏輯
1.破解重點幫扶縣發展基礎薄弱的現實困境
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均位于我國海拔較高、地理位置偏遠、交通不便的西部地區,是集地質災害頻發、革命老區和民族地區為一體的經濟落后區域。該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落后、可持續發展能力薄弱、生態環境脆弱等問題突出,大多為原深度貧困縣。據統計,2022年重點幫扶縣地區生產總值約占國內生產總值的 1.25% ,重點幫扶縣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僅占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 0.52% 左右 ⑤ ,縣域經濟發展主要依靠政府財政轉移支付及東西部對口支援。地處脫貧攻堅時期的14個集中連片貧困帶,第二、三產業發展落后,同質化現象嚴重,先天條件不足導致重點幫扶縣及農村低收人群體自我發展動力和能力普遍缺乏。盡管重點幫扶縣占全國縣級單位的比例不足 6% ,但累計脫貧人口卻占全國總數的 1/5 ,易返貧致貧人口約占全國的 30% ,返貧致貧風險高,防止返貧任務重 ⑥ 。其中,易返貧致貧人口大多為偏遠山區的農村低收人群體,勞動技能缺失、認知水平落后、綜合素質偏低等個人稟賦特征,進一步加劇了其自我內生動力的不足。
本文,探析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不足的內外成因及提升路徑。在調研樣本選取上,課題組分別于2021年和 2022年,對更具復雜性、特殊性和典型性的民族地區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開展實地調研。其中,四川省和青海省內的所有重點幫扶縣、甘肅省部分重點幫扶縣均位于民族地區,目前仍是全國發展相對落后的地區之一。這些縣多為藏族、漢族、回族等多民族聚居區,各民族在生活習慣、文化習俗、語言文字及價值觀念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多元社會結構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農村低收人群體的現代社會融入進程。具體調研范圍涵蓋四川省黑水縣、紅原縣、若爾蓋縣、阿壩縣4個縣級單位,青海省和甘肅省5個縣級單位(稱多縣、共和縣、尖扎縣、同仁市、臨潭縣),共計463戶邊緣易致貧群體。主要以問卷和訪談的形式開展,調研內容涉及家庭成員基本情況、教育水平、就業狀況、宗教消費和幫扶成效感知等維度,旨在全面揭示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不足的共性與個性難題。
具體而言,大部分調研樣本縣的平均海拔高于3000米,惡劣的自然環境與高寒缺氧氣候導致患有地方病(如大骨節病等)的農村低收入群體占 14.41% ,患有慢性病的比例為 20.70% ,造成其自我發展能力不足。樣本中仍有 55.85% 的農村低收入群體不會講普通話或不認字,封閉的語言環境及地區發展空間成為制約其對外交往的主要障礙。此外,滑坡、泥石流、地震等地質災害頻發,不僅造成了房屋、道路、農作物等物質財富的損失,還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農村低收人群體的發展信心。樣本縣屬于民族地區,宗教信仰濃厚,不少農村低收人群體主要通過請喇嘛打卦、念經的方式來祈福消災,甚至出現將政策補貼用于宗教消費、高額供奉等非生產性支出,顯著抑制了農村低收人群體生活水平提高和生產發展能力提升。綜上,受客觀環境、傳統文化等外部性因素制約,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自我意識、價值信念與行為動力普遍受限,長期如此便形成了生活態度懶散、生計方式落后、未來期望割裂的“生存型文化”①。
2.激活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面臨的現實挑戰
一方面,長期以政府為主導的資源投入和支付轉移,不僅加重了政策獲得者的“福利依賴”和“等要靠\"等消極行為選擇,還讓邊緣戶群體產生了優惠政策的補償心理,逐漸弱化其內生發展動力。調研樣本中有 16.92% 的農村低收人群體對爭當“建檔立卡戶”的現象表示贊同,其中邊緣戶和建檔立卡戶的比例分別為 24.58% 與11.70% ,甚至有 16.07% 的邊緣戶群體因沒有享受到幫扶政策而產生了心理不平衡。如在X縣調研過程中一位村民說道:“自己是上門女婿,沒有當地人的社會關系好,這種舉手投票表決評定的方式是不公平的。建檔立卡戶的房屋修建有政府補貼,自己卻要借錢修房。這種不公平感直接弱化了行為個體的自我努力程度。另外,調研樣本中有 12.93% 的農村低收入群體認為實現致富需要靠政府努力,有 14.41% 的農村低收人群體認為國家支持、干部幫扶是理所當然的,有 4.26% 的農村低收人群體在“要我富\"和“我要富”中選擇了“要我富”。這意味著其將希望過度寄托于政府和社會等外部力量,對幫扶政策認知的偏差導致其內生動力缺乏。綜上,“運動式”的幫扶政策并沒有從根本上消除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返貧致貧風險,而以內生動力培育為導向的常態化幫扶機制構建有助于緩釋幫扶政策所產生的負向激勵作用。
另一方面,由于農村低收入群體整體教育水平、勞動技能和認知能力等要素稟賦積累不足,進一步強化了其消極的價值觀念和自我弱化理念,從而表現出謀求發展型內生動力受損。在調研樣本中,戶主平均年齡為48.59歲,平均受教育年限僅為5.23年,現代教育的缺失導致農村低收人群體綜合素質較低,普遍出現\"不想參加、無力參與\"的難題。另外,樣本家庭具備勞動技能的僅占 46.20% ,未成年子女平均數量為1.01人,即勞動力數量和勞動技能的缺失是導致家庭“造血式\"功能薄弱、生活現狀改變動力不足的主要因素,甚至會造成適齡兒童延期入學或輟學的現象。盡管調研樣本區各鄉鎮積極開展了理發、廚師、挖掘、種植(養殖)等職業技能培訓活動,但仍有25.53% 的農村低收入家庭沒有參加相關培訓,自我參與積極性低反映了其內生動力的不足,從而導致沒有發展經營規劃的家庭高達 51.56% 。綜上,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提升的關鍵在于加強人力資本積累、提高勞動技能培訓參與率,以幫助其重塑發展信心和發展動力。
3.推動鄉村全面振興與共同富裕的現實需求
推進鄉村全面振興戰略作為我國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戰略部署,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重要歷史任務。從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實際情況來看,除勞動力外流導致的鄉村參與主體缺失外,留守在農村地區的大多為相對弱勢群體。由于該群體的主體能力與其主體地位不匹配,致使其難以有效參與公共事務和鄉村治理實踐。調研樣本中,沒有參與合作社組織的家庭占 34.18% 。因此,在過渡期后,亟須構建新的動力機制與鄉村協同治理機制,系統性地培育農村低收入群體的新內生動力機制,持續提升他們的自我發展動力和內生能力。這不僅有助于激活農村低收人群體投身鄉村全面振興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還能增強該群體對鄉村發展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助力鄉村全面振興戰略的實施。
在鄉村全面振興與共同富裕戰略交匯的關鍵期,如何確保農村低收入群體在物質和精神層面的雙向富裕,已成為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及中國式現代化的核心目標。調研結果顯示,家庭勞動力完全依靠務農、放牧、臨時性工作等非正式就業的占比為 81.02% 。盡管部分農村低收入群體通過挖蟲草等方式獲得了短期較高收入,但由于理財意識的缺乏,只注重當前消費,而忽視了后期收入來源,造成農村低收人群體收人不穩定、增收乏力及收入差距較大。在精神層面,發展意識薄弱、參與熱情不足、思想觀念落后等問題突出,成為制約農村低收人群體邁向共同富裕的突出短板。因此,要想共同富裕取得實質性的階段性成果,關鍵在于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即必須培育農村低收人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提升其可持續增收的內生發展動力和能力,才能讓經濟社會發展成果更廣泛、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實現全體人民物質富裕和精神富足。
三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范式分析
(一)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的基本內涵
在傳統的“施與受\"幫扶機制中,外部干預力量通常會造成農村低收人群體的獨立思考能力、實踐能力和主觀能動性被削弱,并由此產生福利依賴效應和懸崖效應①。學術界和政策制定者已意識到外部幫扶機制的局限,并提出激活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的發展目標。而事實表明,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不足的問題并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究其原因,在于單一的外部幫扶機制與內生動力機制均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自我發展能力和主體意識的欠缺,決定了農村低收入群體離不開政府、社會等外部力量的支持與幫扶,若完全脫離外部支持體系而空談內生動力激活,無疑會陷入理想主義困境。因此,過渡期后持續提升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的關鍵在于培育新內生動力機制,即通過優化外部制度環境、提升農村低收入群體自主能力、激活其內在發展意愿,構建從“被動幫扶\"向“主動發展\"轉變的長效機制。新內生動力機制突破了傳統“輸血式”幫扶機制的局限,涵蓋了“造血式”內生動力機制的內涵,是由內外動力機制共同作用而構成的。綜上,新內生動力機制是在融合新內生發展理論與機制設計理論基礎上構建的聯動型動力機制,既需要外部資源供給、制度環境優化等因素引發的動力機制,又強調在資源開發、鄉村治理、產業發展中實現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自主發展能力提升和角色定位轉變的動力激發,最終實現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內生動力全面激活。
(二)“上下聯動十內外共生\"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模式
基于新內生發展理論,本文構建了“上下聯動十內外共生\"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模式(見圖1)。其中,“上下聯動\"旨在構建一個共建共治共享的多元治理格局,上\"與“下\"體現為不同層級主體間的有效聯動。新內生發展理論認為,上下聯動模式的高效運轉離不開政府、市場和社會等外部主體的合理干預②,通過政策制定、監督評估、統籌協調等自上而下的賦權方式,積極引導農村低收入群體形成自我發展意識。然而,由于不同主體間尚未達成統一的行動共識,單靠外部力量幫扶可能會削弱農村低收人群體的主體地位和主觀能動性,從而造成福利依賴陷阱。這就要求幫扶機制向內生動力培育轉變,以培育、提升和發揮農村低收入群體主體性為重點任務,健全完善市場主體和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利益聯結機制 ③ ,并通過增強農村低收入群體的人力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等自下而上的賦能方式,著重激發農村低收人群體潛在發展意識與行為動力,構建起多主體共同參與的多元治理格局。
此外,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的激活不僅依賴上下級主體間的有效聯動,更需要上下級主體所提供的保障與支持,實現外部資源與內生動力的有機融合。“內外共生\"強調外部資源與內部稟賦特征的高效適配,“內”與“外”體現為資源的優化整合與配置。基于新內生發展理論,內外共生模式的實現需要依托外部力量對資源進行由外而內的供給與配置,通過政策供給、技術支持、資源輸入等方式,培育并激活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內生發展動力。然而,外部資源投入的適度性與精準性難以衡量,外生資源的投入往往與農村低收入群體實際發展需求相脫節,難以實現外部資源與內生動力間的有效銜接。當外部資源供給不足或供給錯位時,不僅會造成資源利用效率低下和資源浪費,還會產生外部資源與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不匹配。因此,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激活的關鍵在于如何將外部資源高效吸收并轉化為內生發展能力,即通過由內而外的內部重塑,提升該群體對外部資源的接收、吸納和轉化能力 ④ ,形成外部資源適度介人與內生動力有效激活的協同耦合機制。

(三)“外部激活 + 內源自發\"聯動型動力機制培育策略
為實現從外部輸血賦能為主的動力機制向區域開發、個體能力提升與角色定位轉變的聯動型動力機制轉變,本文結合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及其低收入群體稟賦特質,以信息機制和激勵機制為實踐指引,構建了由外部激活與內源自發相互融合與共同作用的聯動型動力機制(見圖1),希冀在內外生動力機制的混合路徑中謀求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整體性發展、資源高效開發和鄉村有效治理。同時,建立與農村低收人群體緊密相聯的利益聯結機制和行為導向機制,強化其發展需要、發展動機與行為動力的可持續性。
第一,“資源輸入型動力機制\"是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前提。新內生發展理論認為,外部力量幫扶是激活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的必要前提。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人群體因地域發展滯后、勞動技能欠缺、內生動力不足等個體發展瓶頸,難以依靠自身力量實現可持續發展。基于此,構建系統性、常態化和動態化的發展型社會政策,既能為農村低收人群體提供兜底保障,又能強化其主體地位,推動構建多元協同治理,從而避免福利依賴,增強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發展意愿和自我發展意識。
第二,“產業驅動型動力機制\"是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核心。實現產業經濟的自主性與內生性是復合型內生動力運轉的核心驅動力①。然而,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現代化產業鏈條短、水平低,難以有效激發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增收致富熱情。因此,基于重點幫扶縣的區域特征和民族特色,構建以現代農業為核心驅動力的新質生產力,既能提高生產效率、延長產業鏈、降低生產成本②,又能通過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促進非農就業等方式 ③ ,為農村低收人群體創造更多的經濟效益。在此基礎上,構建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與農村低收入群體協同發展的利益聯結機制與參與機制,可以拓寬農村低收入群體的收入來源,形成“產業驅動一利益共享一主體激活\"的良性循環。
第三,人才賦能型動力機制”是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重要抓手。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入群體面臨勞動條件與勞動能力不足的雙重束縛,導致該群體成為發展難度較大的群體。因此,除完善外部勞動條件外,加強人力資本投資、提升勞動能力將成為激發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的關鍵。通過基礎性技能和專業性技能的培訓,可以提高農村低收人群體生計資本積累、增強市場競爭力及持續增收能力,調動其勞動市場參與積極性和主動性。此外,依托勞動市場參與中的“干中學\"機制,能在實踐中不斷提高農村低收入群體的發展潛力和自我發展能力,有效引導并激發其內生動力。
第四“文化浸潤型動力機制\"是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引擎。文化引領是充分激活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發展動力的“軟實力”,能夠為其提供強大的精神支撐和精神動力。然而,在傳統文化、陳規陋習和宗教消極教義的影響下,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入群體的自我發展動力嚴重受阻。因此,只有傳承與弘揚優秀傳統文化,深度挖掘紅色文化資源(如紅軍長征精神等),融合多民族文化精華,才能增強農村低收人群體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認同,重塑其價值觀念和理想信念,從而增強發展自信心和提高發展動力。
第五,“生態共生型動力機制”是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基石。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是我國資源富集區,蘊含著豐富的土地、水、礦產等自然資源,以及獨特的民俗文化資源和特色旅游資源。同時,該地區也是生態環境脆弱區,極易因人為過度開發引發水土流失、森林火災、土壤貧瘠等問題,進而制約傳統種植業和畜牧業的發展。因此,在生態宜居戰略目標引導下,將該區域的生態資源、旅游資源和文化資源進行綠色市場化與生態資本化運作,可以助推資源節約、生態保護、產業結構轉型與經濟增長共贏,為農村低收入群體提供良好的生態環境。通過生態產品價值轉化進一步為農村低收入群體及后代提供更多的就業、創業和增收機會,在可持續發展中幫助農村低收入群體形成長遠的發展眼光和全局發展意識。
第六,“組織協同型動力機制\"是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保障。鄉村治理體系作為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提升的保障,承載著重要的社會、經濟和文化價值。然而,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鄉村治理面臨著治理主體缺位、治理能力不足和治理手段滯后等問題,嚴重制約了鄉村全面振興戰略的實施。對此,加快推動鄉風文明建設、鄉村治理體系完善與治理能力現代化成為當務之急。過渡期后,鄉村發展環境優化、資源開發加速利用、時代新風貌培育、多元治理格局重構、參與治理平臺健全等 ① ,是切實提升農村低收入群體參與鄉村治理積極性、喚醒其鄉村發展認同感和歸屬感的重要途徑,能夠推動其角色定位轉變、增強其主體地位。
四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實現路徑
(一)發展型社會政策的嵌人與引導
一方面,除完善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基礎設施建設、基本公共服務等外部環境外,更為重要的是精準識別與劃分不同類型的農村低收人群體。對勞動技能欠缺、語言掌握較差、年齡偏大、外來流人人口等個體稟賦各異的農村低收人群體進行開發式幫扶,堅決杜絕關系戶或非公平競爭等行為。另一方面,發展型社會政策突出強調公民的社會責任。在“外部嵌入一內生發展\"的理論框架下,單靠政府力量是有限的,亟須市場、社會等非政府組織的介人,切實保障農村低收人群體的參與權、決策權、監督權和管理權,增強其個體身份認同感和參與感,構建以政府為主導、社會力量助推、市場機制運作和農村低收人群體參與的多元治理格局。此外,在給予農村低收人群體最低生活保障的同時,要善用鄉村廣播、村刊村報、網絡媒體、村干部入戶等多元化渠道,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做好幫扶政策解讀工作,確保農村低收入群體對幫扶措施的理解準確到位;積極開展致富能手、勞動模范等先進個人評選活動,營造奮發向上的良好風尚,降低農村低收入群體對幫扶政策的依賴,強化其自我發展意識。
(二)農業新質生產力的驅動與賦能
農業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在于催生以創新要素、先進技術和新理念為引領的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②。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應立足當地稟賦優勢,培育特色種植養殖業、民族手工業、生態旅游業和農文旅融合等新興產業,通過延長產業鏈和價值鏈的方式,增加就業崗位和就業機會,帶動農村低收入群體全產業鏈參與生產經營活動,調動其生產積極性。在此基礎上,積極扶持專業合作社、龍頭企業、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鼓勵工商資本下鄉發揮引資效應和增收效應,拓寬農村低收入群體增收渠道。同時,發展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通過入股份額、資源投人和勞動參與等多元路徑,構建與農村低收人群體的利益聯結機制,促進個體收人與區域發展協同提升,讓農村低收入群體切實感受到有所盼、有所望。另外,農業新質生產力將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與農業生產全鏈條深度融合,助推了農業的高質量發展。因此,需加大對高山蔬菜、青稞、松茸、川貝、牦牛等特色種植養殖業的數字技術投人,通過智慧農業、信息服務和電子商務等關鍵環節的投人,著力打造農產品精深加工、智慧農業與設施農業等現代化農業產業,降低氣候變化、地質災害、病蟲害等外部因素可能帶來的減產效應,充分激發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勞動熱情和發展信心。
(三)個體人力資本的提升與積累
發展型社會政策主張對人力資本進行投資①。對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人群體而言,首先應開展普通話學習和認字教育,以兒童和青年人為核心帶動中老年人通用語言能力和對外交往能力的提升。其次,關注個體稟賦差異和實際發展需求,積極開展新農人培育、勞動技能培訓、數字技術采納等教育活動,通過夜校培訓、錯季培訓、云課堂培訓等方式提高培訓的靈活性,增加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培訓參與率。對從事以農業為主的農村低收人群體,積極開展作物育種、種植(養殖)技術采納、病蟲害防治等培訓;對從事以非農為主的農村低收人群體,應圍繞家政服務、物流配送、餐飲旅游等不同行業開展職業技能培訓,通過“授人以漁\"的開發式幫扶方式充分提升有勞動能力的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增收致富能力,從而構建起與新興產業相適配的高素質人力資源支撐體系。再次,在數字經濟時代背景下,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對農村低收入群體的勞動技能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應積極開展電商直播、在線教育、社交媒體營銷等數字素養培訓活動,對年齡偏大和教育水平較低的農村低收人群體,實施“適老化”和“適弱化”的數字包容發展策略,降低數字技術使用門檻,改變“我老了”、“我不會”等自我否定意識,真正實現數字技術賦能,增強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發展潛力與發展動力。
(四)優秀傳統文化的弘揚與革新
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和獨特的民俗傳統為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文化資源開發與應用提供了支撐點。一是要充分發揮傳統習俗和鄉土文化“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作用,通過觀看微電影、實地參觀、經典誦讀等喜聞樂見的方式,大力弘揚紅色文化和優秀民俗文化,有效發揮社會規范與心理調適的正向引導作用,為激發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提供強大的精神根基。同時,積極引導農村低收入群體樹立理性的宗教消費觀念,鼓勵其將資金用于人力資本投資、生產經營投資等方面,以資源優化配置激活內生發展潛能。二是將民族地區傳統文化與當地旅游產業緊密結合,通過打造沉浸式紅色旅游景區、開發特色文創產品和改建民族文化主題民宿等新業態,形成“文化 + 旅游\"的產業耦合效應,充分激發農村低收入群體財富創造熱情。三是在民族融合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不僅要做好本土優秀傳統文化的保護傳承,更要增強與外界的交流融通,融合創新其他優秀民族傳統文化成果,為激發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提供“催化劑”。
(五)生態資源價值的挖掘與轉化
在開發利用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自然資源時,應秉持綠色發展理念和科學保護原則,基于主體功能區的戰略定位,重點發展清潔能源、生態農業、生態旅游等綠色經濟和綠色產業,加大對生態脆弱區和重點保護區的生態補償力度。其中,打造生態經濟的關鍵在于完善綠色基礎設施建設、優化產業結構布局、強化綠色金融支持、加快綠色技術推廣等,切實提升農村低收人群體的生活質量和健康水平。此外,豐富的自然資源稟賦和文化底蘊為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旅游業發展提供特色化和多元化優勢,亟須深人挖掘其旅游資源的價值潛力。通過加大資金與政策投入,推進旅游景區、交通基礎設施及公共服務設施建設,重點培育生態旅游、森林旅游、觀光旅游等特色旅游業態,將地理劣勢轉變為旅游優勢,塑造具有地域特色的旅游品牌,為農村低收入群體創造更多就業渠道與增收機會,激發個體主動性和創造性。
(六)鄉村治理體系的重構與優化
一方面,鄉風文明建設是農村低收入群體精神文化素質提升的基石。應通過文明鄉風培育、移風易俗引導、村規民約規范等精神文明建設,提升農村低收入群體在日常生活中的文明凝聚力。采取積分制或以獎代補的激勵手段,鼓勵并組織農村低收入群體參與公共事務管理與鄉村治理活動,解決人力資源匱乏、“空心化”現象加劇以及“無人治村”等治理主體缺位的困境,增強農村低收人群體的主體責任感。另一方面,基層組織建設薄弱、村干部綜合素質有待提升及治理主體老齡化等是鄉村治理能力不足的主要原因。基于此,鄉村治理應始終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核心作用,健全自治、法治和德治相結合的基層治理體系;進一步拓展基層組織與農村低收入群體間的協商協同和參與機制,增強農村低收入群體的主體地位和自我認同。此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不完善以及鄉村治理中數字技術應用能力不足,造成了鄉村治理手段落后。為提升鄉村治理現代化水平,需緊跟數字化與現代化的發展趨勢,完善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鄉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廣泛應用互聯網、大數據、區塊鏈等前沿信息技術賦能鄉村治理工作。同時,還應切實提升農村低收入群體的數字技術掌握與應用能力,以增強其個體行為動力。
五結論與展望
(一)主要結論
在兜底型社會政策的幫扶過程中,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人群體普遍存在內生導向模糊、內生動力不足和內生能力薄弱的現實困境,為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和鄉村全面振興戰略實施帶來了挑戰。過渡期后,培育農村低收人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已成為常態化幫扶的根本點和著力點。本文從理論邏輯與現實邏輯揭示了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重要性和必然性。這不僅有助于推動鄉村全面振興戰略與共同富裕發展目標的實現,還對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現實意義。在新內生發展理論的指導下,本文提出了“上下聯動 + 內外共生\"的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模式;并運用機制設計理論,構建了“外部激活 + 內源自發\"聯動型動力機制培育策略,以期在區域開發、個體自我發展能力提升和角色定位轉變的互動融合中發揮整體性合力,從而最大限度地釋放農村低收入群體蘊藏的內生動力。
為解決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缺乏的現實困境,本文提出相應的政策啟示:宏觀層面,應瞄準農村低收入群體,繼續完善現有的社會保障、社會救助、社會福利等普惠型服務體系,著重防范區域系統性風險;中觀層面,以農業新質生產力為導向,從產業發展、資源開發和鄉村治理等維度促進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可持續發展,形成對農村低收入群體的“涓滴效應”;微觀層面,從內生動力提升的角度優化設計,包括穩定的利益聯結機制、匹配的職業技能培訓、豐富的精神文化活動等一系列激勵引導長效機制。
(二)研究展望
本文立足于過渡期后新的歷史方位,系統構建了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農村低收入群體新內生動力機制培育的“模式一策略一路徑”。這為全面激活農村低收人群體內生動力提供了有效方案,更是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扎實推進共同富裕進程的重要實踐探索。但本文仍存在以下一些不足。第一,受新冠疫情的影響,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的調研樣本數據較少,且采用的是問卷調查和訪談的形式收集,可能存在一定的主觀性,并不能全面刻畫不同區域農村低收入群體的現實困境與發展難題。第二,由于不同類型、區域的農村低收入群體面臨的風險沖擊不同,本文并沒有針對不同類型的農村低收人群體(如勞動技能缺失、勞動條件不足等)展開深入討論,可能會造成幫扶錯位及無效治理。因此,在未來研究中,可以通過進一步擴大調研樣本,補充必要的案例分析和實證數據,結合定量和定性分析方法,深人探討農村低收入群體內生動力的現實情況、影響因素及提升路徑,從而增強研究結論的廣泛性和普適性;在精準識別與準確劃分農村低收入群體不同類型的基礎上,提出更具針對性、操作性的建議,逐步推進農村低收入群體邁向共同富裕。
[責任編輯:鐘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