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章家瑞導演的“云南三部曲”不僅拍出了云南的自然美景,還傳神的表現了當地女性的特殊形象,這三部電影的女性形象相對于十七年時期的少數民族女性承載了更多的現實意義,給了我們更多的啟示。不論這個世界怎么變,情感的本質不會變,那些能潤濕人眼眶的感動絕不是3D的效果能達到的。希望有更多的導演能關注民族電影,給云南這塊水墨畫般的土地帶來更多的色彩。
[關鍵詞] “云南三部曲 ” 少數民族電影 女性形象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2.02.005
云南是一塊神奇的土地,它地處我國西南處,人稱“彩云之南”。同時也是全國少數民族最多的省份,全省共有25個少數民族,彝、白、哈尼、 壯、傣、苗、傈僳、回族等等。擁有豐富的民族素材,少數民族的民風民俗及旖旎的自然風光是電影創作和拍攝的天堂。章家瑞,四川成都人,北京青年電影制片廠導演,畢業于四川大學哲學系,他的“云南三部曲”《諾瑪的十七歲》《花腰新娘》《紅河》就在云南拍攝完成,哲學系畢業的學生拍電影,必然有他獨特的視角和世界觀,他的“云南三部曲”都是以女性為主角。
在許多電影中,女性總是扮演著被看的角色,很難承載太多的意義,少數民族電影在新中國十七(1949-1966)年電影的黃金時期的確塑造了許多成功的女性形象,如王家乙導演在1959年拍攝的電影《五朵金花》,這部電影塑造了大理白族女性金花勤勞、善良、聰慧這一形象,在全國上下掀起了學金花熱,云南大理也借此展開了“千朵金花”“萬朵金花”的生產競賽活動,但電影的時代背景處于大躍進時期,造就了女性形象的單一性,金花的女性特點被模糊化,只剩下和男性毫無差別的勞動意義,這是時代局限性導致的硬傷。1960年導演蘇里拍攝的《劉三姐》一片中,劉三姐敢于同地主階級展開斗爭,維護勞動人民的利益,她的女性形象被賦予了歷史意義,的確是不小的進步,但最后劉三姐被地主抓走后,阿牛哥奮不顧身把她救出,最后兩人修成正果,即使是劉三姐這樣的傳奇式女性也是男性解救的對象。1964年劉瓊導演拍攝的音樂歌舞片《阿詩瑪》,《阿詩瑪》本是流傳在撒尼人民口頭上的一支美麗的歌,是撒尼人民世世代代的集體創作,電影于1982年獲西班牙桑坦德第一屆國際音樂最佳舞蹈片獎,阿詩瑪雖然是一個勤勞善良、能歌善舞、不畏強權的形象,但也難逃被拯救的女性命運,沒有突破以往的角色認知。在新世紀發展的今天,少數民族女性的銀幕形象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有著多元的角色形象,從章家瑞導演的影片中我們就能看出。
《諾瑪的十七歲》通過一個十七歲哈尼族少女的視角來看世界,諾瑪在集市上賣玉米結識了從大城市來到本地開照相館的阿明,阿明窮困潦倒,交不起房租,便通過諾瑪和游客合影掙錢,在此期間,諾瑪對阿明產生了莫名的情愫。但是在現實生活的壓力下阿明要離開回到前女友的身邊,他答應帶諾瑪去做電梯的愿望也隨之化為泡影……影獲得第十二屆電影金雞最佳表演新人獎 ;第十屆華表獎優秀故事片獎; 第十屆北京大學生電影節評委會大獎;2004年美國圣約瑟電影節全球視覺大獎,此片同以往的少數民族電影的類型片相似,都會出現一個本民族以外的闖入者帶領觀眾走入該民族的內部,而且闖入者代表著文明先進的文化,片中阿明答應帶諾瑪去城里坐電梯,諾瑪就扮演被引導的角色,但同少數民族十七年電影時期的女性不同,電影中展現了外來民族經濟對少數民族價值觀的的沖擊,其中諾瑪的好朋友從城里打工回來,穿衣風格的改變,引來了周遭的羨慕眼光,就可見一斑。該片的女主角選自紅河州當地的一名高中生,完全沒有表演經驗,這恰恰是本片最出彩的地方,她的表演沒有矯揉造作,清澈的眼神直擊人心,給人的心靈帶來汩汩的清泉,諾瑪最終還是在賣玉米,這也許是導演對于原生態的眷戀,不愿意讓他們受到外來的世俗的污染,此片的女性形象代表了一種自然清新的力量,在商品經濟發達的今天,這種原生態的生活方式能維持多久,也是值得人們思考的問題。
《花腰新娘》是以一對彝族青年阿龍和鳳美的愛情為主線,彝族新婚女方有三年不落夫家的習俗,但女主角鳳美性格勇敢潑辣,敢于打破常規,導演把她設定為一個從小失去母親的女孩,以達到角色性格的合理化,鳳美新婚之夜就在夫家過夜,最后連人帶床一起抬回娘家,這就打破了人們對少數民族以及中國傳統意義上的女性形象的認知,給觀眾帶來了思想上的沖擊。鳳美不顧阿龍及其家人的反對,堅持參加女子舞龍隊,在訓練期間,還脫了上衣和男子舞龍隊的成員摔跤,這種山一樣野的性子是以前少數民族電影中少有的女性形象,最后自然是獲得了舞龍的冠軍,舞龍隊的姑娘們也得到了各自的幸福,整部片子有別于《諾瑪的十七歲》,商業元素較多,其中兩名演員都是當紅的花旦和小生,女主角雖然演出了鳳美的美麗、野性,但是表演略顯做作,人物性格刻畫一味的追求標新立異,讓人覺得刻意,失去了現實意義,但在商業上是成功的,既有云南美麗的風景,少數民族絢麗的服裝,精彩的舞蹈,愛情的戲劇沖突等等很多吸引人眼球的看點,鳳美讓人想起了韓國的《野蠻女友》,這種形象是少數民族電影中少有的,雖然是進步,但讓人未免擔心這種脫離實際的人物形象的藝術生命力有多久。
《紅河》的背景設定為美越戰爭時期,這場戰爭在1975年結束,但戰爭的夢魘卻仍在繼續著……影片講述的是一名越南小女孩阿桃在目睹自己父親被地雷誤炸身亡后,變成了一個智力上有障礙的姑娘,長大后跟經營按摩房的姨媽來到中國,做按摩兼雜役的工作,認識了開KTV掙錢的阿夏,阿夏無意間發現阿桃的歌聲很動聽,讓她唱歌幫自己招攬生意,在接觸中,阿夏和阿桃產生了曖昧的情愫。但是沙巴看中了阿桃,沙巴派手下把阿桃劫走了,阿夏輾轉尋覓,與沙巴的手下發生了激烈的打斗,當沙巴用槍指向阿夏的腦袋時,車上被綁著的阿桃拼命掙扎,可是卻無濟于事,阿夏還是倒下了。阿桃誤以為沙巴殺死了阿夏,于是拿起了沙巴放在車上的手槍,開槍替阿夏報了仇…… 涉命案使阿夏入獄了,阿桃也失蹤了,被思念折磨的阿夏瘋狂了,冥冥之中飄來阿桃熟悉的歌聲,阿夏循聲而去,背后卻傳來了凄厲的槍聲,歷盡磨難的一對“戀人”命運將會如何呢?留給了觀眾很多的猜想。《紅河》的宏大背景設置旨在說明大環境下小人物命運的卑微,其中阿夏在回家參加瑤族婚禮后,下定決心要解救阿桃,說明阿夏接受了本民族情感的召喚,得以回歸,但是此片后半段的三角戀,打斗,監獄等橋段設計多少讓人看到了商業片的影子,和前半段獨立思考的文藝片氣息相趨甚遠,但也是難以避免的,畢竟電影在表達作者思想的同時,也要考慮經濟利益。阿桃的命運是悲慘的,她在一般人眼中就是一個傻子,但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般人沒有的堅持,堅持自己,不向物質屈服,難道在如今的世俗世界中,只有傻女人才不會被物質擊倒嗎?只有傻女人才會為愛情付出一切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將是莫大的諷刺和悲哀。阿桃與阿夏的命運是水乳交融的,不存在解救與被解救的關系,導演在這段關系的處理中,讓人更感慨人物的命運多舛,阿桃這樣一個智力有障礙的女性能做的事情是很多正常人都無法企及的,電影看完后,她那夜鶯般的歌聲,倔強的眼神會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章家瑞導演的“云南三部曲”中的女性形象較之十七年電影時期云南少數民族的電影中的女性形象有許多改變,女性漸漸擺脫被拯救的命運,這也是時代的進步,《花腰新娘》中鳳美對傳統觀念的反抗,雖然是性格上的無意識造就的,但也是值得肯定。在商業發達的今天,關注民族電影的導演越來越少,拍攝那些迎合觀眾口味和市場電影可能更有實效意義,但我在章家瑞導演的電影中看到的是一雙雙清澈的眼神,他告訴我們民族電影也可以和商業利益很好的結合,電影應該是溝通人與人共同情感的橋梁,而非是一味的追求新奇特。
電影是一個光與影的世界,光影的搖曳變幻成一個個穿梭時空的精靈,帶我們尋找夢想,一部電影可以承載很多,歷史的厚重、情人的悲哀、恐怖的謀殺等等。人們到底在電影中到底得了什么,僅僅是120分鐘脫離現實的快感嗎?隨著現代人觀影經驗的豐富,人們不再滿足于五六十年代那些簡單的故事,乏味的色彩,單一的畫面,現代人的需求的是腎上腺激素狂噴的快感,絢爛的色彩、I-MAX的震撼效果,電影的商業化氣息越來越濃,不論這個世界怎么變,情感的本質不會變,那些能潤濕人眼眶的感動絕不是3D的效果能達到的。希望有更多的導演能關注民族電影,給云南這塊水墨畫般的土地帶來更多的色彩。
作者簡介
咼亞屏,女,漢族,1983年,云南民族大學研究生,中國少數民族藝術專業,影視人類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