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及機制研究

中圖分類號：G640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8381（2025）05—0107—18

一、引言

進入新發展階段以來，發展新質生產力成為中國經濟實現內在轉型、增強經濟韌性、塑造國家競爭新優勢的關鍵手段。新質生產力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因此，大力發展新質生產力逐漸成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科技創新人才，高等教育為教育、科技和人才的結合提供了著力點1]，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內生源泉。然而，高素質人才支撐不足的問題正成為新質生產力驅動高質量發展的掣肘[2]。而新質生產力對高質量人力資本的巨大需求凸顯了當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結構性矛盾。

高等教育通過學科重構、模式創新與制度改革將人口結構挑戰轉化為質量紅利。從高校技術突破到產業技能升級，人力資本質量提升為新質生產力注人持續動能，推動經濟從“人口紅利驅動\"向“人才紅利引領\"變革。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是生產要素逐漸演化的必然結果[3]，是通過調整優化人力資本結構促進高水平人力資本協調發展的過程[4]。在此過程中，初級人力資本比重逐漸下降，高級人力資本比重逐漸增加。在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推動下，高等教育在教育強國建設中的作用更為凸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直接增加高級人力資本的供給，提升了高等教育作為教育、科技與人才深度融合樞紐的戰略地位，為實現教育強國目標提供了堅實的人才支撐和智力保障。更為重要的是，人力資本層次優化系統性地化解了高水平人才供給和需求之間的結構性矛盾，無論是高等教育自主培養的遞增式人才結構，還是借助“人才-產業”協同網絡實現的高水平人才虹吸，均有助于解決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高素質人才支撐不足的問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演化特征與新質生產力發展所需的高素質人才相契合，意味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夠成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潛在驅動因素。

內生增長理論在人力資本理論的基礎上將教育引入經濟增長模型，強調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5。由高等教育帶來的人力資本質量提升強化了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6。現有研究大多認同高等教育通過提升人力資本水平對經濟增長的要素積累和效率提升[7-8]、綠色轉型[9]、全要素生產率[10]等產生促進作用。在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戰略目標下，眾多研究指出，高等教育是釋放我國人才紅利、推動社會生產力變革的關鍵因素[11]。從內在邏輯上看，高等教育通過人力資本積累、高校科技創新以及產學研合作等多重途徑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12]。沿著教育、科技和人才一體化的運行邏輯，高等教育與科技及人才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合力[13]，實現人才充能提質作用[14]。其中，對原創性技術和顛覆性技術的突破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所在[15]。從功能定位上看，高等教育能夠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培育新質勞動者，拓展勞動對象，并創造新型勞動資料，通過升級生產力和構建新型生產關系兩種方式成為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先決變量[13]。

高等教育的結構性調整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動能之一[16]，但高等教育結構調整的差異性如何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現有研究結論莫衷一是。倪曉玉等嘗試從高等教育結構的差異出發對新質生產力進行分析，認為研究生教育賦能新質生產力存在天然優勢，主要體現在創新人才培養模式、加速科學技術創新以及現代產業發展等方面[17]。胡娟等指出我國當前高等教育存在學科集中度高、學科結構趨同等問題，難以滿足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要求[18]。實際上，高等教育需要順應社會生產力發展的需要，以高等教育分類推動新質人才培養，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19]

回顧現有研究可以發現，高等教育及其結構差異性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得到了廣泛討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也得到初步論證。但結合現有文獻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逐漸升級的現實背景，本研究發現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少有研究涉及。這忽略了當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中初級人力資本占比下降、高級人力資本占比上升的特征，且與高等教育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實現教育強國的目標并不相符。因而在研究視角上，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與新質生產力的交叉分析框架未能構建。本研究嘗試進行如下拓展。一是將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與新質生產力置于同一分析框架，基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結構性變動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進行剖析，并從新質生產力的不同方面進行討論，以豐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交叉研究。二是從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視角對其中的調節機制進行討論，證實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量質結合\"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中的協同作用。三是通過門檻模型分析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門檻“自增強\"效應，識別二者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四是通過空間計量模型分析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空間溢出性，識別二者在空間上的相關性。通過系統設計“結構升級-集聚調節-門檻‘自增強’-空間溢出\"的分析框架，本研究對有關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和新質生產力相關的研究進行了有效補充。

二、理論分析

（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影響新質生產力的直接機制

高等教育的結構性調整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在支撐[16]。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通過培育新型勞動者、拓展勞動對象、革新并創造新型勞動資料提升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首先，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為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培育了更高素質的人才，改善了勞動力的供給結構，既能改造傳統產業的生產范式，又能在未來產業的形成和演進過程中釋放人才優勢，引發生產力格局嬗變，成為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先決力量。其次，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拓展了勞動對象。從產業層面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契合現代產業發展趨勢和需要，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形成與成熟，奠定新質生產力發展所需的產業基礎。從社會層面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引發的經濟內涵式增長倒逼社會生產力變革，推動形成新的社會生產關系。從生態層面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以創新水平提升為基礎帶來的效率變革，有助于社會生產力集約邊際水平的提升，減少經濟發展的負向產出，是新時期的綠色生產力，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高質量生態基礎。最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夠創造并改良勞動資料，促進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通過提升高水平人才技術創新能力，改造傳統勞動生產工具，實現生產分工的遷回效應。例如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帶動勞動生產工具數字化水平提升，提高了生產分工中生產資料的生產比重和效率，提升了生產要素價值增值能力，依托創新平臺的構建降低了新質生產力提升過程中的交易成本和要素投人損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

H1：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夠顯著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

（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的調節機制

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是高等教育培養的人才在特定區域集中，形成人力資本規模效應的現象。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關注的是結構上的變動，這種變動需要足夠的人力資本存量予以支持。盡管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可能會引發潛在的擁擠效應和高質量人力資本的馬太效應，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下的結構升級意味著人力資本的“量質結合”，既能保證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配置的合理性，也能以足量的人力資本存量保持人力資本結構配置的長期性。不僅如此，在市場機制影響下，受教育程度更高的人力資本會向中心地區集聚。中心地區人力資本的過度集聚與外圍地區人力資本集聚不足的雙重特征并存，形成人力資本布局的“中心-外圍\"結構。全域層面人力資本結構的升級以地區為配置單元，弱化了上述“中心-外圍\"結構，按產業鏈布局相應人力資本，在高技術環節和關鍵環節配置更高水平和更多數量的人力資本，這需要以人力資本在空間上實現集聚為基礎。在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以更高水平的人力資本配置實現產業部門的多元化，通過培育大量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形成新質生產力所需的產業基礎。當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水平逐漸提升時，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在變革生產環節、提升產業鏈水平時所需的人力資本存量得以保證，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產生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量質\"協同效應。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2。

H2：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在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起到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三）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的門檻“自增強”效應

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意味著新型勞動者以知識密集為主要特征，在社會生產過程中與傳統生產要素投入存在本質差異。從高級人力資本投人角度看，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逐漸升級，其所蘊含的人口質量紅利得以釋放，這意味著相較于傳統生產要素的邊際報酬遞減，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帶來的邊際報酬存在遞增趨勢。在高科技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中的高級人力資本的邊際報酬遞增趨勢更加明顯，這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知識技術密集型產業網絡。同時，隨著高級人力資本比重的逐漸提升，優質人力資本的集聚與協同推動生產力領域規模經濟逐步形成。而高級人力資本推動技術創新能力以及創新成果應用能力逐漸提升。同時，其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會帶來知識資源的累積效應，使效率不斷提升，進而引發高級人力資本的規模報酬遞增。不僅如此，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水平逐漸提升，知識技術要素等會產生一定網絡效應。這一方面加快了高級人力資本在不同生產環節的流轉，另一方面模糊了知識技術網絡的邊界，既推動新型生產力質態快速發展，又推動不同產業部門間加速互動融合。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3。

H3：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存在顯著的門檻“自增強”效應，即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逐漸升級，其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逐漸增強。

（四）空間溢出機制

高級人力資本具有更大的知識外溢性[3]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在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會因為存在顯著的知識外溢性，對其余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一方面，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會產生明顯的地區示范效應，在空間上產生一定正向激勵，促使其余地區模仿學習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水平較高地區的經驗，進而推動其余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另一方面，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會加快知識資本、技術創新在地區之間的流動和擴散速度，促進地區之間產學研協同和產業鏈互補，提升其他地區的創新驅動水平和產業要素配置效率，提高其余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此外，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夠通過數字經濟的發展，形成全方位、寬領域的虛擬化網絡集聚，其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路徑借數字網絡加速傳播。隨著數字信息技術和數字網絡的發展，人力資本的跨區域流動以及借助網絡的虛擬流動成本大大降低，依托數字平臺的隱性人力資本傳播速度大大加快。這意味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周邊地區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產生傳遞作用。一個地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逐漸升級，能降低其余地區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非效率要素投入，減少破除舊生產力格局的成本支出，增加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高質量要素投入。因此，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夠在空間上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正向空間溢出效應。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4。

H4：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存在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

三、研究設計

（一）變量選擇

1.被解釋變量：新質生產力（NQP）。新質生產力是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本質是先進生產力。作為變革傳統、追求先進的生產力質態，新質生產力致力于將勞動者的能動性與勞動資料、勞動對象深度融合。在此進程中，勞動者的簡單勞動和復雜勞動所蘊含的生產力潛能通過與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結合逐漸放大，為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發展提供最本質的高素質勞動者。勞動資料的迭代既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物質基礎，也是勞動形態變革的核心載體。從工廠智能裝備到云端數字工具的演進，推動生產方式從“物理驅動”向“數字賦能\"跨越，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動能。勞動對象方面，新質勞動者運用勞動資料對其直接進行加工改造，使原有勞動對象范圍不斷拓展。借助科學技術迅猛發展和管理水平顯著提升所實現的重大突破，原本未知的勞動領域逐漸轉變為已知勞動領域，新質生產力便會隨之出現。因此，本研究在馬克思主義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理論基礎上，借鑒王玨等的研究[20]，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為一級指標，采用熵值法構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綜合評價體系。

首先，勞動者維度的新質化水平體現在勞動者能力和勞動參與兩個層面。勞動者能力體現了新質生產力對高素質人才的核心訴求，勞動者能力體現在對新興技術的運用、復雜問題的解決和創新生產活動的過程中，是勞動力從傳統向新質狀態躍升的根本特征。勞動參與則反映了勞動者與生產過程的結合狀態，在發展新質生產力目標下，高質量勞動參與需要深度參與生產全流程。這種深度的勞動參與能充分激發勞動者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使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價值得到高效發揮。同時勞動參與的廣度和深度也反映了社會關系的變革，勞動參與的加深有助于構建反映勞動者權益和社會公平的新型勞動關系，倒逼生產力的新質化變革。

其次，勞動資料是勞動過程中的物質資料，是勞動者和勞動對象之間的媒介，其中最重要的是生產工具，其新質化水平主要通過技術創新、基礎設施和數字經濟發展予以體現。技術創新是勞動資料最關鍵的內容，是新質生產力的核心，當關鍵性技術實現創新并發生質變時，必然會導致生產力格局發生變革，進而形成新質生產力。基礎設施是勞動者實現創造力最直接的物質資料，基礎設施的完善與升級直接影響經濟活動的運行效率，既能吸引更多資源，又能加速資源流轉，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數字經濟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了物質生產資料，是重塑生產方式和經濟形態的關鍵力量。數字經濟發展打破了傳統生產的時空限制和資源約束，催生了新興經濟模式，創造了大量經濟增長點，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新動能。

最后，勞動對象維度的新質化水平主要通過新質產業、社會經濟和生態環境三個層面來體現。新質產業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為代表，是打造現代產業體系競爭力的核心引擎，不僅是產業融合和技術進步趨勢下產業升級方向的體現，更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著力點。社會經濟方面，勞動對象的拓展和深化利用在社會生產擴張過程中形成龐大的產業鏈條，釋放巨大的經濟效益和市場潛力，通過資源的優化配置和產業鏈協同，增強新質生產力發展所需的經濟效能，同時通過拓展勞動對象在市場中的邊界，提升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可持續性。由于新質生產力蘊含深刻的生態意識，生態理念已成為界定勞動對象范疇的重要維度一一生態環境的價值屬性正由此獲得全新定義[20]。在勞動對象的變革過程中，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協調共進，推動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最終實現生產力進步與生態價值提升的雙重目標。詳細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2.核心解釋變量：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Ahacp）。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以高等教育體系為載體，實現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累積過程中的結構性優化，是更高水平的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占比逐漸提升的過程。具體而言，高等教育通過提升勞動力群體中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口比重推動教育向更高層級演進，實現人力資本結構的分層式升級與層次優化，最終促成人力資本從“數量擴張”向“結構優化”的轉型[4]。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有助于培養更多高素質、高技能人才，優化人力資本結構。這種結構性優化能更好地適應產業結構升級需要，促進經濟結構的調整和轉型升級，實現以人才紅利替代傳統人口紅利的目標[3]

本研究從就業角度出發，將就業人員中具有專科以上學歷的勞動者納入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范疇，借助向量夾角法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進行測度[3]。首先，本研究按照《中國勞動統計年鑒》數據，將就業人員中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分為專科、本科和研究生三類，將各地區就業人員中三類人員所占比重作為空間向量的分量，構造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空間向量 X_L0=（L_XL01 ，_x02，x03） 。其次，本研究根據專科、本科和研究生分別構建對應的基準向量 x₁=（1，0，0） ， x₂= （0，1，0）和 x₃=（0，0，1） 。再次，本研究計算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空間向量 X_o 與各基本單位向量組的夾角 θ_j（j=1，2，3） 。最后，本研究根據θ_j 計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 Ahcap 。向量夾角 θ_j 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計算公式如下：

Ahca p 數值越大，表明就業人口中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者結構呈現從專科、本科和研究生逐漸遞增的趨勢越明顯。此時更高學歷的勞動者占比逐漸提高，人力資本結構整體上移，這意味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實現了升級。

3.控制變量。借鑒現有研究，本研究在實證過程中同時控制了如下變量：對外開放水平（open）使用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值衡量[21]；國家級高新區數量 使用各地區當年擁有的國家級高新區數量衡量[22]；知識產權保護強度 （ipr） 使用技術市場成交額占GDP的比重衡量[23];教育經費支持強度 使用各地區當年教育經費支出占GDP的比重衡量[2]；環境規制強度 （er） 使用工業污染治理投資完成額占GDP的比重衡量；產業結構（ind）使用各地區第三產業產值占第二產業產值的比重衡量[19]；外商直接投資（fdi）使用經過匯率轉換的外商直接投資額占GDP的比重衡量[21]

（二）模型構建

1.基準回歸模型。為識別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本研究構建如下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實證檢驗：

NQP_it=β₀+β₁Ahacβ_it+

式（3）中， i 和 Ψ_t 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 NQP 表示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是本研究的被解釋變量， X 為本研究使用的控制變量集， μ_i 和 μ_t 分別表示個體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 ?ε_it 表示模型設定中的隨機擾動項。

2.調節效應模型。本研究調節變量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在式（3）基礎上，本研究在模型中加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與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交乘項，以識別前者對后者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調節作用。模型設定如下：

NQP_it=β₀+β₁Ahacp_it+β₂Ahacp_it?

Agg_it+β₃Agg_it+ΣX_it+μ_i+μ_t+ε_it.

式（4）中， Agg_it 表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水平。本研究采用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區位熵測算其集聚水平，公式如下：

式（5）中， h_it 和 h_t 分別表示第 Ψ_t 期 i 地區和全域的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存量。對應地， ?o?_it 和 Ψ_popt 分別表示第 Ψ_tΨ_Ψ 期 i 地區和全域的人口數， Agg_it 數值越大，表明 i 地區第 Ψ_t 期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水平越高。在式（4）中，本研究主要關注 β₂ 的系數，如果 β₂ 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則表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能夠產生顯著的調節作用。

3.門檻回歸模型。為識別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門檻“自增強\"效應，本研究嘗試構建如下模型進行檢驗：

β₂Ahac?_it?I（η₁it?η₂）+…+

在式（6）中， I 表示示性函數，當括號中的不等式成立時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t表示門檻變量。為檢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門檻“自增強\"效應，變量 th 與Ahcap同義。η 表示待估的門檻值，門檻的個數以及具體的門檻值有待后續自抽樣法確定。

4.空間溢出效應。為識別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本研究構建如下模型進行檢驗：

SAR：NQP_it=τNQP_it-1+ρW^′_iNQP_t+

SEM：NQP_it=β₁hcap_it+

SDM：NQP_it=τNQP_it-1+ρW^′_iNQP_t+

η_i+μ_t+ε_it.

式 （7）～（9） 分別表示空間自回歸模型（SAR）、空間誤差模型（SEM）以及空間杜賓模型（SDM）。W表示空間權重矩陣， d^′_i 和 m_i^′ 表示空間權重矩陣的第 i 行， 和入分別表示空間自回歸模型和空間誤差模型的空間相關系數。關于空間權重矩陣 W ，本研究通過地理距離矩陣和經濟距離矩陣進行設定。

關于地理距離矩陣的設定，矩陣中各元素τυ_ij 采用地區之間地理距離 d_ij 的倒數表示：

關于經濟距離矩陣的設定，借鑒吳偉偉的做法[24]，本研究使用兩地區人均 GDP 差距絕對值的倒數衡量矩陣各元素 W_ij ：

其中， 和 表示 i 和 j 地區樣本期間內人均GDP的均值。

（三）數據來源

基于數據可得性，本研究選取中國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地區）2003—2022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相關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中國教育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和《中國火炬統計年鑒》。其中，計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所需的就業數據來源于《中國勞動統計年鑒》，教育經費數據來源于《中國教育統計年鑒》，國家級高新區數據來源于《中國火炬統計年鑒》，環境規制數據來源于《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其余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所有數據均來源于國家公開的統計年鑒，真實可靠。少量缺失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法進 行補齊。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從回歸結果（見表3）整體上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了顯著促進作用，這與本研究假設1相一致。從區域異質性檢驗結果看，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發展，但這種促進作用在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并不存在。一個可能的解釋是，與東部地區相比，中部地區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進程相對遲緩，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積累速度亦較為緩慢，致使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結構性促進作用尚未達到所需水平。正如趙紅霞等指出的那樣，中部地區一直處于“塌陷\"境地，經濟增長速度落后于東部地區，產業結構與人力資本出現結構性偏向[3]。而西部地區盡管人力資本水平低于東中部地區，但傳統生產力形成的路徑依賴弱于東中部地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面臨的阻力小于東中部地區，且西部地區存在諸如四川、重慶、陜西等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增長極，這為西部地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起到了較強的帶動作用。對于東北地區而言，無論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積累的量，還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水平，均顯著低于東中西部地區，且受限于自身自然因素以及市場化條件，更高水平的人力資本正從東北流出。同時東北地區在工程、農藝、生物等領域的科研投人和高級人力資本注入不足，無法彰顯和發揮東北地區在發展新質生產力方面的經濟特色和優勢[1]。因此，東北地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并未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促進作用。

注：***、**和 分別表示在0.01、0.05、0.1水平上顯著；括號中為穩健標準誤；下同。

（二）穩健性檢驗和內生性問題分析

1.穩健性檢驗。本研究采用3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一是去掉直轄市的樣本，以排除其對高級人力資本的虹吸作用；二是采用自抽樣500次進行估計，放松模型設定關于誤差項的獨立同分布假定；三是對樣本數據進行前后 2% 的縮尾處理，以排除潛在的異常值對估計結果產生影響。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4第1至3列所示。從結果可以看出，采用3種穩健性檢驗方法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始終存在顯著的促進作用，這表明基準回歸的研究結論具有較強的穩健性。

2.內生性問題分析。研究表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夠顯著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但這一研究結論可能存在一定內生性。一方面，盡管本研究的實證過程控制了大量控制變量和雙向固定效應，但可能存在一定的遺漏變量問題。另一方面，雙向因果問題也是潛在內生性問題的主要來源，即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較高地區因經濟水平較高和存在技術進人壁壘，會對更高水平的人力資本產生虹吸作用，進而反向引起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

對于潛在的內生性，本研究嘗試選取工具變量進行處理。關于工具變量的選擇，本研究借鑒周科選等的做法[25]，選擇各地區當年普通高等院校的數量和前兩年的畢業生數作為工具變量。從相關性上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所需的高級人力資本流量或存量離不開高校數量及其培育的高校畢業生數。從外生性上看，普通高等院校的數量取決于教育部門的前期決策，具備較強的穩定性。各地區前兩年的畢業生數是歷史變量，與模型設定當期的誤差項并不相關。因此，本研究選取的兩個變量滿足工具變量的要求。基于選取的工具變量，本研究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回歸（2SLS），回歸結果詳見表4第4列。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使用工具變量處理潛在的內生性問題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依舊產生了顯著促進作用，基準回歸結論保持穩健；過度識別檢驗統計量對應的 P 值為0.7212，表明工具變量的選取是合理的。

（三）新質生產力分維度異質性檢驗

為分析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不同維度的影響，本研究基于式（1）構建如下模型，將新質生產力的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三個維度作為被解釋變量，分析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作用：

NQP_itj=β+β₁Ahac?_it+

式（12）中， NQP_itj 表示新質生產力的分維度，其中 j 分別表示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回歸結果見表5。從結果可以看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的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維度均產生了顯著促進作用，表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是全方位的。從估計系數上看，三個維度回歸的估計系數分別為0.0794、0.0414和0.0482，即對新質生產力勞動者維度的促進作用最大，對新質生產力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維度的促進作用大致相同。

（四）調節效應檢驗

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的調節效應檢驗結果見表6。從結果可以看出，在加人控制變量并控制雙向固定效應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估計系數仍顯著為正，表明本研究基準回歸的結果是穩健的。從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的估計結果看，盡管估計系數顯著為負，但其與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交互項系數，即式（4）中的 β₂ 估計為正，表明單純集聚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數量而忽略人力資本結構的上移可能會帶來人力資本的擁擠效應，進而抑制新質生產力發展。而當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與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實現協同時，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既能夠在結構上實現合理配置，也能以足量的人力資本支撐其結構實現持續升級，進而顯著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

（五）門檻回歸檢驗

門檻回歸模型的自抽樣結果見表7。結果表明，單門檻類型下門檻值顯著，雙門檻模型下只有第一重門檻值在 5% 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即在 5% 的統計水平上只存在單一的門檻值。本研究基于單門檻模型進行分析，此時對應的門檻值為7.2609，經統計超過門檻值的樣本數為204個。同時，為便于觀測門檻估計值和置信區間，本研究繪制了門檻值的 LR 圖，如圖1所示。

門檻回歸結果如表8所示。結果表明，當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小于門檻值時，其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為0.0376，且在 1% 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當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大于門檻值時，其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為0.0422，同樣在 1% 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這表明，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逐漸升級，其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逐漸增強，即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在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時存在顯著的門檻“自增強\"效應。

出現門檻“自增強\"效應的原因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升級帶來的人才質量紅利在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產生了規模報酬遞增和人力資本累積效應。這種規模報酬遞增不僅能延伸知識技術密集型產業網絡，還能產生人力資本的累積效應，提高生產效率，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產生持續的促進作用。此外，隨著傳統生產力向新型生產力質態轉變，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所蘊含的生產潛力得以釋放，逐漸演變為新質生產力。這一結果驗證了保羅·羅默（PaulM.Romer）對高質量勞動力的邊際產出存在遞增性的研究結論。羅默指出，高質量人力資本克服了傳統勞動力和物質資本在生產過程中的限制[5]，而這恰恰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優勢所在。借助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搭建的知識技術網絡，高質量人力資本流轉加快以及知識網絡邊界弱化，不僅使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迅速推動傳統生產力轉型，更是以知識、技術和網絡的加速迭代推動了新質生產力快速發展。因此，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水平逐漸提升，其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逐漸增強。

（六）空間溢出效應檢驗

在檢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之前，新質生產力的空間相關性首先需要檢驗。借助前述兩種空間權重矩陣W，本研究使用莫蘭指數對新質生產力的空間相關性進行檢驗，結果如表9所示。從結果可以看出，無論是基于地理距離矩陣還是經濟距離矩陣，在樣本期間內，各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之間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這意味著本研究對主題進行空間溢出分析是合理的。

空間溢出效應檢驗結果如表10所示。經過LR檢驗，SAR和SEM被內嵌至SDM內，本研究以SDM回歸結果作為空間溢出效應的基準結果，但為了便于對比分析，同時對SAR和SEM回歸結果予以匯報。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考慮到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空間溢出后，無論使用何種空間權重矩陣，其估計系數在三個模型中均顯著為正，這表明基準回歸部分的研究結論在空間上依舊顯著成立。空間相關性系數 ρ 和 λ 同樣顯著，與表9的檢驗結果一致。對比模型的估計結果可知，相較于SAR和SEM回歸結果，SDM中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本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更大。這表明，如果忽略地區間的正向溢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會被低估。從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與空間權重矩陣交乘項的估計系數可以看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顯著促進其他地區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從效應分解結果可知，在地理距離矩陣下，SDM的直接效應為0.0719，間接效應為0.4153；在經濟距離矩陣下，SDM的直接效應為0.1088，間接效應為0.7146。這表明地區之間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空間溢出效應能在更大程度上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

空間溢出效應檢驗結果表明，一個地區的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結構性存量同時取決于地區之間的溢出速度和質量，地區間的結構性溢出大大提升了其余地區人力資本升級的結構性存量。同時，借助數字信息技術和虛擬化生產網絡，地區之間產學研協同和產業鏈互補水平得以提升，進而暢通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潛在路徑。此時，高等級、高素質、高技能的人力資本在地區間實現了加速流動和擴散，其內含的創新水平和生產力不僅加快了不同地區原有生產力的轉型，還加速推進了地區之間新型生產力質態的形成，推動了經濟高質量發展[26]。綜合上述分析可知，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空間溢出是改善地區間人力資本結構性存量的重要路徑，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產生了顯著的空間正向溢出效應。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研究基于全國31個省份2003—2022年的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了顯著促進作用。這一研究結論不僅豐富了人力資本理論與新質生產力的實證研究，也為推動高等教育結構升級、實現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供了堅實的理論依據和實踐參考。本研究還發現，東部地區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大于西部地區，但這種促進作用在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并不存在。回歸結果表明，由于不同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存在差異，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存在顯著的區域異質性。由此可見，不同地區應當因地制宜，優化創新環境和人才政策，提升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支撐作用。

第二，新質生產力分維度檢驗表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不同維度產生了全方位的促進作用，其中對勞動力維度的促進作用大于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維度。一方面，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直接為新質生產力發展輸送更高層次的勞動人才，優化新質生產力發展所需的高質量勞動力供給結構，且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的逐漸升級，高質量人力資本的存量優勢愈發明顯。另一方面，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的優化能借助高質量勞動人才構建新型勞動關系，提升新型生產關系和新質生產力之間的適配性[27]。因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優化升級對新質生產力勞動力維度的促進作用更直接且更強。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促進作用存在遷回效應。具體而言，對勞動資料的革新需要依托生產過程中的技術創新和技術應用能力，進而加速傳統勞動資料的創新性轉化；對勞動對象的拓展需要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與現代產業體系、社會生產關系以及生產力提升所依托的社會生產生態緊密結合。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的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維度的促進作用需經過物質基礎的改造和生產供給及設備的升級環節，相關促進作用在遷回過程中有所減弱，同時會有部分高質量勞動力游離于提升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過程。因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維度仍然存在明顯的促進作用，但該促進作用低于對勞動者維度的促進作用。

第三，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集聚效應對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了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值得關注的是，若僅追求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數量擴張而忽視其結構的優化升級，可能導致人力資本的擁擠效應，不利于新質生產力發展。唯有實現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與結構升級的協同發展，推動人力資本的合理配置，實現“量質協同”，才能更好地釋放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支撐和引領作用。從高等教育服務新質生產力的現實路徑上看，高等教育在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方面仍然面臨較為嚴峻的供需矛盾，高質量人才的短缺已成為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掣肘[13]。而本研究表明，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集聚為優化人力資本結構、緩解人才供需矛盾提供了堅實的存量基礎。高質量人才培養規模的擴大和質量的提升，推動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的持續上移，實現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量質協同”，有效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的培育與發展。

第四，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存在顯著的門檻“自增強”效應。隨著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水平不斷提升，其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呈現遞增式增強，這一現象契合了人力資本理論中的“臨界質量”與“規模報酬遞增”原理，即當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達到一定門檻值后，知識、技能與創新能力的集聚效應將被充分激發，進而形成自我強化和良性循環，顯著提升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轉化效率。與此同時，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存在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空間計量經濟學研究指出，區域間的人力資本流動與知識溢出能突破地理邊界，實現創新要素的跨地區擴散7。本研究發現，在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的空間溢出效應中，間接效應顯著大于直接效應，這表明其空間溢出不僅有助于本地區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更是通過知識、技術和人才的外溢，成為提高地區間人力資本結構性質量、縮小區域發展差距的重要路徑。這一空間正向溢出效應進一步印證了區域創新系統理論和知識溢出理論中的觀點，強調了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在推動區域協同創新和新質生產力躍升中的關鍵作用。

（二）政策建議

第一，優化高等教育結構性布局，統籌高等教育人力資本以適配新質生產力發展。為持續推進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優化升級，實現高質量人力資本積累，我國當前的高等教育布局應當實現結構調整，注重高等教育結構上移，加快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梯度建設，統籌提升人力資本的層次和質量，逐漸提升研究生的培養比重，注重高等教育質量和效率，糾正高等教育擴張中“重數量、輕質量\"的理念，從單純提升人力資本存量向改善人力資本結構效率方向進行高等教育投資，建立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相適應的高等教育體系，持續推進高等教育質量工程建設。國家要統籌地區之間的高等教育資源，謀劃地區之間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的長期布局，深化地區之間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的協調機制，加強高級人力資本的定向培養，著力解決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人力資本結構升級水平不高以及其對新質生產力發展促進作用不明顯的問題。

第二，錨定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產業需求，助力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服務新質生產力發展實踐。在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實現升級的過程中，我國應當注重高級人力資本與生產過程的結合，立足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發展的需要，結合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具體應用場景，錨定產業鏈高質量轉型發展的核心環節，提升該類型高級人力資本的比重，以更加多元化的優質新型勞動者類型提升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與產業經濟的契合度。同時，高級人力資本要與現有生產工具進一步融合，加快傳統生產力的轉型速度，針對傳統生產力的堵點和痛點，激發高級人力資本在技術、資本和創新等優化組合方面的創造力，探索生產力的未知邊界，使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能充分運用于生產實踐過程，服務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時代使命。

第三，打造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高地，推進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實現“量質協同”。各地區可結合本地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產業比較優勢，建設高水平的科技園和人才創新基地，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創造良好的集聚高地。同時在政策層面，以人才項目和教育優惠政策形成優勢，吸引高校人才和企業人駐，使高等教育人力資本、技術、資金、產業等要素協同集聚，構建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量質協同\"的制度優勢。在此過程中，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集聚平臺的開放性需凸顯，除了加大對其他地區人力資本的引入外，還應對地區內部已有的高水平人力資本開放，以柔性人才政策集聚高水平人力資本，發揮高等教育人力資本結構升級進程中的人才存量優勢，進而從量和質兩個角度集聚人才，建立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

參考文獻

[1]陸小兵，陳妍霏，錢小龍.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賦能新質生產力：關鍵要素、理論邏輯與實踐路徑[J].高校教育管理，2024（6）：14－21.LU X B，CHEN Y F，QIAN X L.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empowers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core factors，theoretical logic and practical path [J].Journal of higher education management， 2024（6）：14-21.（in Chinese）

[2] 馬銀琦，許志通，張天雪.高等教育資源配置何以 成為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引擎——基于 2012—2021年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J].中 國高教研究，2024（8）：23-31. MA YQ，XU Z T，ZHANG TX.How does the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in higher education serve as the driving force behind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12 to 2021[J].China 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 2024（8）：23-3l.（in Chinese）

[3] 趙紅霞，朱惠.教育人力資本結構高級化促進經濟增長了嗎一 一基于產業結構升級的門檻效應分析[J].教育研究，2021（11）：138-150.ZHAO H X，ZHU H. Does education-relatedhuman capital structure upgradingpromoteeconomic growth： an analysis of the thresholdeffect based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J].Educational research，2021（11）：138-150.（in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