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地方志的收藏整理現狀及展望

●馮 東，賀 蓮

（1.中山大學 圖書館，廣州 510006；2.廣東省醫學情報研究所 廣州 510060）

1 地方志概述

1.1 定義、特點

地方志（簡稱為方志或志）是分門別類地記述一定地域范圍內各種自然、人文事物的志書，因而又被稱為“一地之百科全書”或“一方之古今總覽”，其可提供翔實可靠的省情、縣情、鄉情，為認識研究城市及地方經濟的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地方志的特點主要有：（1） 地域性。這是地方志的首要特征，即明確的地域范圍和突出的地方特色。（2）連續性。地方志的連續性表現為地方志的編修從古到今、從無間斷。（3）廣泛性。主要是指地方志所記載的內容包涵極廣，有自然、社會的，也有經濟、人文的，既追敘歷史到現狀，也有按門類劃分，內容詳備，無所不包。（4） 資料性。主要指地方志全面系統地記載一個地區自然、社會、經濟等各方面的狀況。（5）可靠性。地方志的編纂都是嚴謹的、科學的。

1.2 舊地方志與新地方志

中國已有2000多年的修志史，舊地方志是流傳至今的珍貴知識遺產，約8000種。由于它是以文字形式實錄的資料，對于研究具體地區一定時期的專題性或綜合性問題都是不可缺少的。新地方志是解放后編輯的，截至2005年11月，全國（香港、澳門、臺灣暫未統計）首輪省、市、縣三級志書規劃編纂6000余部，已出版5000余部。其中，省級、市級和縣級各出2176部、261部和2371部，總共完成了規劃任務的88.8%。與此同時，全國各地還編輯出版了4萬多種部門志、行業志、鄉鎮志、名山大川志。如此大規模的新編地方志及地情文獻，成為我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社會科學成果群。［1］此外，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地方志工作也逐步開展，出版了使用藏文、維吾爾文、蒙古文等少數民族文字撰寫的志書，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修志工作也已開始。［2］

1.3 中國地方志的收藏現狀

中國地方志正成為世界各國研究中國問題的重要資源。本文通過采用實地考察、專家訪談、文獻調查等方式，全面調查中國地方志被國內外圖書館及機構的收藏狀況。在此特別致謝耶魯大學東亞館的蔡館長、陳志華博士，哈佛大學燕京館的鄭館長，以及哥倫比亞大學、華盛頓大學等東亞館的中國文獻部采訪同仁，感謝他（她）們對我進行中國地方志收藏調研時的大力支持。

2 中國地方志收藏調查

2.1 國外15所圖書館收藏中國地方志狀況

由表1可見：（1）世界范圍內看中國地方志的收藏大戶，大多數是中文書15萬冊以上，方志約1萬冊，歐美國家圖書館占大多數，以美國、英國為主。［3］（2）許多國外著名圖書館館藏中國地方志豐富，不乏珍寶舊志，但缺乏詳細整理，無確切數目。通常認為，通過中文書的規模可粗略估算地方志數目，即約占中文書的二十分之一。（3）國外圖書館對中國地方志的收藏均含舊地方志，多數新舊方志兼收，15家中僅有4家未收新地方志。（4） 美國國會圖書館收集購買地方志歷史悠久、數量巨大。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地方志種數、卷數占中國大陸所藏地方志種數、卷數的46%、59% ，其中縣志占全館方志藏量的75%。

表1 15所國外圖書館收藏中國地方志一覽

2.2 國內21所圖書館收藏地方志狀況

由表2可見，（1）國內主要收藏地方志的21家圖書館所藏方志均為2000種，2萬冊以上，其中，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均藏方志均為10萬冊以上，［4］大連圖書館、甘肅省圖書館、湖北省圖書館均擁有300種以上地方志。大學圖書館8家，北京大學、南京大學、中山大學、復旦大學等圖書館也收藏有相當數量的地方志。（2）由于舊地方志與古籍的關系密切，但一些圖書館古籍整理尚未完成，因此舊地方志暫無確切統計數目。一般認為，舊地方志約占我國全部古籍遺產的十分之一左右，其中善本規模能反映舊地方志的珍稀程度。（3）各省級圖書館以收藏當地的文獻史志為主，邊遠省區圖書館所藏地方志數量雖少，但其地區特色不可替代。

表2 21所國內圖書館收藏地方志一覽

3 國內著名機構及個人收藏地方志狀況

（1） 浙江寧波市的天一閣，藏明代地方志271種，占全國現存明代地方志總數的34%。現已收藏中國各級各類當代地方志6730冊。（2） 內蒙古通志館館長邢野20年來收藏內蒙古地方志20000多冊。（3）蘇州方志館收藏新舊志書及地情資料為13萬冊。（4）廣西通志館收藏10多萬冊地情資料（含方志）。（5）山東省方志館，收藏的4萬多冊地情資料（含方志）。（6）揚州方志館收藏志書、年鑒等地情資料近3萬冊。（7） 山西襄垣縣農民連利冬20多年收藏有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的3000多冊地方志。（8）江蘇宜興任鳳苞（1876-1952） 曾經收藏全國志書2500多種，2萬多冊，現已全部捐贈給天津圖書館。（9） 河南三門峽市王立州共收藏地方志近600冊。（10） 河南許昌蘇金昌20年來共收藏地方志近300冊。

以上是我國眾多私人及機構收藏方志的典型代表，一些私人方志收藏者經常主動上門與各類有關方志部門聯系，例如各地地方志辦公室、各地黨史辦公室、政協文史資料室、社科聯、科協和文聯、新聞出版管理部門、廢舊書刊堆站等，通過贈閱、交換或購買等方式想方設法、持之以恒地收藏地方志。這些收藏方式較普通的預訂或書店采購方式更為有效。

在美國波士頓，一些研究中國問題的協會機構或個人學者也藏有數量不菲的中文書，其中多數為中國地方志，他們正尋思花重金整體購買我國一些私人機構所收藏的地方志。

4 結論

4.1 中國地方志已經被國內外各種機構廣泛收藏

中國各省的公共館、大學圖書館、國外大學圖書館、公共館、私人機構的收藏數量和規模雖然不同，但已經廣泛收藏，尤其是私人機構的收藏愈來愈受到國際性關注，一些邊遠地區的地方文獻數量少、收集難。云、貴、藏、新四省的地方文獻保存的數量較少。云南省圖書館館藏舊志344種，貴州省圖書館館藏舊志127種。西藏地方狀況的漢語地方文獻，約30多種，但西藏圖書館的藏文古籍已達10萬余冊，烏魯木齊大學圖書館館藏新疆地方志110種。

4.2 重視捐贈和加大經費投入

地方志收集困難，往往需要采用多種方式。美國是收藏中國舊地方志最多的國家，政府背景的美國國會圖書館、大學背景的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教會背景的猶他家譜學會圖書館等三類圖書館最為著名。這些圖書館大多有收藏中國舊志等古籍的傳統，通過捐贈、購買、交換、轉讓、制作細微膠卷以及數字化等方式收藏中國地方志，日積月累，遂成規模。這些傳統圖書館近年來也日益重視對新編地方志、年鑒的收藏，甚至列入購買預算保障，在搜集歷代地方志和中文古籍方面，更舍得花大本錢搜購。

法國東方語言學院自1872年開始大量收集中文圖書，主要是廣東、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的地方文獻，個人捐贈是該館中文古籍的主要來源。

英國牛津大學購買新編中國地方志列入預算，政府撥款，通過書商購買，較少采用資料交換的途徑。一些舊方志則主要靠民間資金資助。其收藏的20萬種古籍一部分是從東印度公司購買的，另一部分由傳教士收藏并捐贈。

相比歐美一些國家，我國多數圖書館并無收藏地方志的單獨經費預算。

4.3 高校圖書館是促進地方志的整理和利用的主陣地

鑒于高校師生日益增長的地方文獻信息需求，愈來愈多的高校圖書館把地方文獻作為文獻資源建設的重點，并形成特色館藏。高校與當地合作日益增強，涉及地方性的各種研究課題、面向當地的技術創新等逐漸成為地方院校教學科研的重點。地方志的館藏利用研究也日益廣泛，一方面，科研人員、編史修志人員到館查閱地方文獻，或為了查證某段史料或數據。另一方面，在校大學生以了解歷史文化、風土人情，或者為了完成調查報告、畢業論文等目的，經常需要到館查閱地方文獻，對圖書館寄予很高的期望。他們不僅希望圖書館能提供本地區社會經濟、文化科技等方面的發展狀況，而且為了分析比較的需要，他們還需要相鄰地區的相關信息。由此可見，高校地方文獻的讀者群以研究型、高層次的科研人員和在校學生為主體，其信息需求涉及學科眾多，強調資料的權威準確。總之，高校各類型讀者多層次、多元化的信息需求持續有力地推動了高校圖書館對地方文獻的收集整理，并對其利用提出更高的要求。

5 展望

5.1 注重新地方志的收藏

歐美國家日益重視新編地方志的收藏，僅美國就有國會圖書館、哈佛大學、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伊立諾依大學、芝加哥大學等20余所大學圖書館通過我國進出口公司收集新地方志。法國高等社會學院中國研究中心也注重中國新志的收藏。牛津大學圖書館是英國收藏中國新編地方志最多、最齊全的圖書館，他們的收藏原則是，只要是地方志，都要收藏購買。中國國家圖書館、廣東省中山圖書館、中山大學圖書館都非常注重對新地方志的收藏。國內也有圖書館認為新志相比舊志，收藏價值不大。

舊地方志的收藏難度愈來愈大，一些歐美國家圖書館多數收藏有較多的中國舊方志，因而也成為外國研究舊中國的重要史料。世界對新中國的關注多數是通過新方志。我國政府也逐漸認識到新編史志類書籍對傳播中國文化的重要性。例如，筆者在整理國家主席贈送耶魯大學500多冊中文圖書時發現，其中202本是屬于新方志史類書，130本該館以前從未收藏。

5.2 地方志宜先收藏后整理

全國有100多家出版社出版地方志，但出版社、書店往往因其利潤低而不愿意經銷。另一方面，受收藏界的炒作，地方志價格在不斷攀升。出版的新地方志中不少價格上升幅度在71%－315%，平均上升137%。由于新地方志基本上只出版印刷一次，物價部門認可價格調整。如果現在不能及時收藏新地方志，將來可能需要更高的代價獲取。地方志是我國出口圖書的重要品種，占有相當大比例。據美國一些圖書館反映，因為可供選擇的進口書商太少，書商往往把價位抬得很高，制約對新編地方志的收藏。

英國牛津大學收藏中國新編地方志最多最全，但由于人手缺乏，大量購來的地方志尚未整理編目，有的甚至尚未打開包裝，他們是先購買收藏后整理。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鄭裕彤東亞圖書館藏有40多萬冊中文圖書，至今未能對舊方志等古籍完成細致整理。美國一些大學的東亞圖書館對中文舊書正進行清單式或卡片式整理，進展緩慢，更不用說進行書目數據庫MARC格式或網絡環境下的DC等元數據格式了。新方志等中文書的貨倉式購買和賣方提供編目外包加工，在美國將來很有市場前景。筆者曾經負責過本館國內地方志的采訪，經常受到驗收及編目不及時的困擾，致使一些新地方志被經銷商賣作它處，深感惋惜。

5.3 專題性方志資料的整理升溫

國外近年興起專題方志的收藏整理研究。例如，“太平天國熱”“文化大革命熱”“改革開放熱”。筆者在耶魯大學東亞圖書館花了三個月時間整理了70年代簡又文先生捐贈的近千冊太平天國資料，多數為方志類手抄稿和史物，而這僅僅是該館所收藏中國史志資料的冰山一角。哥倫比亞鄭裕彤東亞圖書館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東亞館均收藏有大量的中國“文化大革命”的資料，如《中國文化大革命文庫》《中共文化大革命重要文件匯編》《新編紅衛兵資料》等等，其中很多是國內圖書館沒有收藏的。

國外一些學者認為，目前正興起“文化大革命熱”，下一步將是“改革開放熱”。改革開放以來，在我國舊城鎮改造的同時，一些歷史、有文化價值的古老建筑、文化特色在逐步消失，如果連地方文獻資料都不注重收藏，將來研究歷史唯有嗟嘆。

筆者認為，許多現時的各類紀實性文字、音像記載，若能以專題形式收集齊全，時間愈久愈顯珍貴。兩年前汶川地震發生時，北川縣8.5萬多卷有關羌族的研究史料全部被埋，其中包括1本最珍貴的“孤本”檔案——清乾隆年間的《石泉縣志》，這冊書共500多頁，較完整地記錄了羌族1700多年的發展史，羌族文化通過說唱等形式傳播，而大量紙質檔案則是近現代用毛筆、鋼筆等在記述，一旦羌族文化學者及大量史料不復存在，損失將永遠無法彌補。現在，有關汶川地震的專題史料日益升溫，我國西北有一些收藏機構開始全面收集。

5.4 加強國際合作交流、促進地方志收藏整理與利用

美國國會圖書館、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與廣西師大出版社合作出版了一些地方志，多為“舊志返新”的書。國外許多圖書館限于人力，對已經收集到的中國舊地方志等古籍尚未完全整理出來，國內方志界與之還有較大的合作空間，美國大學圖書館尤其缺乏中國地方志及古籍整理方面人才。美國、加拿大有關圖書館很重視用現代技術收藏中國舊地方志，對愿意資料出售的，他們不僅積極出資予以收藏，而且這些資料被制成數字化產品后，并且免費贈送一份給資料原本的法人和著作權者。